湖北,江边。
五六月的阴天,最适合复仇。
准确的说,是暴雨前的阴天。
无人的野地里,一切草木在初夏的湿热里疯长。
晴天时看上去生机勃勃。
但在暴雨之前,在阴沉的黑云下,它们就像从地狱长出的植物。
恶心的深绿色,阴郁而贪婪,带着浓浓的草臭。
放眼望去,从天到地一片压抑,与被仇恨蒙蔽的心智互为表里。
闷热到呼吸困难的空气,全身爆炸的汗腺,都在催生最极致的暴力。
——复仇。
一切都结束了。
于是植物获得了血液的滋养。
腥味在潮湿厚重的空气中无处可去,反复刺激复仇的快感。
在肾上腺素浓度的最顶点,只需等待一场雨,洗去踪迹。
但不用洗去罪恶。
复仇的人自觉无罪,他只会借着雨声安然入眠。
等蓄好了力气,第二天又可以继续带着面具,伪装成众生之一,平静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