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鲁伯特先生,雷蒙德先生他。“埃里克犹豫着开口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刚才发生的种种,都意味着雷蒙德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那他又为什么会给达肯发出邀请呢,而代替达肯上车的两人在雷蒙德的眼中又意味着什么呢。
“他让你感受到了威胁?”在听到了埃里克的询问后,鲁伯特从床上转了个身,面向埃里克的方向,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人,虽然话题严肃,但语气却依然轻松随意。
“不,并没有。我能从雷蒙德先生身上感受到意料之外的惊讶,但威胁,我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甚至是我作为瓦格兰人这个方面。”
听到了埃里克否定的回答,侦探缓缓的从床上坐起,靠在墙上,“那就不要想了,至少在我看来,雷蒙德也不会对我们做什么,至少我们和他没什么关系,就先不管那先生。”鲁伯特眯起了眼,那探究的光芒从中迸发而出,“或许我们还是同路人,有机会得找达肯问清楚。”
顺着鲁伯特的视线,埃里克转头看向了窗外,列车行过那茫茫的田野,现在窗外已经看不见什么明显的建筑物了,作为现阶段速度最快的豪华列车,凤凰号将会在明天下午时分到达此行的目的地,但愿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埃里克在心中暗道。
“好了,你就先呆着吧,我去吸烟室一趟,都快憋死了。”鲁伯特的声音把埃里克从思考中拉回到了现实,他看着鲁伯特从那挂起的大衣中掏出了那熟悉的烟斗,不禁皱了皱眉,或许自己应该劝鲁伯特先生少抽点烟了,他又想起了鲁伯特那不经意间在升腾起的烟雾中露出的悲伤痛苦的表情。达肯也曾经跟他说过自他认识鲁伯特的时候,侦探就在用烟酒来麻痹自己。在埃里克来之后,达肯已经明显能感到情况好转了很多,总之不至于是那种自残式的量。
“你在想什么。”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埃里克,鲁伯特不禁好笑的问道,“哦,还有,晚饭应该是在餐车上举行的宴会,你把我们带的两件正装收拾下。”说罢,就急匆匆的开门走了,一看就是憋久了。
鲁伯特本身还想着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吸烟区域,但幸运的是他们所在的豪华车厢旁边就配套着一个吸烟室,看着那烫金的标牌,鲁伯特不禁嗤笑了一声,看来有钱人的生活和他们真是完全不一样啊。他又想起自己坐普通列车的经历,那摇晃的,嘈杂的,包含各种气味的车厢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去再接触火车,而现在,他缓缓的推开那厚重的实木大门,引入眼帘的室内,其豪华程度让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禁咂舌。
鲁伯特和埃里克两人所在的包厢并不算小,仅仅比侦探的办公室小一些,但此时面前的房间却有两到三个包厢那么大,房间的装潢也是豪华至极,高档的胡桃木作为整个房间的基底,低调却不失奢华,而铺在那光洁的地板上,是厚厚的羊毛针织地毯,鲁伯特看向那地毯的花纹,看出来这应该是流行在阿尔比亚上流社会的进口的马格里布地毯。黄铜制成的吊灯闪耀在列车的顶棚,明亮的灯光足以照亮那灯具上雕刻的极为复杂的花纹而又不会让人觉得刺眼,看着这灯具,鲁伯特不禁想起自己办公室那单薄的灯泡,他心中想着要不要自己回去换一个。
真皮制成的沙发工整的摆放在房间的各处,显出了设计师的用心。那琥珀色的,看不出来自什么动物的座为显得是那么的柔软。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百合花香,作为一个吸烟室来说,这似乎有些过于豪华了。鲁伯特淡淡的向里面看去,正想着要不要进到这么豪华的房间还是随便的找个列车的接口处的时候,他的目光和房间中的人撞到了一起。
靠坐在豪华沙发上的女人正优雅的交叠着双腿,发髻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女士香烟在她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静静燃烧着,而女人也因为开门声而转过来头看了过来,在看清鲁伯特的样貌后,眉毛微微的挑了挑。
“早安,夫人。”鲁伯特连忙将手中的烟斗放回了大衣中,摘下了头顶的帽子,向着沙发上的女人行了标准的一礼。鲁伯特自认为自己不算一个绅士,但基本的礼仪她还是懂得。但如果有人此刻看到他的行为,就会觉得他此刻的举止有些过度了。鲁伯特也知道,但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份可不一般。
“早安,先生,如果你想使用这里,请便,毕竟这里也不属于我,不是吗。”女人微微的点了点头,朝着鲁伯特行了一个手势。
鲁伯特挑了一个舒服点的位置坐下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拿出来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透过升腾的烟雾,鲁伯特才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旁边的女人,和估计的一样,女人的浑身上下都露出威严却又不失优雅的气质,身上穿的衣服看着简约但却能看出造价的高昂,衣服上的首饰也能看出其珍贵程度。而女人的身后,正恭恭敬敬的站着一个男仆,男人的面部一些特征和埃里克差不多,能够看出是一个纯血的萨米人。奇怪的组合,鲁伯特在心中嘀咕着。鲁伯特作为一个私家侦探,有埃里克这样一个瓦格兰人助手,虽然是很少见,但也不会遇到什么严重的问题。但女人,鲁伯特知道作为一个上流阶层的女士,有这样一个萨米人作为贴身仆人,立刻就勾起了鲁伯特的兴趣。
“先生,你认识我吗?”女人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鲁伯特隐藏的很好的探究的视线,她轻轻的往旁边水晶做的盘中探了探烟灰,笑着看向了鲁伯特,等待着他的回答。
“当然,费尔维尤伯爵。”在听到女人的问题后,鲁伯特先是一愣,后又随即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他没有想到女人的直觉还是这么的敏锐,就像当年,“我想,绝大部分阿瑟顿市人或者说阿尔比亚人都应该认识您。”鲁伯特的回答滴水不漏。
“很巧妙的回答,给我介绍下你自己吧。”女人掐灭了烟头,微笑着看着鲁伯特,但那目光却充满着审视和压迫。
“夫人,我是鲁伯特·哈珀,去马内斯度假的侦探而已。”
沉默在室内不停的弥散,三人彼此都没有说话。对于鲁伯特来说,和这么一位女伯爵沟通的机会并不多,鲁伯特默默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烟斗,看着那烟草的红光慢慢的蔓延,再到消失,他有些失神,心中仿佛有一股气憋于在那里。房间里,昂贵的花朵散发着淡雅的香气,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漂浮,混合着女伯爵身上名贵香水的气味,形成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浓烈香气。鲁伯特感到一阵不适,想要尽快逃离这里。
他狠狠的吸了口手上的烟斗,过量的尼古丁呛得他眼泪连连,咳嗽不止,引得两人侧目。但就当他准备说些什么借口的时候,一阵嘈杂声竟然透过厚重的木门传来。屋内瞬间静了下来,鲁伯特努力的忍受着喉咙的不适,仔细听着门外传来的响动。鲁伯特本以为可能只是小小的骚动,但那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有隐隐的惊呼声传来。
“抱歉夫人,我这就去看看。”因为担心埃里克的情况,鲁伯特匆匆的告别了费尔维尤伯爵,打开了房门望向传来声音的一段的走廊。刹那之间,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在那双棕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就是埃里克从一个房间中飞身而出,一脚踢在了对面那个正在做攻击动作的男人。轰的一声,男人被狠狠的踹在了摆在一旁的桌子上,其力道之大让他没有停下,依旧向后划去,扫清了桌子上摆放的装饰物。
随着重重的一声闷响,男人的后背狠狠的撞在了车厢上,但让鲁伯特惊讶的是,这么大的冲击,一般人肯定起都起不来,或是只剩下哀嚎,但男人却剧烈的挣扎准备起身,打算重新扑向埃里克。
不对劲,鲁伯特的眉头微微皱起,准备过去帮助埃里克钳制住发狂的男人。但紧接着,另一道黑色的身影就从包厢内冲出,手中拿着像是木棒一样的东西,朝着男人的脑袋狠狠的挥去。嘭,伴随着一声闷响,原本挣扎起身的男人又重新的躺了回去,一动不动。像是在担心男人还会继续起来发疯,黑影直接把旁边的桌布撕成了几条,狠狠的绑住了男人的手脚。干完这些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就那么大咧咧的坐在了桌子上。
埃里克也气喘吁吁的,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鲁伯特确信,如果埃里克想,那么发狂的男人绝不可能伤到他分毫,仅仅是在吐息之间,埃里克就能让他就此消失,但显然他选择了安全的方式。埃里克转过头来,看见了站在走廊的侦探。“鲁伯特先生。”他冲着侦探打了招呼,但他身旁的男人在听到了这话后也是浑身一惊,朝着鲁伯特看过来。
“鲁伯特·哈珀,你怎么在这里?”男人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审视的目光在埃里克和鲁伯特身上扫过,在等一个回答。
“奥斯卡·盖特利,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而且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鲁伯特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无所谓的说到,语气并不好。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一道焦急的声音匆匆的从车厢的连接处传来,“先生们,女士们,请大家冷静,我是车上的列车长,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见一名身穿深蓝色的列车长服装的男人匆匆的走来,在看见目前的状况后,狠狠的倒吸了口冷气,“先生们,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请先放开这位乘客。”他焦急的说道,看着被绑住的男人满脸是血的样子,冷汗从额边划下。
“列车长先生,我想我们应该不太可能这么做。”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闹车的边缘传来,鲁伯特转头一看,正是之前他们在车站遇见的亚瑟·格雷夫斯教授,此时的教授换下来那一身厚重的外套,干净的白色毛衣让他显得更加的和蔼,他看了看躺在桌子上的男人,不顾众人的阻拦,上手检查起了情况。
“精神混乱,但没有魔法痕迹,嗯。”教授低下头沉思了会,突然抬头问向列车长,“他的房间在哪里。”
“就在这里,这间。”还没有等列车长回答,从只见埃里克出来的房间中就响起了一道沉闷的声音,众人向其中看去,只见一个衣衫凌乱,眼下一大块乌青的男人从房间中走出来,“他和我是一个房间的,但没想到他突然暴起,要不是这位先生,我肯定要比现在更糟糕,亨利·霍布斯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感谢。”说罢,男人感激的望向埃里克,而青年也微微的回了个礼。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教授直接走了进去,从床下拉出了男人的行李,所幸并没有上锁,他就这么自顾自的打开翻找了起来。“这位乘客,请您不要乱动别的乘客的行李。”看到了教授那大胆的动作,列车长觉得自己的头快要两个大了,连忙制止道。
但教授并没有理会,仍在翻找着什么,好在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找到了,利培酮,果然是这个。”他撑起身体,长时间的蹲姿让他的腰有些痛,但还是坚持着将手中的药递给了列车长。“这是他行李里的治疗精神混乱的药物,他大概率是精神混乱发作了,得要及时治疗,这药管用,快喂给他吧。”他扬了扬头,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男人,镜片背后的眼神沉稳,严谨,眼睛微微眯起,“他很像我之前遇到的一个案例,也是这种症状。”
“哦,对了。”看着愣在原地的列车长,教授恍然大悟,“我是亚瑟·格雷夫斯教授,阿尔比亚帝国理工大学的教授,相信我。”
“啊,好的好的,教授先生,真是太感谢您的帮助了。”说罢,就连忙将药喂给了男人。
“看起来他的身体素质不错,刚才我的那一棍子下去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不过。”奥斯卡在检查完男人头上的伤口后,语气略微惊讶,“我想,暂时还没有办法确定他醒来后是否真是恢复了,避免醒来再来一回,还是先把他这样绑起来吧,至于关在那里,列车长,我想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这个情况,这个还是您决定吧。”
“好,先把他关在后面的货箱吧,现在列车上也没有空余的房间,那里足够安全,即使他发狂也不会伤害到列车上的其他人。”
众人乱糟糟的来,匆匆慢慢的走,在收拾完这杂乱的现场后,奥斯卡来到了鲁伯特和埃里克两人的面前,审视的目光扫过,缓缓开口道,语气中充满着挪揄,“鲁伯特,现在总有时间聊聊了吧,和你的......助手?”
“这里不适合,我们换个地方吧。”鲁伯特看了看周围,招呼着剩下的两人朝着餐车走去。
“你为什么在这辆列车上,鲁伯特。”奥斯卡晃了晃手上的玻璃杯,放在眼前,透过那澄澈的酒液看向面前的两人,沧桑的脸庞上,一双如同天空般明亮的眼睛紧盯着两人,那高挺的鼻梁让鲁伯特觉得此时像是被盯上的猎物。“就当我是好奇吧,鲁伯特,不然的话,你知道我也能调查到的,不过我不喜欢麻烦。”
“呵,奥斯卡,你还是这么的,爱管闲事。”鲁伯特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而后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两者碰撞发出激烈的响声,“别告诉我,奥斯卡,你是和我们一起度假的吗?”
“马内斯镇?哈,鲁伯特你什么时候这么闲情雅致了,还是说是你病得已经不清楚了,达肯让你直接退休了?”奥斯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嘴中吐出的话语让鲁伯特的眉头深深的皱起,一旁的埃里克也露出了不善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准备动手。
“呵,生气了吗,鲁伯特,我还以为,呵,不说了。”奥斯卡起身端着酒杯直接离开,本身想刺探的情报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抛掷脑后,转而将多年积压的怨气统统发泄向了鲁伯特,在经过埃里克的时候,他突然看向埃里克那双湖蓝色的双眸,语气挪揄的说到:“鲁伯特,我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喜欢这款了,怎么样,他在床上比得过我吗?”说罢,就抛下面色铁青的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奥斯卡的背影,鲁伯特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椅子上,他把埃里克面前的酒杯拿了过来,一饮而尽,一声叹息从他的口中发出。他在那里静静的呆着,埃里克也没有打搅他,想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奥斯卡·盖特利,和我一样,是个私家侦探。”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他说的没错,我和他很多年前......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
“是我对不起他,他对我现在的态度,是我活该。”
夜晚的风吹在了埃里克的脸上,吹着他的风衣上下翻飞,他看向黑夜中的景色,那藏在月色下的群山和那闪着珍珠光泽的湖泊,对于阿尔布亚并不熟悉的埃里克并不知道现在已经走到了哪里,当然,他也并不想知道。
奥斯卡下午的话还是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仍然记得鲁伯特的落寞的神情。他和奥斯卡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问题让埃里克心乱如麻。他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手不自觉的伸向了衣服口袋。待到他察觉到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惊,埃里克的衣服口袋中并没有装任何的东西,相反鲁伯特才会经常从口袋中拿出烟斗。
有时,埃里克会觉得自己和鲁伯特越来越像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身体向前靠在车厢末尾的栏杆处,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先生,在这里还是要注意安全啊,虽然景色非常的美丽。”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埃里克转头一看,只见白天见到的列车长也来到了这里,嘴边的香烟闪着幽幽的火光,他来到埃里克的身旁,背靠在栏杆上,望向深邃的夜空,缓缓的吐了个烟圈。
“每次走这条线的时候,在这里我都会到这里透透气,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别人。”他将香烟别在脑后,整理了下身上的制服,向着埃里克伸出了带着手套的宽大的手掌,“乔纳森·米尔斯,凤凰号列车的列车长,很高兴认识您。”
“埃里克·伦德格伦,我也是,米尔斯先生。”埃里克回握住列车长的手,那手掌宽厚,结实,有力,他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不一般,工整宽大的深蓝色制服在男人的身上一点都不显得臃肿,相反的衬托出男人高大结实的身体,他那隐藏在帽子下的眼神锐利,但却没有审视,此刻平静如波,如果可以忽略掉那贯穿右脸的伤疤的话,他显然比那些埃里克看到的广告模特都好看,当然是基于埃里克的审美来说,但埃里克并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毛病。
“今天下午的事情,真的感谢你们的帮助,我想如果不是你们的话,肯定会有更多的乘客受伤,能乘坐这趟车的客人,无论是谁受伤,都很麻烦。”乔纳森苦笑着,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看见。
“换谁来都会这么做的,先生,我只是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力而已,那位先生,现在还好吗?”
“米利亚姆·库珀,这是他的名字,在他的行李箱中发现了他的病例,这次他应该是去马内斯镇疗养的,但没想到在车上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不用担心,他已经醒来,精神也恢复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将他安置在了货运车厢,避免其他乘客受到危险,他也同意了,关于这件事,他也很抱歉。”
“没事就好。”在听完了乔纳森的讲述后,埃里克也长舒了一口气,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就各自告别了。
“埃里克,我想,和你谈谈。”打开房门,迎面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的鲁伯特,昏暗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划出阴影,但此刻这名硬汉的面庞却充满着忐忑和柔弱。
“鲁伯特先生,我信任您,我也不希望这些阻碍我们的关系,这就足够了。”埃里克轻轻的整理着鲁伯特有些凌乱的发丝,目光诚恳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不,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把头偏向一次,望着窗外的夜色,缓缓的开口。
“我和奥斯卡是七八年前认识的,他其实相当于我的老师,是介绍了我走上侦探道路的朋友,那时我的惊悸症十分严重,也没有遇到达肯,是他用酒精和性帮我麻痹自己,去度过那一个个难熬的夜晚,我本以为我们就是寻欢作乐,某一天就会从彼此的生活中彻底离开,但......”鲁伯特双手不自觉的交缠在一起,显示出此刻心情的复杂,“他有天突然跟我说他爱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头也不会的逃离了阿瑟顿市,在外面呆了一年才回去,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我抛弃了他,他恨我也是应该的。”
听完鲁伯特的话,埃里克久久没有出声,他抱住了面前的男人,“鲁伯特先生,您和奥斯卡侦探的事,我没办法做什么评价,如果你想和他解决这件事,我会陪你一起,如果不想,我也会一直跟着您的,无论如何,无论您的心中有没有我的那一份位置。”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埃里克也能感觉到,鲁伯特的心中一直横着什么东西,在阻碍着他和埃里克,当然和奥斯卡也可能是因为此,或许也是多年来的惊悸症的根源,但这件事鲁伯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就像是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一般。
埃里克叹了口气,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突然他感受到了一声闷响从远处传来,甚至带动着车厢都微微的震动了下。两人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鲁伯特用手背将残留在脸上的泪水擦去,站起身向着门口移去。他把手搭在门把上,缓缓的打开了房门,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在平静黑暗的走廊上想起,传入鼻腔的依旧是木头,鲜花和夏夜的气息,但夹杂在其中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房间中有情况。”鲁伯特压低声音提醒着埃里克,早在吸烟室的时候,他就清楚列车的门的隔味效果,但现在甚至掩盖不住血腥味,再加上刚才的声音,他的心中一沉。
两人压着脚步,慢慢的在走廊中搜索着,寻找血腥味的来源。“先生,就是这里。”此时,埃里克灵敏的嗅觉帮了大忙,鲁伯特站定一看,好像记得是今天下午教授的房间,他和埃里克交换了个眼神,埃里克立刻会意,催动其魔法能量,蓝色的光晕在左手上流动着,他防备着慢慢打开了房门。
但瞬间,一道巨大的冲击力轰的一声直接将房门撞飞了出去,连带着埃里克也直直的飞了出去,还没有等两人反应过来,一道闪着邪恶红光的黑影就从房间中窜出,撞到了车厢上,迅速的向着走廊尽头奔去,而一股更加浓重的血腥味此刻也从房间中奔涌了出来,鲁伯特匆匆的向房间内扫了一眼,就惊愕的看到了这样一幅可怖的场景,一截爬满皱纹的手臂毫无生气的从床上搭下,鲜血顺着它大股大股的涌到了地上,房间内的地板上还散落着不少猩红的人体组织。
但此时鲁伯特也来不及吃惊,连忙冲着黑影连开数枪,但那子弹打在黑影上也是仅仅减缓了其的速度,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此时,埃里克也从压在身上的厚重的木门下挣扎了出来,手上的魔法迅速化形为冰柱,此向黑影,他的脚上也没有停止,迅速的冲向了走廊的尽头。
就在他接近黑影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那道黑影并不是人,而是一头模样可怖的狼兽,但此刻他竟然直立的奔跑着,就在愣神的功夫,他怪舞的利爪就挥到了埃里克的面前,情急之下,他只好用双手护住头,但强大的冲击下,他还是被撞飞了出去,将车厢砸出来一个大洞,露出了外面呼啸而过的铁轨,他迅速的稳下了身形,正当他准备反击的时候,他突然大脑一瞬间的空白,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一般,而狼兽抓住了这个机会,那闪着寒光的利爪带着腥臭味直直的袭向埃里克的面门。
“妈的,尝尝这个。”在瞬息之间,一道炙热的光柱从埃里克的面前擦过,贯穿了那怪物的利爪,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孔洞,而那怪物也因为吃痛收回来爪子,转而继续向着车厢末尾跑去。硝烟从鲁伯特的枪口冒出,在击退怪物后,他赶紧跑去了埃里克那里,把他从大洞那里拖回了安全位置。
“我代以阿尔比亚王权为名,命令你停下。”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在走廊的尽头响起,手中的剑反射着月光早在男人的脸上,露出了那充满杀气的面庞,正是一开始见到的雷蒙德·克莱顿。
而雷蒙德在看清了狼兽的面貌后,也是微微一愣,在清楚对方根本不可能投降后,明亮的火焰从剑尖显现,照亮了黑暗,并且逐渐的沿着剑身蔓延到了男人整个右臂,在瞬息之间,男人连砍两剑,其速度之快让火焰在空中划出来残影,而那狼兽则依旧保持着冲击的姿势,眨眼间后背就被火焰十字所贯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雷蒙德又上去补了一剑,在确认了狼兽已经完全死透了后,他看向鲁伯特和埃里克两人,“我在听到巨响后就赶来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怪物会出现在车上。”
“我们也不知道。”鲁伯特仔细的检查着埃里克有没有受伤,迅速的介绍起了现场的情况。
而雷蒙德也是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脸色越来越黑。
“你说什么,亚瑟·格雷夫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