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周年】【星辰降临】【原创】魔王　其之三十 (欧克/人类/魔族/奇幻)

Orgrim1069 · 发表于 2024-6-9 20: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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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其之三十

　　四下无风，牢笼与火光却不断摇摆，发出刺耳的噪音。暗影，射向不同的方向，仿佛有鬼……魔王盯着，海
涅尔警戒著，空气里寂静无声，没有冒出新的魔族，也没有其他动静。

　　海涅尔有点不耐，仗著自己对魔力的感受已今非昔比──就像魔王所说的那样，他解除魔盾朝魔王走去。

　　“欸，魔王……”

　　海涅尔不安的左顾右盼，眼前的魔王没有回应，只是专注望着天空，海涅尔沿着他的视线看去──天空多了
四个不明物体。当魔王陷入思绪的世界，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无法使他回神吧……不，应该说，没有东西能够打乱
魔王的节奏、没有人可以强迫魔王做任何事。而如今状况却不同以往，那些摇曳的巨大灯笼绝对不可能只是灯笼，
但人类如他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了。他等着，等待魔王为他说明一切，他更想知道为何不久前魔王的脸上闪过了一
丝惊恐。左顾右盼，欧胡拉镇明明是人界，却处处充满诡异的气息。魔王依旧不发一语。不安之下，海涅尔再度
开口：

　　“魔王？”

　　魔王依旧没有搭理他，粗重喘息著，胸腔明显起伏，发出了如野兽猛禽般的低鸣。

　　“喂！我说魔王！现在究竟是怎么了？我……”

　　轰！海涅尔大吃一惊，瞬间闪避横过的尾巴。眼前魔王转过来的身影溼热模糊，翅膀搧起燥热的暴风烘得
海涅尔眼泪直流。

　　“烦死了！你再啰嗦我就宰了你！”

　　海涅尔踉跄坐倒，盯着比原先还要巨大一圈不止的魔王。看着他红眼中闪炙的怒火，原先著实吓了一跳的
海涅尔内心渐趋平静。一年来的相处让他知道，魔界并不等于全然的邪恶，魔王的话虽然不多，但可以信任。
海涅尔的心怦怦鼓动着，眼神透著坚定。我可以信任你的，对吧？海涅尔微微颤栗，他紧盯着魔王的双眼，一
刻也没有移开。

　　“呼……”魔王吁了口气，瞳孔中的颜色转而柔和：“啊，海涅尔……我……”

　　海涅尔撇开眼，看着魔王的肩膀苦笑。

　　“嗯，我没问题。”不会道谢也不会道歉的魔王，海涅尔摇了摇头，起身望向远方的诡异灯火。“那个东
西很可怕吗？是上位魔族？”

　　“不，不能这么说。严格说来……”魔王伸手，牵住海涅尔。

　　呜啊！

　　海涅尔痛叫出声；他闪电般跃出几公尺外，用另一只手捧著自己肿烫血红的手，惊讶地合不拢嘴。海涅尔
身上的衣服在那一瞬间的暴燃中烧成了焦黑的布条，像张破了的蛛网掛在他的身躯上。他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
契印。他与魔王缔结的契印，漆黑而黯淡。契印失效了吗？为什么？是因为这片土地吗？我还能使用魔盾吗？
魔王……还需要我吗？

　　“它仍运作著，放心……”

　　魔王向海涅尔走近，又迟疑地停下脚步。海涅尔看着他，突然意会到事情终究不一样了。魔王不再需要他
的法力，他可以将所有的法力完全用来保护自己、强大自己。他应该要感到高兴才对啊！怎么会……海涅尔看着
魔王灼热的皮肤不时传来阵阵高温、散发着硫磺与炭火般的气味；他感觉到后颈有冷风吹过，汗水都冰凉了。

　　我以后，再也不能碰他了吗？

　　操！去他妈的烂魔法！

　　魔王转过身去，高大的背影召唤著海涅尔。他们一前一后走向城镇尾端，石造的街道一块接着一块，被海
涅尔周身燃烧著的透明球体照亮了纹路。那或许是魔王唯一能够给他的温柔了。

　　“城镇入口处你说你看到些什么，还记得吗，海涅尔？”

　　“嗯。”

　　“那是魔界气息的一部分，包含死去魔族遗恨与怨怒所构成的集合体，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任何实质杀伤
力。它是种幻觉。”

　　呵，幻觉吗？海涅尔苦笑，心思微微动摇。

　　“专注！海涅尔。专注在契印的流动上，你就不会受伤。”

　　“是。”海涅尔踏着魔王的影子，心不在焉地回答。

　　“对人类来说，也许会看到幻觉，更甚者会昏迷、甚至死亡。”

　　“对魔族来说呢？”

　　“我们会意志动摇、魔力不稳，极容易成为傀儡、粮食，又或者原本我以愤怒为力量，却在不自觉中……
容易被……吞噬。”

　　就像刚才那样吗……若那时反应再慢个零点五秒，被那强壮的尾巴扫下去不死也伤，回想起来令海涅尔捏了
把冷汗。

　　他们沉默得走着。海涅尔反覆思索魔界的种种，还有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跟随魔王的脚步，一步一步走
向未知的目的地。街道两旁的废墟偶而因为魔王震动的脚步而坍塌，尘烟四起。

　　“……如果人界消失呢？”魔王问。

　　“咦？”海涅尔眨了眨眼。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如果人界消失呢？”

　　“当然不可以！”海涅尔不安地急促呼吸。

　　“是吗……我知道了。”

　　对话不再持续。魔王停下脚步，海涅尔这才发现那些灯笼比起刚才又更大了，应该说更接近了。他们已经
走到镇中心附近，真要接近的话应该还可以继续往前，那里正是边界、魔防塔以及防卫军堡垒所在。

　　魔王手上冒出一团紫青色火焰。海涅尔记得这正是早先破除结界时的火，只是现在，眼前的这团火焰比之
前更饱满、更艷丽。如果他的推测没错，这种火焰应该是专门吞食结界所用。这里又有结界吗？

　　海涅尔猜得果然没错，火焰沿着虚空延烧，仿佛放慢速度的闪电激发着光。视线茫茫中，一座庞然的高山
巨岩现身在他们面前。它像活的一样生长着，似乎比这座城镇还要宽、还要远；海涅尔抬头，山顶有些遥远，
恐怕有两百公尺高。问题来了，他可没听说欧胡拉镇哪时绕着山建造了，而且哪个城镇会让一座小山切成两半，
这完全没道理！军事型的城镇更不可能！

　　“果然……”

　　海涅尔看向魔王。

　　“恐惧根源……魔界的远古存在。”

　　“恐惧……根源？”

　　魔王在害怕什么？是上位魔族？海涅尔抬头看了看，这座“山”根本没有攻击他们，他也无法感受到任何
恶意，究竟恐怖在哪？魔王的侧脸看不出表情，但海涅尔肯定自己感觉到一丝诡异的躁动。是说……这魔族也未
免太大了吧！

　　“你想要什么……魔王啊……”隆隆巨响，一股低沉、厚实却缓慢的声音回荡在空间之中，又仿佛直接侵入
心灵，令海涅尔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真相。”

　　“魔界……人界……吞噬……”

　　“为什么？”魔王展开巨大的翅膀，皮革般的翼膜充满血丝，拍动之中，魔王浮向天空。“为什么风牙会
在这？人类的结界无法阻止你吗？不……为什么你会搅局，创造魔界的你们向来不干涉魔族，这一切是为什么？”

　　“创造……延伸……扩大……”

　　一道鲜明的影像冷不防包围了海涅尔与魔王。他们看见魔界、看见人界，以及更大的……魔气漫延之后的人
界。周遭的景物跳动着，海涅尔感觉胸口仿佛要被挤碎、像是被拋到半空中。他晃了晃眼眼，却能俯瞰欧胡拉
镇。兩名魅魔、一高一矮两名法师各捧著一本魔典。海涅尔睁大了眼，忍不住要尖叫却出不了声。风牙被召唤
到人界，两魔胁迫彼此所属的法师更动契约，确定自由后便将彼此的主人杀害。

　　风牙在城镇中心绘制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魅魔蛊惑大半居民、防卫军的士兵与魔导师。欧胡拉镇的人民
啊！海涅尔喃喃自语，他看见底下的人民狂笑着，用祭刀剖开自己的胸与腹，掏出心脏奉献……海涅尔感觉头皮
发麻。最后，城镇中心地裂云崩，冒出了一座巨岩──恐惧根源。

　　幻象消失，海涅尔先是大大吸了口气，呕噁！他吐了满地。人民恐惧扭曲的面容还深深烙印在他的内心深
处，成千上百的男女老幼彼此囓咬，血肉横飞，有人互刺、有人自刎，残虐无道的景象反覆上演。噁！海涅尔
感觉喉咙灼热，眼角飙出了泪水。为什么？为什么能够如此冷酷无情？海涅尔冒著冷汗。魔王的声音仿佛从远
方传来。

　　“竟然有这种方法跨越人界……”魔王看了看海涅尔，转头回望巨岩。“人类恣意召唤魔物是咎由自取，但
……有必要屠城吗？”

　　“生还者呢？”海涅尔吼道：“那个召唤阵并没有用上全部的人民，那些可怜的镇民……其余的人到哪了？
放过他们吧！”他看见魔王缓缓低下头，俯看着自己，又将视线放到遥远的灯笼，他突然感到绝望。

　　“不……”

　　瘫软而坐，他知道魔王这是在表示什么……如今他理解为什么这东西被称为恐惧根源，他散布恐惧不需展
现什么庞大力量，而是他的行为、他的自然，如此大规模屠杀却好像理所当然、就像是日升日落，而他不隐瞒
什么、也不否认，反倒坦荡荡的给人们解答，无情看着人们恐惧、哭泣、奔逃，接着……继续杀？

　　与其说是给予恐惧，不如说是带来绝望，这座山能够做出什么事情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恐惧根源”的现
世用了大量人命才得以召唤，而这样的存在是被风牙、被魔王所畏惧……人界完了。

　　“人界完了啊……”

　　失去斗志，甚至连抵抗的动力也所剩无几，海涅尔的心仿佛坠入无底深渊，直到燥热的空气拂过，烤干了
泪水，耳边同时传来魔力汇聚、法阵形成的声音。他无力的缓缓抬头，却见身处空中的魔王双手交叉、身后出
现愈来愈多复杂法阵，一个开始绘制、另一个已完成，一个闪耀出白色光辉、另一个已开始转动。

　　“魔……王？”

　　魔王有些迷惘，曾几何时自己竟然会对人类的性命产生了一丝怜悯？是海涅尔，海涅尔是他唯一在意的人类，
但……不只如此！在幻象中看到大量人命的残酷抹杀，他却也感到愤怒。

　　他决定倚靠直觉。

　　“即使你……你是恐惧根源，即使你就是魔界……”狰狞咆吼的魔王指间夹带青蓝火光，向前画出一道苍迷
轨迹，指向无比巨大的山巖。“我……守护人界！”

　　法阵群射夺目白光，蓝白相间的火球激射而出，一颗颗能够吞食魔力、折磨宿主的淬火毫不留情、好比流
星雨般的向着恐惧根源直奔。与风牙一战时的星火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此刻无论数量还是火力，在在皆震撼著
海涅尔，就连大气也为之震动。

　　魔王是来真的……魔王想要守护人界！

　　燃去空间、吞食魔力，那么是否也有能够抹去恐惧的火焰呢？海涅尔对魔界不了解的事情还是太多太多，
但他现在只知道心中的黑暗已不再，即使力量微薄、纵使只能当个旁观者，他不想辜负全人类，他也不愿辜负
魔王的心意。

　　当个见证人吧，见证魔王拯救世界的那一刻！海涅尔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让魔王能够全心投入战斗！
深深吸了一口气，干燥、高热，却让人感到安心、想要相信、拒绝放弃。海涅尔起身站稳、掏出魔杖，全神贯
注的留意周遭魔力的变化，以防眼前的大山突然转而攻击。

　　阖上双眼，他还能感受到胸口的暖意，契印依旧在流转，这是魔王的情感，为了他而印上的魔法，也改变
了他的人生，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魔王都在他的身边……醒觉了、看透了、理解了，过去那么多的情
感其实一点都不复杂，排除杂念、海涅尔发现，原来……这早已是一份无法割舍、无法再被忽视的爱意。

　　魔族吗……又如何？如果今天之后真能够活下来，他等不及对魔王吐露那几个字，那个魔王渴求百来年的事物。

　　“加油……加油啊，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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