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在学校里的生活（番外十七）2037字

白冥 · 发表于 2024-12-10 04:50:15

　　这是我按立成为神父的第十年，因为一些要害的事情，于是我把它记下，誊入日记里，未来都要以此儆醒自己和后人，又因教义教我，不可透露告解者的名，我不能详尽这些要害的事。
　　昨日，我在萨拉那告解世人，在第十三的人来时，业已深夜。那人坐在帘幕后，用男人的声音告诉我说，“神父，我有罪，我被撒但附身，身上生了疮病，不能见人”。按我做神父的职责，我要问那人的情况，以尝试告解他。
　　那人便说，“我是河对岸森林里伐树做工的匠人，有污鬼教我跌倒，让我被树根侵扰，弄脏了我伐木的衣裳，教我生了疮病，还教日日腹痛。”我让他作誓言，不教他欺诲他所信的神。
　　我说，你所言可有半分虚假？那人便说，“我若教我说的，有半句假言增添，则受火湖硫磺之刑。我若教我说的，有半句真言隐瞒，则圣子不为我开神国的门。那污鬼教树根缠我，教土地吞我，教荆棘撕开我的衣裳，然后脏污我的身体。”
　　是时我有疑虑，教那人伸出手，从那帘幕探出给我看。果有硬且黑的疮生在那人身上，疮口有肉芽在动，黑血泊在其中。那人恐惧，不像有假，似有哭泣。我说，愿那一体的圣父、圣子、圣灵保佑你，去吧，我宽恕你的罪行，但你切记，不可教他人见你，免得那污鬼害人。
　　吹灭火烛，我送走了那人，便睡下了。梦中有一个人见我，好似人子，白头白发，双眼好似燃烧的火，双脚好似锻炼发亮的铜，教训我说，“你不当纵容那个匠人，他必赎罪，因他的罪过”。祂便带我到天上，教我看见一片密林，年轻而力强的男人砍伐那林，有树根教那人跌倒在土坑中，有藤蔓在玷污他，光滑而粗大，像是蛇一般，他像被泥水浇灌，衣服被污泥染黑，又有刺划破他的衣服和肌肤，教他生了疮。
　　今日起众人祷告时，我便听一个妇人说，萨拉那有人死了，萨拉那的长官教一个鬼附的人处火刑，因为那人杀死了自己的妻女，还侵犯了自己的孩子，嘴上说着亵渎神的话。我疑虑，想到昨晚那梦，感到不安，便随妇人过去，见那人已经被火烧尽了。
　　长官说有那牧羊的、修鞋的、做农具的邻里见那人几日都晚归，身上漆黑漆黑的，像是浇透了黑泥，从萨拉那河对岸的森林回家闭门不出。又说那人，有人看见那人昨日匆匆回来，像是鬼附一样，不断打颤，回避人的目光。后来又有人听见那人在家里干嚎了一夜，声音大得像洪钟。
　　我便感到悲哀，因为那人昨日定是见了我，向我忏悔他的罪。我与萨拉那的长官去见了那人的家，到处都有血。我便在胸口划十字，不忍看这地上的惨状。为这事做了见证，长官教人收殓那人妻女的尸身，安抚了那人的孩子，我便回来教堂记下。

诺丁拿神父，夏八月六日记于萨拉那

　　今早我的房屋被人敲响，我便提早起了床开门。萨拉那的镇民聚集起来让我处决一个“被鬼附的人”，我自是不信这些的，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一个做工的匠人家里到处都是凝干的血迹，他的妻子和女儿死在家中，好像是被捅死的，我就差遣我的手下去查看她们的伤口。另一件事是这些镇民极为愤怒，因为一个男孩被发现在厨房的柜橱里，他瑟瑟发抖，说他遭到了他父亲的侵犯。
　　“鬼附”之事尚无定论，因为这些镇民各说各的，并没有统一的说法。“鬼附者”的邻居根据他这几天的离奇事情，认定了他是撒但附身的恶人，一定要用火刑处置他。
　　“我的羊昨晚受惊了，我妻子以为有狼，让我去照料，结果出门就看到这个家伙极晚才回到了家，看起来像鬼一样在路上游荡。然后我回去后，又听了他一晚上在家里干嚎，不知道他在叫什么。”
　　“鞋铺开得早，我和我老伴还在做饭，那时候街上的人很少，所以我能清楚的看到街上没有什么事情。至于有没有什么‘鬼附的人’，我不知道，那个人的事情我到是清楚，这个礼拜基本上每夜半都能从窗外看到那个魂不守舍的人湿漉漉的经过这里，弄脏这条土路，我们夫妻俩都觉得这个人有病。”
　　“您来这里的时间没几天，不清楚他的事情也正常。我给长官您说说，这个家伙是我们同行的，是个做桌椅的木匠，说到底也算是个有用的人。不过这几日，他像是傻了一样，家也不顾了，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理人。我们以为他是去砍木料，结果总是空手而归。昨天到是稀奇，回来得很急，也不像往常那样脏脏的，但是脾气很怪，也是不理人，但是大喊大叫的。”
　　我查了法典，不清楚如何断决，没有人能作证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受鬼附”了。不过，这个人杀人、鸡奸，应该押送到领主那里。
　　已经有几个镇民把这个什么“受鬼附的人”绑刑台上了，要把他用火烧死，防止他伤人。我没有阻止这件事，便问了他是想被押送领主的法庭上，还是任由这些镇民处决。
　　他用了极其脏的言语辱骂神，指责神没有宽恕他，而不理会我的问题。于是我顺从民意，让他们用私刑处决。处决时，一个神父过来见我，我便指着刑台示意我正忙，这个神父看起来很忧郁。
　　孩子哭诉他受到的侵犯，我不能理解一个人为何会变得如此禽兽不如，竟然连自己的妻女、儿子都不放过。只希望我的审理是对的，我准备向领主报告这件事。
　　后来在交谈中我得知这个神父是一个很好的人，叫诺丁拿，他跟我说了他的事情，划完十字并为此事做了证。处理完尸首，安顿好这个孩子，我便记下这件事，收录到审理档案中。

八月六日镇务长官西森·范·安提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