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章鱼君睡不够 · 发表于 2019-6-25 03:22:46

这是高中的时候写的小故事，嘛...现在看来还是挺幼稚的，不过又觉得想要修改却无从下手，就这样放上来吧~

                                                           （一）故事应该从这里开始
   男孩第一次意识到影子的存在是在簇拥的人群里，只及别人腰部的他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到对面的场景。
   人潮拥挤，声音吵闹，不断的推搡中男孩不想看了，他想回去。
   然而高耸的人墙挡住了视野，也断了来路。
   这时他脚下的黑色慢慢将他抬起，男孩渐渐高了别人一头，他忘记去看对面是一番怎样的景象了，只是吃惊的看着下面那个黑色的东西，亦如周围的人。
“你是谁？放我下来。”
“我是你的影子，每个人都有影子。”

   .....
“好吧...我不在乎你是谁了，你快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就看不到了。”
“我现在不想看了，我想回去。”
“可是我想看。”
“....”
      于是男孩有了一个影子，可以将他举得高高的巨大的影子，他时常坐在它的肩头，重复着同一段对话，男孩的声音清亮稚嫩，影子的声音却平稳低沉。
“你是谁？”
“我是你的影子，每个人都有影子。”
“不，你和他们的影子不一样。”
“当然，我足够大，也足够强壮，我可以把你抬到肩膀上。”
“为什么他们的不行？”
“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这是件好事么？”
“是的，这是件好事。”

                                          （二）有的影子吃人，有的人吃影子
   男孩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他们不喜欢我比他们站得更高，他们嫉妒我的影子，男孩这样告诉自己，隐隐有些高兴。
“这是件好事对么？我有一个可以把我举起来的影子，我和他们不一样。”第一百零三天，男孩坐在影子身旁问道。
“是的，这是件好事。”影子安静地回答。
“你在和谁说话？”一个同样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对话，男孩抬起头，是个新来的孩子。他有着栗色的头发和一对儿龅牙，让男孩想起了花栗鼠。
“我的影子，你看不到它么？”男孩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影子，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夕阳的光
“不，那里什么都没有。”“花栗鼠”坦诚地说道，像是真的没有看到那么一大团黑色似的。
“你撒谎，你看，他可以把我举得高高的，比所有人都高。”
   但影子却没有动作，反而慢慢缩到男孩的脚下
   花栗鼠低下头奇怪地打量着男孩“他们说的没错，你只是个疯子。”他有些失望地转过身飘走了，留下男孩愣在原地。
   许久之后，男孩望着脚下的阴影，沮丧地问道: "你...并不存在，对么？” “我是存在的。”影子从男孩脚下蔓延出来，坐在男孩的身旁。
“那为什么他看不到你？”
“有的影子吃人，有的人吃影子。”影子轻声唱道。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吃人的影子藏在脚下，吃影子的人却看不到它。”影子继续唱着，像是条古老的歌谣。
“他们是吃影子的人？”
“不，他们只是普通的人。”
“那...”
“我是吃人的影子。”
   男孩有些好奇地看着它，他从没想过这团黑色会伤到自己。
“你会吃了我么？”男孩觉得这个问题很蠢，毕竟如果眼前这个大家伙要吃掉自己的话，他现在连根骨头也不会剩下了。
“不，我不会吃掉你，你和他们不一样。”
“这是一件好事么？”
“是的，这是一件好事。”
橙红色的落日下，男孩对着一团阴影开心地笑着。
                                                                    （三）永远
   男孩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当然，除了影子。在影子出现后一百零四天的那个清早，男孩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们其实并不是羡慕我，而是害怕？”男孩坐在床上轻声说着，“因为我总是对着一个他们看不到的东西说话，他们一定觉得我是个疯子。”
   “也许是的，不过没有关系，这不影响什么”
   “嗯...虽然我并不讨厌你。”男孩垂下眼睑思索着什么，“威尔太太说过友谊应该是永恒的，如果因为这个就不和我做朋友了，那么他们并不是我的朋友，对么？”
“我想是的，他们不是。”
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男孩再一次坐上影子的肩头，迈入学校。
正值深秋，枯黄的叶子被踩在脚下嘎吱作响。男孩突然想到，既然影子是个这么神奇的东西，那么它也一定会些魔法之类的，书上不是都这么说的么，山洞里的巨龙、峡谷中的哈比女妖或者是礁石上的人鱼，他们总是会些法术的，影子是神奇世界里的一员，他也要会些法术才对。
“你会法术么？比如摄魂的歌曲或者火球之类的？”男孩问道。
“额，我想我不会，那些是神话里的东西”
“你难道不是么？”男孩不能理解，毕竟眼前这么巨大的东西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存在，这本身就是一件神话般的经历。
“不，我是你的影子，每个人都有影子，影子是真实存在的。”
“那你能吃掉别人么？”男孩想，既然影子不能吃自己，他总能吃掉别人吧，他说了他是吃人的影子，所以即便他不会魔法，他会吃人，这样也很酷。
“不，我不能。”
“我不明白，你说你是吃人的影子。”
“我不能吃掉别人。”
“你只能吃掉我？”
“是的，我只能吃掉你。”
男孩有些失落，这种情绪陪伴了他一整天，傍晚，他有些出神地看着花栗鼠和其他孩子在公园里踢球，有那么一刹那，他有些羡慕那些孩子没有这样一个影子，不过也只是一刹那。
“不管怎样，你不会离开我的。”
“是的，不论你愿不愿意。”
“你会死么？”
“不会，影子永远是影子。”
“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有那么一刹那，男孩有些羡慕那些孩子，他们没有这样的影子。
只是一刹那。
                                                               （四）笼子与金丝雀
    这天威尔太太带来了一只红金丝雀，通体鲜红，如夕阳的血。放在一只精美的铁艺鸟笼中，黑色的蔷薇盛开在笼子的下缘，精致而华美。
   据说这是她丈夫留下的遗物，威尔太太说起这个时，眼神温柔地看着里面的金丝雀，像是看着曾经那个男人。
“他们之前一定很相爱”影子轻声说道。
   男孩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那朵漆黑的蔷薇，据说之前是金黄的，但岁月让它露出了本来的颜色，“没什么是岁月不能改变的对么？岁月是个可怕的东西。”男孩这样想着的时候，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嘶——”男孩倒吸了口气，鸟笼上的荆棘和真的一样锋利。
   当威尔太太把创可贴拿过来的时候，男孩依旧在盯着指尖的鲜红发呆，他转过头去看那只金丝雀，那只小家伙也看向这里，金丝雀是红色的，红色渐渐蔓延开来润湿了视野，像是夕阳的血。
“你知道么，今天被扎到的时候，我的血像是威尔太太的金丝雀。”黄昏，男孩坐在影子的肩头说道。
“的确很像，那只金丝雀的颜色像是鲜血。”
“我像是那只金丝雀，对么？”
   影子停了下来，等着男孩后面的话。
“而你是我的笼子”男孩看着影子说道“那只金丝雀永远都是自己了，因为它有个笼子”男孩的眼神并不友好，像是扎伤他的荆棘。
“不，我不是。”影子重新迈开步伐，平稳而低沉。
“我是金丝雀，而你是我的笼子。”
“我给你你要的”影子的语气总是那么平稳。
“你给的是我不想要的，就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给的是我不想要的。”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要看那么远了，也不想要比别人高了。”男孩看着影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想要你了，影子。”
“我是你的影子，每个人都有影子，没有人没有影子。”影子转过头怜悯的看着男孩，至少男孩是这样觉得的，毕竟他只是一团黑影。
“我们不会分开的，永远不会。”影子补充道。
“你是我的笼子。”男孩流着泪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我是你的金丝雀。”影子安静地回答。
                                                                        （五）你是我的影子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男孩早上睁开眼后，有些绝望地说道。
“我告诉过你了，无视我是没有用的。你仍旧看得到我。”床前的巨大黑影做到了男孩身边。“我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你说过，吃影子的人看不到它”
“这是传说，传说和现实是有差距的。我是吃人的影子也不能真的吃了你。”
“所以应该有其他的方法对么？是有什么方法的，所以才会有吃影子的人？”
“是的，有别的方法的，但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影子，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如果看不到呢？”
“那他的影子就会吃掉他。”
   小镇的冬天快要到了，树叶早已经脱落干净，留下黑色的枝干忍受着寒冷而干燥的空气，远处有些温暖的霞光。
   威尔太太今天没有来，所以今天的生物课换成了自习。
   男孩无聊地看着窗外，“今天不是个好日子，”男孩想着，他平时最喜欢上威尔太太的课了，所有人都喜欢威尔太太的生物课。
   放学的时候，男孩打算去探望一下威尔太太，“她会喜欢我去看她的，我是她最好的学生。”男孩跟影子解释道。
   然而没有威尔太太，甚至没有房子，曾经那个种满紫罗兰的小屋如今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土地。威尔太太连同她的金丝雀甚至那个雕有蔷薇的精致鸟笼全部都融化在了清晨的霞光里，男孩想起了那只金丝雀，红的像是夕阳的血。
   男孩蹲下来摸着黑色的土地，影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过了很久，久到几滴泪水滴入土壤。
“那天我出去玩了，和他们踢球，我忘了时间。”男孩盯着地上的焦黑说，“如果我能按时回去的话，我就不会在外面看了。”
“我知道。”影子轻轻摸着男孩的头。
“我不该把玩具乱扔的，妈妈说过我很多次了，我却没当真过。”男孩想起那天对面的景象，熟悉的房子冒着红光。
“这并不是你的错。”
“我该谢谢花栗鼠说服他爸爸收养我的，对么？即便他觉得我是个疯子。”
“是的，你该去谢谢他。”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吃了我了。”
“哦？是么？”
“我想是的”男孩笑着说，“你是我的影子”
“我是你的影子，每个人都有影子。”
“那，我是谁？”
   影子沉默了
“我是你的影子，对么？”男孩已经有了答案。
“是的，每个人都有影子。”
“我想我快要成为吃影子的人了。”
“嗯，你快要成为吃影子的人了。”影子笑着说。
“这是件好事么？”
“是的，这是一件好事。”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男孩一个人走回了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融化在男孩身后那片焦黑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