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松山戏·丰收

小虎砸 · 发表于 2022-9-28 03:5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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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戏·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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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盛秋丰收忙，高粱苞米堆满筐。熟果灿灿将香溢，随风泛入金红山。

哎呀呀，又是一年好时光。秋爽人面欢，挑担笑走山。红霞映晚缀夕阳，群鸟归巢声荡荡。至家放担帘下，心舒畅。

老妈院里笑：崽回来啦，重活远路的可出汗？先前你邻家大哥来，见你不在，留了话叫你去拿鱼。你且洗个澡，去瞧瞧。

闻言脸露笑，笑来忙进屋。邻家那大哥常空军，拿什么鱼？怕不是找我出去玩的，故意造个由头。一会去瞧瞧。

洗了澡，洗了澡，换了衣走出堂，平西的夕阳已落山。余霞灿灿，余霞灿灿，留了话就将院门去。老妈见了忙做声，擦着手过来将我拦。说是秋来盛景好，一过丰收暖就少。晚上庆秋获，你啊，得去请亲戚来作客。

“哦哦，好。”

嘴上应了，脚出门了，迎面就见着那邻居大哥过来，挑着担，担里两筐红毛丹。大哥他今年三十三，比俺大了八，砍柴的生计，身壮臂粗土匪样，看起来凶巴巴，平日里爱说撩人话，说得人不知该咋答。

红毛丹红艳艳，让那邻居大哥挑得是汗水映霞光。见他挑着身微晃，忙去帮忙，忙去帮忙。帮完了他一拍我肩膀，笑着就说：晚上一起吃酒吧，怎样？

寻思着不怎样，家里要庆秋，可想着他是一个人住，这今天日子又这么好，别叫他冷了，便回头对着院里喊，问老妈可否让他加。老妈听见了，忙从院里出来，带着笑就说好，人多了好热闹。

“唉，你怎么还在这？快去请你大伯二伯大舅二舅过来，天要再晚会，他们就做饭了，快去。”

“哦哦，好。”

大伯家住村东头，二伯筑房村西口。大舅二舅不分家，地里合盖二层楼。去了一圈，去了一圈，回家已是皎月圆。老妈院中挂灯烛，老爹井旁剁鱼肉。哥哥嫂嫂一个帮衬，一个生火，见我回来就开口笑：哟，回来啦？咦，咋就你一个？舅舅伯伯呢？

“哦，他们说了，一会就过来。”

“哦哦，那好，那过来，帮忙摆下桌子。”

“诶诶，好。”

秋风暖，院灯亮，搬桌置椅布餐忙。米酒两壶，香果几盘，肥美的肉自猪牛羊。没一会儿，没一会儿，两个伯伯来了，红包红肉的递过来，俺爹妈笑得是礼性忘。忙将过去引入坐，得了大伯一声夸奖，说俺又壮了。正想哪里，正想哪里，却听大伯又笑言：涯哟，岁有二十五啦，该在胸口戴一日红花啦。

哼，这大伯，婚嫁就婚嫁，什么红花。一天到晚的不想啥，见面就来这句话。红花红花，药店里多的是，大老爷们去配，他还不给呢。

“嘿你小子，越发油嘴了。”大伯说完入坐，二伯也随他。正想续笑续笑，两个伯母进院来了。带着表哥表弟。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进了院就往灶房去。哥哥嫂嫂过去迎，俺趁着机会就开溜。哼，提前避险，免得她们见了我，又和大伯一样，说一些古怪话。还是回房藏着去。

藏不住，藏不住，房里藏着假看书，八岁的表弟进来，拉着我手就拽我出。说要放灯笼，要去那水边放灯笼。借口天黑无用，说有坏人也摇头，给钱也不行。正奇他咋就转了性，一回头，邻家那大哥站院口，手拿俩灯笼，脸上还带笑。

“唉呀，涯啊，你那俩舅舅咋还没来，是不是你——哟，疆啊，快进来快进来，别门口站着。灯笼？唉呀，吃完了再去玩，你先进来坐着，等涯他舅舅到了，就吃饭——他爹啊！你酱碗调好没啊！人都快齐了还磨蹭啥！……唉你妈的，你又去哪了。涯啊，你快去领人家疆坐。”

他哪要领，他哪要领。七八年的邻居了，就隔个院子，都老熟了。表弟朝疆欢蹦过去，接了他灯笼就去烦表哥。见他仨笑得欢，我心痒眼也残。正要过去，正要过去，舅舅舅妈也来了。带着表哥和表姐。笑脸扬，声声欢，打了声招呼就往桌去。得，没得玩了。抬头看天，抬头看天。秋风暖，星满天，月倚山峦边。正值好时光。

至桌坐下，至桌坐下。酒醇肴香热气腾，欢声笑语映灯响。爹妈还没来，大伯这饭前玩话多，荤素段子啥都说，说得伯母脸红，眼瞪过去，瞪得他转头只偷乐。

一旁舅妈正乐着，忽是想到了啥，转头来就朝我说：“对了，小涯啊，正好今天逮着你，村北头那胖媒婆，昨天还说，南村有个姑娘待嫁，问你要不要？你要没个意中人，明天就去见见？”

诶，逃不过，逃不过，想来也怎么逃得过。只好说：“舅妈何必催我，待嫁的姑娘到处有，我还年轻着，才不想天天吵床头。”

“唉呀，那你……”

“就和你跟舅舅似的。”

话出口，话出口，舅妈张嘴就作惊。桌旁人哄笑，舅妈扭头就打舅舅，边打边笑：“你看你，都叫你少要和我吵，如今教坏了你外甥，我看你怎么办。”

“唉呀，那还能咋办哟，随他去喽，总比招头母老虎强。”

“哈哈哈哈哈。”

正笑着，正笑着，老爹老妈来了，放了酱碗即入座。见着众人笑，便问在笑啥。俏皮话儿刚想出，没想一边的大伯就道：他们啊，他们在笑小涯再不找姑娘，就要找个意中郎喽。众人又起笑。

嗯？这又是哪里来的话？笑声里抬头看大伯，没想大伯也看我。正想说啥，正想说啥，却见大伯使使眼，让我旁边看。转头一看，转头一看，哥哥嫂嫂坐我旁，再边上是那疆。

咦，这臭大伯，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忍着笑移回眼，就说大伯乱搭线，俺和疆哥都认识快十年了，他要喜欢如意郎，那肯定会找个比我更好的。

“诶，那可不一定。大疆啊，你觉咱家小涯咋样？”

靠，这大伯，起了个话头还不放了，偏偏边上还起哄，一个个都朝疆去看。疆作支吾，疆作支吾，半天没冒出一句话。老妈见了就说：唉呀，吃饭吃饭，俏皮话都别说了，再不吃饭菜就凉了。这才引回来。

动起筷子，动起筷子。好家伙，平日里没见他们饿，吃起来似有半生饥。好大一条秋鲤鱼，没夹几次即身残。二舅子吃来心意欢，逮着二伯就对酒诗。墨水都是平平淡的，对起来还都不肯让——

“南海不见北风吹！东阳不见西月升！”“前脚进门后脚跟！左……左牵黄来右擎苍！”

“你他娘的擎个锤子，喝！”

“哈哈哈哈哈。”

“小涯，你来，帮你二伯对上。”

“啥？啊我，额……”怎么忽又拉到我了。“东南西北，东南西北……罢了，我也喝！”

“哈哈哈哈哈。”

饮酒下肚，饮酒下肚，身暖面也暖。笑声里起筷续吃尝，烛光交映香气徜。吃吃喝喝，吃吃喝喝，月渐高来风渐凉；吃过两刻，吃过一更，残桌余残香。舅舅伯伯桌边围坐开设竹牌场；伯母舅妈抱小于桌侃侃对天谈。忽然的，我正与哥哥姐姐聊天，收拾桌子的老妈忽就过来，让我去陪下疆，别叫他秋夜觉风凉。

我心里只想，就疆那身壮臂粗的，哪会受凉？结果老妈瞪我。只好去，只好去。疆坐院中火堆旁，手持柴火将天望。去了坐他旁，笑问他在想什么，结果他往火里一丢柴，拍拍手，对着我就转来头，说：“想与你心相扣。”

月挂天，月挂天，月挂惊愕晃眼前。想着听错了，惊着将他看。他脸带笑，他脸带笑，看着像是开玩笑。记起他以前，常说此种话，便笑扣就扣，谁先穿衣谁没种。

疆他听了就笑，一手拍上我肩头。火光交映，火光交映，映得他脸红双眼清。“你啊，不正经，真假假真混着听，不知是你心意如此，还是我说话太不明。”

眨眨眼，眨眨眼，认识七八年，春风拂夏秋尽复冬，日子白了黑去再亮堂，俏皮的话儿天天说，到底是谁不正经？

疆他不说话，对着我动动喉咙。柴火啪啪，柴火啪啪，我正想说啥，他忽就凑来贴我嘴。双眼大张，双眼大张。回了神急忙去推他，却推不动。嘴里交缠，嘴里交缠，他气热脸又糙，贴得人下巴痒。仍想推他，仍想推他，他伸手过来就一抱。嘴里使着劲，逮着我舌头吸。推不动，拦不过，那味道还似泉清。

“喂喂喂！”院里大伯忽笑。“喘气，你们俩，不要亲上瘾了，要呼吸，呼吸知道吗，你们这样亲下去会出人命的。”

……什么鬼东西啊。

使劲推开，使劲推开，忙脸惊讶起身，一回头，就见那院里各路亲戚都在朝我看，都在笑。问他们看个鬼，笑个球，他们却不说话。大伯转过头去，对着俺大舅就开口道：“快！给钱，昨天打的赌，现在我赢了，他俩果然有一腿，嘻嘻，快给钱。”

“唉哟，给就给，你瞧你乐的，好像赚了多大的面子。”

“那可不，明早咱怕是还能过来吃上一顿喜酒呢。”

“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们大声乐，看着他们不要脸，好家伙，原来他们才不正经。又气又恼，又恼又笑，只恨这院里没地缝，不能让我进去藏。

疆大哥这会也起身，带着笑就搭我肩膀，然后对他们说：“既然爹妈和各位伯伯伯母以及舅舅舅妈都同意，现这秋夜也渐凉了，各位早点休息，我们就先回房了。”

没等反应，没等反应，疆他抱起我，笑着就往屋里走。心里急，心里急，急着让他放开手，院里却哄笑，笑得我脸红。

“唉哟哟，表弟不害臊，那么大个了还要人抱。”

“秋夜爽啊秋夜妙哦，有人要秋夜里度春宵喽。”

“哈哈哈哈哈。”

……妈了个逼。

疆大哥抱着我穿院过门，脸上只笑，脸上只笑。进了房，到床上，我不太爱看他，只想着刚刚是咋了，咋成了这样？疆就凑过来，一边脱衣一边续笑：“咋啦，都认识快十年了，还真害羞呀？”

谁害羞，谁害羞，这事情突然的，我只发懵。问他啥情况，是真看上我了？他点头，还说：有那么五六年了，本该早挑明，但怕吓着你，希望你没生气。

生气倒谈不上，只不过心里有疙瘩。从前邻家好大哥，如今同在床上坐。想来虽不介意，但总觉得和他太熟悉了，很奇怪。

“那么，俺就让你见识见识一点新鲜的！”

“啊！你做啥！”

疆大哥过来猛一压，压我到床上就相对看。房里烛光交辉映，他双眼灵清似月明。本想说笑，本想说笑，结果看着他，是身暖气暖处处暖，越看我心里就越生兴。忽抱紧，忽抱紧，抱紧了我翻身将他压。贴紧相吻，贴紧相吻，秋波里身热何需问。汗来了只脱衣，脱了衣续压身。揽首贴膛复贴唇，声动着心动着，热气粗呻，秋波里情升何须问。贪壮山，附烈阳，身下奋奋立斜阳。声喘着气喘着身热难下，他翻身过来就将我压。烛光交辉映，他双眼亮灵清。声急性急处处急，长龙一扣撬我心。热声动来喘粗气，秋波里动来晃双影。几更几刻，几更几刻，秋夜月静明。烛光交辉处，静枕他山臂。

枕着他手，枕着他手，他心欢笑意扬。凑来抱我还摸背，摸得我心痒痒。怕他再来一回，叫他停，叫他停，他也是真停。搭腿过来夹我身，语携热气就带笑问：“那么……就睡觉吧？不过仍然想说句抱歉，因为昨天我跟你爹妈说过这事，你大伯当时也在，但他们说要看你意思，然后今天是秋收最后一天，又是丰收年，他们觉得在秋宴上对你说出来的话，你如果不同意，场面也不会变得很不愉快，所以……希望你没生气。”

还以为他说啥，事都完了又这样，怕不是脑袋缺根筋。抱住他，抱住他，贴身入他怀，作语说他蠢。秋夜灿烂终须走，唯有枕边人常留。现在若生气，也是担心自己不能被你一生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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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