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只是,我收拾你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你还有一箱行李在我这里。”
他换掉了以前的微信头像,换掉了昵称,换掉了朋友圈的背景,就好像,我在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是前段时间才从我黑名单中放出来的人,我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地铁骤然减速,身旁的女士杯子没有拿稳,水撒了一身,正在狼狈的擦试着身上的水。那个杯子,好像,好像我们当年用过的。我和他买了同一个款式的杯子,所以喝水的时候经常拿错,导致最后,我喝了他的咖啡,他喝了我的花茶,然后两人互相嫌弃地去洗杯子。现在想来,真是幼稚。
上学的时候,快要高考了,我们俩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我帮他补英语,他帮我补数学,距离高考还剩30天,我的数学还是考不及格,他的英语也从来没上过90分,两个半吊子约定要好好学习,真是那个时候最好笑的笑话了。
后来毕业了,我和他在同一家公司实习,那天我被经理抓了苦力,做PPT到了凌晨四点。第二天开会我整个人昏昏欲睡,本来就是实习生,开会要是再睡觉可能就没办法转正了,我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努力地听着经理滔滔不绝。他转过头来,看到几乎要昏迷过去的我,眼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痛,他伏到我耳边轻声说:“你睡吧,我挡着你,一会经理说什么我告诉你就好了。”有他这一番话,我心安理得地睡了,那次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挡着我两个小时。
我本以为这段感情能够就这样发展下去。但是我们两人太契合了,忙的时候都忙得飞起,连吃个晚饭的时间都没有,很多时候我们虽然处在同一间房子里,却有着不同的作息时间,两人基本没有见过面。
有一次,我终于忙完了手上的工作,想和他出去吃一顿饭,但是他告诉我他要加班,如果今天不完成这个项目会影响他晋升。我默然,没有再去打扰他。
我也常常和自己的组员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我们常在电话里激烈的讨论,到最后激烈的责怪对方。有几次,我都看到他起身想要安慰我,但是几通不合时宜的电话又催着他去工作,我只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和组员掰持双方的意见。
经过了两年的努力,我终于拿到了公司出国进修的机会,我知道这个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跑回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现在想来,我明明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但那时的我还在憧憬我们两人的未来,买房、买车、领养孩子,似乎我们已经赚到了足够多的钱。
那天我走的时候,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走过来牵着我的手问:“真的要走吗?”
我知道他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但当时的我是那么年少轻狂,我不耐烦地回答他:“我又不是没问过你的建议,你现在又问我走不走,你这样的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人很躁诶。”
他默默地放开了我的手,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里,有泪珠在打转,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我觉得,我们两个,不太合适,分手吧。”
我曾经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我思考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回想起以前的种种,我爱他,他爱我。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少的是一次挽留,是一次敞开心扉的交谈。
我有过左右了他的选择,却又不敢为他的未来负责的时候,我想他也有吧。
我把聊天框里已经打好的“我不要了,扔了吧”删掉,温柔的回复道“寄给我吧,地址没变”。
两天后,“行李”寄到了我家,我想看看我还有什么留在了他那里。
那是一箱子回忆,在一起后他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我们看的第一场电影的电影票、我们第一次一起做饭的照片、我们第一次独立完成的项目书……我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地留下来,衣服湿了,流到沙发上。
角落里,我看到一张纸片,那不是我回忆里的东西,那是一枚精致的千纸鹤,淡淡的墨痕透了出来,我缓缓打开,是他的字迹。
“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和你‘箱’守一生。”
我破涕为笑,他还是喜欢玩这样的谐音文字游戏,当年的他,好像又回来了。
我打开手机,输入一串藏在记忆深处的数字,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
“喂?”
“喂……行李,我收到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我想问问你,如果我……”
“我愿意”没等他说完,我就回答了他。
那头他的声音变了,变得开朗变得明亮,我知道,他和我一样,终于可以为我们以前浪费的时间做出补偿,终于可以为我们的未来铺一条新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