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从青岛返回了杭州。回学校之前,我去了张渝高中时在学校附近住的那栋别墅。
原本只是想在外面看一眼,可一走到门口,便下意识地在密码盘上输入了我生日的后六位。
从前,为了不让我忘记他家的密码,张渝将密码改成了我生日的后六位。
原以为会听到密码锁报错的声音,没想到门锁居然真的被打开了。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改过密码。
原本以为在我走了以后,他会改掉密码;至少在他离开杭州之前,他会改掉密码。没想到,一直到现在,密码也一直都是我的生日。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楚。我苦笑一声,眨了眨眼睛,憋住眼泪,推开门走了进去。
以前觉得无比温暖的屋子,现在竟然这么冷清。
我走进我们曾经共同的卧室。
这里一切如旧,还是和我离开时一样的陈设。
我的床上摆着一个公仔,玩偶身上挂着我的照片,看着照片上的我真诚的笑容,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张渝他直到离开之前,都一直都等着我回来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觉得心酸。
我伸出手,捏了捏那个挂了我照片的公仔。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上面挂的照片却被我的动作碰掉到地上。
我低下头去捡那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拍去上面沾上的灰尘。
看着照片上自己的脸逐渐清晰起来,我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胸前的平安坠从衣服里滑了出来,在我的眼前荡了起来。
我伸手握住荡在空中的那块玉石,将平安坠握在手里,好久都舍不得放手。
收拾完屋子,我从那个别墅里出来。
我打了一通电话给晓乐:“晓乐,我回杭州了。”
“苏祈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快无聊死了。”他委屈地撒着娇,我几乎能凭着经验想象出他现在的模样,“你在哪?我去接你!”
“……”
尽管我再三拒绝,但晓乐依然坚持要为我接风洗尘,还用尽各种花招——撒娇、装哭、“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他,陪他去了一家川菜店吃饭。
晓乐是四川人,口味极重,嗜辣如命,他点的菜看上去鲜红一片,光是看上去,舌尖就已经感受到了辣意。
整个餐桌上也就只有他用来解腻的红糖冰粉比较合我的口味。
我向老板要了六七碗冰粉,吃一口水煮牛肉或是辣子鸡便要吃一大碗冰粉。
晓乐看着我畏辣的模样忍不住摇头,“有这么辣吗?”
我一边喝着冰水,一边点着头。
他叹了口气,给我买了两瓶冰牛奶,“喝点这个吧,早知道不带你来四川菜馆了。”
费力地在店里将每一道菜都尝过以后,我终于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大口气,躺到椅子上,半死不活地看着头顶的吊灯。
晓乐憋着笑问:“至于吗?就吃这点,我瞧也不是很辣啊?”
我反驳道:“四川人吃辣的能力,我能比吗?”
他反问道:“既然不能吃,干嘛还把每道菜都尝一遍?你这不是找罪受吗?”
我直起腰,看向他,认真而无奈地说:“你请客,我总不能不吃东西吧?这样你多失望啊?”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跑到我跟前,一把抱住我,脑袋凑在我脖颈间轻轻磨蹭,撒着娇道:“苏祈哥,你人真好。”
“打住!肉麻!”我笑着推开他,他则又一次凑上来。
闹到了晚上八点多,我们结伴回了学校。
回到宿舍,我打算洗个澡,脱衣服的时候却发现挂在脖子上的平安坠不见了。我慌张地翻遍了整个宿舍,又按原路折返,仔细寻找。
我拿着手电筒,找遍了今天回学校后去过的每个角落,却还是无功而返。我连忙打电话给晓乐:“喂,晓乐,我有一个玉坠丢了,你看见了吗?”
他说:“没看见啊,那个玉坠贵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无声地哭了起来。
贵,那平安坠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
“喂?苏祈哥,你怎么不说话啊?”他的声音传到我耳中,我哽咽着回答:“那个玉坠,是我最心爱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我找遍了学校也找不到……”
“什么?这怎么办,我……”他慌乱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能听出他和我一样着急,但很快他还是安抚了我的情绪:“苏祈哥,你先别着急,你在东门那里等我,我们往回找找看,好不好?”
我哽咽着说:“好,谢谢。”
晓乐跑着来到校门口,他握住我的手臂,安抚道:“别害怕,我们一起回去找找看。”
我点了点头,却还是哭了出来。
他扶着我,冷静地分析道:“学校先不着急找,如果有人找到会挂在失物招领处的,我们先打车回那家川菜馆,搞不好是掉在那里了。”
我点了点头,他扶着我来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带我回了那个餐厅。
我去的时候,那家店门已经关了,店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店员还在打扫卫生。
“等一下!”生怕我的平安坠会被当作垃圾扫进垃圾堆,我推开门进了餐厅。
“我们已经打烊了,先生。”一位打扫卫生的服务生对我说。
我急忙解释道:“我知道,我只是回来找一件东西的。我的平安坠可能丢在你们这里了,我想找找看,可以吗?”
几位服务生面面相觑,十分为难地对我说:“很抱歉,我们快要下班了,您看您这么没有头绪地找也不是办法,找到什么时候都不一定。我们回家后还有家务要做,要不你就明天再来,可以吗?您留一个电话,找到了您的平安坠,我们会打电话与您取得联系的。这样可以吗?”
我闭上眼睛,痛苦地喘着气,但还是点了头,我哽咽着请求道:“如果找到了类似玉坠的东西,请您一定要联系我。”
那位服务生点了点头,然后从后面一位女服务员手里接过他们饭店的联系方式交给我。
我失神地从他的手里接过名片,然后落寞地走出餐厅。
但我终究还是不甘心,我在餐厅附近徘徊,仔细拿着手电筒照着地上每个角落。餐厅里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店门口慢慢暗了下来。我的眼睛在暗处看不清,所以我几乎是用手在地面摸索那块玉。晓乐没有任何抱怨,只是默默地从我手里接过手电筒,替我照亮我身边的区域。
不知找了多久,我差点就要失去信心,离开这里了,却无意中看见自己右手边那条鹅卵石路上,有一块透着绿光的玉石。
那玉石被手电筒的光照过去,反射着透绿的光,
我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跑了过去。
我捡起玉,确认是张渝送我的平安坠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将玉石握在手心里,双手紧握藏在胸前。
可惜玉坠已经和丝线脱离,玉找到了,坠线却找不到了,也许是搭扣松了,它才会从我身上滑落。
我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玉放进口袋,随着晓乐一同回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