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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创作] 【原创】微光(22-26)(/校园/暗恋/现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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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



    文案:在那些迷蒙的日子里,在那些黑暗的夜里,我甚至分不清,告诉我方向的,是星月的光芒,还是张渝的指引。
    可能有一点点虐。
    前面的章节就不把链接放出来了,有需要回顾的,可以直接进首页看


    第二十二章 返程
    次日,我从青岛返回了杭州。回学校之前,我去了张渝高中时在学校附近住的那栋别墅。
    原本只是想在外面看一眼,可一走到门口,便下意识地在密码盘上输入了我生日的后六位。
    从前,为了不让我忘记他家的密码,张渝将密码改成了我生日的后六位。
    原以为会听到密码锁报错的声音,没想到门锁居然真的被打开了。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改过密码。
    原本以为在我走了以后,他会改掉密码;至少在他离开杭州之前,他会改掉密码。没想到,一直到现在,密码也一直都是我的生日。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楚。我苦笑一声,眨了眨眼睛,憋住眼泪,推开门走了进去。
    以前觉得无比温暖的屋子,现在竟然这么冷清。
    我走进我们曾经共同的卧室。
    这里一切如旧,还是和我离开时一样的陈设。
    我的床上摆着一个公仔,玩偶身上挂着我的照片,看着照片上的我真诚的笑容,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张渝他直到离开之前,都一直都等着我回来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觉得心酸。
    我伸出手,捏了捏那个挂了我照片的公仔。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上面挂的照片却被我的动作碰掉到地上。
    我低下头去捡那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拍去上面沾上的灰尘。
    看着照片上自己的脸逐渐清晰起来,我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胸前的平安坠从衣服里滑了出来,在我的眼前荡了起来。
    我伸手握住荡在空中的那块玉石,将平安坠握在手里,好久都舍不得放手。
    收拾完屋子,我从那个别墅里出来。
    我打了一通电话给晓乐:“晓乐,我回杭州了。”
    “苏祈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快无聊死了。”他委屈地撒着娇,我几乎能凭着经验想象出他现在的模样,“你在哪?我去接你!”
    “……”
    尽管我再三拒绝,但晓乐依然坚持要为我接风洗尘,还用尽各种花招——撒娇、装哭、“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他,陪他去了一家川菜店吃饭。
    晓乐是四川人,口味极重,嗜辣如命,他点的菜看上去鲜红一片,光是看上去,舌尖就已经感受到了辣意。
    整个餐桌上也就只有他用来解腻的红糖冰粉比较合我的口味。
    我向老板要了六七碗冰粉,吃一口水煮牛肉或是辣子鸡便要吃一大碗冰粉。
    晓乐看着我畏辣的模样忍不住摇头,“有这么辣吗?”
    我一边喝着冰水,一边点着头。
    他叹了口气,给我买了两瓶冰牛奶,“喝点这个吧,早知道不带你来四川菜馆了。”
    费力地在店里将每一道菜都尝过以后,我终于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大口气,躺到椅子上,半死不活地看着头顶的吊灯。
    晓乐憋着笑问:“至于吗?就吃这点,我瞧也不是很辣啊?”
    我反驳道:“四川人吃辣的能力,我能比吗?”
    他反问道:“既然不能吃,干嘛还把每道菜都尝一遍?你这不是找罪受吗?”
    我直起腰,看向他,认真而无奈地说:“你请客,我总不能不吃东西吧?这样你多失望啊?”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跑到我跟前,一把抱住我,脑袋凑在我脖颈间轻轻磨蹭,撒着娇道:“苏祈哥,你人真好。”
    “打住!肉麻!”我笑着推开他,他则又一次凑上来。
    闹到了晚上八点多,我们结伴回了学校。
    回到宿舍,我打算洗个澡,脱衣服的时候却发现挂在脖子上的平安坠不见了。我慌张地翻遍了整个宿舍,又按原路折返,仔细寻找。
    我拿着手电筒,找遍了今天回学校后去过的每个角落,却还是无功而返。我连忙打电话给晓乐:“喂,晓乐,我有一个玉坠丢了,你看见了吗?”
    他说:“没看见啊,那个玉坠贵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无声地哭了起来。
    贵,那平安坠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
    “喂?苏祈哥,你怎么不说话啊?”他的声音传到我耳中,我哽咽着回答:“那个玉坠,是我最心爱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我找遍了学校也找不到……”
    “什么?这怎么办,我……”他慌乱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能听出他和我一样着急,但很快他还是安抚了我的情绪:“苏祈哥,你先别着急,你在东门那里等我,我们往回找找看,好不好?”
    我哽咽着说:“好,谢谢。”
    晓乐跑着来到校门口,他握住我的手臂,安抚道:“别害怕,我们一起回去找找看。”
    我点了点头,却还是哭了出来。
    他扶着我,冷静地分析道:“学校先不着急找,如果有人找到会挂在失物招领处的,我们先打车回那家川菜馆,搞不好是掉在那里了。”
    我点了点头,他扶着我来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带我回了那个餐厅。
    我去的时候,那家店门已经关了,店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店员还在打扫卫生。
    “等一下!”生怕我的平安坠会被当作垃圾扫进垃圾堆,我推开门进了餐厅。
    “我们已经打烊了,先生。”一位打扫卫生的服务生对我说。
    我急忙解释道:“我知道,我只是回来找一件东西的。我的平安坠可能丢在你们这里了,我想找找看,可以吗?”
    几位服务生面面相觑,十分为难地对我说:“很抱歉,我们快要下班了,您看您这么没有头绪地找也不是办法,找到什么时候都不一定。我们回家后还有家务要做,要不你就明天再来,可以吗?您留一个电话,找到了您的平安坠,我们会打电话与您取得联系的。这样可以吗?”
    我闭上眼睛,痛苦地喘着气,但还是点了头,我哽咽着请求道:“如果找到了类似玉坠的东西,请您一定要联系我。”
    那位服务生点了点头,然后从后面一位女服务员手里接过他们饭店的联系方式交给我。
    我失神地从他的手里接过名片,然后落寞地走出餐厅。

    但我终究还是不甘心,我在餐厅附近徘徊,仔细拿着手电筒照着地上每个角落。餐厅里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店门口慢慢暗了下来。我的眼睛在暗处看不清,所以我几乎是用手在地面摸索那块玉。晓乐没有任何抱怨,只是默默地从我手里接过手电筒,替我照亮我身边的区域。
    不知找了多久,我差点就要失去信心,离开这里了,却无意中看见自己右手边那条鹅卵石路上,有一块透着绿光的玉石。
    那玉石被手电筒的光照过去,反射着透绿的光,
    我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跑了过去。
    我捡起玉,确认是张渝送我的平安坠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将玉石握在手心里,双手紧握藏在胸前。
    可惜玉坠已经和丝线脱离,玉找到了,坠线却找不到了,也许是搭扣松了,它才会从我身上滑落。
    我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玉放进口袋,随着晓乐一同回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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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羊人

       楼主| sunhat 发表于 2023-5-5 20:27:13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sunhat 于 2023-5-5 21:37 编辑

      第二十三章 晓乐的心声

      两天之后,开学了。
      原本以为大学的生活会和高中会有很大不同,可是这一年过下来,也没什么不同,一样是在学习、工作、生活三者之间周旋。
      随着时间推移,我和晓乐的关系愈发亲密。
      为了和我能常见面,晓乐选了两门和自己专业无关的课程。一进教室,他就会找我的位置,然后高高兴兴地挤到我旁边。
      他和其他人的关系也并非不好,只是更愿意和我交谈。
      我大概能猜出他为什么愿意把我当作倾诉心事的对象。一来,我失去家人,对他的事情,我多少能有一点感同身受;二来,我向来守诺,答应了他保密就绝对不会把他的事情当作谈资和其他人戏谑调侃。
      他十分依赖我,而我也渐渐把照顾、陪伴他当做了习惯。
      国庆期间,泛滥了好几天的大雨终于有了减弱的迹象。
      晓乐跟我说他要搬到校外去住,已经办好了退宿手续,让我和他一起去住,却被我以校外租房,房租太贵为由拒绝了。
      他也理解我的处境,我不愿意,他也不勉强,只让我以后多去他那里陪陪他。
      我欣然答应,为表歉意,我帮他搬了一些行李。
      收拾好他的出租屋后,我陪他在他租的房子楼下吃了些
      我一个人回了学校。
      十月底,各个学科的期中考试也接踵而至。
      我还记得那天,室友都去了图书馆复习,我便一个人在宿舍。
      正看书的时候,晓乐打了通电话给我。我拿起手机,他的哭声从听筒里传来,微弱而委屈。
      “苏祈哥,你能来我家一趟吗?”这句话近乎哀求,听见他脆弱的请求,我的心揪了一下,我尽力平静道:“好,你别哭,我马上过去。”
      我循着记忆来到他所住的小区外,却想不起他究竟住在哪里。
      我发了条微信给晓乐,询问他的具体住址。
      但是那条微信却很久都没有回信。
      我又打了电话过去,一样是无人回应。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他从一旁的甜品店走了过来,他快步走到我跟前,哭着抱住我。
      我没有问他为何伤心,只是抱住他,轻轻拍抚着他此刻正剧烈起伏的后背。
      直到他的情绪稳定了,哭声也低了,我才尝试着问他:“怎么哭得这么伤心?谁欺负你了吗?”
      他身高比我略高,我想看着他的脸就只能歪着脖子抬着头,我用这样极不自然的姿势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他耸了耸鼻子,额头扣在我的肩上,声音很小,“我去找了姐姐。”
      我问:“她还是不肯见你,对吗?”
      他鼓着嘴摇了摇头,“她见了我。”
      “那不就好了?”我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一定是发生了更糟糕的事情,我叹了口气,“那为什么还哭得这么伤心呢?”
      他毫无保留地把他今天经历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我。
      “我今天,见到了姐姐。她被那个混蛋打耳光,那个混蛋让她滚,还,骂她犯贱。就当着我的面……”晓乐哭得撕心裂肺,深呼吸数次才将最后的一句话说出来,“苏祈哥,我的心,好痛、好痛。”
      我抱着他,轻抚着他的背脊,他又说:“我看见她被那混蛋欺负,我揍了那个混蛋,我骂他是畜牲。我以为我是在帮姐姐,可是……”
      他松开我,蹲到了路旁的树下,“我只是想替她出气,可是,姐姐却当着他的面打我的耳光,她还让我以后都不要再去打扰她……”
      他捂着脸,委屈地失声痛哭,“我真的只是想保护她。”
      “别哭了,我陪你回家吧。”我擦掉眼角的泪,微笑着对他说。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他握住我的手,在我的搀扶下回了家。
      他一进门就躺上了床,我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默默地陪着他。
      我背对着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对于他的痛苦,我虽感同身受,却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默默分享他的痛苦。
      这样陪了他半个多小时,他平静地开口道:“苏祈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谢谢你今天来陪我。”他翻过身看向我,一双干净的眼睛蓄满了眼泪。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站了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事打电话给我。”
      他微笑着擦掉眼泪,点了点头。
      我松了口气,离开了这里。
      期中考试的时候,我见到了他,他看起来与此前并无不同。见到了我,他也和从前一样,像个孩子一样,鼓着嘴朝我走来,撒娇一般抱住我。
      我想他应该是放下了那天的事情,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
      期中考结束之后,不久就入了冬,转眼之间,又到了十二月。
      天渐渐冷了,衣服一层一层地加上,整个人都臃肿了不少。
      跨年夜那天,晓乐带我去了钱塘江边,那里举办了一场规模盛大的烟花秀。
      他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到了岸边,笑着等待着烟火绽放的那一刻。
      我看着他的脸,他脸上表情像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快乐,我在那强撑着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苦涩与疲惫。
      刚打算安慰他,他就急匆匆地拍着我的胳膊,激动地喊道:“苏祈哥,你快看啊,那边!”
      烟火绽开的声音响彻全场,五光十色的烟火在空中编出美丽的图案,我转头看向晓乐,他白皙的脸上印上了烟火的余光,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而自然,他的目光锁定在远处的烟火之中,片刻不离。
      原以为他的心情已经彻底好了,可就在转头的一瞬间,我却再度在他的脸上看见了那熟悉的忧愁,甚至更甚以往。
      我担心地问:“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
      他反应过来,转头看了我一眼。他轻笑,我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泪光。他说:“我十岁生日那天,我爸妈带我去看了一场烟火表演,那天的烟火表演比今天还要漂亮。”
      我叹道:“你别太灰心,其实,你爸妈是爱你的,他们带你去看烟火不就是证明吗?”
      他苦笑一声,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自从有了弟弟,我在那个家就是多余的。原本我以为,等我来了杭州,找到姐姐,我就能找到属于我的家了。可是,姐姐也有了新的归属,姐姐也不想再见到我……我明明有那么多家人,可我却感受不到一丝家的温暖。”
      我劝说道:“你怎么会是多余的呢?你的爸妈有了你弟弟,把爱分给他一半不是正常吗?”
      他看着我,很久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开口,可一开口就是委屈的哭腔:“他们给弟弟的哪里是一半的爱呢?”
      我静静地听着他向我诉说:“高三的时候,妈妈怀了弟弟。高考之后,她临近生产,却因为胎位不正住了院。我整天守着她,可等到弟弟出世后,她却满眼都是他。我甚至感觉,在那个家,我早已经成了外人。”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安慰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
      半个小时以后,烟花秀黯然地落下了帷幕,我扶着晓乐,陪他回到出租屋。
      走在路上,冷风飒飒作响,晓乐哭着裹紧外套,我给他纸巾擦眼泪他也没有收下。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什么交流,安顿好他以后,我也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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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羊人

         楼主| sunhat 发表于 2023-5-5 20:29:46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sunhat 于 2023-5-5 21:39 编辑

        第二十四章 再见张渝

        时间总是不停歇地走着,一眨眼的功夫半年时间过去了。
        这半年,由于学业压力和学校设置的实验接踵而至,我的课余时间所剩无几。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学业和日常生活,节省下来回通勤的时间,我不得已辞掉了在学校附近书店的兼职工作。我开始全身心投入我的学习中。
        六月的时候,交换生申请事宜最终结束,我校开始筹办与各高校的交换项目。
        学期末的时候,学校和国外高校的交换生交接工作基本确定了,等到暑假的时候各大高校的交换生就会陆续来我们学校熟悉环境。
        在众多交换生中,来自巴黎高商的一个同学似乎获得了同学们额外的关注。
        我也从同学们的闲聊中认识了这个人。
        他是学统计的,与他进行交换的是数院统计学专业的同学,他也自然进了数院,和晓乐成了同学院的同学。
        关于他,我所知道的事情甚少,且基本都是晓乐转述给我的。
        这位交换生本就是从国内赴往巴黎高商学习的留学生,晓乐调侃道:“这个同学还真有趣啊,出口转内销啊。”
        我憋着笑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笑怪道:“别乱说话,不尊重人。”
        晓乐鼓着嘴委屈地说:“哦,我知道了。”
        按照学校的规定,计算机学院的本科生会在大三开学之前搬到玉泉校区,而晓乐所在的数学学院本科生依然会留在校本部。
        八月初,我从校本部搬离。帮我搬宿舍的时候,晓乐闷闷不乐。他像个孩子一样,多次嘱咐我一定要经常来找他。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傻瓜,不就是换个校区吗?你怎么搞得跟我要远走高飞了一样?太夸张了!你放心吧,周末有机会我就会去本部陪你,你有空也多来玉泉找我不就好了?”
        他憋着眼泪点头,带着哭腔回应道:“好。”
        帮我收拾好宿舍之后,他转过身,终于大哭起来。我本想安慰他,他却已经冲了出去。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他没有父母的爱,来了杭州,连从前与他最亲近的姐姐也和他生分,能安慰他、陪伴他的人只有我一个。
        所以,对于我的离开,他心里自然苦闷伤心。但对于这些,我亦是无可奈何,也只能尽力做到在空闲时间多去陪陪他。
        开学前几天,晓乐通过微信给我发了他们学院下发给他们的交换生名单。出于好奇,我点开看了一眼。
        在密密麻麻的数据中,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张渝。
        一看见这两个字,我的魂就好像被勾走了一般。
        其实,我知道他大概不会是我所认识的张渝,可我还是忍不住心存希冀。
        我既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又担心如果真的是他,我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他。
        在那之后的很多天我都精神恍惚,每日意志消沉,心不在焉。
        我时常会在梦里想起从前和张渝在一起时,和他的点点滴滴;更会梦到许多我们从前没有经历过的——那些快乐的,痛苦的;幸福的,不幸的……
        梦醒时分,我甚至分不清,梦里发生的,究竟是我的想象,还是我们从前真实的经历。
        我的异常持续到了大三开学。
        开学第一个星期的周末,我去校本部找晓乐小聚,他一见到我便高兴得眉飞色舞,脸上的忧容一扫而光。
        我们去了杭州野生动物园。他很早就想去看看那里的大熊猫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一进动物园,他就拉着我去了熊猫展区。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那个熟悉而神秘的名字。或许是我精神恍惚的状态被晓乐察觉到了,他担心地问我:“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我轻轻抬起嘴角,摇摇头:“没什么。”
        他没再追问我,只是笑着对我说:“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会陪你一起解决。你不用觉得为难,从前你也是这样陪伴我的,所以,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我们是朋友,更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前些日子我们刚刚分开,都是我去安慰失意孤独的他,而现在,也换成他来抚慰紧张不安的我了。
        我欣慰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在我沉思的时候,他突然晃了晃我的胳膊,“苏祈哥,你快看快看!大熊猫出来了!”
        我抬起头,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左手边看去。
        那只熊猫在饲养员的带领下走了出来,游客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那只胖嘟嘟的熊猫在饲养员的引领下不情不愿地向展台走去,它坐在站台上,啃着竹子。
        面前的竹子啃完了,它便扭着肥胖的身体去找身旁的竹子。
        直到发现周围没有东西可以啃之后,它才跟着饲养员慢慢爬走。
        看着它憨态可掬的模样,我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见我笑了,晓乐也终于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苏祈哥,看见你笑我就放心了。这两个月你一直闷闷不乐,到底是怎么了?”
        我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别担心。”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真的没事,走吧,我想回去了。”
        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陪着我回了学校。
        送我回了学校,晓乐本来打算回自己在校外的出租屋,他的微信却突然收到了辅导员的消息。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然后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我们辅导员让我去校本部图书馆负一层,跟我说今晚交换生会在那里,让我们去捧个场。”
        我想起,那个叫做张渝的人和晓乐在同一个学院,也许这一次,他也会去……
        明明知道遥不可及,明明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更没有资格,可我还是忍不住心生希冀……
        “晓乐,”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脸上的表情,我僵硬地转头,下颌轻轻颤抖,我对晓乐说,“陪我去看看吧,好不好?”
        他好奇道:“为什么啊?我是不得不去,你去干嘛?”
        我苦笑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可我就是不放心。晓乐,我们去看看吧,好不好?”
        他歪着头,一头雾水地看着我,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了:“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赶往公交车站的时候,我六神无主,连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幸好有晓乐陪在我的身边,遇到危险,他便会提醒我,就像多年前,那个人为我所做的事情一样。
        不知道那么短的路自己为什么走了那么长时间,我脑袋像被抽空了一样,一片空白。
        直到我来了校本部图书馆负一层大厅,意识才慢慢回到了我的脑中。
        这时候,交换生代表的讲话已经开始了。
        晓乐告诉我,数学学院的交换生代表是统计学系的张渝,而现在正说话的,就是他。
        我坐在大厅的后排,那个人站在幻灯片前面。
        我沿着那条通向报告台的红毯看去,看见了那个站在射灯下的,交换生代表。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的身形也和我记忆中的张渝有不小的差别,我的希望慢慢黯淡下来,直到射灯照向别处,那个人的脸慢慢清晰。
        世界这么大,可是这样的巧合真的发生了。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张这些年我不断反复回忆,从未遗忘的脸,我的双手不停地颤抖,握着座椅扶手也无济于事。
        晓乐大概是猜出了什么,但是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用左手搭着我的胳膊,让我不至于那么失控。
        张渝作为数学学院六名交换生的代表,正在和我们说他的学习、生活经历和经验。
        除了他在巴黎高商这两年辛苦的学习奋斗历程,他还说了许多,其中就包括,高中那三年他所经历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我是他那段经历的第二主角,可他并没有说出我的名字,只是用“那个人”这样的称呼来代替“苏祈”这个让他失望透顶的名字。
        他的演讲也并没有带有任何色彩,我就像是一个活在他过去的阴影,给他带去那么多烦扰和痛苦,他却用最平淡的语言来叙述我这个阴影。
        仿佛那些年我们所经历的,他所为我做的,不过是他辉煌人生中走过的一段歧途。如今,他又重新回到人生的正轨之上,那段经历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时冲动走错了路。
        他说话时,我总觉得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审视着我慌张失措的模样。
        虽然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人,他或许根本看不见我。
        “我真心实意地对那个人,尽我所能帮助他,可他还是选择离开我;就连我离开杭州那天,明明说好送我最后一次,他还是选择失约。直到那天,我才明白,原来,有的人,不是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付出同样的心血的。可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也是我自己堵上了后路,我怪不了任何人。离开杭州,去了法国之后,我放下了过去,认真学习,在巴黎高商,我认识了很多优秀的人,也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如今我来了杭州学习,一方面是交流沟通,从国内高校学习我在国外学不到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是光明正大地和过去告别。过去我所放不下的,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这四个字简直就像针,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听着他的话,我的鼻子不知不觉就酸了起来。我安静地流着眼泪,看着他释然的模样,我突然笑了出来,整张脸都覆满了泪,周围的同学被我滑稽的举动吸引了目光,纷纷看了过来,他们像审视一个癫狂的小丑一样看着我,随后摇了摇头便再次将目光放到台上。
        晓乐给我递了一张纸巾,我接过纸巾,却并没有擦掉眼泪。
        演讲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我不记得了,我只是呆呆的看着台上,看着投屏上,他那张温柔的笑脸。
        我转过头,靠在晓乐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晓乐抱住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直到大厅里的人慢慢地散了,整个大厅只剩下我们三个,我才在理智的指导下惭愧紧张地擦掉眼泪,尽力保持平静,站了起来。
        “走吧,晓乐。”我慌不择路,差点摔倒,晓乐扶了我一把,对我说:“好。我送你回玉泉那边吧?”
        我先是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我哽咽着回道:“好,走吧。”
        晓乐扶着我往大厅外走去,张渝却喊住了我:“苏祈。”
        他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沉静淡然,我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明知回过头会经历什么,他或许会嘲笑我,或许会报复我,可还是忍不住回过头。
        原本以为他会嘲讽我,奚落我,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淡淡地笑,用那样波澜不惊的声音问我:“这两年你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嗯。”我干笑着点点头,僵硬地说,“我都好啊……”
        我的状态很差,全身都在颤动,说话也张口结舌,可以称得上是失仪。
        晓乐抱住我,轻轻按着我的胳膊,然后皱眉看向张渝。
        张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身上。
        他审视着我的失态,我的卑微。
        我抬头看向他的瞬间,看见他微微挑起的嘴角和目光中的嘲弄。
        晓乐没好气地对他说:“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张渝突然笑了,他寻找着我躲闪的目光,用他的冷漠惩罚我的狠心无情。
        “他对你很好啊,苏同学,”这个称呼让我恍惚,我全身颤了一阵,惶然地抬起头看向他,他则继续说:“只是不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呢?被你抛弃,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肯施舍,是吗?”
        我几乎无法思考,只是凭着肌肉反射摇了摇头。
        他笑了笑,在晓乐愤怒的目光中离开了大厅。
        晓乐扶着我离开了大厅,又陪我走到了校门口,直到我对他说不用继续送我了,他才依依不舍地转身。
        我抬头看天上的星星,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我想起从前,在我身处黑暗的时候,张渝温柔而耐心地为我指引前路,扫清障碍。
        其实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觉得是我应得的,是我将他的心意和自尊扔到地上,让他伤心地离场,现在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忘掉过去我的残忍呢?
        何况,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他不过是,把我从前对他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而已。
        [br]
        回到宿舍,我从抽屉里取出张渝送给我的那个平安坠。
        这个玉坠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和坠身脱离,后来我送去玉器店维修,老板按照我的描述,找了一个尽可能接近的坠链,将玉石嵌在坠链之上。
        玉坠修好之后,害怕它再次掉了,我一直舍不得戴,便买了个盒子,将玉坠放了进去,一直保存到现在。
        九月底的一个周末,我在校本部见到了晓乐,我将那个装有平安坠的盒子交给他,我拜托他替我将里面的东西还给张渝。
        有些事情,总该放下了,有些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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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sunhat 发表于 2023-5-5 20:31:21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sunhat 于 2023-5-5 21:40 编辑

          第二十五章 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我也只能这样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晓乐来了玉泉这边,他对我说,要带我去散散心,忘掉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不愉快。
          我微笑着答应。
          他带我去了游乐场。
          原本计划一起去坐过山车或是大摆锤这一类刺激的项目,也算不枉此行,但是我从小心跳就不稳定,不能受太大刺激,我们也只能改了计划,老老实实去玩那老少皆宜的旋转木马和水上乐园。
          在水上乐园上疯了大半天,我暂时忘记了那些不高兴的事情,跟着晓乐一起嬉戏玩笑。
          直到我们都闹得累了,晓乐拉着我去坐旋转木马。
          他坚持要和我坐在一匹木马上,他坐在我身后,侧着脸靠在我的背上,我无奈地笑着,对他说:“晓乐,你怎么和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本以为他会反驳我,没想到他却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他圈住我的腰,撒着娇道:“对啊,我就是小孩子。苏祈哥,我希望,我们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一直不要分开。好不好?”
          我笑着点了点头,“好。”
          木马慢悠悠地旋转着,围着中间那根石柱绕着一圈又一圈,悠扬的管风琴音乐随着闪烁的跑马灯温柔地响起,我的背后传来晓乐身体的温度——他靠在我的背上睡着了。
          木马节奏柔缓,周而复始地旋转着,木马亭的伞顶上的线灯,在越来越暗的天空下变得流光溢彩。我这些天烦躁不安的情绪也似乎在这些温柔的抚慰下暂时稳定下来。
          周围的人去了又来,换了好几波,只有我们两个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天都黑了,我才回过头,轻轻推了推晓乐,“醒醒,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与我相视而笑。
          我们从木马上跳了下来,我双手抱胸,平静地走着。
          耳边响起的旋律自然地被我的右脑拼装成了从前熟悉的歌曲。
          “拥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不管我能够陪你走多长,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
          “奔驰的木马,让你忘了伤,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看着他们的,羡慕眼光,不需放我在心上。
          “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
          [br]
          “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我也只能这样。”
          [br]
          这个时候校车已经停开了,于是我们相伴走到了紫金港校区公交站。
          将我送到车站后,晓乐与我拥抱分别。
          公交车进站之前,我无意中看见张渝独自站在公交站牌前。他正冷漠地看着我,见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立刻别过脸,眼中的嫌恶几乎不加遮掩。
          不得不承认,在他别过脸的那一刻,我的心确实像是被刀割一般发痛。我想走过去,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和他再说一句话,我想抱着他,靠在他的怀里。
          可是他的冷漠却将我这些疯狂的念头全部熄灭,我苦笑一声坐到了椅子上,面向前方。
          通往玉泉校区的公交车来了一波又一波,可我就像被粘在椅子上一样,一动也不动,我似乎在寻找某个时机,能和张渝再说一次话。
          我眼睛的余光总是瞥向张渝,见他亦是无动于衷,停留在原地,我心里隐约升起一丝希望——他似乎是在给我一个机会。
          我手忙脚乱地挪着身体往他那里靠近,直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女生走到他身边,她站到他旁边,两个人亲密地小声交流着。
          看着他们的互动,我停下了滑稽的动作,身体僵在椅子上,双手也不停颤抖着。
          我苦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在等着他的恋人,我却会错了意,高估了自己,以为他在等着我。
          果然,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苦笑着低下了头,冷得抱紧了手臂。
          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坐上的公交了,我一个人坐上了回到玉泉校区的公交车。
          公交车上没什么人,我小心翼翼地四处寻找张渝的身影,却终究没能在车上看见他。
          我既庆幸刚刚他没看见我在车上四处寻找他的失态,又有些失望,失望又错过一次和他交流的机会。
          车子开了许多站,车上的人来来往往,我坐在后车门旁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霓虹灯,寂寞、忧愁又一次占据了情绪的高地,这华光的世界仿佛和我并无瓜葛,我仿佛是与这个世界隔绝的陌生人,与所有人都不相干。
          车子开到了玉泉校区站,我下了车,一个人往学校内走去。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却在这时发现手机已经没多少电了。还没撑到我回到宿舍,手机就自动关了机。
          熟悉的黑暗再次将我包围,夜盲的症状在黑暗中再度发作,我用手扶着身旁的柱子、栏杆、墙壁,在黑暗中往前茫然地前进。
          出于对黑暗的恐惧,我的动作很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了一条并不熟悉的路,我抬起手,眼前一片黑暗。我谨慎地小步往前走。在陌生的黑暗中,我甚至连心跳有些急促。
          在我无助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托在我的手臂上,我惘然回头,却见到张渝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我身边,他的右手托着我的手臂,我茫然失措,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你晚上看不清路,我送你回宿舍吧。”他的声音淡然,听不出一丝情绪上的波澜。
          我微笑着点头,“谢谢你。”
          他并没有笑,只是冷冰冰地抓着我的胳膊,带着我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我走在他的身后,恍然间,我甚至把如今当做了五年前——他牵着我的手,给我指明前路,为我扫清黑暗中的障碍。
          我本该关心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鼓起勇气开了口,问的却是惹他生气的问题。
          “张……张渝”好不容易憋出他的名字,我的脸已经羞愧得通红。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我走上前,看着他的侧脸,心跳加速,脸颊微热。
          “怎么了?”还是他先问我。
          “那个,平安坠,我让你们学院的同学转交给你,你……收到了吗?”
          他依然是平静如水的模样,轻声回答道:“收到了。是顾晓乐带给我的,对吧?”
          我局促地点了点头,却忘了他的目光并不在我的身上。
          走进了宿舍区,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以为他打算与我在此分别,便一个人低着头向前走。
          “他和你的关系很好吧?”背后传来他的声音,我连忙回头。
          我张着嘴,并不知道他口中的“他”问的究竟是谁,我迟钝地回应着:“什么?”
          “顾晓乐。”他向我走了过来,再一次握住我的手,“你和顾晓乐的关系很好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迟钝地点头:“这些年,都是他陪着我。”
          似乎是答非所问,又似乎是最好的答案。
          他笑了一声,然后放下我的手,“挺好的。”
          只留下这句话,他便转了头。
          我则愣在了原地,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转过了头。
          在我转头的瞬间,心中许多情绪涌了上来——感动、后悔、委屈、愧疚……甚至是难以言说的,对他的依恋。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只觉得全身无力,与我从前熟悉的张渝越来越陌生。从前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温暖的回忆在脑海里一帧帧重演,他温柔的笑脸却在那些记忆里的画面中越来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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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sunhat 发表于 2023-5-5 20:33:41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sunhat 于 2023-5-5 21:40 编辑

            第二十六章 梦境

            一个月后,又是一年期中考试。
            我的计算机体系结构考试是大一时教我们计算机导论的老师监考的。
            考卷分发期间,监考老师语重心长地对考场里的同学说:“这场考试意味着你们的大三已经过了四分之一,冬季学期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同时意味着你们的大学生活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在你们计科大一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大学四年很短的,一眨眼就过去了,那时候你们没有感觉。现在不知道你们感觉到了没有?大学四年真的很短的。”
            我无意中回忆起刚进大学的那时候,两年前的事情,如今回忆起来,竟然丝毫不觉得久远,仿佛近在眼前。
            我叹了口气,其实时光匆匆,哪怕是我,整日处于忙碌的状态,从高一到如今这最煎熬的五年,于我而言不也是如白驹过隙一般吗?
            人生真的太短了,一不留心,一辈子就过去了。
            我正分神的时候,前排的同学举着试卷在我面前晃了晃,试卷哗哗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智。我抱歉地笑了笑,从他手中接过试卷。
            不久后,大三上学期的期中考试结束了,秋季学期也这样落下了帷幕。随着冬季学期的来临,冬天也很快踏上了杭州的舞台。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牵着一个人的手,周围是一片虚空。如同在数年前那些黑暗的夜晚;在我想要挽留住张渝这个朋友的时候,在我失望、痛苦、彷徨的每一个瞬间……
            我牵着他的手,我们走在那样没有方向的虚空中。
            他回过头,我看见他的相貌,我终于认出了他——张渝。
            我看见他脸上温柔的笑,看见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我不由得跟着笑了出来。
            我分明牵着他的手,可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他的笑脸也越来越模糊。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我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奋力跑着,可是他不曾停下脚步,我也渐渐看不清他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才停了下来,我感觉全身冰冷。我喘着气蹲了下来,眼泪顺着脸颊划到我的脖子上,一点点干涸。
            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臂,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中,“刚跑完步,千万不要立刻坐下来,慢慢地走,直到自己不累了再停下。”
            我抬起头,那人却慢慢在我眼前化作一缕光影,慢慢消失了。
            “张渝!张渝!别走!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我捂着疼得像是要被撕开的胸口崩溃地倒下,紧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失声哭了起来。
            我哭得太过伤心,连胃肠都像痉挛了一般,我捂着肚子,尽力调整呼吸,喘着粗气慢慢停了下来。
            我渐渐平静下来,慢慢睁开眼睛。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却没有擦掉,只是任由泪水无声无息地流着。
            眼前的光景逐渐清晰,我看见了室友站在椅子上,趴在床前的栏杆上,担心地看着我。
            意识到刚刚我失态的模样被他们看见之后,我慌乱地挥着手擦掉眼泪。原本打算掩饰自己的脆弱,解释刚刚的失仪,可一张口却只剩一声痛苦的呜咽和悲戚的哭声。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在睡梦中哭了,我的脆弱也在他们三个面前毫无保留地暴露了。
            我抱着被子失声痛哭起来。
            室友蔡长宁小心翼翼地坐到我的床上,他轻轻拍着我的手臂,小声问道:“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吗?”
            我将头藏在被子里,羞愧不已地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们。你们睡觉吧,真的很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
            “苏祈,你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你看你,平时不和大家交流,你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刘毅问。
            我摇了摇头。
            “还是期中没考好?嗨,你不用担心的,”张修云没心没肺地笑着,试图逗我开心,“你看我,我上学期挂了那么多科,差点就收到退学警告了,我不也好好的吗?”
            我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们,“多谢你们,不过我真没什么事,你们放心,睡觉吧。”
            外面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六点多了。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理好自己的凌乱的情绪和头发,笑着说,“我出去吃早饭了,你们还睡吗?不睡的话,我顺便帮你们带点早饭吧?”
            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摇头,“不用了,我们不饿。”
            我笑着转身,往宿舍门外走去。
            走到楼梯口,我想起了什么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停下了脚步。
            我折返回宿舍,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宿舍门。
            得到里面的回应后,我推开门,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他们笑着说:“你太客气了,没事的。”
            我轻轻关上门走到公共卫生间,洗漱一番后去吃了一份早餐。
            我知道,我不可以再继续这么消沉,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处理。
            逃避只能让误会不断叠加,只有亲自解释,我和张渝的关系才有一线转机。
            我乘坐校车去了本部,循着记忆来到了数学学院的宿舍楼下。
            在楼下等了许久却没见到张渝,我失望地转身。
            正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晓乐的声音:“苏祈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笑着回过头,他朝我跑来,一把抱住我,像个孩子一样头靠在我肩膀上。
            我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和依赖,也不好拒绝,只能就着那样的姿势僵着身体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他松开手,我才假装不在意般问:“晓乐,你知道张渝是住在这里的吗?”
            晓乐鼓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拉着我坐到旁边的花坛边,靠在我的肩膀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应该不住这里吧?他们交换生,不是住在校外就是住在留学生宿舍吧,你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在课程群里帮你联系一下他?”
            我尴尬地抬起嘴角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算了,可能还是没有机会吧。”
            晓乐疑惑地看着我的眼睛,懵懂地眨了眨眼,挠着头问道:“苏祈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总感觉你这些天好奇怪啊。”
            我还是摇头,“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说的是实话,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我自己都说不上来我为什么会那么在乎张渝的每个举动、每个表情、每句话。
            陪着晓乐在花坛边聊了半天,我的情绪一直低落沮丧。不希望因为我的愁眉苦脸影响到晓乐的情绪,最终我还是从学校离开了。
            我乘上了回玉泉校区的公交车,上了车,我找到车厢内最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缓缓晃动的车厢和温暖的环境激发了我的困意。
            我强撑了好几站,最终还是败给了疲倦。我慢慢合上眼睑,睡了过去。
            不经意间,我乘着公交来到了终点站。
            司机师傅喊醒了我,告诉我我来到了终点站。
            我看着窗外,不禁懊恼,睡得太沉了,连公交车到站都没有醒过来。
            我从公交车上走了下去,却发现不远处便是从前的高中,再不远处,便是张渝从前高中时住的别墅了。
            我仿佛是不受大脑控制一般,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再次回到了那栋别墅。
            我在别墅外徘徊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到门前,按下了记忆中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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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好久没更新了,话说故事背景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嘛,看到了玉泉这些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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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一点点小建议
                全是短句换行,字号又比较小,看起来有点累捏,像前几帖分段那样看起来就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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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岛田源氏巴比伦辞典火柴 - Gamemale艾吉奥小小舞台漂洋小船不曾寄出的信件星芒戒指虎克船长神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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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渝!张渝!别走!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我捂着疼得像是要被撕开的胸口崩溃地倒下,紧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失声哭了起来。
                    我哭得太过伤心,连胃肠都像痉挛了一般,我捂着肚子,尽力调整呼吸,喘着粗气慢慢停了下来。
                    我渐渐平静下来,慢慢睁开眼睛。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却没有擦掉,只是任由泪水无声无息地流着。
                    这一段写的越细致越有感觉呢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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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应该还在活动时间内?楼主可以参加惹,加一个前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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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箱底的泡面幽浮起司煲图腾饼干『酒馆蛋煲』『南瓜拿铁』『钟楼盐水棒冰』

                          谁也没有往前走一步,互相误会终于还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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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曼底号性感男神GM魔法不朽·传奇不熄業火死鬥Forever Titanic超人诺克提斯·路西斯·伽拉姆克莱夫・罗兹菲尔德岛田源氏『终点站:极地』

                            ???怎么就二十二章了……是我漏了还是已经把之前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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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寄出的信件小小舞台漂洋小船『随时随地开启!』冒险用指南针破损的旧书丛林的鸟飞走了雪王的心脏人鱼之泪幽灵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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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现梦想業火死鬥魔法不朽·传奇不熄卡洛斯·奥利维拉白野威十年一梦官复原职男巫之歌永浴爱河虚空之海的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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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隆普特·阿金塔姆希尔瓦娜斯·风行者SCP-s-1889-第五页叶卡捷琳娜大帝Forever Titanic業火死鬥人鱼之泪『随时随地开启!』破损的旧书『随时随地开启!』

                                  玩,是不是楼主小号啊,都这么多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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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ergil普隆普特·阿金塔姆士兵 76乔纳森·里德沃特·沙利文自由魔法不朽·传奇不熄谜巴基

                                      这一锅饭居然没有炸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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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P-s-1889-第五页岛田半藏诺克提斯·路西斯·伽拉姆人到中年Vergil超级名贵无用宝剑

                                        救命,今天每一章都是刀,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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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使GM吸血伯爵吃饱金币的Doge阿拉喵?神灯和你一起飞行的皮卡丘小小舞台永浴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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