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罗尔镇（Roar Town）
刀客塔，山，和前来送别他们的阿米娅在罗德岛船外告别。
因为气候原因，导致虽然时为一月，气温却正适宜。周围的土壤甚至已经有点泛出淡绿。
“山，对你经历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我希望，罗德岛能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尽管这个弥补不了你的过去。”
山深深的鞠了一躬，说，“谢谢阿米娅。罗德岛的大家对我都挺好。我一定会全力保护博士的安全。”
“那阿米娅，我们走了。”刀客塔挥手和阿米娅告别。
“再见，博士和山。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阿米娅回到罗德岛。突然一个人叫住了她。
“他们是去……”
一上午，刀客塔和山一直在赶路。刀客塔背着一个便携背包。里面装着些压缩食物，饮用水球，还有一些龙门币金条和药物。
“博士，你从基建直接拿走了一些金条真的好吗？”山问。
“没事，反正被发现了的话我去可露希尔那里批发一点就好了。”刀客塔继续说，“山，你知道我们应该怎么走吗？”
“嗯，大约明天就能到。今晚可能要露宿了。”
“这个我考虑到了。我从可露希尔那里买了超大款帐篷，够我们睡的了。”刀客塔希望他能传达给山一个信息：他会一直陪着他的。
“博士，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呗。”刀客塔跑到了山的面前，说。
山停下，认真地说：“请说。”
“今晚，牵一下我的手吧。”刀客塔满脸期待地说。
“博士，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就这样走着。脚下的泥路渐渐变宽。周围开始出现了小块小块的菜地。菜地旁边，颤颤巍巍着一些稀稀落落的茅草屋。
“博士，这些地方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的家。他们往往会在路边搭建起来临时的草屋，倒了一次再重新搭建起来。他们没有工作，不被人尊重。渐渐，越来越多人都开始以偷盗为生。”
“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啊。那如果有人感染了矿石病，在这种地方岂不是会很快地传染，然后最后自己也会死亡？”
山点点头。
他们往前走着，走到一个草屋门口。
突然，山拦住了刀客塔。
“博士，我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山小声说。
“啊，从哪里来的。”刀客塔警觉了起来。
山仔细听了一会，说：“旁边的这个草屋。似乎是一个小女孩。”
山直接冲进了草屋。
刀客塔还没反应过来，山已经进屋了。
这不像山啊。刀客塔也快速进屋。
屋里，简陋不堪，漏光的墙上挂着破破烂烂的草帽，屋里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循着声音，山来到了一个房间。
刀客塔进屋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女孩，被堵住了嘴，倒着挂在了一个支架上。
而在女孩下面是一层发着光的物质。
源……源石晶体！
女孩左右剧烈摇晃着，满脸痛苦，她拼命想挣脱，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掉，掉到源石上不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当她看到山后，哭的声音更大了。
声音里满是恐惧。
这是多么恶劣的人，才会干出这种事！
“博士，你有锋利的工具吗？我直接把它扯断可能会伤害到女孩。”
“有。”刀客塔拿出一把刀，递给山，“我托住女孩，你把绳子切了。”
女孩被成功救下。山给她松绑，把堵在她嘴里的布拿了出来。
如果没有人来救这个女孩，当绳子断裂，这个女孩会被源石灼伤，进而感染矿石病，之后会被源石病折磨地生不如死。
“啊，救命啊！”女孩失控地大叫。
当刀客塔想要告诉她不要叫的时候，突然，门外传进来一阵声音。
“谁在里面！”
刀客塔和山猛然回头，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男性。他头发蓬乱，脸上长满了黑色晶体，表情扭曲，看上去令人胆寒。
是一个矿石病感染者。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看到刀客塔穿着完好的衣服，山穿着礼服，一副高贵的样子，便大喊，“都是你们这些人，不管我们的死活，让我们去开采源石，让我染上这破病！都去死吧！”
随后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源石碎片准备向山和刀客塔扔去。
刀客塔立刻把女孩推到自己身后，山快跑上前，夺过源石袋子，一拳把他打晕在地。
山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他手臂全都是源石晶体。还有一些大块凸出的晶体在倒地瞬间碎裂了，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
女孩渐渐不哭了。她跟在刀客塔身后走到山身旁。
当山想要再补上一拳的时候，刀客塔叫住了他。
“山，不要这样。他也是受害者。”
刀客塔打开背包，拿出一个装有矿石病缓解溶液的试管，塞进了男人的手里。
“山，我们走吧。”
随后，三人离开了草屋。
“小女孩，你没事吧。”刀客塔问道。
小女孩摇摇头。她看到山在看她，下意识攥住了刀客塔衣袖。
“没事的，别害怕，他很善良的。”刀客塔拉着小女孩的手，问：“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
“我家，在…”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在罗尔镇。”
“就是附近的那个小镇吧。我们本来也要经过那里。”山开口，说。
小女孩点点头，不敢看山的眼睛。
“那山，带我们去那吧。”
他们三人沉默着，一直往前走。
罗尔镇到了。这个镇看上去，显然经过了战乱的洗劫，一切东西都是残破不堪的模样。
估计这个镇就是照片上那个小黑点了吧。
路人们看到山，都下意识地避开他。
一些路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不会是个怪物吧。”
“变异的吧。”
“这旁边的小妹妹不是王姐家的吗……”
“估计这个看上去像人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刀客塔听到了。他虽然很生气，但是，眼下还是不要引起风波为好，先把小女孩送回家。
“雅子！”
“妈妈！”小女孩突然激动地哭了出来，甩下刀客塔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跑。
刀客塔看着她妈妈，蹲下来，哭着，一边一点一点看她有没有受伤，一边训斥她怎么可以乱跑，然后一把抱住，大哭。
“山，我们走吧。”
山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说：“好。”
“两位恩人，请留步。”
女人红着眼睛，拉着女儿的手，向刀客塔和山走来。
“谢谢你们救回我的孩子。”女人突然下跪，眼泪汪汪。
“不用，应该的。”刀客塔回答。
“雅子，还不快谢谢两位哥哥？”女人说道。
“谢谢……”女孩不熟练地双脚弯曲点地，说。
“不用的。以后当心点。”刀客塔给了小女孩一个笑容。
“让我报答两位吧。”女人抹掉了眼泪，说，“两位应该是这个镇的客人吧，天色渐晚，请允许我留两人在我家住一晚吧。我本来以为我永远失去雅子了。虽然我知道我能做的真的完全不够表达救命之恩，但请一定允许我这样做。”女人说完，侧过脸，摸着小女孩的头，害怕她再次消失。
刀客塔觉得，尚且不能判断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坏心，但在外面露宿，目前看来，是更危险的。
况且，刀客塔相信，不管怎么样。世界上还是好人更多。
他看向山，山点点头。
当晚，山和刀客塔进入了他们的家。
他们家没有很豪华，甚至可以说很普通。
但好歹，今晚有一个落脚点了。
晚餐，女主人做了一桌子菜。小女孩快速吃完，很早就休息了。
等小女孩走后，女主人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了。他爸爸本来是这里的警长。几年前在一次平定暴乱中走了。雅子是我的全部。没有了雅子，我完全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说着说着，女人就开始哭了起来。
刀客塔安慰着她。山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晚上，刀客塔和山，坐在房间的窗边，看着月亮和黑色的天空。
“山，来吧。”刀客塔说。
山牵起博士的手，低头亲吻。
“抱歉，博士，我今天失态了。在那个草屋里，我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了他。”
刀客塔握了握山的手掌，靠在山的身上，说：“我明白。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博士，你应该知道我父母的事情吧。”山看着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
“我只知道一点点。”刀客塔闭上眼睛。
“他们是保护我才把我送到那个闭塞幽暗的地方的。而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世了。”
“我猜啊，山，你是不是看到小女孩和她母亲团聚的时候，内心又是羡慕又是悔恨。羡慕她能和她母亲在一起，即使是要经历各种风雨。而悔恨呢，是不是有一点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呢？”
山没有回答。刀客塔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变得更紧了。
“人各有命啊，山。我失忆了，好多人以各种方式不停地告诉我，我以前是怎样怎样的人。真的，当我什么都分不清楚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但是，时间能抚平一切，人也要往前看。”
刀客塔睁开眼睛，山早已流着眼泪。
刀客塔伸手挠了挠山的耳朵，逐渐睡了过去。
第六章 不可替代的另一半
刀客塔突然发现自己在罗德岛基建部发电站。
“博士，你好。今天又是充满电力的一天！”THRM-EX停下工作，移动到了刀客塔身边，说。
“你好。”
对，我应该是来督促换班的。
当他走到基建宿舍时，他看到了山。
整个宿舍就他一个人。
这是刀客塔第一次看到山。而坐在沙发上的山，身材魁梧。刀客塔觉得山的手掌就能把一整本书覆盖住。
“您好，您一定就是凯尔希医生说的博士吧。”山放下书，说：“博士，初次见面，我的代号是山。我将在罗德岛工作。”
山给刀客塔的第一印象就是看上去就曾经受到过很好的教育，整个人迸发出来的气质都带着一股文化底蕴。
刀客塔眼前突然闪过很多照片，有他曾经翘班去找山的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他和山一起在基建宿舍阅读的样子，有他和山一起喝酒的样子，有他和山一起外出行动的样子。
但是最后一张，却是山在葬礼上的照片。
他看到照片里山的山在无声的哭泣，除了山，其他照片内容全是灰白色的。他还看到了山的眼睛里，透露着一股凶狠的杀意。
刀客塔突然惊醒了。他看到坐在旁边的山一直在看着自己。
天已经亮了。
“早啊，山。”刀客塔揉着眼睛，说。
“早，博士。”
刀客塔听到了山轻微地喘气声。
“山，你昨晚有休息吗？”刀客塔感觉不对劲。
山犹豫了一下，说：“没有，博士。晚上我们都睡了的话太危险了。这里毕竟不是罗德岛。”
刀客塔立刻坐起来，拉着山的手，让他坐到床上。
“山，快睡一会吧。一晚上辛苦了。都怪我，我不该直接睡过去的。你快把衣服脱了睡吧，穿着衣服不舒服的。”看着山脸上掩盖不住的疲倦，刀客塔觉得内心很过意不去。
山把衣服脱了。刀客塔起身，想把衣服挂在房间门口的衣架上。
可山完全不松手。
刀客塔回头，和山对视着。山嘴巴张开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
刀客塔放下衣服，低头，闭眼，和山吻在一起。
“你保护我太多次了。这次，轮到我来保护你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两人手心紧贴，再次吻在一起。
刀客塔没有注意到枕头的两边各自出现了一片小小的湿润。
山的手松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没过一会，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而刀客塔也没有立刻去挂衣服，而是握着他的手，听着响声，看着他入眠。
刀客塔突然又想到了那瓶血液样本。直到现在，刀客塔都不知道这个样本代表着什么。
刀客塔此时此刻，只想好好陪着眼前这个男人。
希望阿米娅那边已经有了些许头绪了吧……
当山醒来的时候，他看到刀客塔背对着山，坐在床边。
他闻到了些许甜味。
山把手搭在刀客塔肩膀上。
“博士。”
“山，你醒啦。”刀客塔，转身，揉了一下山的头，“睡的怎么样？”
“很安稳。”山说。
这是山第一次，一句完整的话里没有带上“博士”俩字。
刀客塔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碗，说：“你饿了吗？这个是女主人刚刚做好的。她把这个称作‘满花香’。我觉得真的好棒呀，你尝尝，有点烫哈。”
山接过碗，一股桂花香扑面而来。碗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柔软的小圆子。
山拿起勺子，舀起了一点。香糯的小圆子，配上酸酸甜甜的口感，成功地打开了山的胃。
一会，山便吃完了。
“吃饱了吗？”刀客塔看着刚刚打了个嗝的他，笑了出来。
“吃饱了，博士。”
“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山把碗放到一旁。
“等我们回去，我们把这个介绍给罗德岛的食堂。”
不久后，山和博士打算出发了。
刀客塔在他们住的房间里留下了一些金条和龙门币，便和女主人道别，继续出发。
当刀客塔走在路上时，他多次听到别人似乎在议论昨晚发生的事情。
“欸，你有没有听说啊，昨天晚上这边发出一阵声响，结果过来时只看到了一只猫。”
“猫成精了？”
“说不定呢，这年头怪人怪事还不少吗，现在，连猫都开始发疯了。”
刀客塔心想，山告诉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按理来说，别人听得到他也应该听得到的呀。
当他们走过一个小巷子时，刀客塔突然觉得身边有点热。
刀客塔转头看向小巷子，巷子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吗？博士？”山问。
“没啥，我们走吧。”
当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后，人渐渐变少，零零碎碎的开始出现了墓碑。
墓碑越来越多。它们横七竖八地立在地上。即使是几个靠在一起，看上去仍然都是孤零零的。
“博士，这里就是埋葬我父母的地方。”山说。
刀客塔明显感觉到山声音都已经不太一样了。
“嗯。”刀客塔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话，打扰这里的宁静，更不应该打扰到山。
他跟着山，走到了两个墓碑前。
刀客塔看着山走到这两个墓碑前祷告。
祷告的方向，和那张照片一样，不是身旁墓碑的那个方向！
刀客塔站在山的远处，看着他。眼前的画面，一动不动。周围，风吹着，仿佛是在天之灵在低声轻语着，呢喃着。
这般景象，谁能不觉得呼吸苦难，情绪压抑呢。
“博士，你能过来吗？”
刀客塔走过去。
“博士，请看向那边。我父母的安葬之处并非在这里。他们在生前，有一些仇家。我要保护他们，让他们安息。”
原来，山远远地看他们，是为了防止那些仇人找到他父母，实施报复。
刀客塔觉得自己的神经在那一瞬间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双眼逐渐模糊。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又是一年春天，你们过得还好吗？孩儿不孝，不能继承家业，无力保护你们的安全。
爸爸，妈妈，我现在所在的罗德岛，对我也很不错。当我觉得孤独的时候，是我身旁的这位博士一直陪着我，给我鼓励。博士人真的很好，温柔，善良，包容。也许你们已经发现，现在的我和入狱前的我性格不太一样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导致了我的变化。我不知道这个是否是好事，我也不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希望你们能祝愿我们，保佑我们平安。
刀客塔把视线投向远方。不管山的父母身在何处，刀客塔都希望他们能在他们的世界重新幸福地生活下去。
在山最后一次祈祷后，两人离开了墓园。
在回去的路上，刀客塔说：“山，你父母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们会高兴的。他们会很自豪，能成为你的守护人。”
山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没有回答。
突然，刀客塔感觉脖子一阵刺痛，霎时间眼前模糊，倒在地上。
山猛然转头：“博士！博士！”他看到了博士的颈部扎着一个袖珍针头，针头顶部的小液体管正在慢慢变空。
“何必呢，敬酒不吃吃罚酒。”
山的前方，响起了一个声音。
“下一针，就是你了，山。”
因为某些原因，我对文章中部分称呼做了修改，不会影响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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