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微光（39-41正文大结局）（暗恋/现实向）

sunhat · 发表于 2023-5-17 18:42:11

第三十九章真相
我们上了楼，黎母一早便为我们打开了门，见我们进来了，她笑盈盈地走到门前，伸出手。
黎先生笑着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嫌弃一般甩开。她笑着将手伸到我跟前，我茫然地看着在一旁憋笑的晓乐和“委屈”的黎先生，然后懵然地握住她的手。
她笑着牵我走到餐桌前，将我拽在椅子上，让我坐下。她弯下腰，在我耳边温柔道：“孩子，饿了吧？刚刚你们都不在，我把热菜都热在蒸笼上，你等等，我把菜端出来。”
我拘谨地点了点头，连忙道：“我来吧，阿姨您休息会。”
她按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孩子，工作很累的，这点事阿姨来做吧。”
大概是见我露出担心的表情，她拉下脸，不服老地说：“我才五十六呢！瞧不起阿姨是不是？这点小事我都做不好吗？”
我连忙摇头，她这才再次笑起来，她直起腰，对着我们三个说：“你们都别动，我去端菜。”
看着黎熙母亲忙前忙后，我甚觉羞愧，紧张地攥着手，还是黎熙笑着握住我的手，他温柔地对我说：“你就不用紧张了，我妈她这个人很热心的，你要是跟她客气，她反而不高兴呢。”
我点了点头，黎熙笑着放开手，然后拿起筷子夹着晓乐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和水煮鱼到他碗里，贴在他耳边说：“快吃吧，饿了吧？”
他微红着脸，抬眼看着黎熙，羞涩地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们幸福温馨的互动，真心实意地替他们高兴起来。我微笑着，却不知何时，这样的笑容似乎在他们恩爱如斯和我孑然一身的巨大反差下悄然变得越来越苦涩。
直到晓乐看见我的笑容，他脸上露出担忧同情的表情，我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表现太过扫兴。
我低着头向他们道歉，“不好意思，我扫兴了。”
晓乐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弯腰给我夹了我喜欢的粉蒸排骨，对我说：“苏祈哥，没事的。你也吃饭吧。”
我夹起他刚刚为我夹的排骨，放进嘴里，却只觉得索然无味。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我笑着吃完盘子里的菜。
“快让一让，让一让……”黎母端着甲鱼汤，小跑着走到餐厅，我忙回头从她手里接过汤碗，放到桌子上。
她笑着对我说：“好了，菜都上齐了，小苏，你快尝尝我的手艺。”
我笑着应了，舀了一碗甲鱼汤，喝了一口，连连赞叹道：“阿姨，您炖的汤真好喝。”
她笑着坐到餐桌另一侧，“你喜欢就好，阿姨以后天天做给你喝。”
我笑着点了点头，她则握住我的手，随后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的脸看。不知何时，她的眼里竟然盈满了泪水，我茫然无措地看着她，给她递过去一张纸。
她笑了出来，从我手里接过纸巾，擦掉眼泪。
黎先生叹了口气，关心道：“妈，您也别太替苏祈担心，他不是那种沉溺伤心的人。”
我点了点头，她笑了出来，“好，来吃饭吧。”
他们两个一边吃饭一边在餐桌上做着游戏，无论输赢我都能听见他们欢乐爽朗的笑声，我的情绪也在这样热闹的气氛里逐渐升温，我也在他们的邀请下参与进他们的游戏中。
直到八点半，我们才算把整顿年夜饭给吃完了，餍足之后，我们三人躺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烟火。
他们两个温柔地看着彼此，我则看着他们，默默替他们高兴着。我在心里真挚地祝福他们，我想，我这辈子可望不可即的幸福，总要有人能替我去体验。
看着他们相依偎的画面，我不由控制地想到张渝，想起他今天在电话里温柔的祝福。
我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便去帮黎阿姨收拾被我们弄得一片混乱的屋子。
见我来帮她，阿姨很高兴，她笑着让我冲一遍盘子。
我一言不发，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从她手里接过刚刚清洗过一次的碗盘，放到水流下，冲洗掉上面残留的泡沫。
黎阿姨看着我，叹了口气，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苏，阿姨知道你伤心，可是，你还年轻，总能再找到下一个的。”
我轻笑一声，却在无意间摇了头。她透过窗户，看向厨房外，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在独自回忆着过去自言自语：“大概是十年前，阿熙也和你现在一样。他那时候和你差不多大，二十多岁，他也和你一样把那个人看得很重。那个男人抛弃他之后，他也和你一样，表面看上去平静如水，实则一蹶不振。有一天晚上，我去他房间，他抱着我，他哭着跟我说，他心好痛，他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她擦了擦眼泪，看向我，微笑着对我说，“小苏，你现在的状态就和我儿子当年一模一样。当年，他失恋之后，我和……和他爸都以为他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但他还是遇到了晓乐。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独一无二的，再深的伤也会被时间抚平。所以你要相信自己，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我点了点头，却心不在焉地看向了客厅。我总算明白这些年黎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关心照顾失意伤心的我——除去我与他的交情，加上晓乐的缘故，大概是他也想到他的从前，所以希望能尽他所能帮助和他有着相似境遇的我，不希望我和他一样伤心欲绝。
原来，在我自以为悲痛欲绝的时候，有那么多人默默站在我身后。
我的嘴角轻轻上扬，不同于先前那些为了掩饰自己的痛苦而不得不挤出来的苦笑，这是我这些天很少露出的真诚的笑容。
帮着黎阿姨收拾完厨房，我洗了个澡就进了房间。本来打算放空自己好好睡一觉，却发现心里始终沉甸甸的，心事万千，怎么也放不下。
我从手机里翻出从前和张渝一起拍的照片，在幽暗的房间仔细观察着照片中那张和记忆里重合的脸，回忆起十年前的点点滴滴。
正当我沉溺在回忆中时，黎先生走了进来。
他坐到我旁边，微笑着问我：“还在想张渝吗？”
我连忙摇头，胡乱地解释道：“不是，我只是看一下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拍的照片，回忆一下少年时代而已。”
“那就是在想少年时代的张渝。我说得没错吧？”他笑着戳穿我的伪装。
我无奈地摇头苦笑，坐起了身，果然还是瞒不过他。
我点了点头，靠在床边，抬头望着屋顶。
房间里寂然无声，过了半晌，我听见他为难的声音：“苏祈，其实……”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我看向他，他低着头，像是接下来要跟我说的话很难以启齿。
我笑着说：“黎先生，您有话想告诉我就说吧，不用这么遮掩。”
他看着我，告诉了我关于张渝这个人，关于这个人这些年做的事情，他所知道的部分真相。
[br]
孩子不是他的，林茜也并非他的妻子，他们只是办了一个婚礼，骗过了双方的家人。张渝那边，我大概知道原因，而林茜家人那边，我却一无所知。
我的夜盲症是张渝告诉黎先生的，在我们回国的那晚，是张渝将这件事告诉了黎先生。
他们结婚的请柬也不是张渝送给我的，是他的叔叔为了打击我，让我和张渝彻底决裂，暗中将请柬托人寄给我的。
原本张渝打算将一切都瞒过我，直到将这些事都解决，再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只是这些年，意外太多，我们都太渺小，面对现实，我们都无能为力。现实渐渐偏离张渝原先的计划，我们也渐行渐远。
其实，这些真相不过是一句话——他直到如今也还是爱我的。
[br]
知道真相后，我反而没有了先前的那些歇斯底里。
不知为何，我突然笑了出来。我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串平安坠，平静地看了眼黎先生，又含着眼泪看了眼那平安坠。我颤抖着手将坠链理清，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掐着坠链，将坠子绕过了脖子戴了上去。
我看向黎熙，他笑着说：“真好看。”
“谢谢。”我点头道谢，然后为难道：“黎先生，我……我想去看看张渝。可以吗？”
黎熙笑着替我擦去眼旁的泪，温柔道：“傻瓜，你想去看他就去，这是你的自由，你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还回来吗？”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点了点头，连眼泪都被我点头的动作甩出了眼眶，“我想，带着张渝一起回来。”
他站到我旁边，弯下腰，微笑着替我擦掉眼泪，用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口吻对我说：“好，我们都等你回来。”
“谢谢。”我看着他，感激地点着头说。

sunhat · 发表于 2023-5-17 18:43:22

第四十章张渝的压力

两天之后，我在晓乐和黎先生的陪同下来到了高铁站，
回到杭州之后，我去了张渝家。
我依然按照自己的生日按下了门锁的密码。推开门的刹那，我见屋内一片凄凉，半丝人气也没有，连绝大多数家具都被盖上了防尘布，看上去似乎是这个房子的主人要走了。
我敲了敲门，原以为回应我的会是张渝，等了好久，里面却传来一个虚弱但温柔的女声：“张渝，你回来了吗？”
我愣了一会，那女人牵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从卧室走了出来。
我认出了她，她是张渝的前妻林茜。
见到彼此，我们都一样震惊。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她笑着对我说，“你就是苏祈吧？”
我收了脸上失望的表情，微笑着点头，她抱着那女孩走到中堂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笑着给我倒了一杯茶。
那小女孩长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瞳仁也是漂亮的琥珀色，长得更是白皙。见我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将脸埋进林茜怀里，发出羞涩的笑声。
见我站着，林茜笑着对我说，“苏祈，你坐吧。”
我点了点头，坐到她对面，然后点头道谢：“谢谢你。”
她笑出了声，却仍然温柔优雅。我正好奇她为什么而笑，她便对我说：“你和张渝一样都那么傻。这是你家，你又何必对我说谢谢呢？”
我面露疑惑，不自觉地怀着忐忑和期待尝试着问：“我家？”
她笑着说：“是啊。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其实，我和张渝并没有真正结婚，这儿，一直都是你家。”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陈述，她苦涩地笑着，声音沙哑，“张渝他真的是，好傻的一个人。”
我看见她眼中闪烁着泪光，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
她接下纸巾却并没有擦掉眼泪，而是继续向我揭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的真相。
“我和张渝相识于巴黎，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有一个心爱的人。那时候，他常常会提起一个和他相识相知的挚友，每次提起，他脸上的表情都会变得苦涩而甜蜜。我问他他所说的挚友是谁，他并没告诉我那人的身份，他只说，那人和他甘苦与共，冷暖相知。我想，他和那人一定很相爱。”说到这里，她微笑着看向我，然后温柔地对我说：“其实，他一直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
“那他为什么……”我的疑惑脱口而出，但怕她自责终究还是没有说完这句话。
“对不起。”她突然站了起来，朝我弯下腰，她低着头愧疚地对我说：“很抱歉，都是因为我。”
我愣了许久也没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见她许久不肯抬起头，我亲自去扶她坐下，她眼含热泪，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告诉了我。
她将孩子送去卧室，然后告诉了我那些黎先生也不得而知的真相。
在法国的时候，她有一个很相爱的法国男友，名为阿德里安，张渝是他们的朋友。
林茜留学期间，有个黑人运动员帕利斯时常干涉她的正常生活，甚至达到了性骚扰的程度。
他经常会在私下用渴求伴侣的眼神看着林茜，甚至会动手去摸林茜的身体；他还会给林茜发送骚扰短信，尽管这些短信并没有直接使用肮脏或者隐晦的词语，但只要联合帕利斯的行为和他挑衅的眼神，林茜很容易知道这些短信的真正目的。
可在法国黑命贵的舆论风潮下，林茜作为在法国留学的中国人，加上她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帕利斯对她有过逾矩行为，她对帕利斯性骚扰的申诉几乎无效。
即便警方表面上表示会为她做主，但实际上在白左和黑人的舆论压力下，即便是阿德里安这样的法国人也无可奈何，每次林茜向警方求助，警方从没有给过实质性的帮助。
帕利斯暗中的行为越来越出格，直到二零二一年四月，阿德里安因病去世之后，帕利斯的行为也放肆到了极点。
那段时间，是张渝一直陪伴着她，安慰她脆弱的情绪，给她走下去的动力。
在阿德里安去世一个月后，林茜在张渝的陪伴下回到了中国。
他们都以为，离开法国，就摆脱了帕里斯。
回国后，张渝请求林茜与他假订婚，来给他在家人面前拖延的时间。
当时，林茜问张渝，为什么不能和他喜欢的人结婚，他只告诉林茜，他们家境差距极大，他父亲大概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他希望林茜能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有时间去应付家里人。
为了报答张渝一直以来的帮助，林茜答应了张渝。
之后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甚至亲身经历了。
后来，我得知了他们订婚的消息，我的情绪跌入谷底，张渝答应我，一个月之内，他会解决他那边的事情，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但是，一个月后，他那边的情况却变得更加复杂而严峻，与他原先计划好的结果渐行渐远。
在我出神的时候，林茜再次开口，她告诉我，在他们假订婚一个月后，林茜被查出怀了阿德里安的孩子。正在这时，林茜再一次收到了帕利斯“问候”的短信——帕利斯再一次盯上了林茜。
为了继续解决家里的事情，也为了保护林茜，张渝选择瞒着我和林茜假结婚。
这些，以及之后的事情，黎先生也大概告诉我了。
我终于知道，黎先生所说的林茜那边的事情其实就是帕利斯的威胁。
直到这时，我终于明白了张渝这么多年所承受的压力到底有多大，他身上肩负的责任有多重。
我一直以为，是我在为他默默承担，却不知道他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其实远超过我。
“张渝他真的好傻，其实，他明明可以抛弃我们母女的，但他却一直陪着我们，帮助我们。也是因为他的细心帮助，帕利斯才逐渐收敛了他的行为。直到去年，帕利斯终于放过了我，他不再给我发这样的恐吓短信，也不再追问我的下落。”
我为她的命运松了口气，然后为难地问道：“所以，是张渝提出离婚的吗？”
她摇了摇头，“在得知你们的事情后，我提出离婚的要求。”
她看上去不像是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就过河拆桥的人，我有些不解，皱着眉头看着她，疑惑道：“那张渝家人那边？”
“张渝家人那边，我告诉他们，我爱上了其他的人，是我执意要和张渝离婚。”她的表情依然温柔而坚定，看着她，我反而觉得无地自容。
我点了点头，愧疚地说：“你是一个坚强的人，和你比起来，我很惭愧。”
“并不是我坚强，而是张渝他为我挡下了太多的灾祸。张渝他真的很不容易。”她叹了气，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请你原谅他为我而做的事，原谅他为保护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如果要我赔偿什么，我都愿意。”
说完，她低下了头，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打在面前的茶几上。
我释然地笑了出来，安慰道：“你不用这样，虽然这些年我怨过，痛过，但是这些都过去了。张渝他没有伤害过我，你也没有欠我什么。一直以来，我受张渝太多照顾了，我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怪他。多谢你把我还不知道的真相告诉我，我先走了，如果张渝回来了，请你代我向他问候一句。”
没有给她挽留的机会，说完这句话，我就离开了这个别墅。
我走到了从前读书的中学附近的巷子。穿过巷子，我来了学校后的一条河沟旁。
我看见河对面站着一个身形修长，面带微笑的男人，我也朝他露出笑容。
我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这样隔着一条河，默契地，静静地看着对方。
时间仿佛静止，这一面，竟然已经隔了两年。我低着头在河边走着，平静地开口道：“张渝。”

sunhat · 发表于 2023-5-17 18:45:22

本帖最后由 sunhat 于 2023-5-17 18:49 编辑

第四十一章请为我点亮家里的灯（苏祈视角结束，整个文还有，张渝视角，不是be）

我们都没说话，只是这样隔着一条河，默契地，静静地看着对方。
时间仿佛静止，这短短相望的一面，竟然已经隔了两年。我低着头走在河边，平静地开口道：“张渝。”
他温柔地回应道：“我在。”
我没有回头，依旧沿着河边往尽头走着，我平静地和他聊起这些年藏在心里，没有勇气或是没有机会说的情绪。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我转头看向河对岸，他和我并肩往同一个方向走着，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默契地看着我。
“两年前了，时间过得真快。”我听见他的声音，低落中带着惋惜。
“其实，在我回国的那天，我见过你。”我走到河的尽头，停了下来，站在一棵柳树后，隔着杂乱在我眼前的柳枝看向对岸。
他也停了下来，和我隔水相望，我看着他，平静道：“我看见你和林茜。我很羡慕林茜，能和你走在一起。”
“其实，我和林茜……”他急忙解释，却吞吞吐吐半天也解释不清楚，“我只是想帮她……”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林茜都告诉我了。但我还是很羡慕她，羡慕她能和你拥有夫妻的名分，其实，只是名分，我都没有机会。我们这样的人，注定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可。”
“抱歉，我以为……”他低下了头，愧疚不已。
我笑着拉开眼前遮挡的枯萎的柳枝，及时切断了他愧疚的情绪，“我不怪你，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我在为我们的爱情承受压力，直到我这些天发现了真相，我才知道其实真正受伤的人是你。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你的不易，或许我可以帮你承担一些。”
“抱歉，”他转过身，往来的方向走去，我也和他一起转过了身，我们依旧隔着河流并肩前行着。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土地，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大概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情绪，“我一直都以为我能处理好那些事，保护好你，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再正大光明地和你在一起。我一直想给你一个家，一个能替你遮风挡雨的地方，但是，还是做不到了。”
听他这话，我觉得似乎他仍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听着他心事重重的声音，我心疼不已，他真的太累了。
我们并肩走到了河的另一个尽头，再往前，便是一水清澈干净的湖泊了。
我转过身看向他，他笑着说：“就算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但是，我还是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妈妈以前留给我的别墅，就是我们高中住的那栋别墅。门锁的密码还是你的生日，一直都是；那栋别墅我已经收拾好了，等我回张家之后，我会托人将别墅转让给你，我希望，那个家能替我为你遮风挡雨。”
“什么？”这样的礼物太过贵重，我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送给我？”
他点了点头，表情苦涩，声音哽咽，“那个房子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唯一回忆，妈妈临走的时候说，那个房子是留给我和我心爱的人的。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也算不负我妈的嘱托了。我希望能用那个装有我们仅存的美好回忆的房子弥补这些年我对你的亏欠，也希望你能好好对待那个房子，好好对待我们之间的回忆。”
“张渝，你别说傻话，”我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我当机立断拒绝了他，“我不要那么贵重的礼物，你不用拿那么贵重的东西来偿还。”
他脸上苦涩的表情变得平淡，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因为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我将眼泪困在眼眶里，尽力笑着说出自己内心的声音，“或者说，你欠我的，用那栋别墅根本还不清，张渝，我想陪你一起度过难关，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我都会牵着你的手，陪你一起面对，我……”
不知不觉间，我也已经哽咽，我咽了咽堵在喉咙里的热液，尽力平静道：“我喜……”
“苏祈！”他突然大喊起来，声音瞬间抬高，以至于颤抖起来，“小心后面！快跑！”
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那句话也还没说完，那句“我喜欢你好久了”也被一股涌上嗓子眼的腥涩的血液堵了回去，我的背脊几乎要被那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得断裂。
我掉进了河里，听见岸上传来的狂悖的，得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
张渝跳进河里，将我抱到岸边，我的手颤抖无力地抓住他的胳膊，我想看清他的脸，视线却被河水和嘴里喷涌出来的鲜血侵染得模糊不清，怎么也看不见他。
我费力地张开嘴，想告诉他我还没说完的告白，却发现全身都没了力气。
终于还是没有机会了吗？
真的好不甘心。
我听着他的哭声，在全身张牙舞爪的疼痛中，我的意识慢慢地消失，我也闭上了眼睛。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我最害怕的黑暗。
那句还没说出口的话是——张渝，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不要拒绝我，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的意识从脑海里渐渐流泻，我听见张渝在我耳边无助的哭泣，我听见他在一遍又一遍地喊我的名字，那么悲愤，那么嘶哑。
很抱歉，张渝，可能还是要走了，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了。其实，在我的心里，我一直很想和你一起生活，我一直想做你名分上，事实上唯一的伴侣。我想和你回家，想躺在你的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睛。
可是，这一切可能终究还是梦一场，现在这场梦终于要醒了。
张渝，我好想，好想亲口告诉你，我爱你，我一直很爱你，我想和你结婚，和你举办婚礼，让其他人来为我们见证，想让我们藏起来的爱显露在所有人面前。
可惜，没机会了。
我的脑中又突然显出晓乐的模样，他站在我面前的一片黑暗中，发着光，我试图借着那光看清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我回忆起初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反戴着鸭舌帽，跨在单车上，阳光灿烂地笑着的模样；我想起，在我走之前，他抱着我哭的样子；我想起我答应他的承诺，我会带着张渝一起回家……
很抱歉，晓乐，可能还是要失信了。你对我那么好，我却一次次不守信用丢下你。
好想陪着你。
在一片黑暗中，我听见耳边传来某个男人沉痛的哭声，听见了警笛划破长空的声音，听见了那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着什么：
“苏祈，你别害怕，你会没事的，撑住，撑住，求求你，撑住……”
我想起来了，那是张渝的声音。
我的意识越来越稀薄，我甚至想不起来，他为什么要哭。
是因为我要死了吗？
傻瓜，其实，我这样的人，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别哭了。我想把这句话告诉他，却感觉双唇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怎么也张不开。
张渝，别哭。
我想起那天晚上，黎阿姨告诉我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独一无二的，再深的伤也会被时间抚平。更没有什么人是没法替代的，所以你要相信自己，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我想把这句话告诉你，张渝，别哭，还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不过，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呢？我死了以后，请你为我亮起家里的灯，我怕黑夜里我会看不清回家的路；我怕黑，怕回不去。
可惜，这些话，我一句都没来得及跟他说，意识就已经薄弱到撑不起我仅存的思绪了，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切都在消失，连周身的黑暗都在褪去。
对不起，晓乐，黎先生。
对不起，张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