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鸣的假期余额不足了,所以更完这章后会慢很多。
今天元宵节,祝各位坛友元宵节快乐。
这章都市怪谈的成分比较重,各位可以猜猜这是什么祸魔。
各位坛友老爷们,如果觉得不错,可以推荐给其他圈内朋友 我这个卑微的小写手感激不尽。
剧情类型:支线
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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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辆银灰色的汽车在路上行驶着。
灰狼打开了啤酒,浓郁的麦香味让他食欲渐起。相比于他,一旁的虎族则兴趣缺缺,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边聊赖地打开了车载音乐。摇滚乐——跟周围似乎有点不搭调;浩室音乐——这个情境下又略显轻浮;民谣乐……算了吧,这个领域现在更是人才凋零。
思来想去,虎族还是调到了电台频道。当然,他并不否认现在娱乐领域的新星实力不俗,但他们都还太稚嫩,作品中缠裹着太多过去的影子——这有些接近陈腔滥调,没有谁会停留在童年、或是那些太过鲜艳的回忆中太久。因为有些事物你走得越远,想寻回的时候就会越痛。
“阿文,调到088电台吧。”灰狼把易拉罐放到窗边,转头说道:“你不会看地图,这次别又冲进田埂里。”
“闭嘴吧,你总是拿我开涮,上学是这样,找女朋友时也是这样。”虎族点上烟,按下了按钮。
很快,车载电台响起了信号干扰声。
灰狼耸耸肩,带着戏谑地笑道:“我那是为你好。那女生一看就不靠谱,你每天都给她买咖啡,用车接送她上下班,但最后呢?你以为那顿烛光是你情感史上的一个新起点,结果却是一个终点。想来呀,人家是早就名花有主,转头就把你忘了。”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不成那顿饭请你吃?”
“好呀,我不要求太高,有蛋炒饭就行。”灰狼靠着车窗,吹了声口哨。“哎呀,你请我一顿也花不了几个钱,再买听可乐来,我就帮你那破游戏上个分。”
听到这话,虎族的表情很是复杂。他既想捍卫自己的面子,又想让灰狼帮那个忙,以挽救自己那不堪入目的胜率。最终,在一番斟酌后,他还是同意了这个提案。
这时,信号干扰声也结束了。
088电台的主持人,李谷依,用她那甜美的声音说道:尊敬的各位旅客,欢迎来到海地市。这里风光旖旎,文化底蕴深厚,是居家旅行,假日休闲的最优选择。在古镇兴庆,您可以享受水乡美景,尝糍粑,逛庙会,赏百年繁华;在新城武川,您能参观海滨酒吧,品鉴大师的特调佳饮,在古典乐中邂逅一段新的罗曼史。最后,谷依温馨提醒各位旅客,最近天气变化频繁,游玩时请记得备上雨具……
这道声音很熟悉。在虎族还是个学生时,他就听过李谷依的歌:纯真、清脆、空灵,仿佛一杯夏日里的草莓芭菲,酸酸甜甜,是一种心动的味道。
那时,他会刻意收集时尚杂志,还用粉色的便利贴写下去大城市的梦想。但过了十多年,一切都物是人非:他就像一只小老鼠,在大城市的灯红酒绿、八街九陌中迷失了方向,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一个陌生人,那座孤岛上从来没有留给自己的位置。而李谷依呢?她虽年过四十,姿色有减,但得益于保养有道,各大杂志的封面上她依旧是常客。本来,088电台也配不上她,可她却执意要为家乡代言,用自己的名气反哺那块质朴的土地。
想到这里,虎族突然感到一阵落寞。
道路在黑暗中延伸无际,白水河在山脚下奔流不息。在进入岔道后,一面告示牌出现在了面前:
国道407。这几个大字醒目地写着。
邻水村,左转14km。宛水城,直走23km。武川,直走27km后进入3号匝道口。
虎族没有犹豫,继续沿着路行驶。
在转过一个急弯后,他们看到了第二面告示牌。它是橙黄色的,在夜幕中很是抓眼:
宛水城,直走18km。武川,直走78km。
灰狼打了个哈欠,转身从储物格里拿出了薯片。而当他的眼睛瞥过后视镜时,恐惧感却立刻涌上了心头:不知何时,在那面橙黄色告示牌后面,一座老房出现了——
它就像山水画上的墨点,突兀且不合常理。如果说墨点的存在是破坏了画面的协调性与审美性;那么,那座宅邸就像是跑进胶片的鬼影,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灰白的墙体,黛色的屋甍,被紧紧关上的朱漆大门,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可怕往事。
而更令他不安的是,在老宅二楼,那两扇有着雕镂花纹的窗户底部,正有一股鲜血缓缓淌下。加上墙体的陪衬,这种色彩上的差异更是尤为诡异,只是一眼,那景象便如写真般定格在了目击者的脑中。
灰狼深呼吸了一下,又往后视镜看了眼。
但这次,那面告示牌后面只剩下黑暗,无尽的黑暗。
“你怎么了?”虎族踩下刹车,问道:“是不是最近熬夜多,连脑子都开始乱了?”
灰狼摇摇头,嘟囔道:“别瞎说!我上个月加班还算少的,那甲方要求的方案我只改了四次!”
“那你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难不成,敲定方案其实是你的初始方案?”
“倒也不是,可能只是我眼花……刚才,我们不是经过了一个告示牌吗?”灰狼摸了摸下巴,斟酌起了接下来的表述。
“对呀。不过,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这里弯道貌似挺多的。可我开了这么久,前面居然全是直路。”虎族边说着,边抓紧了方向盘。
“哦,可能是市政部门又在进行路面修缮工作吧。这种事早就屡见不鲜了,所有在位者都希望自己的政绩表现得更直观些:他们宁愿放着残疾群体的福利保障问题不管,也要往每座立交桥底下种满花。毕竟,领导开着豪车进来时,是不会亲自视察福利院的,而平整的路却是一个好印象的开始。”灰狼滔滔不绝地说着。
尽管这番话稍稍缓和了下气氛,但二者依旧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灰狼倚在车窗上,脑中回想着那座老宅的设计:平日里,他也参加过一些大型项目,内容主要是为游戏搭建环境背景。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座古宅似乎只是个投影,是根本不存在于现实中的:它的外墙属于灰水派,这类型在安夏市颇为常见;而脊兽的形象,则参考了古镇兴庆的古建筑;至于雕镂木窗、朱漆大门,这些东西又是另一派风格,其时间更是要久远到往前追溯六十年。
就是这么一座建筑,一座由不同风格杂糅出的建筑,如同幽灵般现身在黑暗中。如果要他自己猜测,灰狼认为这可能是一座祖宅,并因年久失修,多代人都用自己的想法修葺了它。但还有件事很奇怪:这周围都是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谁会在这种地方修这么座建筑?抑或那里本来是个村庄,但附近房屋都被拆除了,只剩那座祖宅因某种原因留了下来。
对于其中的缘由,灰狼已不想细究。他拿起啤酒,将其一饮而尽。
汽车还在向前行驶,山脚下的水声也愈发清晰。
过了三分钟,老虎的不安得以坐实:
那个急弯实在太眼熟了,紧接着,那橙黄色的告示牌也钻了出来——
宛水城,直走18km。武川,直走78km。
“喂,阿龙,我们是碰到鬼打墙了吗?”老虎用他那琥珀色的双眸四处张望,语气中更是害怕不已。
“得了吧,就你那苍蝇胆,老鼠来了你都得吓得跳起来。”灰狼边说,边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还好,这次那座诡异的老宅并没出现。
“所谓的鬼打墙,很多时候只是生物运动本质上的问题,或者感知模糊造成的错觉。”灰狼揉了揉额头,接着说道:“当环境过于昏黑时,大脑就会欺骗我们,让我们的方向感知出现偏误。”
“可是,我们一直都在407国道上呀。除了第一个告示牌,你难道看见别的岔路了吗?”虎族争辩道。
“那么,你要掉头吗?电影里这种桥段可多了,什么你只要一掉头,就会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闭嘴,我往前开就是了。”虎族再次踩下油门。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路边的枞木化作飞影向后掠去。
十分钟后,还是熟悉的急弯,还是熟悉的告示牌——
只不过,这次,有位豹族站在告示牌旁边,看上去孤零零的。
他身着深蓝色卫衣,袖子、兜帽上都带有黄绿色的反光条。相比之下,他的裤子就破烂了许多,不仅裤腿上沾满灰尘,膝盖的位置还破了俩个大洞。此外,在那名豹族的手上,还举着一张白色卡纸,它皱巴巴的,像被雨淋过。
虎族有些高兴,这条一直循环的道路终于有了变化。海地市的郊外道路七纵八横,驴友在这种地方迷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类人一般很好说话,他们会在卡纸上写下:“搭便车”、“请帮帮我”,或者“请载我一程”这类语句,坐上车后也是恭恭敬敬的。况且,如果让虎族继续在这条路开下去,他一定要被黑暗、绝望,以及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恐怖猜想给逼疯。
可灰狼却察觉了不对——
阿文自开上407国道后,便一直开着远光灯。而眼下,他们与那个驴友的距离往多了算,也不到300公尺。这个距离就算眼睛再瞎,对方都不至于没有觉察,或一点回应都没有。
虎族还在往前开着。此时,那位豹族也有了动作。
起初,他只是晃了晃右手,单调、机械、重复,就像路边小餐馆里的招财猫雕像。而后,那张卡纸被举得更高了,随着距离在缩短,上面用红色水性笔写的字也愈发清晰。
灰狼眯起眼睛,试图看清卡纸上到底写着什么——
“找……找……脸?”灰狼小声地念着,他完全不懂这是什么含义。
急刹。
灰狼对这状况没有防备,差点一头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他有些愤怒地转过头,想对虎族的驾驶水平好好指教一番。但转瞬间,这种冲动便荡然无存:那只虎族的毛发根根竖起,一对眼睛里惧意凝重——那种反差感极为强烈,它就像落入柴堆的火星,带着名为未知的恐怖在熊熊燃烧。如果不是今天没下雨,灰狼甚至都认为只要轻轻一拧,那些亮橙色的皮毛中就会滴出冷汗。
灰狼往前看去,顿时被那画面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何时,那位豹族已经转过头来了。那份注视直接、尖锐,却根本找不到源头——毕竟,那张脸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有的,只是某种难以描述的组织——那东西像蜂窝一样,主体由红色的肉块层层堆叠而来,无数漆黑的、不规则的孔洞遍布其上。仿佛每一刻都有冷意,无穷无尽的冷意,在以这些孔洞作为媒介,从另一个时空入侵到现实中。
“那家伙……那家伙是脸上长了什么玩意,还是……纯粹就是一个怪物?”老虎无比惊骇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赶快掉头!”灰狼催促道。
虎族立刻拔上挡位,调转方向盘。
道路在黑暗中消逝,无尽的阴冷则像浪潮,将这辆渺小的、可怜的载具团团包围。
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灰狼鼓起勇气看向了后视镜——依旧是那个急弯,依旧是那个橙黄色的告示牌。
但那只怪物消失了,原地没有衣物,也没有那张白色卡纸。
风呼啸着掠过草丛,将来自河岸的凉意捎向远方。
灰狼拍了拍老虎肩头,告诉他那东西已经被甩开了。片刻后,狼把脑袋靠在了头枕上,经历了这一系列遭遇,他的精神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先是流血的祖宅,接着又轮到鬼打墙般的马路,最后是刚才那晦气玩意,这些事情居然都在同一天撞上了,灰狼也不得不感慨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很快,他们看到了那个绿色告示牌:
邻水村,左转14km。宛水城,直走23km。武川,直走27km后进入3号匝道口。
这次,他们才敢确认,那段诡异的循环公路是彻底被甩在了后面。只要再开12公里,他们就能在路边找到那座旅馆,尽管它又小又旧,但它仍能提供带有热水的卫浴间,宽敞舒适的床铺,以及一顿尚且不错的夜宵。
突然,灰狼感到脖子上有股冷意。
“谢谢……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我的脸。”一道阴冷、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车后座响起。
恐惧让他们如坠冰窟。灰狼看向虎族,后者似乎做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他把挡位挂到最高,然后别过头,看向了车内的后视镜——
那个怪物的确在车上:它双腿并拢,两只爪子正安分地搭在膝盖上,咋一看,还似乎有种正襟危坐的严肃感。但在虎族脸上,疑惑开始逐渐浮现,并与惊恐达成了一种近乎微妙的平衡——他不理解,刚才怪物说了,他已经找到了他的脸,可虎族分明看到,那怪物从头到尾就没有改变——那张脸上仍没有五官,而时不时流出的鲜血,则让那些肉块看上去更为瘆人了。
灰狼已经无法忍受了,他抓住握把,打开车门,翻滚着跌到了马路上。
而最后一眼,他看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只见虎族也抓住了握把,但他却远没这么走运——那只怪物的手摁住了车门,只是一瞬,这辆失控的汽车开始旋转,轮胎则在地面上留下两道长痕,死神以最近的距离亲吻了这口小小的棺材——老虎想喊出些什么,可怪物将手指伸进了他的嘴里——
就像掀掉蒸点下的那张垫纸,虎族的脸皮被取了下来,完整、温热、似乎还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不仅是鼻子、嘴巴、眼睛,乃至是皮毛上每道纹路的走向,都被那双血淋淋的双爪完美地复制了下来。
紧接着,怪物把这副伪装朝着那些肉块贴了上去。就像在处理面膜上的褶子,那双爪子是抚了又抚,拍了又拍。
汽车撞向防护栏,又直冲冲地坠入山崖。可在最后一秒,那个怪物笑了,而且是顶着灰狼最熟悉的朋友的脸笑了。
一声巨响。
火光驱散了夜色,但车内却没有传出任何哀嚎声。
灰狼连忙跑向防护栏。他知道,阿文怎么看都已经十死无生,那么,那只怪物又会如何呢?它会抗住撞击吗,还是会在烈火中被活活烧死?
突然,一道影子站在了他的右方。
是那个怪物。
而这次,它有了一张真正的脸。
灰狼已无力再逃了,他的腿像注满了铅,根本不听一点使唤。慌忙之中,狼摸到了从车上掉出来的啤酒罐,然后把它扔向了那个未知的存在。
怪物纹丝不动,也没有发动攻击。
它只是站在道路中央,一直站着。
直到一阵晚风刮来,那具身体也轻微地摇晃起来,它就宛若棵枯木般,无根无凭,却又伫立不倒。片刻后,那张虎脸挂上了笑容,一个怎么看都可怖无比的笑容——阿文平日里虽大大咧咧,但也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只见怪物的嘴角像被某种力量狠狠拉起,以至于脸颊上、颞骨旁的毛皮都皱缩起来,看上去格外诡异;在其嘴里,那些犬齿整齐排列着,可鲜血,粘稠的鲜血却不断从牙龈间流出;那张脸的眼皮也不见了,所以这只怪物无论看向哪里,那种眼神都像是在瞪着目标,并饱含着怒意。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怪物依旧站在原地。灰狼开始尝试,只是挪动一小步,观察那东西会不会因此袭击他。
怪物还是没动。
灰狼这次改成了走路,然后是奔跑,那怪物都没有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在郊野上狂奔的灰狼看到了亮光:那是间洗车店,一位老猞猁正穿着拖鞋,打算把卷帘门放下。尽管难以置信,狼还是成功逃脱了。
另一边,在那个橙黄色告示牌下,一双被烧焦的手在地面上四处搜寻。很快,它便找到了目标:一张卡纸,一张上面用红色水性笔写着“找脸”二字的白色卡纸。仿佛是有着魔法,仅仅是一瞬,那双手就重新长出了皮毛,那是有着黑色条纹的橘色皮毛……
最后求求各位坛友老爷,给个追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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