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存活千年（给朋友的赠文，纯爱he，大概）

Mirabilis · 发表于 2024-6-19 07:58:44

写在前面：黑狼（沃伦霍尔·范·弗洛伊德）x灰狼（鲁维恩布·诺查），纯爱，行文略意识流，是给朋友 oc的赠文，但世界观用的我自己的，因为稍微有点复杂所以会在文末解释一下。如果感觉有点迷惑可以去文末看一下，感谢理解惹。。。

“喻言，落幕，若生，未死……”

“冥昭瞢闇，亦如魂灵淆熄，晦神同在，终抵殊途同归。”
笔尖停顿，抬起，犹豫半晌，终究没再落下。
吹干上面的墨水，阖上扉页，其封以简单明了的《寓言书》作名，以及它的创作者：
鲁维恩布·诺查。
灰色的狼——如同烧焦后风干的碳灰色，一如他身上毫不起眼的灰白长袍，星盘反射出零丁的碎翳，却像是木炭燃尽后的些许火星，斑驳洒落在其上。
“呃……”
头脑一阵晕眩，连带着灵魂都要飞出体外的撕裂感，胸口的心脏仿佛是要跳出体外。
狠掐眉心让自己不至于晕厥，艰难的吐出晦涩的语句给自己施加了镇定术和生命和缓，鲁维恩布才得以再轻拍胸口缓解那种整个身躯都要分裂的不适感，这才霎然回忆起……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轻抚桌侧悬浮的阿斯塔蒂辉矿石打造的镂空球仪，光芒分明夺眸涩目，却让黑色瞳孔中倒映出的景象如同老死的星。
指尖轻点，书籍裂生为二，鲁维恩布拿起法术誊写的抄本，递向一旁。
“带给……我的老师吧。”
阴影中的无形仆役微不可查地颔首，接过了那本一如鲁维恩布给所有初见者的印象那般再朴素不过的书本，而后遁入虚无。
他后仰，仿佛是带着跌进深水中地决心一般，坠进蓬松绵柔的软椅中。
灯台里的烛火明灭闪烁。
虚弱的躯体回恢复了些许气力。思虑许久，他起身将早就写好的信笺撇进焰心，炽炎在魔力催发下戴上迸发的冠冕，而后燃尽一纸诀别。
笺封火漆融化滴落，缄默着直至茕独喑哑侵吞，他唏嘘垂命偏居一隅，嘲弄帷幕下宿命斡维荒谬地碾过一切离别死生，掳掠万象驳斥自由的狂想，谣诼嘒光夷鄙肢解的史诗。
即便如此……或许他从未歔欷。
起伏的魔力潮汐令焰色变得冷冽，骤然升腾将爪背的毛发都焦卷了几根，鲁维恩布才从思索这冥古的恶意中惊醒——又或者是弥留眉宇间的氤氲迷茫终于融溺在寂静中，他又踱步至窗间瞳朦天光下驻足，俯瞰劲风凄怆悲鸣着驰向这座高塔，而后破碎成溃烂的魂灵。
值得吗?
他一遍遍质问自己。
那样逶迤久远的未来连他自己也看不真切，为了些许可能而悖逆必然的终竟，是急切的不甘、试图明证自己的心绪作祟还是……回避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裹紧了身上的衣袍。他听见门扉被轻叩作响。
能随意进出他的法师塔的，好像也就沃伦霍尔·范·弗洛伊德了……当然，这是他给予的权限。
这只黑狼……就如他的名字一般，英俊而优雅，狡诈又善于伪装，从容出没在名利场中，更别说往前追溯他的祖辈还是出身于卡尔德王国的弗洛伊德学派创始人——看姓氏就知道了，他的家族正是卡尔德的弗洛伊德家族在阿尔比恩王国的一个分支。
嗯，还是一名伯爵。
和自己截然相反，无论是性格还是别的什么，仿佛自己能拿出手的就只有这点天赋……但好像现在连这稍微可以自以为是的成就，在惨烈的真相面前……都好像一场闹剧。
略一叹息，稳定心神，鲁维恩布转身靠在窗沿，轻唤了句“进来吧”。
“痴迷研究到什么程度才会连自己的授勋仪式都不去?”
“下次再找我代你前去接受册封……你得给我点好处。”
身影未至，言语蜂涌。
轻快却市侩，和在社交中的他截然相反，委婉、谦和都不存在了。
“你……非得这么直白吗?”
他尽力让自己表现的如往常一样，调侃了一句。
黑狼也没反驳，将搭在臂上的一套长袍、爪里的皮纸卷和一枚小盒随意放在桌上，再大咧咧地一屁股坐进鲁维恩布的座椅，瞥见了《寓言书》的原稿本，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喏，长袍，还有嘉德勋章……哦，那是任命书，以后你就是直属威廉二世的骑士了，他那意思我看估计以后要给你升个宫廷伯爵……不过实质性的好处没见多少，你表面做做样子就行了可别真给他卖什么力。”
沃伦霍尔絮絮叨叨地说着，既是抱怨也是叮嘱。
“话说……”
黑狼不满地皱皱鼻头，湿润的气息凝结出暖冬晨曦前的沆砀银晕。
“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嗯……啊?哦……我……呃……”
荒原上尘雾被软缎金缕燃烬褪去腐朽白骸，仿佛蛛网裹缠的陈旧糜件搽些许脂粉……却仍见丝缕萎靡。鲁维恩布看入了神……倒不如说是藉由那一点光涣散自己的瞳孔，以此换取心结轻捋。
故而，黑狼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斜倚在窗边，只侧着半边身子朝向沃伦霍尔敷衍着，直到被黑狼毫不留情地揭穿。
向来面皮薄的鲁维恩布脸上飞上了一层红晕，略带歉意地望向沃伦霍尔，却不想对方楞了一下后也别过了脸去。
气氛仿佛两兽呼出的遇冷凝结的水汽。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带来。”
半晌，鲁维恩布斟酌着开口。
“……这……嗯，没什么，刚才，当我是开玩笑好了。”
沃伦霍尔难得正经了一次——在鲁维恩布面前。这让后者目光多了几分诧异，甚至挂上了一些担忧，仿佛是在看一个病号。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只是感觉……不，没什么。”
就如同他刚来到阿尔比恩求学的时候……自同学变成好友，甚至发展出内心那点难以言喻的情愫——这么多年，沃伦霍尔在他面前的嬉笑嗔怒就从未变更过，他们的相处模式也一如既往，与年少时的他们别无二致。
可正是如此，他就能用沃伦霍尔这始终如一、只对自己特别的态度，来撺掇自己写了那封……信，甚至想要在自己奔赴无明前路之夕，因为不甘和一点希冀从而倾吐全数心绪。
可最后还是烧掉了。
他苦笑。
“……说话说半截，算了，随你吧。”
沃伦霍尔拿起那本《寓言书》，状作无意翻动几页。
“话说回来，阿尔比恩向其他国家的学院寄发了邀请，讨论正式将预言学派作为第四大学派与原三大学派并齐……嗨呀，这么说我还算是见证了天才的成长呢。”
沃伦霍尔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鲁维恩布能看得出来他确实为自己而高兴。
“说不定以后的历史书上也能在介绍你的时候提一嘴我的名字，比如……'天才的挚友'或者发掘者?我这算不算沾你的光名垂青史了?”
“要不是你一直支持我，我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所以……”
学着沃伦霍尔的样子，偶尔他也会试着用言语给对方添一点堵。
“我会告诉编写的法师让他在书上记载你是个凑上来的自来熟，我对你不是很了解。”
“这就过了哦。”
黑狼抖抖耳尖，明明在抗议却不见多少抵触情绪。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从那时候一直……站在我身边。”
如果书信也难以言喻这种蠢蠢作动的感情，那就只如深洋中的暗潮流涌，留给天空下的风平浪静，所以，他只是道谢，但也不只是道谢。
或许是一生仅有一次的隐瞒大成功，沃伦霍尔没有听出更多的意思，只是眉眼略弯，紧绷的表情能看出来他已经在极力压制嘴角的弧度了。
“谢谢?听你这个闷瓢说出这句话可不容易……”
黑狼站起身来，凑到了鲁维恩布旁边，仗着身高优势将爪搭在他的头顶，可劲地揉乱他的头发。
“别这么严肃，我可没觉得哪里帮得上你什么，那些理论我看见就头大，亏你能研究下去……这么多好事凑一起，怎么说你也得高兴高兴放松庆祝一下吧?”
鲁维恩布没有反抗来自沃伦霍尔独特的“关怀”，倒不如说一向内敛的自己反而逐渐习惯……到现在变成享受这种被炽烈明艳的热情包裹的感觉。
鲁维恩布一直是一个很纯粹的兽，无论是学术，还是待人接物上都是如此。沃伦霍尔将自己乏陈可谓的生命泼上明媚，鲁维恩布则回以坚定不移的支持，无论是他争取继承权，还是游走于权力场……至少在阿尔比恩大部分掌权者看来，沃伦霍尔和鲁维恩布这两个名字是绑定在一起的。
“放松吗……”
他想……和他一起，只是紧挨着，面对炉火，漫无目的地虚度一整天。
可哪里还有什么机会了。
思索着生便是为了死，无数微渺的死亡再凝结成最崇高者的生命。
他的恩师，一位创世论者的虔诚拥护者，当年在教导他时便说……灵力是造物主赋予众生的眼睛，便使众生视物本质，犹可触碰星月炽阳，于是定义光怪陆离。
鲁维恩布很想告诉他那痴迷于证明创世论的师长，造主的馈赠是贷来的仁慈，命运的礼物则虚长着定价……赋予众生触碰造主伟力的权柄则是浑浊恶意裹挟的一点微末枝桠，疯狂而苦难的果核则在世界背面野蛮生长。
可是，他不敢，也不能。缄默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决断。正因触碰到了那绝望残忍的事实，体内来自造主的那一份精神碎片、也是非凡者力能够触碰万物权柄的本源，其中蕴含的……隐藏的意志便开始排斥自己，还未等躯体死亡，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归高天之上，期待下一次被投放入新生。
鲁维恩布没有自傲到觉得只有自己才窥到了这荒芜命运的帷幕一角……或许在自己之前也有智者发觉了这圈养众生的残酷如斯，若非自己透支生命力，触及了命运的权柄欺瞒了体内造主亿万碎梦的一粟为自己争取了些许时间……不，岔路的尽头皆是深渊的情况下，这已经算不上透支了。
而在那后，恍惚间他终于觉察那些……访古寻迹的课题里为何那些古文明的篇载留遗为何都那样戛然而止，仿佛是断句在间章的墨点……
那之后他焚毁了一切相关的笔记，他还不想成为文明的罪人。每每想起，身下的影子扭曲着攀附脊背，饕饮着自己所有的体温，而后——
冷汗不止。
“啊啊……”
一时失语。
为何存于纸面的记录里历史仿佛已经千百年未曾迁徙，车轮的辙迹短浅而敷衍，重复着争斗与和平，分离及统一……时代……则游离儃佪在生灵万息间汩流的爱恨中，如水中顽固的苔石，不变不移。
他跃出了困于当下的拘囿，他看到了停滞的星奔川骛，看到了神明死去却仍旧冷漠的双眼俯视这片囚笼里的虚幻乐土，恍若隐于帷幕的幽灵捻玩着沙盘棋枚。
他不甘心。
不甘心于自己是什么提线玩偶，不甘心自己的一切来自于自己最痛恨的唯天赋论，不甘心自己一路的经历的所有困苦、付出的尽数努力都约等于虚无。
他想留下什么……而不是一个只放在浅薄书面上的文字，不是造主伟力的一种体现——哪怕只有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造主的缥缈一念。
他不是什么圣人，没有什么很伟岸崇高的理想和信念，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就像他早年求学的挣扎竭力，最初的念想只是不辜负自己的倔强。
“沃伦。”
颤抖的声线。
他少见的唤了他的昵称。
倒不是关系不好所以才一直直呼全名，而是……鲁维恩布不好意思。
“嗯?”
黑狼发出疑惑而短促的鼻音，察觉到鲁维恩布情绪不太对劲，投来的眼神便隐含着关切。
“我……”
他想如以前一样……用明快的心境模糊一点界限，和他斗斗嘴争论几句，最后沿着原本的命轨被他的包容浸染，终有一日能够坦然而自信地面对每一日自天空倾洒的光。
分明想说的话语漫上喉头，但言语被混沌滞涩，思绪为痛苦所控……
有时候他宁可自己没有那么坚定，或许一开始就不会如湿岩冷塔上的璨盏揭开世界那恐怖扭曲的轮廓，也或许……他就可以说出口，至少不用只自己知晓残忍绝望的真相……
可唯独，面对沃伦霍尔，他不想那么自私，不想带去灾祸。
“……箱庭世界之中，菀枯有何意义?”
阖眼，掩盖真心，只装作感慨，梦呓般咏叹，仿佛寒冬飞羽迤逦着尾音变得僵硬，凄美地坠落。
“你的新课题……?还是预言?”
沃伦霍尔略一沉吟，望向鲁维恩布紧闭的双目。眸色暗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后轻笑。
“一想到以后预言学派的法师都会学你一样喜欢讲谜语我就觉得头疼……我还是怀念以前那个单纯直白的你，心思都写在脸上，特别好猜……”
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絮絮叨叨地说着其他的话题，语调平稳绵软，像是冬日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声响。
起身。
“喏。”
沃伦霍尔从一边的橱柜上取下一套水晶打磨的酒杯——这还是他送给鲁维恩布的礼物，而后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支红酒，轻一挥爪木塞自启，无形的“法师之手”熟练地微斜瓶体倾倒酒液，肉感的果香和黑醋栗的气息盈满溢出，将房间里书卷独有的草木气息冲散。
“珐桐朵。天鹅绒口感，黑醋栗点缀，酸度中偏低，最合你口味……省了醒酒的流程，最适合你这种痴迷学术的大忙人。”
如数家珍。仿佛是在说什么绕口令。
鲁维恩布接过杯子，也没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沃伦霍尔，清澈的眸子里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迷惑。
“呵呵……真是难得，看见你这样的表情。”
沃伦霍尔轻笑一声。虽然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形如微寐的双眸让旁人难以揣测他的心思。
他沉浮在名利场，虞诈嘘捧是他的华服的点缀，虚情假意不见半点的真心，冗杂社交有时也令他惫倦，但帷幕垂落后，那些来自鲁维恩布独有的气息总能让他在这些肆意的琐碎中得到一丝安心。
同窗时期，他倾羡过他的坚定，好像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道路，枯乏的时间更如同馈赠，让他恒久锤炼赤诚，也让他无比……歆慕。于是，迷茫的魂灵与偏执的思溯中和，宿命的喧哗印证了巧合的邂逅。
而现在……
他少有的看见了这样的鲁维恩布，与世隔绝，如同一个徘徊的，悲哀的魂魄。
他是破碎着的——
心中有一丝不安。
但也有一点矛盾，甚至有一点……高兴?因为他见到了他难得脆弱的一面，这代表着全然的信任……即便他并不知道这一份脆弱源自何处。
“……那你的回答呢?别想用一杯葡萄酒就糊弄我。”
强颜欢笑着，像是他们从前那样插诨打科。
“我就当你在问我哲学问题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对我来说……”
沃伦霍尔自顾自地将酒杯朝鲁维恩布爪杯沿靠了上去，酒液如摇曳的曦光披散开来，惯性的助力让它形如即将挣脱晶体的囚牢——
而后，发出清脆而猖狂的论调。
“于我而言，此刻的意义就是，沐浴窗外晨曦，享受这瓶美酒，还有与你一起，共同度过这难得安稳的一刻。”
“嗯，最重要的还是和你一起。”
最后笑着补充了一句。
“你……又在开玩笑了。”
鲁维恩布已经不知道今天这是第几次语无伦次了。
他有时候……很难分辨沃伦霍尔的话语是不是真心，这可能与他给自己的——从容优雅游走在宴会、对每位宾客送上得体亲密却略显虚伪的赞美——的印象有关，再加上他总是喜欢戏弄自己，每次沃伦霍尔对他说这样的话语，他总是下意识觉得……对方是在逗他玩。
虚伪的面具上咧开的嘴角……谁能知道底下的面容也是有流露最真诚的笑意的呢。
只是……他低估了他的感情，也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更质疑自己的直觉。
真心一直都很明显的摆在那里，只是他从不相信。
不相信自己。
沃伦霍尔很好地遮掩住面容上一闪而逝的失落。
“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回答的。”
沃伦霍尔没有再笑，而是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试图自辩。但看见鲁维恩布明显心不在焉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再坚持说什么。
“那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
摊手，有一点敷衍，但是……可能内心里也想试着去相信一点点。
“那你呢。问我这样的哲学问题，你也总该有自己的答案吧。”
沃伦霍尔轻飘飘的扯开了话题。
“我……我……我不知道。”
鲁维恩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不敢说，难以割舍，羞于启齿。
一如他自偏远的家乡来到阿尔比恩求学时，孱弱的身躯被偏执操纵，驱逐背井离乡的忧苦和不舍，驱使羸力来叩响真理的门扉。
还是如此，他想留下什么，他想证明自己，无论是他的过往，他的成就，他难以忘怀的，他引以为傲的，还有，他想要以此掩藏的……自卑，此起彼伏呕哑嘲哳，折磨着他拖着残躯——去存活千年。
他是文卷上的挥斥榜标的墨，递来的所有瞩目更是囚牢，让他把自己拘在了那里，干涸后枯萎连带着莎草一起蜷缩，但依旧挺着渗进去的色孑立千年，注定不想、不可能、也不会为了什么变为注脚。
“拿这种话搪塞我——真不公平。”
沃伦霍尔发出抗议，但并没见多少恼怒的情绪，只是郑重的握住了鲁维恩布的爪，将其包裹在自己两掌之中，像是发出什么承诺，又像是对着什么虔诚地起誓。
“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他说的太平静但又太过深情，可鲁维恩布低头低的太久，久到只看得见海潮涌落上罹患鳞散的月光，却没有抬头望见天上那抿作一束的矜持深邃，也没有看见天边疯长的炙熙。
沆瀣溃散成一地晴明。
“嗯……谢谢。还有……”
鲁维恩布没有思虑更多其中意味，仅仅是垂目颔首。
“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最近有一个研究需要出个远门。”
他终究选择了隐瞒……不如说，他除了隐瞒还能怎么办?
他低着头，不敢看黑狼的眼睛。
“……要多久?需要我陪着你去吗?”
沃伦霍尔依旧是那样听不出情绪的话语。鲁维恩布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他知道自己一直不擅长说谎，但依旧期盼这沃伦霍尔不要追问更多，也不要发觉什么异常。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搞定，时间……不一定，可能要一阵子，你也知道……嗯，有个预言的法术要印证一下。”
“是吗……”
沃伦霍尔没再多问下去，这让鲁维恩布松了一口气。
或许这对他们都好……或许。
“那我等你回来，我在威塞克斯郡那边购入了一套庄园，听说那里风景不错，你回来后一起去那边度个假，就当是陪我了。”
“……好。”
“那就这样约定了。”
鲁维恩布抬头，看见了那样注视着自己的沃伦霍尔，有些出神。
就这样一直对视着。
一言不发。
千年之后……倘若真的能够徘徊千年，他是否还能找到那位拥有着沃伦霍尔曾保有的“源”的陌生人，能否再看到他的双目中有着同样深邃的黑瞳呢?
就当是……为了那样的沃伦霍尔，能够只是沃伦霍尔……
鲁维恩布阖上双眸，不再对视，不再言语。
他和沃伦霍尔……曾研究了那位弗洛伊德大师留下的笔记，开发出副作用极大的寄留精神的术式，而现在他即将……欺骗沃伦霍尔独自踏上这段孤独的旅程，会让自己的思绪宿在自己的著作上延续千年，一如他的留下的学识。
哪怕……浑浑噩噩，为了那预言到的终竟时刻自我囚禁与折磨——他甚至不敢想如果预言有偏差导致利用最后的理智清醒后发现千年的自我放逐换来无果，他会不会疯掉。
不过……疯不疯也无所谓了，毕竟那之后意识一定会消散。
他还是想试一试，就当是为了自己心里那一点任性、那一点叛逆，为了那样的沃伦霍尔能够永不消逝——
“哦……我也差点忘了告诉你。”
沃伦霍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鲁维恩布投去疑惑的眼神。
“毕竟我也是个法师，传统的精神学派法师，虽然是实践……实用派，但我可没忘掉以前在学院时法师们要进行的课题研究。”
看着鲁维恩布还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沃伦霍尔解释道。
“最近我也准备开一个新课题进行研究，有关情感的。”
“你这是……改性了?”
鲁维恩布歪头。
“偶尔我也想做点学院出身的法师应该干的事情啊，”他笑笑，“你就不好奇是什么课题吗?”
“……嗯……所以是什么课题?”
沃伦霍尔的目光仿佛透过鲁维恩布，看到很远的地方，蕴含的情愫被挟携着一直到岁月栖息的寂寥枝桠，成为弥留在冥古之上的糜糜吟唱。
“爱，这种感情，是否能够存活千年呢?”
…………
…………
…………

阿尔比恩的故事到此结束。
他阖上扉页。
将那古朴的书本塞进了书架。
书脊凭空隽写出一排花体字。
“《厄恩河畔》?你的起名水平还是这么简单明了……一点美感也没有。”
“留白不也算是一种美吗?”
“呵……随你吧。所以这一部分算是结束了?”
“算是吧。”
“真是恶劣的结局。”
“我没觉得哪里糟糕。”
“分明心属意，生死不相知——这种安排真的不是你的恶趣味么?”
“爱意不需言语。一如良夜无声……这本就是他们彼此的选择。”
“这怎么不算是悲剧?”
“对爱者而言，爱情怎么能算是悲剧?”
“他等了他多久?”
“直到日暮，直到死去。”
“他们何时才能再见?”
“烟火坠落深海，银月浮出梦乡。”
“这千年之间呢?”
“在书页之间，时间钻不进的罅隙里，是连命运的蠹虫都蛀食不去的情愫。”
“全都意识模糊着存活千年……真是诡辩。你说不是便不是吧。”
闻言，正如所有拜读了全本著章而心满意足的书虫老饕一般，白色的龙少见的……流露出了一点微妙的笑意。
他又取下那本书，从中翻开，而后合掩。
书页两侧，相望不相知。
他们于万古不易下抵首长眠——
“那难道不是并拢的相思吗?”

ps：关于世界观的非凡力量体系，职业者的力量来自于灵力，成为职业者的前提是体内有“源”。

但实际上，源的本质是那位最初的创世神裂散的精神。充斥于大地的灵力也是祂体内游散的力量。职业者之所以能驱动灵力就是因为体内的源作为最初造主的一片精神，可以调动来自祂肉体的力量。

通过冥想强化源，本质上是激发源内所包含的创世神的记忆。冥想中所看到的混沌无序的画面正是自身源所包含的精神所代表的记忆碎片。画面混乱无序的原因是因为普通的生命无法理解神的视角。

每一次冥想代表着与创世神的精神更加接近，精神的接近代表着本质上被创世神同化，被同化程度越高，代表着创世神体内的灵力会更加亲近这位“神的碎片”，体现为实力的增强。

当职业者肉体死去，精神消散，灵魂湮灭，源便随之离去，寄宿在即将诞生的生命上。而每经过一次生死，源之上的精神就会因为在冥想中被激发的过程愈发苏醒，虽然微乎其微，但水滴石穿。

pps：文末的两个角色算是……嗯，可以理解为两个活了很久的老阴币策划了很多布了很多局，目的也是为了反转造物主的复苏。

ppps：反正自己是写爽了，果然应该时常写点纯爱不然脑子会生锈。。。。以及，这就是he，不接受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