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傻子撩我
这傻子,不会也喜欢和男人搞吧?撩他撩得挺欢啊。于是卞鹤轩兴奋了。
“香香,你去把地上那几个包打开,自己挑挑。”卞鹤轩下巴一挑,像是拿下巴指方向。
刘香一被叫小名儿,182的个子能化成猫一样小,挠挠头发就去打行李包。一蹲,后腰又露出来了。起初卞鹤轩以为是傻子不会好好提裤子,这几天看下来,是衣服早缩水了。
刘香知道雇主的东西都值钱,动作很小心,拉开拉链一瞧:“大哥,这里面有你的衣服。”
“都拿出来吧,摊沙发上,给哥看看。”卞鹤轩笑了。
先是睡衣,再是一打内裤,两种颜色各半。再有脸盆,洗漱用品,大毛巾,保温杯和餐盒,所有都按照卞鹤轩的要求弄来了。最后被刘香拿出来的,是几条女烟。
“喜欢吗?”卞鹤轩又笑了。他这话问的是刘香,心里可早就有答案了。刘香喜不喜欢,都不妨碍他的喜好。就连一个护工的配件,卞鹤轩都要它们先通过自己首肯。
刘香摸摸这个又碰碰那个,不明所以地点着头,再看卞鹤轩时眼里含着笑。
“试试,你那些衣服太旧了。”卞鹤轩说,温温柔柔的。心里想的却是,傻子真他妈会笑嘿。
“大哥这些都是,给我的?”刘香不太敢相信,小声地问。但声音里有向往,他想要。妈说过不能要别人给的衣服,刘香记着呢,没敢忘记。但大哥给的东西,他想要了。
“那你穿上试试,给哥看看合不合适。”卞鹤轩拉开锋利的网,开始收线。
“真的,真的吗?”
刘香确实是没拿过别人的衣服,舌尖在牙缝儿中间不停地舔。况且一次拿这么多,他有些怕。一个一个摆在眼前,活了似的,招呼着他赶紧来拿。最终,刘香惴惴地去拉睡裤的裤脚,别的,都没敢动。
“里面的,不换了?”卞鹤轩收网的手停了。技艺精湛的好情人,哪怕面对最轻而易举到手的猎物,也不会强取豪夺。
“不换了,不换了。”刘香摇摇头,神色从动摇化为坚定,“我妈说过,背心和裤衩儿,要穿自己的。”
刘香进洗手间换睡裤,锁门的一声咔嚓,宣告了卞鹤轩的落败。
傻子的妈,有意思,是个绝顶厉害的角色啊。卞鹤轩想,这就像武林高手隔空过招,只不过自己和傻子妈隔了一线阴阳。这一天,心怀鬼胎的卞鹤轩,碰到了傻子妈为儿子留下的字字真传。
“大哥,我换上了。合适吗?”刘香从洗手间出来,大大方方的。靛蓝色的纯棉布料遮到膝盖,露出两条小腿。果真叫卞鹤轩猜对了,跟腱很长,线条挑不出毛病,脚腕后方有两处凹陷,是体校生的小腿。
没练长跑,可惜了。
“合适,比你之前的睡裤合适多了。”这句话是真的,卞鹤轩承认刘香好看,从第一眼他就认栽。顾异为什么欲言又止,亲妈为什么搬出法律来吓唬儿子,还不是因为各个心知肚明的,卞鹤轩对刘香这种类型着迷。
这就是他的天菜。
唯一能叫卞鹤轩刹住闸的,就剩刘香是个轻微智障。
“那我……谢谢大哥。”刘香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脑子里乱哄哄。有点儿怕,又有点儿窃喜。
“来,香香上来坐。”卞鹤轩拍拍床,他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和刘湘好之前,公狗似的到处发情。
刘香顾忌着护工的规矩,还是坐凳子上。“大哥腿疼啊?我给你揉揉。大哥你这个裤子真好看,挺贵的吧?”
好看?是你他妈太好看才对吧?睡裤能好看个屁!
“不贵,腿也不疼。你不是嫌穿秋裤睡觉热吗,这个长短正好。”卞鹤轩慢慢找到规律,傻子也不是太傻,把话放慢了,长句子能懂。
刘香抿了抿嘴,觉得大哥每句话都说到自己心里去了,在心里要留根。
“你陪着我聊聊天呗。你看,你叫刘香,名字像个大姑娘,为什么叫刘香啊?”卞鹤轩说得很慢,上下打量着他,拿出勾搭大学生那套,微挑起眉毛,脸微扬,眼睛像一束光打在刘香的身上。
果真,刘香很爱看卞鹤轩这张脸,看愣了一下,赶紧说:“我妈说,怀我的时候,满院子花开了,特别香。”
“嗯,是个好听的名字。”不了吧,土掉渣了好不好。卞鹤轩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太急,又问:“那你家里还有谁啊?”
刘香木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人了,我妈死了。”
这就能猜出个大概了,卞鹤轩伸手过去,拍了拍傻子的肩,像个兄长。傻子从不提他爸,说明这个男人很早就退出家庭舞台了。不会是丧偶,妈死了刘香都没多难过,傻子妈没必要瞒着儿子这个。八成是亲爹不要这个傻儿子,才不怎么提这个男人。
卞鹤轩又突然不是滋味儿了,心里烦躁。刘香要不是傻子,这时候也是家里顶梁柱了。另一种人生,上过大学,有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下班了勾搭勾搭小姑娘,或者勾搭勾搭小伙子。
“没事儿,人都有生老病死,不用怕啊。你看医院里也一样,有时候,医生也束手无策,是不是?”卞鹤轩哄小孩儿似的,“那你自己一个人,没想过成个家啊?”
刘香歪了歪脑袋,歇菜,没懂大哥说的长串话,光觉得大哥好看。卞鹤轩明了,傻子没有结婚的概念。
“那你看见喜欢的姑娘,想亲人家吗?”只能这么直白问了。
刘香哪里被人问过这个,一下就坐不住了,重心在屁股上挪来挪去的:“我没想亲,大哥,我不亲。”
“是不想亲,还是……不喜欢亲姑娘?”卞鹤轩还是要问,放肆的笑容在脸上越扯越大了,要是没猜错,刘香可能真喜欢男人。
“我不想亲,也不喜欢亲姑娘。”刘香声音都虚了,亲这个字说得很怕。
“为什么啊?”
刘香抬起头,表情从懵懂到烂漫,慢慢地笑出来,好像是天上的散云,被风吹赶着,聚到一张脸上来。声音特别轻,一出声,脸上散云样的笑就散了。“我妈说,姑娘不能看,不能摸,不能亲。亲了,警察叔叔要抓我。”
“警察叔叔抓你干什么啊?”
“抓我,抓我进去坐牢,打死我。”刘香已经完全不笑了,可想而知,这句话他光说一说就怕。
卞鹤轩猜自己是喜欢看刘香笑的,从那个雪崩的笑开始。傻子妈是隐世高手,教儿子努力当好社会人,教他用笑来挡自己百孔千疮的智力。卞鹤轩也懂这个道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他以前做小生意的时候也逮谁跟谁笑,心里却把牙嚼碎了骂,孙子,狗王八,没屁.股.眼儿的!
重度智障没有伦理和羞耻的概念,到了青春期,躁动劲儿上来了,保不齐就在街上抱姑娘,乱啃,扯姑娘裙子。哪怕刘香只是轻微智障,傻子妈也提前打预防针。卞鹤轩猜,傻子妈拿这句话吓唬儿子的时候,心里也疼得够呛。但对一个智力有残疾的男孩儿来说,宁叫他怕,也不能叫他在街上耍流氓。
这和卞鹤轩耍流氓的概念不一样,刘香耍流氓,真有可能被人当街打死。
“那香香你觉得,男人能亲吗?”卞鹤轩闻到了胜利的味道。
刘香的刘海挡在眉毛上,被大哥轻轻拨到一边,心里一暖,就说了实话:“我妈没说过,可我觉得……男人,能亲。”
“当然能亲了,那香香你……亲过男人吗?”卞鹤轩的样子,算得上情深义厚,可舌头焦躁发干。他一下下给傻子顺刘海,或不经意碰一碰眉毛。心里已经很有底了,刘香对他的那副向往,不像是没有过男人。
刘香贪恋卞鹤轩脸上的笑意,照实说了。“亲过。”
“你为什么亲他啊?”
“我妈说,喜欢一个人,才能亲。”
“那香香现在有想亲的男人吗?”
“还……没有呢。”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啊?”
“喜欢的人碰我裤衩儿,我愿意,不喜欢的人碰,我不愿意。我妈说,要是有人非要碰我小裤衩儿,就动手揍他,就喊,就跑,找派出所。”
卞鹤轩闭了闭眼,知道这事儿成了。刘香对他有那么点儿意思,还没上升到喜欢。但令卞鹤轩没想到的是他对两性的认知,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刘香不仅有这个概念,还有挑选伴侣的意识,甚至,他懂保护自己,懂拒绝的重量。而这一切,卞鹤轩认为应当归功于傻子的妈,这个不一般的女人用了最直白却有效的判断标准,教她的傻儿子理解爱与不爱。
爱,便可免除孤单。不爱,便可远离伤害。唯独百密一疏,她没想过儿子会喜欢男人。
卞鹤轩从不搞直男,对这个答复早有预料,傻子看自己的眼神,摆明了是同路人。刘香认了,这不就正顺了自己的意吗?不是,莫须有的被骗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叫卞鹤轩烦躁不安。
傻子用天真的眼神看过别的男人了,还亲了,再转身傻乎乎地叫他大哥。他不傻,他会得很,他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勾心的傻贼!
“大哥。”刘香坐姿很好看,像穿了背背佳。
“干嘛?”卞鹤轩很烦,莫名烦。
“你再像刚才,那样,再冲我笑笑,好不好?”刘香觉不出来自己犯傻,他只觉得大哥笑开了好看,刚才没看够。
艹!你这傻子撩人没完没了是不是?卞鹤轩捂着嘴,差点儿没把这句话骂出来。
“大哥?”刘香又开口了。
卞鹤轩烦得出奇:“你又干嘛啊?”
“你,特别好看。”
心里噗通一声,卞鹤轩觉得不能让傻子再撩了,有毒!
从前,卞总一直觉得傻人欠收拾。现在,他特别想,收拾傻子。
这晚,处心积虑的卞鹤轩,用一个拉拢人的笑容,把刘香的话套了个遍。
快午夜了,米小左还在顾异的悍马车里,刚挂电话。
顾异开车门跳上来,手里提个711的口袋:“还弄那点儿账呢?再累着眼睛。”米小左的眼睛,是他的心病。
“不累,我还想着再开一家呢。弄个小点儿的,十平米,地铁附近,随拿随走,走账快。”米小左把塑料袋弄得乱响,找他的辣条吃。
“还开啊?差不多得了啊。”顾异给车里开暖风,给副驾的车座加热了,假装无意问着,“你钱不够用啊?”
“我三叔叔不是看上一处刚开盘的房子嘛,就……”
“你他妈三叔叔买房子也管啊!这都第几个买房的了?上回你家那谁的儿子交20万赞助费也是你给,一家子都他妈吸血鬼吧!”顾异没预警地怒了,瞧不惯米小左那副懦弱样儿,说重了不是,不说也不是,“你就说你爸妈,小时候管你了吗?有钱了一个个认亲戚来了,钱都他妈白来的啊?钱好赚啊?都他妈操行!”
米小左不说话,下巴躲进米色麻花毛衣的高领子里。轩哥帮他,他也苦心经营,北上广深都有自己的加盟店了,确实有钱了。
“要不我带你做个亲子鉴定去得了?看看你和你家有没有血缘关系。去年你心脏动手术,就说是个小微创,除了你姐,一家子连个狗都没来!你姐再不来,轩哥签完手术协议就他妈准备带人上你家砸门去了!”
顾老板是真动气了,小臂青筋狰狞着,纹身都迸出煞气来。米小左有室上性心动过速,娘胎里带出来的。抢救,手术室外面除了他和轩哥,连卞姐都来了,家属就一个亲姐。
可用钱的事真落不下这倒霉孩子。
“你他妈是不是傻啊?你他妈是刘香啊!”甚至刘香都比你聪明,但这一句顾异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