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后裔】 灵魂安息之处便是吾爱永生之所 “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再这么下去行不行啊。” “不然呢，我也想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啊莱特。可是我们没有合适的‘贡品’去请安魂师啊。” 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在田间休息的时候闲聊着，看着田外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上面挂着白绫和白灯笼，小声絮叨着什么。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已经去世一星期，女主人这几天一直守灵不见客，但是村里总有一些传言说她其实很不检点，和其他野男人胡搞，最终男主人害死。而且男主人死后整个宅子都阴森森的，半夜时不时会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一听就不是人声。因此住在这家周围的人这几天一直在商量去找安魂师的事情。 安魂师，已经少有人提及的名字，那是能够在人死后灵魂消散之前可以与之进行沟通的人，通常可以帮助已死之人完成未了的心愿。十几年前安魂师还是比较常见，但是最近已经越来越少见了。因为和死去的灵魂打交道，他们通常寿命不长久。为了延长寿命，安魂师通常会带着一个伙伴，称为缚魂者。缚魂者往往都是血气方刚阳气旺盛的男子，不仅可以在安魂师和魂灵进行交流时保护安魂师，安魂师不论男女都可以通过与其交媾，将身体内的阴毒之气转移到这个人身上，来保证自身寿命的延续。所以缚魂者往往就成了安魂师续命的牺牲品，一个安魂师一生可能会替换十几个缚魂者，这也让很多人对安魂师本身多少也是有一些成见和抵触。 “‘贡品’……这确实也是个问题。”被称为莱特的男人低着头眼神黯淡的说，“上哪去找两个合适的男人来自愿的献身给安魂师和缚魂者呢……我家女儿尚未出嫁，总不能让你儿子……” 说到这里，莱特看着对面的好友，好友脸色也不好看。 “对不起，勒斯，你下个月就要当爷爷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莱特小声说道。 “要是可以，我宁愿自己去也不想让我儿子……”勒斯紧紧的握着拳头，“可是这种事情，让‘贡品’以后怎么见人！” 莱特叹了口粗气，看着已经干裂的大地和快要枯死的小麦，忍受着头顶烈日的炙烤，擦了擦鬓角的汗珠，跟好友继续耕作了。如果不抓紧浇灌，不能他们被那叫声折磨死，就先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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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做安魂师呢？大家又不待见你，你帮助他们完成心愿，他们的家人也不感谢你，为什么还要做下去呢？”一个孩子拿着从馒头铺偷来的白面馒头，悄悄的放在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面前。 “因为让灵魂安息，是值得奉献一生的事业，只有我可以完成的事业，所以我必须做下去啊。”老人看着孩子赌气的样子，笑道，“你我萍水相逢，何必这么在意我的处境。” “因为你帮妈妈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啊！”孩子真诚的说。 老人看着孩子纯净的双眼，心中却是苦涩难捱。 “唔……” “怎么，又做梦了吗？” 山洞里，一个穿着铁甲的男人坐在篝火旁，腰间挂着一柄长剑，上面还挂着几根断掉的锁链。他静静的看着睡在一旁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看上去身子很弱，穿着淡灰色的长袍，还用黑色的粗布斗篷遮住了脸，只有一双没有血色薄薄的嘴唇露在外面。 “风吟，什么时间了？”年轻男子缓缓坐起来，看着篝火努力挣扎的晃动着最后的火焰，轻声问道。 “还有一会儿就天亮了。”风吟轻轻拨弄着篝火，想让火焰变大一点，山洞里回响着铁甲的摩擦声。 “那你快睡一会儿吧，总不能老是让你守夜，一会儿还要赶路呢。”年轻男子看着风吟麦色的脸，有些心疼的说，“我们离着托尔米祭坛还远着呢，如果你倒下了，谁在我安魂的时候保护我。” “云歌，我没事。”风吟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年轻的安魂师，轻轻的将他的要求回绝了。 “我又梦到他了。”云歌见风吟没有休息的意思，也不再强求，“梦到我偷馒头给他送过去。” 风吟默默的听着，他知道云歌说的人是谁。那个老头正是上一代安魂师，临死前将一枚五芒星的护符教给了云歌，让他成了安魂师，而自己和云歌自幼相识，虽然年纪比云歌小了两岁，但是仍然义无反顾愿意成为缚魂者保护着云歌。 “我也是在他死了之后才知道他是我外公，原来我们家时代都是安魂师。他知道母亲死了之后特意赶来，”云歌继续说，“我不后悔继承这枚护符，我现在也算多少能够明白外公当时的话了，让灵魂安息，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那为什么还要去托尔米祭坛……” “因为这枚护符是恶魔的礼物，我不能放任它。虽然它给了我安魂师的能力，但是我不能遵循他的规则。幼时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只能用安魂师与缚魂者这层关系强行驳回别人的反对，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左右我们。”云歌说。“我不想死，也不想让你替我去死。” 风吟沉默。他知道缚魂者意味着什么，但是云歌却极少和他发生关系，只是在每天太阳升起前，面向东方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睡一会儿吧，在我回来之前你还能休息一段时间。”说着云歌起身准备走出山洞。 风吟也跟着站了起来，站在云歌一侧。虽然风吟体格比云歌壮实不少，但是云歌身高竟硬超出风吟一点，他轻轻按着风吟的肩膀，让他在山洞休息。不仅仅是安魂师对缚魂者的绝对命令，更是爱人的嘱托。 洞口外的清晨还是有些清冷，云歌紧了紧淡灰色的长袍，拉低兜帽向东方走去，左手捂着胸口，隔着衣服握着那枚五芒星护符。 云歌刚刚继承这枚护符的时候，着实被它的力量吸引了一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在夜里听到一个来自深水的声音，跟他诉说着这枚护符的强大力量，例如吸收灵魂强化自己的灵力，或者让对方无法还手任由你摆布……刚成为安魂师的那几个月，云歌的确在力量中迷失了自己，做了不少错事，直到风吟成为他的第一个缚魂者，云歌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因为云歌不愿让风吟受伤，只有这个人，云歌不愿让他成为护符的牺牲品。 所以，云歌在旅行安魂师职责的同时，不停的寻找摆脱安魂师与缚魂者这被诅咒的命运的方法。十多年来，云歌从未吸收过任何灵魂为护符充能，完全靠自身能力提升通灵的本领；在仅有的几次云雨中，他也没有佩戴护符；迎接每天日出的第一缕阳光，净化护符的阴毒之气。最近，他才想到去托尔米祭坛，那里是所有灵魂的最终归宿，一定可以解除安魂师这如跗骨之蛆一般的诅咒。 云歌来到崖边，将护符从领口中拿出，当清晨第一缕光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白铁做成的五芒星护符上，纯净如玉的双手将护符握在手心，云歌轻轻吟唱： 魂来将安兮，汝愿告吾之。 魂去将悯兮，汝心告吾之。 魂归将且兮，汝慰告吾之。 魂还将灭兮，汝爱告吾之。 这首歌，他只听过一次，但正是那一次，让他成为了安魂师。云歌始终记得“让灵魂安息”的职责，希望这第一缕晨曦，能指引迷途的亡魂回到托尔米祭坛。 祷告过后，云歌准备动身回去找风吟，可是透过清晨的山林，他隐约察觉山脚不远处的小村中有些异常，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可是他能察觉到一丝亡灵的气息，而且力量非常强大。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的风吟脸色比在山洞里的时候好了一些，他左手始终按着腰间的长剑，铁甲的铮铮声在林间回荡，他紧紧的跟在云歌身后，对于云歌的目的地，他从有过怀疑。既然云歌决定去村里看一看，那么他就义无反顾的跟着一起去，因为他要保护云歌，也离不开他。 本来天气还晴朗，但是到了山脚下，居然起了淡淡的白雾。云歌和风吟的这种组合，几乎所有人都能猜得到是安魂师和缚魂者，可是这里的村民貌似完全不在意这些，很自然的和他们打招呼。 “几位看来是第一次来这里，想做什么去啊？” “路过而已。”云歌简单的回答着，虽然戴着斗篷看不到他的脸，不过可以隐约看到他的嘴角是在微笑。 “那么请到店里休息，一路奔波想必定是累了。”村人依然热情。 “多谢。”云歌已经跟着村人进了屋，风吟在门口停了一会，看着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仿佛没有人看到他一样，没有人在意他。 风吟第一次感觉自己重新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再也不用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云歌和风吟安顿好了之后，村人就离开了。风吟退下铁甲挂在墙上衣架，结实的好像钢铁一样的肌肉在这里的白雾中沾上了点点水珠，他轻轻坐在床前，褪下铁靴，第一次露出些许疲态。 “这里貌似没有什么奇怪的。”风吟看着房内冒着热气的浴桶，准备去泡一个澡，他已经忘记上一次停留在村镇中是几个月前了。 “没有什么奇怪的，不正是奇怪的地方吗？”云歌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村民，心中的疑云愈来愈重。 云歌正纳闷风吟为啥没有回应，回过头来一看，风吟已经泡着澡睡着了。 风吟双臂搭在桶沿，微微仰着脖子，睡得很平静。云歌轻轻起身来到浴桶旁边，小心的帮他清洗着。腾腾热气在风吟的睫毛和胡髯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云歌用手轻轻抚过风吟的脸，感受着他粗糙的皮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风吟，谢谢你。” 云歌用拇指轻轻将风吟嘴唇上的污渍拭去，拇指尖感受着风吟沉稳均匀的呼吸，手掌稍稍用力，将他唤醒。 刚醒来的风吟有些恍惚，看着云歌微笑的嘴角，感受着云歌的手掌，他一瞬间感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云歌斗篷下的面容了，好像已经忘记了云歌的样子。 “去床上睡吧。”云歌帮风吟披上外衣，“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风吟自然不愿云歌独自行动，但是刚泡完澡的舒适惬意渐渐夺走了他的理智，一头栽倒在床上熟睡过去。 等到风吟醒来，发现云歌仍然坐在窗前。他本以为云歌会出去看看情况，没想到云歌一直坐在这里。 “雾一直没散。这段期间也没有人进来过。”云歌轻声说，“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具体的气息。” “时候不早了，你睡吧，我守着。”风吟没有在意云歌那有些类似抱怨的话语，因为他相信云歌，云歌从来没有失误过一次。 村中最后一盏灯熄灭了，云歌也离开了窗边，看着风吟重新穿戴好铁甲，云歌躺在床上，一直想着这个村子给他的这种奇怪的违和感，几乎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昨天领他们进来休息的村民。云歌看着笼罩着这片地区的白雾，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几位看来是第一次来这里，想做什么去啊？”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热情，昨天迎接他们的村民就这么突然，只不过，没有面向他们，而是面对村口，仿佛在跟什么别的人说话。 “我们……”风吟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那么请到店里休息，一路奔波想必定是累了。” 一模一样的发展，和昨天不差一分。 村民领着云歌和风吟看不到的“客人”进到了屋里，他们二人愣了一会儿，紧接着也进去了，却没发现村人的身影。来到房间，发现浴桶又装满了热水，和昨天他们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风吟完全不明白这奇怪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云歌反应比较平淡，仍是坐在窗前，看着村民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当然，和昨天一模一样，村民出来的顺序，去的地方都不曾有改变。 “风吟，你下去看看街上的情况。” 云歌心中的疑云渐渐消散，等风吟上来时，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是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云歌几乎是笑着问出来的。 “没错。”风吟下去之后发现整条街道一个人都没有，他明明记得当时他昨天回头的时候，看到了街道上的人。况且云歌昨天也是在窗口看了一天，怎么可能对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呆一整天呢！ “你过来看看。”云歌让开半个身子，风吟来到窗边，从窗看向外面，差一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呆。 “明明没有人，怎么……”呈现在风吟面前的，正是熙攘的街道，这让风吟完全懵了。 “因为，这些景象是按照特定视角展现的。这座村子，其实只是某个人的记忆而已。因为一些缘故，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天，所以我们只能看到他当时看到的东西。比方说，他进来关上门之后，就没看到村民离开，所以我们再也没见过他。他从这里观察了外面一整天，所以我可以从窗户看到街上的村民，而你在外面却看不到。” “记忆吗……”风吟看着窗外虚假的热闹街道，心中有些苦涩。 “根据那人说的‘几位’来推断，当时来的应该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一伙人。”云歌继续分析道，“只是不能从他的视角中看到最终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明显不想让那个结果重演，所以不断的循环那之前的情景。”云歌淡淡地说，“一个人的思念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可见他心中执着之深。” “那么他在哪？” “因为不是灵魂作祟，所以我能感觉到的程度很悠闲。这种记忆构成的幻境，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根据这些场景展示的方式，这间房间一定是突破口。”云歌轻叹，“究竟是什么，能让他的灵魂消散之后仍然存留这一天的记忆……” 云歌将护符拿出，摘下兜帽，露出他清秀的面庞，淡蓝色的眸子似乎闪着光芒，风吟静静的看着，不知不觉有些痴了。他薄薄的嘴唇轻声念着什么，直挺的鼻梁好像是刀刻出的一般，云歌整个人仿佛就是一件精致的工艺品，一碰就能碎掉一样。风吟看着窗外的白雾似乎被什么搅动，开始暴躁不安，右手不自觉的将腰间长剑慢慢拔出。 “风吟，不要轻举妄动。”云歌放下护符，说道，“先等等再说。” 白雾突然变浓，淹没了他们二人，整个村子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彼此。 “你是谁？”一个悲哀甚至带着哭腔的男人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只是一个安魂师。你的灵魂本已消散，为何记忆仍在此地？”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男人的声音逐渐靠拢，一个灰蒙蒙的影子在白雾中晃动。 “发生了什么？”云歌问道。 “屠杀，全杀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光这些人……”影子说着，便放声嚎哭。 “你，也是参与者之一？”根据所见景象，云歌猜测到。 “我？我不想，我想逃跑，所以被队长就地正法……”影子大哭道，“我不想！我不想啊！”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屠杀这些人？”云歌又问道。 “善良的安魂师，请你阻止他们，请你保护托尔米祭坛，不要让他们得逞……”影子突然恢复正常，“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了，他们屠杀了绝大多数安魂师，就是怕安魂师通过和灵魂沟通，发现他们的秘密……” “这是安魂师聚集的村落？”云歌从来不知道安魂师居然还有自己的村子。 “不，这里只是一个无辜的小镇，用来让我们练手，看我们是不是能狠心对这些百姓动手。”影子说着，开始消散，“请去托尔米祭坛，阻止他们，去伍德村，去那里……” 还没说完影子就彻底不见了，白雾也逐渐消失，小村也露出了他本来的模样。 炭黑色的地面全是裂痕，灰白色的窗棱上还能依稀看到当年屠杀时留下的血迹，云歌和风吟看着破败的小村，陷入了沉思。 “这血迹，至少十多年了，”云歌轻轻抚摸着窗棱，“那也正是安魂师被大规模追杀的时候。” “那我们还去吗？”风吟问，他其实并不在意什么安魂师的诅咒，他只要云歌安全，哪怕自己去死。 “当然要去。”云歌将护符放回衣领，重新戴上斗篷的兜帽，“伍德村本来也是前往托尔米祭坛的必经之路，去一次也无妨。” “我担心你。”风吟这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反对云歌的想法。 云歌看着风吟，走到他跟前将他搂在怀里，右手轻轻抚摸着风吟硬的扎手的头发，嘴唇贴在他耳边说：“有你在，担心什么。” 风吟被云歌这挑逗一般的话语搞得面红耳赤，却又不好意思将他推开，只得僵在云歌怀中，轻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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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斯，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就祈祷老天爷吧。”莱特看着夕阳渐渐西下，天空染得一片血红，心中也是隐隐担心。 “……”勒斯似乎并没有听到莱特的话，反复地给一株小麦洒水。 “嘿，勒斯！”莱特又叫了他一声，“你没事吧！” “啊……？啊，没事。”勒斯这才回神。 “别在意我今天说的话了，就算真的有安魂师来了，你儿子不会被当做‘贡品’的。”莱特看好友魂不守舍，猜测是今天中午自己说的话让勒斯担心了。 “喂！村长让你们过去！” 莱特和勒斯被吼了一声，转头看去，是村长家的仆人。 “你们不是一直嫌弃寡妇的宅子闹鬼吗？正好来了一个安魂师，村长找你们去谈谈‘贡品’的事情，走吧！” 一听到“贡品”两个字，勒斯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全身都僵硬了。不光勒斯，就连莱特都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安魂师来到这里，来到伍德这个小地方。 “快走！磨蹭什么！”仆人啐了一口，“不来可就不管你们了。” “好好好，马上走！”莱特推着失了神的勒斯，跟着仆人前往。 来到村长家，勒斯仍然魂不守舍。 村长看着莱特和勒斯，没好气的说：“算你们命好，正好有个安魂师来了。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找安魂师么，现在来了，你们准好‘贡品’了吗？” “这……”莱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平时他主意挺多的，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哼，既然没想好，那我帮你们决定好了。勒斯，你儿子正好。”村长话音刚落，两个仆人就押着勒斯的儿子走了进来。 勒斯的儿子刚二十出头，在村中铁匠那里做学徒，虽然容貌不算出众，不过也是村中年轻一辈中能拿的出手的一位了。 “勒姆！”勒斯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五花大绑的押了进来，瞬间失去了理智，冲着村长挥拳而去，却被其他仆人用木棍打翻在地。 “也不知道这位安魂师好哪一口，你也一起当‘贡品’好了。”村长鄙夷的看着勒斯父子二人，“如果寡妇家的问题解决了，可要记得好好谢我。毕竟是我拿钱让安魂师留下的，你们贡献这么一点，也算便宜你们了。” “村长，勒姆还是个孩子！”莱特看不下去了，“万一触怒了安魂师……” “住口！”村长怒言，“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那么你就代替那个老家伙跟我去见安魂师。” “我……”没等莱特说完，他就被押着和勒姆一起走出了村长家。
云歌和风吟刚来到伍德，就被拦下了。其实他们二人早就习惯了，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安魂师和缚魂者向来都是被人排斥。然而他们却猜错了，被人拦下不是要赶他们出去，而是村中有人有求于他们。 云歌觉得新奇，现在居然还有人会主动求助于安魂师。 云歌和风吟被领到驿馆，没多久村长就带着两个人来了。云歌看着村长后面两个被押解的人，和风吟耳语了几句。 “安魂师大人，我们村中一星期前有一户人家的男主人死了，他们邻居说总是能在半夜听到鬼叫，所以想请安魂师大人帮忙，看看到底是什么亡魂作祟。”村长说着，拿出一锭黄金，“这是礼金，不成敬意，还望安魂师大人笑纳。当然了，也为安魂师大人准备了上好的‘贡品’，他们自愿将自己先给安魂师大人，希望安魂师大人能帮助我们查清楚那屋子到底怎么回事。” “贡品”？云歌饶有兴趣的看着村长所说的“贡品”，一个年轻人大约20岁，另一个较为年长，看上去40岁。年轻人眼中满是惊恐，浑身都在发抖，明显不像是村长说的那样；年长的那个倒是相对镇定一点，但是依然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恐慌。风吟微微皱眉，不知道村长这是什么意思。 “啊，缚魂者大人不要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呵呵呵呵……”村长察觉到了风吟的不爽，连忙解释，却又词穷。 “真是劳烦村长费心，准备的这么周到。”云歌起身，来到“贡品”旁边，轻轻挑起那个年轻人的下巴，“不过，看来并不是‘自愿’的啊。” 年轻人看着云歌一身灰袍，斗篷挡住了大半个脸，只能看到若有似无的微笑，浑身都在发颤，本能的想后退。 村长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仆人只得牢牢抓着勒姆。 “不过没关系，这贡品我们收下了。风吟，你选一个吧，剩下的给我。”云歌退了回来，戏谑的说道，“这次让你先。” 风吟来回打量那两个人，年轻的那个明显不够稳重，把他交给云歌有些不妥，那个中年男人看上去相对镇定一点，容易沟通。 “我要这个年轻的。”风吟说着，一把揽过勒姆，“今晚鬼宅门口见。” 云歌微笑颔首，然后转过头看着剩下的那个中年男人。莱特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什么了，安静的随着云歌来到了房间。 云歌轻轻关上房门，并没有在意在房中局促不安的莱特。 “安，安魂师大人，请听我说，我……”莱特隐约感觉眼前这个只露着嘴的安魂师似乎并不像传言中其他的安魂师那样荒淫无度。 “不，你听说我。” 云歌轻轻摘下兜帽，莱特感觉自己全身都不受控制，四肢僵硬使不上力气。 莱特看着云歌褪去全身衣物，一瞬间有些诧异。云歌和风吟站在一起的时候，莱特以为云歌一定是瘦骨如柴，可是没有想到云歌身材异常完美，紧实的肌肉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一样，就像他的脸，像是一件工艺品。莱特看着云歌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却动弹不得，心中的恐惧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天真。 安魂师，都是一个德行！ 云歌抓着莱特一只手，轻松将他按在墙上，贴身压了上去。莱特惊异云歌力量之大，哪怕他能够全身自由活动，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能够从这里逃脱。同时，莱特的另一只手也不受控制，将自己的衣服慢慢脱掉。 在风吟成为云歌的缚魂者之前，这种事情云歌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只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太一样。 “请你相信我。”云歌轻轻蹭着莱特的络腮胡，在他耳边细声说道，“今天晚上，成败全看你们了。” 说着，云歌将莱特推到床上，熄了灯。
午夜。 “确实是有个亡魂尚未离去，而且，还是个危险的家伙。”云歌站在挂着白色灯笼的宅子门口，抬头扫了一眼宅子，心中便有了估量。 “小心行事。”风吟拔出腰间佩剑，剑柄处断掉铁链哗啦作响，漆黑的剑身不安的嗡鸣。 “我先进去与女主人交谈一番，你在外等候，稍安勿躁。” 云歌嘱咐了几句，就推门而入。 宅院阴森凄凄，可能因为男主人过失，所有仆人都被遣散了吧，听说只有女主人一个人守在这里。云歌向亮着灯的房间走去，枯死的竹叶沙沙作响，被蹭掉了一地。 “夫人，叨扰了。”云歌立在门外，对屋中人影说道，“村长请我为您过世的丈夫安魂，还望夫人应允。” “安魂师大人想做什么，便做好了，妇道人家不便置喙。”屋中女人声音柔和，听不出一丝悲伤，“只是家中已无钱财……” “既然夫人已经应允，那么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了。”云歌打断女主人的话，转身离开，去跟风吟回合。 来到大门外，云歌没多说什么，摘下兜帽，双手张开垂在身侧，轻念咒语，顿时阴风阵阵，一声阴冷的惨叫从宅院中传出来。云歌双手泛着灰色荧光，准备召唤这久久没有散去的亡魂。 听着非人的呼号，风吟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一层淡淡的黑雾笼罩在剑身，连断掉的铁栏都被这黑雾托举着，漂浮在半空。这柄剑看上去凶煞异常，甚至比屋内的亡魂还要可怕，凡是被这把剑击中的，不论人还是鬼，都会被黑暗吞噬。正因如此，风吟觉得用它来以毒攻毒对付鬼魂，再好不过了。 “回应我的呼唤，说出你的心声，为何不愿离去！”云歌看着宅内阴气凝集，亡魂即将现行，尝试着和它进行沟通。 可是回应云歌的只有一阵紧似一阵的厉声尖叫，一道黑影从宅内弹射出来，风吟尚未做出反应，云歌左手轻轻一扬，将那东西挡开。一个人形的鬼魂飘在半空，披散着头发，浑身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脑袋后仰，对着天空大叫着，眼睛空洞，耳朵似乎还流着血，奋力尖叫的嘴巴已经变形，张大到了夸张的地步，甚至占据了整张脸。 “回答我。”云歌虽然第一次看到如此样貌的亡魂，但是依然表现的很平静，虽然他隐约感觉不会有什么效果。 尖叫的鬼魂似乎听不到云歌的话，疯狂的叫着，双手抱着头，十分痛苦。 “看来他死前受到了巨大的折磨，已经疯了。”风吟说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是的，让他解脱吧。”云歌轻轻叹息，双手结印准备作法。 亡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愈发的不安起来，想要冲到云歌面前，却被无形的壁障挡住。 “不行，他怨念太重，对这里有着太深的仇恨，我安抚他。而且他已经丧失了自己的意志，成了一个残暴的幽魂，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云歌叹了口气，“风吟，交给你了。” 云歌打了一个响指，限制鬼魂的壁障消失了，被激怒的鬼魂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二人，风吟在阴风中静静的站着，墨色的眼睛看不到一点高光，但是下一秒，手中的剑已经刺穿鬼魂的头颅。剑身上的黑雾将鬼魂包裹，全部吸附到剑身当中，阴风和惨叫消失了，剑柄处的铁链也失去了活力，耷拉下来。
事情处理完了，云歌和风吟并没有立刻回到休息处，而是来到一家仍有灯火的民宅，径直推门进入。 屋内的人围桌而坐，桌上放着一个即将熄灭的油灯，听到屋门被推开，他们齐刷刷的看着走进来的人，不由的紧张起来。 “希望莱特已经跟你们说过我们会来。”昏暗的灯光下，隐约看得到云歌兜帽下浅笑的嘴角，“我们保证没对他们做任何事情。” 屋内的人正是莱特、勒斯和勒姆。莱特相对而言比较平静，勒姆仍有些瑟瑟发抖，而勒斯则是恶狠狠的盯着云歌和风吟，恨不得立刻将他们赶出去，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和他们对抗。 “我们可以坐下吗？”五个人堆积在小小的屋子里，显得有些拥挤，云歌依然轻松的和勒斯一家说这话。 “坐吧。”勒斯沉默了少许时候，最后还是让他们坐下了。 “谢谢。”云歌坐下，风吟也颔首表示感谢。 风吟和云歌并没有对村长奉献出的“贡品”做什么事情，只不过云歌知道外面有人，做一场戏给他们看罢了。他嘱咐莱特说服勒斯，晚上会去拜访。风吟也隐约感觉到勒姆可能知道什么，不然村长不会如此针对他。 “那么，可以把你看到的告诉我们了吧。”云歌转向勒姆，“风吟说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那个宅子的鬼魂没告诉你吗？”勒斯没好气的说，他始终不相信他们没有对自己的儿子做过什么，“安魂师不是可以和鬼魂交流吗？” “男主人死前已经疯掉了，在那个宅子里的只是一个发疯的鬼魂，没法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云歌并没有在意勒斯不友好的态度。 “你为什么觉得勒姆知道些什么？”莱特问。虽然之前的事情让他确实收到了惊吓，不过他相对而言还是比较信任云歌他们。 “凭你们，怎可能去铁匠铺工作？”风吟冷冷的盯着勒斯，他对勒斯刚才的语气有些恼火，“村长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你儿子，你就没觉得奇怪吗？” 勒斯听完，哑口无言。 云歌轻轻拍拍风吟的手背，继续说道：“那个宅子的男主人的鬼魂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整件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我看到，他们冲进去，一个一个的，侮辱了女主人，在那个男主人面前……”勒姆双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攥着裤子，“当时，我害怕极了，而且好像有个人瞥到了我，我就立刻跑了……” 勒斯和莱特听了之后十分吃惊。 “这，什么时候的事情？”勒斯问道，“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我太害怕了！”勒姆别过头去，“我，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我没有办法！” 云歌听完，起身要走，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们。顺便，你的两个宝宝十分健康。” 在内屋阴影中的女人挺着大肚子，小心地偷听着这次对话，云歌起身时看到了她，算是宽慰，说完之后就和风吟回到了休息所。
第二天准备离开时，村长特意来送行。 “感谢二位为我们处理掉了那个麻烦的鬼魂！”村长满脸堆笑，其实巴不得云歌他们赶紧离开。 “分内之事。”云歌回答的也很随意。 “那，不知道那家男主人是遇到了什么事？”村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风吟轻轻皱眉不过没人注意到，云歌心中嗤笑一声，但是依然平静的说：“男主死前就已经疯掉了，死后的鬼魂更是疯狂，无法交流，已经将他消灭了。” “这样吧，也好，也好。”村长尴尬的笑笑，下意识地长吁了一口气。 这些反应云歌都看在眼里，只是时机未到，他未做任何反应，只是和风吟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出村子一段距离，云歌和风吟停了下来，在林中找了个地方准备歇息。现在天色尚早，早早停下不是他们的作风。 “已经甩掉了。”风吟确认跟踪的人都走了之后，对云歌说，“今天你真的要一个人再回去吗？” “我一个人就好，你在外面接应我。我比较不引人注意，毕竟你是个大块头。”云歌说着便亲昵的揶揄风吟，“我不会有事的，你算好时间去接我就好。” “那好吧。”风吟无法反驳，也从不反驳，“我们在这等到天黑。” 在林中休息的时候，云歌暗自忖度伍德村中的事情，特别是村长，总给他一些怪怪的感觉。 首先，这个村长对安魂师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祭品”的事情都知道，对安魂师、缚魂者工作套路的熟悉程度不比云歌这个正牌安魂师差。其次，他十分在意鬼宅男主人鬼魂的情况，当得知男主人死前已经疯掉灵魂无法沟通的时候，云歌明显的感觉到村长长吁了一口气，很明显他不想让云歌从那个鬼魂嘴里问出什么事情。最后，就是云歌自己的猜测，他总觉得伍德村的一切事情，都跟这个村长脱离不了干系。 但是多想无益，风吟坐在云歌身侧，云歌轻轻环抱着风吟宽厚的肩膀，静静的闭目养神，等待夜幕的降临。 夜。 云歌好像一个淡灰色的鬼魂，消无声息的飘回村子，飘进鬼宅。 虽然男主人的鬼魂已经被消灭，可是宅子依然阴气森森，没有一点活气。云歌还是来到那个唯一点灯的屋子前，冷风吹着枯叶沙沙作响，女主人似乎没注意到外面有人，屋内的灯火没有一丝摇曳。 “已经结束了，你也去你该去的地方吧。你本已经消散，但是为了你的丈夫，你死后硬将自己的灵魂困在这里。”云歌第一次来就感觉到，这里不只一个亡魂。 “安魂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屋内的灯灭了，女主人从屋内走出。只不过她没有开门，直接从门中穿过。 “村中那些中伤你的流言，也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你被凌辱之后，便已经死了。”云歌说出自己的结论，心中也不是滋味。 “都无所谓了，他能够解脱，不论何种方式，我都心满意足了。”女主人的鬼魂来到云歌面前，“谢谢你。” 心中的挂念消除，笼罩着宅子的阴气迅速散去，皎洁的月光照在一人一鬼的身上。女主人确实是个出落大方的美人，身材曼妙，面容姣好，与她相比就连此刻的月亮都黯淡无光。 “愿你此后再无遗憾。”云歌轻声祈祷，洁白的光芒在他指尖闪耀，女主人的鬼魂渐渐变淡，最后融在了月光中，消失不见。 云歌正准备离开，但是他也知道，方才的洁白光芒必定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他还未转身，就被六个蒙面的男人围在中间。 “真没想到，还有漏网的安魂师。”云歌正对面的人说道，“你们总是知道的太多了。” “毕竟有我们在，‘杀人灭口’就行不通了，我们可以从死人嘴里问出很多事情。”云歌面对围攻，没有丝毫胆怯。 “哼，你对付鬼魂有一套，但是拿活生生的人没有办法吧。”那人冷笑，“没将缚魂者带在身边，你也真是倒霉。” 说完，身后三人就拔出匕首冲向云歌，两侧的人也是掏出十字弩瞄准了云歌。云歌脱下斗篷，暂时挡住了自己的身形，灰色的长袍好像在月光中隐形了一般。但是敌人的攻击没有丝毫停顿，三把匕首两只弩箭毫不留情的刺破斗篷。但是，并有刺入血肉后的触感，等把斗篷扯去，才发现他们刺中的，只是一件淡灰色长袍，人并不在里面。 “这种程度，也太小看我了吧。”云歌赤裸着上身，从后面抓住一人的脖颈，轻松捏断了他的颈椎，将他扔在地上，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匕首，上面还有一丝血迹，另一个人好像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被割破，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他们不知道，云歌成为安魂者之前，可是一个小偷。一开始只是偷点吃的，后来，连命也偷。云歌鬼魅的身影接二连三的将蒙面人割喉，只留下一个人，尚未解决。 “可恶……”眼看行动失败，那人决定走为上策，可是没等他转身，腹中传来一阵剧痛，他低下头，发现一柄黑色的剑从后面刺穿了自己。 一瞬间，六人暴毙。 风吟捡起地上的衣服，给云歌穿上，云歌看着地上六具尸体，冷笑道：“你们说的也没错，我对付鬼魂有一套。” 五芒星的护符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刚死去的六个人的灵魂被硬生生的脱离出肉体，被红黑色的铁链捆绑着。 “说吧，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云歌一改平时平和的语气，冷冷的盯着六个新生的鬼魂。 可能由于刚死不久，鬼魂尚未成型，还有一些混沌，并不能顺利的理解云歌的意思。红黑色的锁链逐渐收紧，疼痛的感觉貌似让那些灵魂清醒了一点。 “说。”云歌面无表情的审视着面前的六个鬼魂。 锁链继续收缩，几个鬼魂开始惨叫。 “杀，杀死安魂师……” “灵魂的力量……” “活人，活人……” 被折磨的鬼魂开始各自说起话来，但是云歌并不能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托尔米祭坛，收集灵魂，永生……” 这句话引起了云歌的注意。托尔米祭坛，是所有灵魂的归宿，难道有人要在那里做什么事情？ “收集活人的灵魂，能让自己更强大……” 听到这里，不论云歌还是风吟，都吓了一跳。收集活人的灵魂，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到底是什么人会如此丧心病狂？ “风吟，我们走。” 云歌左手紧握，红黑色的铁链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命令，猛的收缩，将六人的鬼魂撕成碎片，消失在了宅院当中。
托尔米祭坛，在托尔米山峰的山顶，很少有人能徒步走到那里。一是因为地形险要，而且冰雪湿滑，二是因为山路中也会有些许猛兽。云歌和风吟连夜兼程，来到了托尔米山峰脚下，看着耸入云端的山峰，二人决定前往旅程的终点——托尔米祭坛。 沿路看到不少蒙面人把守，可是云歌嘱咐风吟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小心隐秘行事，尽量不要正面冲突。 虽然已经是深秋的夜晚，凛冽的山风能冻结一切。可是不断攀爬的云哥和风吟根本感觉不到寒冷，一心只想着上到最高峰，看看到底是谁，在搞什么。随着空气的渐渐稀薄，二人攀爬的速度有所缓和，因为现在如果心急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入万丈深渊。风吟毕竟身体素质好一点，会在一侧扶着云歌，不让他过分心急。可是看着遥遥无望的山顶，风吟心中闪过一丝动摇。 “就快到了。”云歌似乎察觉到了风吟的内心波动，“会没事的。” 夜晚的山路虽然不好走，但是方便了他们偷偷摸摸的从守卫身旁溜过，而且气温的逐渐降低也让沿途守卫无暇顾及身边状况，都在搓手取暖，根本没有心思去好好看守。 夜已经深了，月亮和星星都已经看不到，云歌和风吟在山路上大口喘着粗气，寒冷刺骨的空气吸入肺部，驱赶着心底的睡意。皑皑白雪在夜空下染成深紫色，罡风吹过，卷起紫罗兰似的花瓣， 爬到最高峰，托尔米祭坛早已破败不堪，日夜被风雪侵蚀，台柱已经松的好像是用沙子粘起来的，用手轻轻一捏就能粉碎。托尔米的雕像已经残缺不全，右臂不知哪里去了，脸部被风化的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雕像下的火盆前，站着一个人，仰望着托尔米。 “居然是你。”云歌调整一下呼吸，认出了面前的人。 “哼哼，是我。”说话的人转过身来，竟然是伍德村的村长，“或者你们喜欢我别的样子？” 村长说着，换了一张脸，紧接着又换了几张脸。 “这到底……”风吟看着村长好像变形怪一样任意改变自己的样貌，倒吸一口冷气。 “只是他利用的那些灵魂的样子罢了。”云歌说，“他把那些人的灵魂全都控制在自己身体，吸收那些灵魂的力量。” “不错。安魂师只留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村长冷笑道，“那些死人的鬼魂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还是活人的灵魂，力量比较强大。” “是你屠戮了大部分安魂师和无数平民！”风吟想起那个浓雾中的村子，不仅怒火中烧，腰间佩剑已经出鞘。 “哎呀呀，你的武器太麻烦，可不能让你破坏我的好事。” 村长轻轻一仰头，黑色铁剑内的灵魂开始躁动不安，风吟逐渐控制不住。没等云歌反应过来，风吟已经被钉在托尔米的雕像上，黑剑刺穿了他右肩胛骨，悬在半空。 “风吟！”云歌惊呼，虽然剑内的灵魂大都被风吟驯服，不会主动攻击他，可是被那柄剑刺中，风吟自己的灵魂很有可能受损。 “下面就是对付你了。”村长看着云歌，戏谑的笑道，“还是说你想跟我合作？” “托尔米祭坛是所有灵魂的最终归所，不可能让你乱来。你虽然说着死人的灵魂没有力量，但是还是很希望得到自古以来各位已故圣灵的灵魂吧，不然怎么会来到这里。”云歌说，“我不会让你打扰圣灵们的安息！” 山顶的冷风吹落了云歌的兜帽，因为有众多灵魂的保护，村长不惧怕任何安魂师，因为他有足够的灵魂来当自己的替死鬼。云歌试图唤醒村长体内的灵魂，但是村长力量过于强大，云歌根本无法和他抗衡。 “放弃吧，你的那些手段对我通通没用。” 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云歌的脖子，将他从地上缓缓举起。云歌努力挣扎，但是无法碰到没有实体的“手”，只能觉得呼吸渐渐困难。 突然，脖子上的压迫感渐渐减弱逐渐消失了，云歌重新落在地上，脚一软坐在了雪上。 是胸前的那枚护符，吸收了刚才的灵魂。 “托尔米护符，居然在你这里。”村长看到云歌胸前闪闪发光，有些激动，“终于让我找到了，有了护符，我就能完全控制祭坛内的所有灵魂！” “休想！”云歌虽然从来不曾用过护符，但是既然目前情况危急，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守住了。” 云歌的所有攻击在村长面前统统无效，因为村长所掌控的灵魂力量远远强过云歌。村长眼看就要来到云歌面前，突然一声痛苦的尖叫响天彻地，风吟从剑身中唤出鬼宅男主人的鬼魂。 “就是这个人，害的你吧。”风吟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去报仇吧！” 饱含怨恨和疯狂的鬼魂不停的纠缠着村长，云歌得以喘息，正在他想对策的时候，脑中突然回荡着一个声音，一个从来没听过，却又熟悉的声音。 “我的孩子，坚持住，等到日出，我的护符会帮你消灭他。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想过要将它送还回来，你是第一个。我的孩子，你要坚持住，马上就要日出了，不要放弃。” 护符，在跟他说话。 一瞬间，云歌觉得自己疯了，可是也顾不了那么多，村长轻松的摆脱掉了男主人鬼魂的纠缠，似乎有些发怒了，整个人都膨胀了一圈。 风吟左手握着剑柄，想把剑从身体中拔出，但是刺骨的疼痛让他几欲昏厥，加上失血过多，风吟已经渐渐有些意识模糊。特别是听着剑中亡魂的嚎叫，甚至让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生是死。可是，就是有那么一股力量，始终支撑着他，将黑色利剑一点点的往外挪动。 云歌在村长面前狼狈的躲闪着，他之所以还没死，是因为村长怕护符被损坏，没有使用全力。几个回合下来，云歌也能渐渐摸透对方的套路，适当的能主动回击。凭借护符的力量，云歌能适当抵御村长的攻击，红黑色的锁链从不同角度进攻村长的软肋，但是都无法靠近村长一米以内。 天还没亮。 “把护符交出来，我就让你们俩轻轻松松的去死。不过死后，灵魂可要归我。”村长残忍的笑着，像是玩弄一条虫子一样跟云歌耗着。 “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云歌渐渐体力不支，跌倒在托尔米雕像面前。 “当然为了活下去！”村长理所当然的说道，“安魂师的寿命短的可怜，我当然要吸收灵魂的力量，让自己活得更久！” “一个人的身体，如何承受这么多的灵魂！”云歌摇摇头，说道，“你会后悔的。” 天蒙蒙亮，托尔米护符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中开始躁动不安。 “被束缚的灵魂，请听我的呼唤： 魂来将安兮，汝愿告吾之。 魂去将悯兮，汝心告吾之。 魂归将且兮，汝慰告吾之。 魂还将灭兮，汝爱告吾之。 去往应去之所吧！” 就像每天清晨做的那样，云歌继续在晨光中净化着托尔米的护符。护符闪着微光，村长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怎，怎么回事？” 村长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体内许多力道在胡乱冲撞。云歌凭借护符的力量，指引村长体内的灵魂重归祭坛，他们正努力逃离村长的身体。 胳膊，大腿，手掌，头顶，村长的身体裂开众多口子，被束缚的灵魂终于得以释放。托尔米护符闪着白光，在云歌的祈祷下，众多灵魂找到归栖之所，冲破村长的控制，消失在天空。村长的身体中不断有灵魂散逸出来，让他始料未及，可是他也并没有放弃。 “我，我不能死！” 山路沿途的蒙面人现在陆续来到山顶，村长剥夺他们的灵魂填充到自己身体，来弥补正在散逸的灵魂。村长凭借着新鲜灵魂的补充，一步步走进专心祈祷无法动弹的云歌。 “不准你，碰他！”风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他仿佛感觉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将黑色铁剑拔了出来。风吟不顾剑中亡魂的哀嚎和身体的疼痛，奋力的讲剑刺入村长胸口，并且推着他，一并坠落山崖。 云歌的祈祷没有中断，虽然他的祷言已经被哭号淹没，但是他依然没有离开半步。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托尔米护符彻底净化完毕，所有灵魂都已归位，云歌失神的将护符放在祭坛上，瘫坐在地……
*************************************************************** 山洞中，有个小孩子拿着偷来的馒头，放在两个老人面前。 “你为什么做安魂师呢？大家又不待见你，你帮助他们完成心愿，他们的家人也不感谢你，为什么还要做下去呢？”孩子问道。 “因为让灵魂安息，是值得奉献一生的事业，只有我可以完成的事业，所以我必须做下去啊。”老人看着孩子赌气的样子，笑道，“你我萍水相逢，何必这么在意我的处境。” “因为你帮妈妈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啊！”孩子真诚的说。 老人看着孩子纯净的双眼，笑着说：“我将自己的宝贝放在托尔米的祭坛，如果你有兴趣，不妨去找找看啊。” “什么宝贝啊。”毕竟是个孩子，听到宝贝难免有些兴奋。 “秘密。”老人笑道，“谢谢你的馒头，我们先走了。风吟，我们走。” “恩。”另一个老人坐着轮椅，看着和自己一样苍老的人，眼中是温暖的爱意。从托尔米山峰上坠下，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剑身中的亡魂似乎帮助他逃过一劫，但是无奈下半身失去了知觉，他以为永远失去云歌的时候，云歌却奇迹般的在崖底找到了他。 如今时光荏苒，二人已经不在年轻，但是安魂师的故事，不会结束。 （完）
====================================================================== 作者的话：断断续续写的，没啥思路，赶时间也没细写，后面草草结束了。许多梗都是用过的，反正，就这样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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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降温，我也想暖一暖
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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