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盛抱着衣服在浴室外面等着,脑子里乱七八糟正想着,他哥洗完了,打开门,冒出一股热气。 杨家盛跟他哥擦肩而过。 一走进去,他哥的味道就罩了杨家盛满头满脸。 浴室小,他哥刚洗完,都是热气跟沐浴露的香气,还没消散。 他哥刚刚在这里,洗澡。 杨家盛从脚底开始发麻。 他慢慢脱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旁边的水桶里。他跟他哥用同一个桶装脏衣服,大部分时候他哥顺手就帮他把衣服洗了,连内裤都洗。他哥确实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连袜子内裤都帮忙洗了。 扔衣服的时候他瞥了一眼水桶,突地愣住。桶的最上面是一条内裤,他哥换下来的内裤,灰色的棉质四角裤。 就是这块布料,裹住了他哥身材最柔软的地方。 早上杨家盛还触碰着那柔软的缝隙,忘乎所以。 血液往一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涌去,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欲望汇聚了起来,狰狞、可怖、直白、残酷地暴露出来。 全都暴露出来,在狭窄的、没有人看见的浴室里。 杨家盛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但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 他冲水,挤沐浴露。 他跟他哥用的是同一瓶沐浴露,为什么他身上就没有他哥那种好闻的味道?杨家盛想着,举起手来,闻了闻手心搓出来的泡沫,不是那个味道。不是沐浴露好闻,是他哥好闻。 他哥…… 杨家盛心脏发麻。 他控制住自己,没有去捡起那条内裤。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欲望,他只能举起手投降,臣服在最原始的欲望诱惑面前。 他只能拼命呼吸,喘息,喷吐热气。 杨家盛在浴室待的时间长到连许顺和都觉得奇怪,下楼来敲门,问他怎么了,洗了四十分钟的澡。 许顺和敲完门,里面就传来杨家盛闷闷的回答:“好了,我出来了。” 许顺和纳闷,两分钟后,杨家盛出来了。 “怎么把脸洗得这么红?”他哥关心他。 杨家盛被问得心虚,但是又觉得甜蜜,他看了他哥一眼。 唉,他哥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睡衣怎么也这么好看?洗得发软的睡衣在他身上非常地贴合,让人觉得抱着他,什么烦恼肯定都没了,只有安心跟平静。 “你快上去穿件外套,很冷。”杨家盛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哥的脸颊,掩饰般说,“你脸都冷冷的了。” 随即又想起他那只手刚刚才—— “怎么脸更红了啊?你没事吧?不会是今天吹风着凉了吧?”他哥着急了,“让你冬天穿厚点,每次刚洗完澡就穿件短袖出来晃!赶紧去换长袖的睡衣!” “哦。”杨家盛傻乎乎地笑。 “笑什么呢?”他哥更纳闷了。 杨家盛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哥,把头抵在他肩膀上,喊:“哥,哥。” 许顺和刹时浑身僵硬。 “哥,我、我……” 杨家盛下意识觉得自己有满肚子的话要跟他哥说,但吞吞吐吐了半天,却又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许顺和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扔下一句:“晚了,睡觉吧。” 杨家盛急忙跟在他身后,追着他,说:“哥,我还想跟你说话。”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许顺和几乎是逃跑,进了自己那间小房间就“碰”地关上门,锁上了,不让杨家盛进。 杨家盛徒劳地转动门把手,喊:“哥,你干吗锁门?” 他哥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你赶紧去睡觉,我累了。” 杨家盛站了一会,觉得他哥有点奇怪,当然他自己更奇怪。他想了想,进了自己那间小杂物间,躺到小铁架床上,准备睡觉。 才八点多,他怎么睡得着。 他想着他哥白皙冰凉的脸,想着他哥脖颈柔和的弧度,想着他哥在变形的睡衣领子下露出的肩膀,想着他哥在浴室里如何把换下的衣物放进桶里,想着他哥那处柔软的地方长什么样子…… 又开始了,又那样了。 杨家盛有点恼怒。 十八岁的年轻人被自己充沛的本能给弄得昏头转向。 这怎么回事? 这怎么办? 他可以自己解决,但是—— 杨家盛看了一眼三合板围成的简易墙壁。 夏天的时候,为了让冷气吹过来,他哥把上面的挡板拆掉了。现在两个房间相连的墙壁上方是空荡荡的一片,街上的路灯光芒从他哥房间的窗户浅浅地投射过来,照在他的小杂物间床上。 他哥已经关灯了。但房间里不暗,至少看人看物,都是清清楚楚。 杨家盛开始胡思乱想。 从夏天拆掉挡板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这大半年里,杨家盛 只偶尔几次躲在浴室里。在“包你喜欢”睡得早起得早,天天干活、做工,没什么心思想那事。拆掉挡板后,两个房间夜里稍有一点响动,隔壁都听得清清楚楚,杨家盛也不好意思做什么。难道他哥跟他一样?他哥也是在浴室里……吗? 杨家盛想得激动。 很难想象他哥那么干净、整洁的人,会在浴室里—— 杨家盛已经没法再想下去了,他就像个吹满了气的气球,随时会炸掉;又像被淋满汽油的木头,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立即失控燃烧。 杨家盛之前还晓得会不好意思,不敢在小杂物间里做些不该做的事,但今天的他特别失控。不知道是因为洗澡时闻到的许顺和身上的气味;还是因为白天在公园散步时,湖水晃动的波光,柳条儿摆荡的风,在咖色毛衣衬托下他哥白皙的侧脸。 淡黑的眉毛,长长的睫毛,跟透明的耳朵尖。 杨家盛呼哧带喘,在狭窄的空间里已经无法隐藏自己的动作跟心思。他觉得,他还是能闻到他哥身上的气味,从旁边飘散过来,紧紧揪着他。他再怎么粗鲁,怎么用力,也无法止欲望的渴。 “哥,你睡了吗?”他大胆地问,声音沙哑。 隔壁没有回答。 他更肯定了内心模糊的想法,又喊了一声。 “哥……” 隔壁依然没有应答,更证实了许顺和是醒着的,他什么都听见了,装作没听见。 杨家盛猜想他哥此时此刻的模样,是不是跟那天自己在阳光下摸了他的肩胛骨一样狠狠抖了一下?是不是跟早上自己做出那么出格的举动时一样,虽然生气但却默默容忍着杨家盛? 杨家盛才十八岁,没有喜欢过谁,更没有谈过恋爱,从前甚至很少跟同龄人交流这一类的话题。 但他有种莽撞的直觉,他哥不会拒绝他。 杨家盛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哥,我有点冷。” 他哥不理他,他又恳求:“我想拿毯子,哥。” 小杂物间太小了,杨家盛新买的衣服和毯子都收在他哥的小衣柜里。 隔壁终于有了动静。 “我递给你。”他哥小声说。 杨家盛马上说:“你开开门,拿给我。” 他哥不做声了。 杨家盛觉得胸腔里有把火在烧,快把他烧干了,又说:“隔板脏,会弄到毯子的。哥,你开开门,我冷。” 说完立刻打了个两个喷嚏。 他哥果然上当了,开了门。 他哥站在路灯投射进窗的光影里,从旧睡衣里露出的脸、肩膀、手、脚,白得仿佛在发光。 他哥抱着毯子,要递给他。 杨家盛根本不接,直接冲进去抱紧他哥,毯子掉到地上都不管,连声喊:“哥,哥,求求你了,让我进来睡觉吧。” 他那毫无掩饰的莽撞、粗野、滚烫,吓得许顺和身体颤抖,摇头说:“不、不行。” 他不管了,拼命地在他哥柔软的头发、裸露的脖颈处疯狂地闻,鼻尖乱拱,恳求:“哥,哥哥,求求你,求求你。” “别,别,你……” 他哥抖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清楚,他抱着他哥的腰,用蛮力把他哥直接拖抱着拖到床边,挣扎中,两人摔倒在床。 “杨家盛!”许顺和咬牙切齿地喊。 杨家盛抱着他哥,几乎能感受到他哥肌肤的热意,发了疯一般地觉得舒服得不得了,硬是不动。 许顺和摸到他赤裸的手臂就明白了。 他只穿着短袖,他根本就不怕冷,他就是骗人的。 杨家盛把头埋在他哥的胸前,着迷一般地闻着他哥身上的气味,不停恳求着:“哥,求求你了,哥,我根本睡不着。我难受,哥……” 他撒娇般地用鼻尖在他哥胸前乱蹭,内心想着一些不想让他哥知道的事。只是想一想,他就已经激动得想大喊想大叫。 他哥大概生气了,骂他:“你难受关我什么事,滚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哥对他说“滚”这个字,杨家盛很委屈:“当然关你的事,都是因为想着你才这样睡不着的。” 他哥沉默了。 杨家盛抬起头,看见他哥紧闭双眼,脸红得可怜,睫毛轻颤。 那副样子,十八岁的杨家盛怎么忍得了? 他狂躁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瞬间,白天假装的冷静、酷酷的样子都没了,只剩下十八岁青年最内心深处的冲动,跟粗野。就像人的样子没了,只剩下动物的直觉。 他哥此刻像只无处可逃避的小兽,只能背过身,弓着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紧闭双眼,不去看这一切,试图蒙蔽自己。 但杨家盛不让,他沉醉在棉花、云朵一样的柔软里,沉醉在火焰一样的炙热里,两只手粗野地撕扯,但又不敢真的用力,惹怒他哥。他毫不知耻地说:“哥,你好香啊,哥。哥哥,你转过来,哥,我看看你。求求你了,我难受,我不是故意的。” 等到杨家盛终于结束的时候,已经一塌糊涂,衣服跟裤子皱得乱七八糟,难堪,不忍直视。 他哥睁开眼,沉默着去换衣服。 许顺和让杨家盛出去,杨家盛甚至不避开,讨好地说:“我帮你换。”说着拿来了干净的衣裤。 杨家盛厚着脸皮不走,许顺和没有办法,只好背对身去换好衣裤。再转过身的时候,杨家盛已经自动自觉关上了房门,躺到许顺和的床上,一副要在这里睡一夜的样子。 许顺和沉默,没有躺下。 杨家盛抬起眼看着他哥,缓缓凑过去抱住他哥的腰,恳求:“哥,你不要赶我,我想跟你睡觉。我一个人睡不着,尽想着你了。” “别胡说。”许顺和终于开口,嗓音哑得厉害。 “我没有胡说。”杨家盛强调,“我一整天都在想你。” “杨家盛!”许顺和恼了。 杨家盛委屈:“哥哥。” 他哥没办法了,无可奈何,最后只好说:“先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