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后裔】罪歌

洛封尘 · 发表于 2015-11-5 00:00:31

起、

城市是灰白的水泥坟场。
那些从各自的祖土移栽来的树木无论哪个季节都在落叶，这些叶子总想离开冰冷的枝头去追随来往的过堂风，在空中与它们翻滚缠绵。
安无站在街头来回张望，不经意间看见一片落叶，正被风卷带着漫天飞舞。安无看着它翻滚，看着它浮动，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片逐风的飞叶。
安无看着自己小小的身体追逐着永不可及的风，看着自己与它缠绵悱恻，像是一片小小的蝴蝶，嘴角不自觉染上了一点笑意。
“咳。”一声轻咳在安无的耳边响起。
安无循声低头，看见一张清秀的脸，嘴角带着想要掌控一切的好看的弧度，眼睛是深邃的红色。
红色。
风忽然转了向。安无看见男人身后自己小小的身体被撕扯牵拉，仿佛就要破碎。落叶的身体随风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无力地落在地上，目送着前一刻还与自己如胶似漆的那缕风渐行渐远。眼泪把它染成血一般的红。
安无也看到男子的红瞳里自己的身影，像是泡在大块大块涌动的血块里，带着脸上好看极了的悲怆神色凝成一大块鲜艳的琥珀。
“安无吗？”那个男子也同样打量着安无。
　　“嗯…”安无轻轻点了点头，“奈仓…先生？”
　　那是安无两个星期前认识的网友，自称熟通人类心理。
“はい(是的)，叫我奈仓就可以了。”男子友善地笑了笑，摇着身下的轮椅转身，“这里聊天不太方便吧。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聊怎么样？”

“对了……上次寄给你的那些药有用么？”自称奈仓的男子修长的手指交织着撑在桌上。
“嗯…感觉…吃了以后好一点了…”安无最近总觉得有些胸闷心悸，而且感觉有些做过的事记不太清。症状是两个星期前开始的，也是因此在网上与奈仓相识。
奈仓看着安无还有些躲闪的眼神，笑着开口：“哎呀哎呀，好歹我们也聊了有一会了吧，别这么拘谨嘛，安无酱~”
“唔……嗯…”安无支吾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捧起杯子喝了两口咖啡。咖啡冰冷冰冷的。
“好吧，”奈仓无奈地摊手，“那就这样好了。”他垂下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忽然抬头又补了一句，“啊啊，不是说安酱这样不好啦，安酱这样也挺可爱的~”
“啊…”安无放下手中的杯子。有暖风拂过安无有些冰凉的脸。
“安酱你的脸有点红哦，是太热了吗？”奈仓笑吟吟地看着安无，举手挥了挥，“Waitress，麻烦续一杯奶咖。”
安无这才发现自己杯子里的咖啡不知不觉已经见底了。
“对了安酱，上次网上你跟我说你的父母丢下你不管了？”服务生端走桌上的空杯的时候奈仓突然问起。
“啊…是啊…他们非要去很远的地方，哪怕我反对也要……就像是不要我了一样…”安无这么说着，低下头去，拳头不自觉地捏紧，“后来他们就不见了…”
“啊，抱歉戳到你的痛处。”奈仓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奈仓一面问着，一面从端着咖啡过来的服务生手里接过杯子，端到安无面前。
“就是前两个星期吧。”安无低头盯着杯子，咖啡上浮着一些粉末，应该是磨碎的方糖。
“后来呢？你有做些什么吗？”奈仓带着笑意看着安无喝下一口咖啡，随意地问着。
“……”
安无一怔，想了想。
“不记得了…”
“一点都不记得了？”桌子那头的奈仓扬起眉毛。
“嗯…”安无闭上眼睛，眼前只有厚重的黑暗，微光透过眼帘映出淡淡的血色。这血色随着回忆一点一点变得浓稠，在眼前肆虐着，逐渐嗡鸣起来，似乎要占据安无的整个脑海。
安无的脑袋发疼，心跳一下急促起来，身体像是掉进了冰窖。
安无睁开眼睛，看到的仍然是一片红色。红色的自己，红色的猫，红色的桌椅和墙，看不清脸的一对男女躺在近乎垂直的红色天花板上。到处都是红色的鸽子，墙上，空中，地板里，红得像要淌出血来。
安无吓坏了。明明只是幻觉，却让安无浑身颤抖。就好像看见的是红色，听见的也是红色，嘴巴里皮肤上到处都是红色，红色的感觉占据了整个大脑。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莫名地让人心安。
“你在想什么呢？”
安无惊醒过来，身体却还抑制不住地发抖。
“想不起来就别勉强自己啦。”奈仓看着安无发红的脸，嘴角勾起一段弧度，“话说你在这待的也够久咯，午休时间快过了吧。”说着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给安无，补个一句：“快回去上课吧，别迟到咯，药吃完了再找我哦。”
安无接过瓶子，怔怔地盯着奈仓的眼睛。那双好看的红色眼睛，仿佛就是刚刚安无看到的世界。看了一会安无才回过神来，谢过了奈仓，收拾东西准备起身。
这时奈仓望着窗外的落叶自言自语着，瞳眸里满是戏虐。
　　“真是可怜啊。跻身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还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爱。”
　　安无的动作僵住了。
　　“这种错误的爱啊。最后还不是要被那个世界抛弃。伪装得再好也不过是伪装罢了。”
　　安无转过头来，正对上奈仓的双眸。红色的世界颤抖了一下，有什么东西降临了。
　　有一个声音，听上去像是红色的、炙热的声音，在安无的脑海里回荡起来。
　　愛しっゐ (爱你。)
　　
　　安无转身出门以后奈仓又独自坐了一会，笑的分外愉悦。
　　“waitress，结账。”他一边掏出钱包一边喊着，钱数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啊对了，这张桌子上也由我来赔偿好了。”不等对方回复，他把一沓鲜红的纸币放在桌上，摇着轮椅离开了。
　　安无坐的那边桌面上有个洞，斜斜地贯穿了精致的木质桌板，像是被什么利器捅过。
　　
　　
承、

　　安无回到学校的时候，照例有很多不善的目光紧盯着。
　　“这家伙为什么可以随意进出校门啊，太没天理了吧。”
　　“嘘，别让那家伙听见了，听说因为是神经病，学校怕出事才放行的。”
　　“啊？还有这回事啊。”
“嗯，听说那家伙的爸妈都被砍人魔砍死了……所以才……”
“你是说红色眼睛的……可怕……”
“你不知道……两个星期……还没……”
　　后面的讨论安无都听不太清了。世界像是一点一点卷了起来，颜色、声音、味道，统统都扭曲混杂在一起，奇特的质感让安无的脑袋不断地嗡鸣。
　　但安无一点也不生气。也许是听多了，也许是不在乎。安无只是自顾自地走向教学楼。
　　一个帅气的男孩子站在那里。看到安无走来，他转身就走进教学楼里。
　　安无紧跟着他的脚步。
　　
　　他们走过一条没什么人的过道，男孩子转过一个弯走进一边的男厕所里。安无跟了进去。
　　男孩子拉着安无，两个人躲进一个隔间里。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安无的身体有些发抖。
男孩子把安无抵在墙上，嘴唇紧接着就覆了上来。
冰冷的嘴唇。
安无回应着这个吻，像是要把自己揉进对方的身体里。但这个吻还是很快就结束了。
男孩子温柔地看着安无：“我们这样对你不太好吧。”
“这样就好了。”安无摇了摇头，“跟我扯上关系你也会被讨厌的。”
“嗯……”男孩子似乎在沉思，琥珀色的眼眸流转着两泓泉光。
上课铃悠悠地响起了。
可是…还不够…安无想着。想要更多。
男孩子眼眶里的泉水像是游过了两条锦鲤。像是听到了安无心底愿望似的，男孩子开口：“待会自修课的时候宿舍见吧。”他俯身在安无的唇上印下一吻。
“嗯。”安无应着。
阳光正好，穿透磨砂的玻璃窗，照在两人身上。
安无忽然觉得有些冷。
　　
等男孩子出了厕所以后几分钟，安无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有个西装革履的老师恰好走过。“上课时间你在这里干嘛？”他伸手抓住正想溜走的安无。
　　安无转过身，乖乖地低头站着，祈祷着老师能够网开一面。
“算了。快回去上课吧。”前一秒还满面怒容的老师忽然松了口。
“谢谢老师！”安无鞠了一躬，快速的溜开了。
老师看着安无走开，眼睛里映出一点红光。只听见“滴答”一声，有什么沿着老师的指间滴落，在地上溅出花来。
　　安无到教室的时候，班上最严肃不苟的历史老师正在讲台上口若悬河。“这老女人不知道会不会放我一马……毕竟快要会考了，应该不会浪费时间训我吧……”安无一面诅咒着，一面硬着头皮走进教室。
历史老师抬了抬厚如啤酒瓶底的眼镜，反光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睛。
“快点进来，别打扰其他同学上课。”
安无松了一口气，迅速地钻进教室里。
……
“那个……书能借我看一下吗……我没有带……”安无落座以后不久，又无奈地转头向邻座求援。
邻座的女生抬头看了安无一眼，红色的眼睛让安无晃了晃神。
真是可怜啊，跻身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伪装得再好也不过是伪装罢了。
　　安无晃了晃脑袋，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瓶子，倒出一片扔进嘴里。甜得发腻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那个女生已经把她的书靠了过来，放在两人之间。
“谢谢啊。”安无转头道谢，忽然愣住了。
女孩子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在两人之间的教材，眉头微颦。她把书又抽回去，听着老师的讲解在书上划了一条又一条的下划线。
她湛蓝的眸子深沉似海。
　　
安无的手机响了起来。有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奈仓”。
上面写着：“他们都不会爱你，同样也不敢爱你。”

转、　　
　　
　　上课时间的宿舍楼寂静无人。安无左顾右盼，确定无人注意，才敲响一间宿舍的门。
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男孩子从里面探出头来，伸手把安无拉进门里。
宿舍里本来因为闲置而堆满杂物的床此时被理出了一块空档。似乎因为稍微清理过的关系，漫天都是肮脏的飘尘。
尽管只是最肮脏不过的飘尘，但它们在阳光下依然熠熠生辉，如同被加以堂皇的冠冕一般。
　　安无倒在床上。脑袋撞上床板的钝痛沿着神经的脉络蔓延开来，让安无觉得视野都有些扭曲。
　　男孩子锁上了门。他的外套已经搭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此时他正在解衬衫的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他薄薄的嘴唇扬起了一个弧度，这个表情安无喜欢极了，却又说不出在哪见过。
　　请给我。我想要。多一点。
　　安无听见很多声音。来自心底某一个肮脏的角落。
　　男孩子覆上了安无的身体。他的眼睛里泛出一点红光。安无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世界，一切都是红色的。安无看到自己和那个男孩子，在世界的正中央旁若无人地做爱。这次不光有色彩，随之相伴的还有一种特别的声音，在安无的视野里，耳朵里，舌尖，皮肤上，无视感官地回响。
　　男孩子的动作粗野得像只野兽。他咬啮着安无的脖颈，几乎要咬出血来。这种尖锐的感觉在仍旧钝痛的脑海里搅动着，逐渐与一种奇异的期待糅杂在一起。
　　有什么东西将要破茧而出。
安无看着男孩子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妄图占有一切血红色的眼神，有一幅画面在脑海里渐渐清晰。那种声音也渐渐明了起来。
愛してゐ
安无看到自己的父母。他们伏在地上，身上是鲜艳的红衣。
　　男孩子的动作近乎要撕裂安无的身体，但安无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
父母的面前是高高的王座。王座上坐着一个身影，手持一柄长长的权杖。那王的眼睛里就是这样的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愛してゐ
男孩子的动作越来越快。安无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什么东西碾过。一种从心底里涌现的愉悦感占满了安无嗡嗡作痛的大脑。
愛してゐ
安无看到那王伸出权杖亲吻自己。那声音越发盛大，让人忍不住想臣服。
愛してゐ愛してゐ
愛してゐ愛してゐ愛してゐ

愛してゐ。

男孩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还在不断地喘着气。而安无像个破掉的布娃娃一样瘫倒在床上，瞳孔有些涣散，面色潮红，脸上都是透明的液痕。暖风穿过凌乱的衣衫，拂过安无带着暗红痕迹的白皙皮肤。
快要出来了。那些肮脏的东西。
安无不断颤抖着。心底的渴望越发旺盛。
还不够。还要更加。
男孩子双眸间红光起灭，扑朔不定。
我想要的。是。「愛」啊。
男孩子挪向他的校服外套，从口袋里想掏出些什么。安无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爱我。请爱我。
男孩子回过头来，看着快要坏掉的安无，眸子里红光熄灭了。
求你了。请爱我。安无张着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男孩子的瞳孔又亮起了红光，但紧接着它闪烁了一下，又熄灭了。
他摇着头，神色木然，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然后他夺门而出。

安无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两种声音不断碰撞在一起，快要把他撕碎。
真是可怜啊。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爱。
愛してゐ (爱你)
这种错误的爱啊。最后还不是要被那个世界抛弃。
あなたを愛してぃゐ (我爱你)

合、

一切都源于两个星期以前。自从找到那把权杖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被权杖亲吻过的人都将是王的臣民，会满足王的一切愿望。
大家都会臣服于我。大家都会爱我。
明明应该是这样啊。
为什么不爱我呢。

安无摇摇晃晃地起身。不顾近乎被撕碎的凌乱衣衫，就那样出了门。
炙热的风吹拂着。安无忽然想起那把权杖下面的日记，来自他爷爷的，第一任王的日记。里面说，有一个季节，天上会下炙热的花瓣雨。
里面说，只要深深地、努力地爱一个人，就会被他同样地深爱。
安无对此坚信不移。因为他是王的后裔。因为他是第二位王。
至此，安无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当近乎赤裸，浑身红痕的安无出现在校园里，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学生都用奇妙的眼神看着这一切。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近乎全校的学生都出现在附近围观，一时人山人海。
“快看，神经病裸奔啦！”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引得一片讽笑。
但安无并没理睬他们。
“喂。”那个男孩子从对面的人海里挤出来，跑向了安无。他一边跑一边脱下外套，把它披在安无身上。
安无觉得有些暖和起来的身子又渐渐变冷。冷的像这些人一样。
不会爱的人。不敢爱的人。
男孩子拥紧了安无，声音有些支离破碎。“对不起…刚刚…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上下打量着安无满是伤痕的身体，颤抖着声音问：“还疼吗？”
安无挣开了他的外套。那个声音在心底响起来。
愛してゐ
安无重复着它的意思：“我爱你。”
男孩子愣了愣，两滴眼泪就落了下来。“我也爱你。安。”他把安无拥得更紧。
“不。”安无无神的眼睛泛出红光来。像血一样的红色。“你不爱我。”
“你们都不会爱我，也不敢爱我。”
然后“噗”的一声轻响，像是血肉被什么洞穿。
围观的人群忽然寂静下来，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叫。
男孩子向后摇晃着退去，脸上的表情美丽极了。惊诧，后悔，痛苦，那就是被爱的愉悦的表情啊。同自己的父母当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看着男孩子琥珀色的瞳孔再度泛出红光，安无难以抑制的大笑起来。
不知不觉间安无手中已经拿起了权杖。乌黑的身体上鲜红的花纹，让安无爱不释手。
“不要…安…”男孩子还在挣扎着，他眸里的红光明灭不定。
安无伸出权杖，又一次亲吻了男孩子。
愛してゐ。我爱你。
权杖收起，又落下。
愛してゐ。我爱你。
恐惧的惊叫是最好的配乐。
あなたを愛してぃゐ。我爱你啊。
安无最后一次伸出权杖，然后俯下身，亲自亲吻那跪伏在面前一动不动的臣民。
“我很…爱你…”

有什么能划破长空的声音逐渐近了。安无眯着眼盯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到红色的光和另一种颜色的光破开一切阻碍。
“放下武器，抱头蹲好，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隐约有这样的声音说着话。
但安无已经听不见了。他只听得到那个好听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告白。
一个身影摇着轮椅近了。
“奈仓…先生？”安无仔细辨认着。
“はい。”奈仓带着狡黠地笑容靠近。
身后穿着警服的人大声劝阻着：“折原先生，请不要擅自行动！这里很危险！”
“大丈夫。”奈仓转身挥了挥手。
“愛してゐ。”安无忽然出手，权杖直指奈仓后脑。奈仓并没有转头，而是从轮椅上一跃而起，一只手抵在后脑，只听见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安无的呼吸急促起来。
“请爱我…”安无说着，权杖再度挥出。
奈仓侧身横移出去，指尖银色器物抵住权杖，说着：“我不会用你的方法爱你。但起码你也是人类，”他说着，转手又化解权杖的另一道轨迹，“除了小静那个不受我掌控的家伙以外，其他的人类我都一并深深的爱着啊。”
“不过啊，没时间陪你玩游戏了。”他说着，向安无的腰上推了一把，向后跳去。
安无也想追上去，但几声轰鸣划破长空。
有什么穿过安无的血肉。但那不是爱，是别的什么东西。
奈仓带着一丝轻蔑的笑说着：“我都说了，人类已经放弃了你的爱啊。”
“ざいかさん。”
(罪歌桑)

结、

“喂，你抱回来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啊。”女人拿了一只不锈钢大汤勺，叉着腰嫌弃地看着轮椅上的男人。
“是好东西哦。”自称为奈仓的男人摇着轮椅从屋子的这头摇到那头的电脑桌前。女人看着他娴熟地操控着轮椅，忍不住吐槽：“你不是能走路吗，为什么非要用轮椅啊，很不方便诶。”
“波江，你只是我的秘书而已哦。”他抬起头来盯着波江，眼神冰冷极了。“这种事情还是别多问的好。”
“算了随便你。”波江瘪着嘴，摊摊手表示对比毫无兴趣。
那是一个战败的留念。谁能想到他没有输在池袋最强男人的手里，却输给一个喜欢那男人的女人。
他打开一个网站，黑底的页面上是一个夹杂着各种颜色的球下面是一个密码框。首页上还有一行小字，但男人看都没看一眼，已经输入密码登录了。
进去的页面像是一个论坛，他活动着手指，随手点开一个帖子，里面有一张很醒目的照片，是一个穿着酒保服戴着墨镜的金发男人，正拿着一根电线杆挥动，看上去毫无真实性。
奈仓摸了摸身下的轮椅，修长的手指攥紧了。输给静雄也就算了，输给那种平凡的要死的人类…
“呐，如果是我自己用这个的话，小静应该也能捉到吧。”男人扯了扯嘴角，随手把网页关掉了。“Dollars这么好用的东西，随便解散了怎么行呢？”
不过啊…这东西这么容易挣脱的话…对那家伙有用吗…
再怎么样，总有一天那家伙也会乖乖的受自己摆布的。
真是讨厌，明明是个单细胞而已，怎么感觉那么敏锐呢。
“昨日上午，在我市某高中出现学生砍人事件。一名十六岁的在校学生，疑因与另一位学生的关系破解，用利器砍伤该生……”电视里正播报着当天的新闻。奈仓摇着轮椅到大厅，开始打开放在膝盖上的盒子。
“警方赶到后，迅速展开行动，首先派出心理咨询师劝诱疑犯，但疑犯转而攻击咨询师，警方为了在校师生安全不得已击毙疑犯。疑犯名为安无，使用的武器为一把黑色日本刀。警方于疑犯身上搜到一瓶药物，经检查为含有大量聚丙嗪的口服片剂，推断疑犯似乎有较严重的妄想症。此外警方在疑犯家中找到许多鸽子和猫，及一对中年夫妇的尸体，疑似为两星期前失踪的安姓夫妇。在疑犯的房间里我们还找到一本写满虐杀动物与夫妇详细经过的犯罪日记，其中语言混乱扭曲，将自己称为末代皇帝，凶器称为权杖，充分展示了疑犯的扭曲心理。
“面对近来频发的少年暴力事件，我们应该如何教育我们的孩子免于这样的惨剧呢，下面有请参与了此次行动的心理咨询师折原临也先生为我们做一些评论。”
主播员的身边坐着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的绒边外套，一双红瞳似乎能穿透人心。
他还没有开口，站在一边的女人就关了电视，说着：“一派胡言。”
“呐，波江，别这么针对我嘛。”奈仓，或者说折原临也笑了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本来就是一派胡言。氯丙嗪？你上次拜托我买的是LSD吧，为这个我差点就被警察抓了诶。”波江的语气充斥着不满。
临也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波江，里面还有大半瓶白色药剂。“也没有用多少啦，一杯咖啡加几颗糖丸的量而已。”
“而且起码关于王和权杖的话可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哦。”临也继续掀开盒子里层层包裹的绸布，露出一柄黝黑的长刀。“那个安无倒是给我带来了意外的乐趣呢。”他想起那个孩子许多出乎自己意料的举动，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所以说人类最有趣了。我最爱人类了。”“真恶心。”波江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两人正聊着天，那刀忽然从盒子里弹起，把波江吓了一大跳。临也面不改色，空空如也的手中魔术般地翻出一把折叠刀，抵着那刀的刀刃把它压在盒子里。
“这就是那把砍到人就能把别人感染完全控制的妖刀？”波江扬了扬眉毛，语气里没有多少惊讶，“要是对诚二用的话，他是不是就会一直呆在我身边了？”
“是的，这就是被姓安的老家伙从日本偷渡过来的一把罪歌。可惜他只来得及砍了那个叫安无的孩子呢。”临也说着，小心地拿起刀柄。“你这个弟控的变态，想用的话我倒是可以借给你。”他听到许许多多的声音在同一时刻从指尖传来。
おりはら……いざや？……愛してゐ……(折原临也？……爱你……)
“爱的话说说就好啦，我可不想被你砍啊。ざいかさん。”

“你去爱小静就够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