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障》——痴嗔，枉我削魂，待你毁去我身。

白子石 · 发表于 2024-10-21 09:55:40

带着凝土的碎片刺入余藏的前臂中，绽出两片血花后却是不在动弹。
  挽着唐时发髻的仕女牵起襦裙，屈身向余藏弯下“万分抱歉，妾身未想伤及公子，但公子也未免太过大胆。”
  仕女挖出余藏臂上的碎片，嵌在自己眼角的缺口中，轻按了下，将余藏的血挤出，像是流出一行血泪一般，仕女抿笑看着余藏“看见妾身这幅模样也不曾躲开，还想护着那人。”
  确认身后昏迷的男人无碍后，余藏将伸出想手臂收回，垂目向那由彩釉绘出五官、神姿的仕女视去“瞋……”
  “公子谬言了。”由世间之“瞋”汇集而成的仕女用半尺的宽袖挡住面容，只露出细长的眉眼看着余藏“妾身名为三彩，公子唤一声彩女就好。”
  “我为消孽而至。”余藏‌朝仕女颌首，将指尖皮肉咬破，把那冒出的血珠抹在地上男人的眉间，绘出了一撇一竖。
  “我为杀他而来。”仕女向余藏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余藏做完一切。仕女跨起莲步靠近昏迷的男人，歪头目视，随后扬起衣袖化为了四尺的巨大石镰，嫣然一笑后，猛然劈下！
  “砰！”那锋利镰刀像是劈中了什么极为坚固的事物，散为了千百石碎。
  仕女眯起本就细长的眼眸，释出煞气将石镰碎后布开的尘雾尽数荡开，显露出了将男人包裹着的山川幻景。
  那幻景不过八尺长宽，却是将山、雾、川、林、石、兔、芽尽括其详，仿佛欲将人的心神摄入一般。
  仕女收回了心念，沉目了半息才生硬的转头朝余往笑着“不想公子也非凡人，这幅山景真是令妾身叹啧。”
  余藏伸出红舌将指尖的残血舔尽，看着地上眉心那两笔血迹己成朱印的男人“他就是你的瞋心？”
  仕女三彩面对着余藏再次低身施礼“公子妙见，妾身无他想，也不欲害人性命，只妄割下那人的尺宽颈颅，至后公子若要妾身这低贱卑命，还请只管拿去。”
  余藏轻摇了下头，撕下自己的半截墨袍，扶起仕女那布满裂纹的浅粉藕臂为其裹上结袂，目视着她那快溢出眼眶的瞋障“俑本无心，但这瞋、这孽却让你生出了魔心，彩女，可愿让我观这份因果？”
  仕女未曾想自己存世百年竟会遇到这般看不透的人“但，公子这……”
  “我说过我为消孽，而他，便是这份业孽的源头不是吗？”
  半响，仕女才恢复了笑容，打趣道“公子有这般心善，莫不是菩萨显世？”
  余藏拾起仕女的食指抵住自己的额头，重复着“可愿让我观这份因果？”
  “善，妾身真是拗不过这般倔劲。”仕女的食指剥下石皮，化成黄、绿、白三色光芒潜进了余藏的眉心当中，叹着“只是难为公子了……”
“我原为皇陵中的葬陶，名为林窑三彩仕女俑。”

“自从出土后的百年间，我曾被转手数人，皆是大言凌物者，而我这来自前朝皇陵之物便是他们彰显身份的最好工具。
可他们不知，我曾被淋上过千陪葬人的血，早己靠那积攒过多的煞气与憎恨生起了神智，而那煞气了捣毁他们的气运虽本不是我之意，却也是不曾阻拦。
直到我遇见了他。
他赎了那些败坏气运之人的奴籍，收下了作为谢礼的我。
施粥、济穷、善医、修斋，随了他之后我便发现这世间原来还有如此不奢、不躁、不曲之人。如此之善，那人自然也是深积功德。
可十年光华，那份功德终究还是被我的煞气所磨平。
伴了他数千日的我自不愿见他落得与那些祸贼之人一般的下场，便次次舍出神魂于他抵灾。
而我却渐失了色泽。
前大灾年，人人不得而果腹，民不得食而猖，天子大怒，令彻查乡绅财主。
那人为保妻妾家仆，在持令巡督来前亲手摔碎了我。
我知我不该怨，可……
又该如何不能怨？我为了他削去己身神魂！
又该如何不能恨？他为了旁余人碎去我身！
……
许是因那份煞气与瞋念吧，我知我终会杀了他。
就如此时一般。
所以……公子，大仇得报的感觉可好？”

  余藏睁眼，发现自己手持陶制利剑，刺穿了地上男人的喉咙。
  男人的乌血淳淳淌到余藏的脚下，令余藏感到一阵莫名的快意。
  “谈不上好，无非一份淡薄的虚妄罢了。”余藏用剑划开自己的眉心，牵出那份带血、却逐渐消散的因果“我被那份瞋障摄了心魄，无法再为你消孽，抱歉……”
  仕女摇摇头，身体也渐化成灰尘淡去，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加真实“如此便好，倒是我对不住公子，脏了您的手。”
  余藏抓住飘来的浮尘，却是从指尖逸出，轻言“要走了吗……”
  “是啊，妾身无力再让您消去瞋孽，这些瞋又不知会去往何处……难为公子您白跑了一趟。”
  溃去全身与所有煞气，仅剩下一枚陶眼的仕女看着地上己再无气息的男人。
  “我不愿成魔，这一次竟是你为我抵了灾……”

（昨晚看了新一季夏目友人帐有了想法就随便写了一下，
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夏目更新了呢？连宣发都没有。）
（这也算是之前帖子的续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