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命就像是神所说的那样,只是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吗?
活着只是一种形式而已,那既然这样,我所做的事不都是徒劳的…
白狼少年的泪水大滴大滴落下,他抽泣着,站在原地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子。
他张着口,念出了像是名字的东西,可是那名字就像是不该存在一般。
…将两点去掉,单独将那一段取出再次体验,是有意义的吗?
他在向谁发问?明明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回答他,世界空无一物。
…是这样啊…
…
乡从睡梦中惊醒,薄薄的一层汗黏在他的短毛上,黑色的小鼻头上也有了水珠。他刚刚从某种不可名状的噩梦惊醒,确认不到身体的存在,他触碰着自己,终于摸到了自己的身体,只有下面的隐私处被白色的布所包裹着,至少,他知道自己还好好的。
他抬起自己粗壮的胳膊,上面是黄黑色的条纹有两道一长一短、一新一旧的伤疤。他现在感觉自己头好痛,用厚厚的肉掌捂住脸,视线很快就被自己所创造出来的黑暗所遮蔽了,当他再次移开胳膊的时候,他才确认自己是真的醒了。结实饱满的胸肌还在一跳一跳地起伏着。没什么毛的肚子光溜溜的也是一层汗,他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结实的很。虽然没有什么线条,但是他知道这身体肯定是健康壮硕的。
为什么他如此惊恐于刚才的梦境和自己的身体呢?
他思索着自己的名字,大脑只是反馈着一个字,乡。
好吧,名字叫做乡的虎兽人在一个宁静的黄昏醒来了。但是他现在除了对自己的身体很快熟悉和记得自己的名字之外,对其他的事情毫无印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躺的榻榻米是不是他的家,户外是简单的景色,长满杂草的庭院和外面橘黄色的天空。他想要张口喊出别人的名字,可是谁也记不得。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睡了一觉之后失忆了吗,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乡双手支撑着榻榻米将身体撑起来,狭小的房间里略显杂乱,还好柜子上有一条毛巾,他拿起来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汗。刚刚的梦的内容也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很后怕,所以才会出这么多汗吗?
屋外传来了乌鸦的叫声,这个屋子安静的让他有些害怕。
“乡大哥,你醒了吗?”拉门外突然传来男声,听起来像是年龄不大的人,乡手忙脚乱地把用过的毛巾放在柜子上,然后到处能够遮掩自己身体的东西。然而自己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已经被外面的人听到,拉门被拉开,迎面而来的是一只个头矮矮身体纤细的白狼兽人。
“乡大哥,你醒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我还在担心你。”白狼少年穿着朴素的亚麻色和服,有些清秀的长相,眼睛很清澈。他的手里是一沓衣服,他将衣服放到柜子上,看着杂乱无章的房间。“乡大哥刚刚醒来吗,昨晚工作到很晚吗?”
“你…”乡不好意思地看着白狼少年,自己只穿了一条白色内裤,因为出了汗的关系,现在自己连某个东西的轮廓都清晰可见。虽然对同是男人来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是对于乡来说,白狼少年就是陌生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感到不舒服。而且最重要的是,见到白狼少年的那一刻,让他瞬间想起了刚才的梦,虽然不记得那张脸,但是乡隐隐约约觉得眼前的白狼少年就是自己梦中那位。
“乡大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一脸诧异地看着我。”白狼少年双手交叠放在双腿之间,有点像女孩子。“这是乡大哥的换洗衣物,我帮你洗好了放在这了。”
“什么…我让你帮我洗衣服,我和你的关系这么亲密吗…还有你是谁,我为什么觉得你非常的眼熟,这里是哪里?”
“乡大哥喝多了吗,还是在和我开玩笑呀。”白狼少年叹了一口气,仿佛被戏耍了,然而解释的语气中又带着一丝认真。“我是暮,这里是乡大哥的家。昨天你工作到很晚,然后还喝了很多酒,在路边跌倒了,衣服也很脏。然后我帮你把衣服换洗干净啦,所以现在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和你这样的小孩子住在一起,还亲密到你帮我把衣服全脱下来换洗…”乡总觉得非常害臊,但是事实上就像是暮所说的那样,有些回忆正在慢慢复苏。他昨天好像在路边跌倒了,然后是,很热…一片很亮的光,之后的事情就没什么印象了。他一头雾水地把衣服穿上,是那种很像是在某些记忆里看过的,轻便透气的服装。虽然露出了前胸那一簇软毛,而且暴露度有些高…不过穿上之后在这闷热的天气确实好很多。
“所以,我现在真的失忆了。这里是我的家,那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什么乡村或是郊区吗?”乡总觉得自己实在是接受的太快了,因为就像是暮所说的那样,周围所有的景物似乎都开始熟悉起来,他甚至想起记忆中的水泥丛林,满是霓虹灯的物欲世界,然而这里只有一片橘黄色的天空和飞鸟,空气新鲜的不可思议。而且,对于暮这个少年,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好像他们有种某种很深刻的联系。不会吧,对方只是个小孩子,难道是自己的弟弟吗,可是种族也对不上啊?
“乡大哥,我现在心中有一个猜想…”白狼少年暮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失望,但是他看着迷茫的乡,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
暮做了一个深呼吸,但又像是叹气。“要出去走走吗,也许你会想起来更多。”暮拉着乡的手,很纤细的手,还有些冰冷,乡支支吾吾地答应了,走出略显昏暗的小屋,外面便是美丽落日情景。
“这里是日暮村,我所长大的地方,这里的黄昏很长,可能过了中午以后不久就大概是这样的天空一直持续到傍晚。”暮指着对乡来说有些美丽的天空来说。“一开始可能会觉得很美吧,但是看时间看久了也会觉得有些腻,很多游客都喜欢来这里拍照。”暮看着乡有些愣神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是对这里感到了好奇。
“啊,是很美。”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都发直了,不好意思的甩甩头。“所以我是这里的村民吗,看样子我应该不是游客,毕竟我有那间小房子,好像还有工作。”
“是的,乡大哥你是从外面来的人,这里对外面的人来说是‘救赎之地’。”
“救赎?”
“对于日暮村的原居民来说,所有后加入日暮村的人都是外面的人,而内心没有罪恶的人是无法来到这里定居的。”暮迟疑了一下,他低下头。“日暮村的原居民虽然都不排外,但是外面来的人在这里定居可能不会很习惯这里的生活,我也说的有点多了,因为关于外面的人所自身背负的‘罪恶’,我们是无法评价的。”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乡糊涂了,他现在完全不太懂暮的话,也就是说,他是因为心中有某种罪恶才来到这个村子定居,之后又失去了记忆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但是乡大哥是个好人,还会给我做纸气球。”暮开心地从口袋中拿出和纸做成的东西,但是因为不注意已经被压扁了,骨架也都散了。看到气球已经变了模样,暮的脸上瞬间写满了失望的表情。
“什么啊,我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过我可以继续做更好的…”乡的话说了一半才注意到,他仿佛和暮熟络的就像是昨天见过面一样。“对不起,其实我说了这样的话,但是我没想起来这东西怎么做,而且我也不记得送过你这种东西。”
“哟,是乡啊,今天也很精神吗?”就在他们继续走的时候,迎面走过了拉着一车干草的老狼,他也是一副旧时代的装扮,就像是以前在哪里看过一样……
“啊,你好。”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而且很熟悉的样子,但是乡不认得他们,也没有和暮那种感觉,有点不自在。他还在想在哪里看到过这些村民的装扮,路过的村民都纷纷向他们打招呼。虽然他们和自己打招呼的样子很亲热,让他觉得自己失忆前是个很热情的男人,不过他们对暮却不这样,反而是一种非常敬畏的神情,甚至还有双手合十的人。
“大家果然都很喜欢乡大哥,无论是原住民还是外来人都很高兴见到你。”暮开心地说着,仿佛这个受欢迎的人是自己。
“可是他们看你的表情却是……怎么说呢,有一种看佛像的感觉。”乡挠了挠下巴,眼前这位叫做暮的白狼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他虽然逛了一圈,但是却没有想起更多的记忆。
“叮咚咚咚——”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路的尽头时,在村庄中突然想起了悠扬的乐声,暮停下了脚步,他看向乡,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沮丧。
“乡大哥又要走了。”
“什么,我要去哪?”乡看着暮,感到莫名其妙。
“这乐声是日暮村夜晚降临的声音,它预示着有晚间工作的人应该去准备了。”他指了指就离他们不远处的木杆,上面有一个像是广播一样的机械。
“所以这个村子是有电的啊……我刚才还想说我是不是灵魂穿梭到了不得了的地方,我记得这种衣服是电视剧里才会放出的东西吧。”乡看着自己的衣服,有点不习惯。
“对哦,乡大哥现在还没想起来很多事。这里的电除了广播和照明等一些基础设施外是不会允许个人使用的,所有这里的原住民和外来者到了夜晚都没有很多娱乐项目……也是很多外来者不习惯这里的原因。”
什么……所以明明是当代的生活科技却一定要保持原始的样子。这该怎么评价呢……
乡的内心忍不住对这个村子的奇怪规矩和这个瞬间暗淡下来的天空有许多抱怨,他甚至还想抱怨一下自己真的对过往的事情想起的非常迅速。
“那既然要保持着这么原始的生活,我还有什么夜间工作的必要呢,而且我都不知道这工作的薪水……”
“这里没有货币制度,所以乡大哥不需要薪水,但是作为交换,你必须做你能做的工作,所有人都在站在各自的岗位上,这就是……”
“等等等,暮,你是说,这里没有货币制度,而且是所有人都要工作???”乡由于太过于激动,他甚至没在意身为原住民的暮,能说出货币制度这种词汇。
“是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乡大哥做什么,因为乡大哥不告诉我,而且我也不能接近你的工作地点。”暮指着他们的前方,本来是路的尽头的地方突然灯火通明,热闹的就像一条祭典中的小吃街。“我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可以接近那里……我从小就被告知这种事情。那里是原住民很少能踏足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外来者在那里工作。”
“我在那里工作……吗?”乡看着眼前那灯火通明的街道,和这里昏暗的街道才刚刚打开了燃油灯或者昏暗的老灯泡的村落,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否真正存在于世界的错觉。远处的电灯就像是火光一样,照映在他的脸上。他一时间脑海中闪过了什么。
“乡大哥,我明天还会找你的。”白狼少年暮语气虽然平淡,可是总觉得他的脸上写满了一种不舍。
“哦,那好吧。明天见,谢谢你今天陪我这么久。”乡看着欠下身道别的暮,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暮!”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意识到了一件事。
“乡大哥?”暮回过头,果然,眼角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干。
“抱歉,你其实刚才一直勉强自己笑起来吧。”不知怎的,乡明白,这个白狼少年其实并不是一个像今天下午这样开朗的兽人。“虽然我不知道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但是,如果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我失忆这种事伤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乡用手拂去暮的泪水。
“才没有…好啦你该走了,一点都不像你,你其实应该更木讷的,笨老虎。”暮好像一下子就振作起来,他快速地跑开,奔向相反的方向,那远处亮着光芒的山。“我要赶紧回家啦,你也要好好工作哦!”
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暮色中,乡看向如同分割两个世界的界标,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里是幻想中的乌托邦吗?
嗅着空气中的传来的炊烟,看着前方有像是护栏一样的白色麻绳,编织的就像是某种禁入标志一样,他突然感到莫名的平静。也许他就是为了偿还某种罪过,才会来到这个村子,虽然他都不清楚在这里到底能带给他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全然相信暮所说的话,但是他知道,自己还踏在大地上,世界立足于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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