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注:属于短篇随笔的创作,没有太大文学性,镔七是我的笔名,而周锦是我常用的主角名,所以也能在长佩看到同样的内容。
更多的内容暂时没时间写,所以只能写短篇。
标签的话,大抵是HE,纯爱吧,结局开放性比较大,第一人称视角有局限性,如果有时间会写这篇的姊妹篇——周白视角的。
郁金香开的时候 说实在的,我一直有点受不了我的室友,他的名字叫“周白”——简单明了,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有着喜欢花的心,他养的花里面,他最爱的是郁金香。
他善良温和,仿佛集所有美好于一身。他也是个不太完美的人,有些小气——也不算吧,就是对自己的东西特别看重,但不怎么在意钱财什么的;有些内向,至少现在在我的面前是……但这些都无伤大雅,他并不咋把自己打扮的很好,却总是细心地养护着他的花,尤其是那些花色各异的郁金香。
不过他却不会像带着白色风信子一样带着它们,只是把它们养护在那里,应该是在等着什么机会把它们送出去,我只知道,如果再不送出去,这些郁金香就要谢了。
我和他其实很熟,这是我和他的又一次会面,自高中他肄业后,社会的经历让他改变很多,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现在喜欢花了。
刚合租那会儿他并没有种花,只是询问了我喜不喜欢,我没有在意,毕竟,花还是好看的。
他对我总是饱含愧疚,甚至在我刚成年那会儿特地因为往事跟我道歉,现在也一样,哪怕我都已经忘却了那些伤害,但有些敏感的他一直在用行动弥补着我——我不清楚这些在温暖阳台上被微风摇曳的花是不是为我摆的,或许是要让我开心点,也或许是他对我的又一弥补,明明五年前就说过不在意了,他还是自顾自地弥补着。
其实主要是我在花盆下面发现了一封有些老旧的信,看着这褶皱样,估计是他不敢送出去的又一信件——我决定问个清楚,毕竟我没有私自翻看别人物品的习惯,所以,有些事还是当面问的好。
介于他还要些时间才下班,看着阳台角落阴影里仍盛开着的黄色玫瑰,我把它搬到了阳光下,和蓝紫色的郁金香摆在一起,我仔细看了看郁金香的颜色,从左到右依次是粉,红,蓝紫。
花看样子有些颓废了,却还是坚韧地挺立着,哪怕它们的花瓣都有些卷曲了,周白还是舍不得把它们送出去。
那封陈旧的信压在红色郁金香的下面,我还是很好奇这封信的内容,不过不能现在看,得让周白他自己告诉我——红色系的郁金香看着是勃艮第酒红、胭脂红、还有种接近凝固血液的暗红——但我猜周白肯定不清楚这些红色的具体差别,毕竟他有些时候连绿黄都难以区分,他总是大大咧咧的,受伤了也憋着不说,也可能是真的迟钝吧。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踌躇着,几近倦怠时,我等到了他的归来:周白的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他热忱的眼睛却没失去光芒,他热情地跟我打着招呼,问我怎么不开灯——月光透过阳台如同水银流过他的面庞,他满脸疲惫,却一脸高兴。
“辛苦了,白。去歇会儿,我有话跟你说。”我看着他,他果真又从随性变得有些怯懦,不过还是老实地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如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坐在旁边拘谨着。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自从他伤害过我之后,他便只对我成了这么个怯懦的样子,无论他有多么坚韧,在社会上经历怎样的摸爬滚打,都没有再在我眼前表露出曾经那样的随性洒脱。
我看着他身上的伤痕,摸了摸,他随之抖了抖——他果真还是有些疼的。
我递给他一张创可贴,自从和他合租以后,我身上每次都要备一张。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拿下他别在耳朵上的白色风信子轻轻摆弄——似乎是在等待审判一样等待着我的发话,他焦虑的时候就喜欢这样。
有些让我意外的是,在这段如同时间停滞的宁静中,是他先说话了。
“阿锦,我知道你最近事业有些压力……”周白拿出应当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拆开后将之递给了我,大约1w块钱,他三个月左右的工钱,“我知道这可能不多,但先拿去用吧,不用谢我,后面找到工作还我就行,你先度过这段,房租先我交。”
看着周白递到我手里的钱,一阵风自阳台带着些许花香拂过我的心神,看着这还带着些泥污的现金:我猜这是他特地攒下来的,他总是这样,明明自己活得也不好,却还是处处为他人着想,他五年前曾告诉过我,他想拯救所有人,至少现在就从身边的人开始。
“不用,白,”我把钱递回去,“我存款还够,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哦哦,”周白拿回钱,又把它塞进皱巴巴的信封,说:“没事就好。”
真是个傻子,明明自己生活拮据,却还是担心我。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花的?”我打趣地问道,说实在的,我挺希望他回归那个曾经开朗,洒脱,随性的自己,而不是永远自我束缚着。
“啊……你还记得你初二刚转来的时候送我的那朵向日葵吗?”他眨眨眼睛,走到阳台把被我放在蓝紫色郁金香旁的那朵黄色玫瑰搬了过来。
记得,我自然记得。他当时帮了我不少忙,我不懂花什么的,但看他如此阳光开朗,就像一直追逐着阳光的向日葵一样……所以买了一束送他。
“记得,”我看着他拿着黄玫瑰走来走去,思绪不免有些动荡,“因为我?”
他点点头说:“不过当时没啥钱,也不能养,至少现在有了。”
他忽地毫无征兆地把黄色玫瑰递给我,说:“你也喜欢的话就送你,毕竟你也送过我花嘛。”
我接过花,表示谢谢——结果这人就找借口睡觉去了,我也没办法,只能把这朵花摆在我卧室的窗户外,我睡醒就能看到的地方,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下次再问信的事吧,总有他逃不了的时候。
第二天醒的时候,我发现周白不见了,他今天不是休息吗?
有些无奈,阳光透过窗户,照的人暖洋洋的,那朵黄色玫瑰也骄傲地摇曳着,惹人怜爱。
我把黄玫瑰拿进来,摩挲着它那娇嫩的花瓣,回忆着那道记忆已然不清晰的伤害:
那是我告诉周白的一个秘密,周白却在与我的争吵中在别人面前将之抖露出来——其实不算大事,但我觉得,那时我对当时周白的信任仿佛在那一刻彻底断绝了,于是我开始疏远他——直至他高二退学,好面子的他也没有对我抛出道歉。
直到我生日成年的时候,这个懦夫才敢通过手机信息跟我道歉——然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着,谨慎着,拘谨着。
高考结束的时候,这人还想跟我说些什么,结果又是怯懦让他闭了嘴,真麻烦。
我摆弄着黄色玫瑰,上网查阅了黄色玫瑰的寓意——“道歉”。
好吧,又是这人拘谨怯懦的铁证,我有些无奈,把黄色玫瑰摆回窗户上,然后等待着周白的归来。
周白回来了——我问他去哪了,他告诉我他特地下楼走走酝酿一下情绪,至于是什么情绪,我没有问,不过也正好问问信的内容。
“白,我看到你在红色郁金香下摆了一封老旧的信,多少年前写的了,咋还不送出去?”
周白的眼睛闪过一丝犹豫,把那封老旧的信拿了出来,仿佛他今天一早就把它带在身上,他说:“下去走走吧,我们多聊聊,聊完就告诉你。”
没有办法,我只能被他带到了下面。
我们沿着褪色的鹅卵石小径往小区深处走。老式筒子楼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爬山虎在砖墙上织出斑驳的网,几个孩童追逐着滚过空地的易拉罐,叮当声像一串散落的音符。
周白停在一丛野蔷薇前,那些粉白的花瓣边缘已经泛黄,像被烟头烫过的信纸,却依然倔强地攀在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上。
周白停下脚步,指着那丛野蔷薇,轻声说:“这些花挺像我的,对吧?看着脆弱,其实挺倔强。”
他的语气中带着自嘲,目光却停留在那些泛黄的花瓣上,像在凝视一段不愿触碰的过去。
我顺着他的话看向野蔷薇,笑了笑:“是啊,像你一样,表面温和,其实骨子里硬得很。”
我顿了顿,试探着问,“白,那封信……还有那次高考结束,你到底想说啥?藏了这么久,不会是又一封道歉信吧?”
“阿锦,先不提这些。等会儿会告诉你的……倒是你,辞职做什么?不是做的挺好的。”周白的眼眸再次挂上那股柔和,就像他帮助其他需要帮助之人的时候一样。
“辞职的事不急,反正我有打算。”我随口带过,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他身后那封信。他攥着信封的手指微微发紧,像在掩饰什么。我靠在铁栅栏上,懒懒地踢了下脚下的小石子,“倒是你,白,别老顾左右而言他。那封信到底啥意思?再不说,我可真不陪你在这儿磨蹭了。”
周白垂下眼,夕阳的余光在他脸上勾出一道柔和的弧线。他低头摩挲着信封的褶边,沉默了几秒,终于开了口:“好吧,阿锦,我告诉你。这封信……是五年前写的,高考那天,我想给你的。”
我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他深吸一口气,像在给自己壮胆,手指攥得更紧了些。
“是一封告白信。”他声音低得像风吹过的呢喃,眼神却没躲开,直直地撞进我的视线;当然,作为眼神没躲开的弥补,自然是他双手的纠结,“我喜欢你,阿锦,不是朋友的那种,是……想跟你在一起的那种。可我不敢说,我们都是男的,我怕你嫌弃,怕你觉得我怪。所以那天我没开口,这信就一直藏着,藏到现在。”
他说完,我愣住了。
两人在暮色中长久静立,直到路灯骤亮,我的影子和周白的影子交融的时候,愣神的我才回过神来。
周白的话像一块巨石,冷不丁砸进我平静的心湖,水花四溅,弄得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僵在原地,手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指节用力到发白。
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或者这又是周白随口开的玩笑,我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挖出一点戏谑的痕迹,可那双眼睛里只有认真和不安,像只怕被丢下的小狗。
“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憋了半天,才挤出这句干巴巴的话,嗓子像被风吹裂的树皮。
周白摇摇头,喉结动了动,低声说:“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别勉强回应,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信你看不看都行,扔了也随便。”他递给我一封信,纸皱得像老树皮,还带着点潮气。
我接过来,手指有点抖,拆开信封。字迹歪七扭八,是他一贯的青涩味,开头是“阿锦”,后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心思——他写了对我那些愧疚,写了争吵后悔得睡不下的夜晚,写了无数次想靠近又退缩的纠结,最后一句是:“我喜欢你,比你送我向日葵那天还早,可我没胆子说。”
读完信,我捏着纸边,指尖冰凉。夕阳已经沉下去,天边剩一抹暗红,映着周白那张紧张到僵硬的脸,像阳台上那朵暗红的郁金香。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嗓子像被堵住,发不出声。
那一刻,世界像被按了暂停键,震惊像潮水漫上来,我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周白喜欢我?这五个字在我脑子里乱转,像一群撞来撞去的麻雀,怎么都抓不住。我偷瞥他一眼,他低着头,手指揪着衣角,像个等着挨批的孩子。
我心跳得厉害,手心冒汗,信纸差点滑下去。
回忆像开了闸的洪水,争先恐后冲进脑海:我想起初二转学时周白的善意,他当时笑得像朵向日葵,暖得让人安心。
我想起他帮我补习,陪我熬夜,连我生日都记得比我清楚。
我还想起那次争吵,他红着眼把我的秘密嚷出来,我气得没理他,可后来他又笨拙地道歉。
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拼起来,我突然发现,他对我的感情早就藏在那些细节里,只是我从没往那方面想,我一直把他当朋友,最好的那种,可现在,他却告诉我,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我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像被困在一场暴风雨里。
我舍不得和周白的友谊,怕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会像把刀,割断我们之间的线,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应他的期待,更不确定对他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是依赖,还是有别的可能?我脑子里冒出父母失望的眼神,朋友们异样的目光,那些压力像座山压下来,喘不过气。
我低头盯着脚下的鹅卵石,脑子里两个声音吵个不停:
一个说:“别瞎想,他就是一时冲动。”
另一个反驳说:“可他这次告白憋了五年,这哪是冲动。”我偷偷瞄他一眼,他站在那儿,眼圈红红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心一软,又一紧。
我问自己: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是朋友间的信任,还是更多?
我回忆他陪我熬夜时的耐心,退学时他失落却强撑的笑脸,还有每次争吵后他笨拙的道歉。
这些像一颗颗石子,丢进我心湖,荡起圈圈涟漪,我试着想象没有他的日子,心底竟泛起一阵空落落的疼。
我愿意试着接受吗?我怕改变,可也怕错过。他的真诚像束光,刺破了我心里的雾,我不确定能不能给他同样的感情,但我知道,我不想让他一个人站在那儿,等不到回应。
“白,”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不那么僵硬,“你这胆子也太小了,憋五年才说,我还以为你又要跟我磨叽道歉。”我顿了顿,低头踢了块石子,“我……我得想想。我没嫌你,就是脑子乱,你这告白扔得太突然,我转不过来。”
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像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我苦笑了一下,走过去拍了拍他肩:“别杵着了,像朵蔫了的花似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啥感觉,但我不讨厌你,行了吧?给我点时间。”
他愣了几秒,随即笑了,眼里的光亮得像那朵被我搬进阳光的黄色玫瑰:“真的吗?”
“废话,”我瞪他一眼,“我要是嫌你,早搬走了。走吧,回去收拾你的郁金香,别真让它们谢光了。”
他点点头,跟我并肩往回走。夜风吹过,野蔷薇的香气混着他的气息飘过来,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心跳还是有点快。回去的路上,我偷瞄他一眼,他低着头,嘴角微微翘着,像卸下了什么重担。
“白,”我忽然停下来,转身看他,决定打个趣,“你那郁金香,到底是为啥养的?别跟我说什么花语,我知道你没那么讲究。”
他愣了一下,揉了揉耳朵上的白色风信子,我突然想起,那意味着未说出口的爱,他笑了:“其实也没啥深意。刚开始是觉得它们好看,后来……就想着,哪天能送给你。粉的像你刚转学那会儿,红的像我跟你吵架那天,蓝紫的……是我后来想明白的时候。可我总拖着,它们就谢了。”
我看着他,眼前的周白还是那个笨拙的家伙,却多了点让人心疼的坦诚,甚至还有些心机,他绝对知道花语的含义,只是在装傻,不然为啥特地买那些花色呢?
我想起多年前那件事——不过是件小事,我随口提了我对别人的在意,他却在气头上嚷给了他人听。
那时候我觉得他不靠谱,可现在想想,他比谁都在意我,连这点小事都背了这么多年。
“傻子,”我拍了拍他的肩,“你早说不就好了。害我还以为你这五年光顾着养花,没点别的心思。”
他抬头,眼里亮得像那朵黄色玫瑰:“那你……不怪我?”
“怪你干嘛,”我耸耸肩,“不过下次别送花了,太娇气。但我屋里那朵玫瑰还行,你多弄几朵,我还能多看几天。”
他笑出声,连连点头:“好,给你弄一堆,管够。”
回到家,周白突然闪身进了厨房,说是要主动承担做饭的责任。
我只得独自推开阳台的门,那些郁金香果然谢得差不多了,花瓣落在盆边,像一堆褪色的回忆。
我捡起一片蓝紫色的,夹进那封信里,塞进抽屉。
周白忙完朝外看了一眼,有些沮丧,但仍在客厅喊我吃饭,我应了一声,路过自己敞开的卧室时看了一眼窗台上的黄色玫瑰——它还开着,挺倔的。
我应声走向客厅,餐桌上摆着两碗阳春面,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周白局促的笑脸。他耳后的白色风信子不知何时换成了嫩黄向日葵,在暖光下晃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下周我轮早班,能早点叫醒你,帮你赶招聘会。”他把煎蛋拨进我碗里,袖口露出的创可贴还沾着泥渍。
阳台忽然传来细微响动,转头望去,最后一片暗红郁金香正随风跌落花盆,不偏不倚掉进盛雨的陶瓮。
周白慌忙要捡,却被我按住手腕。
漂浮的花瓣在积水中舒展成完满的圆,像少年时代他教我打水漂的那枚鹅卵石,原来有些心事沉底五年,仍会自己浮出水面。
说真的,我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些小习惯,但我仍希望他变得更好,而非如此敏感,如此谨慎——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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