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杀手亦有道,不幸被迫营业; 医生睹凶案,恐死危地马拉。 (第一章链接放最后惹)
姐妹们反映了翻译腔的问题, 但妹妹想要的效果就是句子组织稍微带点翻译腔 (尽量按中文习惯把长句拆成短句,但会加上大量表逻辑的连接语,有时刻意点出物主代词,等等), 而字词本地化(如四字成语,中文惯用表达)。 至于为什么嘛……吸吸,这样姐姐们就知道自己读的是英耽辣!(bushi)
D和Jack的形象可以参考文末
希望大家喜欢!
第二章

又是漫长难捱的一天,Jack闲得几近蛋疼。
这没有职务傍身的日子已经开始让他觉得毫无意义了,似乎自己只是个容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给记忆凶杀案的脑细胞提供养分。等到证词从他嘴里倒出来,被速记员录进公共档案,在司法卷宗里随时可查时,好像自己这人咻的一声消失了也没差。他想要把心思集中在出庭过后的日子,可那些日子就跟海市蜃楼一样虚无缥缈,就像海上随浪起伏的油膜,变换颜色,眩惑人眼。那时他还有什么活头儿?他只想回到手术台上,尽管已经不可能了。
几天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开车闲逛。他对拉斯维加斯的名胜和赌场没多大兴趣,反倒是环抱着这座钢铁绿洲的无垠沙漠深深吸引着他。但人们往往轻忽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然后直奔什么该死的太阳马戏团大秀。他去了胡佛坝,去了米德湖,把汉德森郊外里里外外探了个遍。有时他会直接停在荒废的路上,然后下车漫无目的地逛着,听着万物俱赖,感受肌肤上阳光的烘烤。今天还是他头次在白天开到赌城大道上来,但眼前的景象立马震惊到了他。夜间绚烂夺目的赌城,在白天无情的阳光下,竟是如此扭曲怪异,俗不可耐。就好比在大中午去到夜总会,才发觉平时灯红酒绿的地方变成了黑盒子,自己脚下的地板还脏得黏人。
他回到公寓里,把钥匙扔到玄关的柜子上,迎着冷风舒气(他的空调一直保持着“冷柜级”功率运作)。但很快他这口气就舒不出来了。
有个男人坐在起居室里看着自己。
Jack僵住了,一只手正要打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现在停在了半空中。他感到口干舌燥。
那人似乎镇静自若,但Jack看出事实并非如此。他身穿牛仔裤,白T恤,还套着黑色运动外套。短寸紧贴头皮,一副墨镜遮住眼睛。一把装着消音器的银色手枪被他握在手里,端放在大腿上。
他起身,修长的身形随之展开来,发出几近耳闻的咔咔声。Jack在想这人到底等了多久。
Jack想说点什么,但他的下巴张不开;他的整张脸都是麻木的,在寒冬腊月里铲雪的那种麻。“你是谁?”他哽咽地问道。男人没答话。他迈着平缓却刻意的大步穿过起居室,揪住了Jack的胳膊肘。他拽着Jack,把Jack摁进了伊姆斯椅里。男人退后一步,站在他跟前,满脸威吓和杀气。Jack抬头瞪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脑电路已经跳闸,所有情绪都跟着断了电。“你怎么找到我的?”他问。这个问题可不是在拖时间,而是Jack真心好奇。Jack原先隐隐约约有料到Dominguez的帮派会迟早会找上门来,但明明自己藏得这么好,怎么就有人找到他了呢?
好吧,这事儿其实也没那么令人惊讶。
Jack的呼吸舒缓而均匀。我就快要死了。这个念头出人意料地单薄孱弱。当真无可避免时,死亡这一概念就没多大伟力了。已经是既成的事实,怕也没用。再也用不着畏惧死亡,反而让人舒了口气。
来要他命的这人就这么站着,目光越过自己的头顶,握着枪的手垂在身侧。他抬起没拿枪的手揉了揉额头,然后就在自己椅子面前缓缓地来回踱步。Jack的眼睛也跟着他来来回回,虽然身体陷在椅子里,就像焊上去了一样。但这人的动作和肢体语言……一抹希望爬上了心头。
他不想下手。
Jack屏住呼吸,盯着走来走去的杀手。别傻了。无论想不想这人都会动手的。
男人没看他。他踱着步,漆黑空洞的镜片来回转着方向,好像无情的监控摄像头。Jack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2001太空漫步》。“打开分隔舱舱门,HAL。”男人藏在墨镜背后的目光让他想起了这句台词。啊,HAL全知全视的猩红独眼。“恐怕我做不到,Dave。”
不要干坐在这儿,你现在看起来就像待宰的羔羊。老天爷,你倒是快动起来呀。至少说句话吧。
Jack使劲咽了口唾沫,然后听到了自己冒烟的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别动手,”他开口道。干得好哇,蠢货。好像他从没听过求饶似得。Jack稍稍挺了挺肩。我不要求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要求饶。“你可以不动这个手的。”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在面朝他的长榻上坐下,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枪。Jack看着他,努力想要读懂他的表情。但自己的心实在跳得太快,视线都模糊了,他什么都读不出来。他的脑电路正在重启。迟来的恐惧在全身蔓延开来,泯没了他先前集结的所有的意志力。老天爷,我还不想死。不要这样死哇,不要哇。
现在男人低下了头,双手握枪。Jack觉得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制力正在崩坏。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拜托了,不要让我尿裤子。我知道自己脑袋开花的时候反正会失禁,但现在还不要哇。这点心愿就满足我吧。
男人站起身,朝坐在爱椅上一动不动的Jack走了两步。他举起枪,对准了Jack的脑袋。Jack抽了口气,双眼紧闭,嘴巴受罪地撇着。他的呼吸从咬紧的牙关间隙吐进吐出,仿佛刚刚历经了千米长跑。他等待着。脑袋开花是什么感觉?疼吗?很快就知道了……我会有感觉吗,还是直接就死掉了?我希望不要疼。就快了……
五秒过去了。十秒。十五秒。Jack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只眼。杀手还矗立在他面前,枪指着自己的脑袋,但他没扣扳机。卯足了勇气,他眼睛越过枪管——这个口子像个无底黑洞一样——看到了男人紧绷的下巴,和紧紧抿成一条白线的嘴唇。
他不想下手。这个念头卷土重来。Jack注视着枪管的血盆大口,注视着这死亡之圆,突然福至心灵,平静了下来。他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办。开口。和他进行心灵上的较量。让他回你的话。告诉他你的名字。让他知道你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你是不会下手的,”他开口说,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惊到了。他已经不哆嗦了。
原本还蓄意谋杀他的凶手侧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Jack摇了摇头。“你要是想的话早就下手了。”他举起一只手,掌心朝前。没事的,我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你叫什么名字呀?”他问道。棒极了。你现在听着像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想在操场上和最酷的小孩哥交朋友,还怕人家人家嫌你烦一拳揍过来。
杀手不为所动,没回话也没反应。他好像没听到自己似得。“我叫Jack Francisco。我猜你,呃,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我是个医生。他们有跟你说过吗?颌面外科医生。”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一小股胜利的喜悦涌上了Jack超支的神经。奏效了。“我是巴尔的摩人。”男人双手掩面,但枪还攥在右手里。“嘿……没事的,”Jack说。“你没必要下这个手。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吗?或者为什么我会来这儿?是这样的,我看到了一起谋杀案,于是就……”
“我知道,”杀手突然吼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话。原先捂脸的手被放了下来,现在一副仿佛由暗物质组成的墨镜直勾勾地注视着Jack。Jack几乎能感受到墨镜投来的光束,但这光束是黑洞的光,吞噬而非播撒着热量。“我他妈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他重复道。
Jack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不要前功尽弃。他已经开口了。“嘿,我不知道你老板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我老板,”杀手说,嘴唇半是不屑地撇着,但发出的却是困兽的低吼。“狗娘养的毒贩子。”他摇着头。“我才不做人渣的生意。”他又开始来回踱步了。“我不是你们的走狗。王八蛋。杂种们别想控制我。”Jack看着他。这人似乎没在和自己说话。
Jack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又一个念头朝四面八方甩出去,好像一帮在旋转木马上没扶稳的小孩。他的指尖麻木,但还是成功勾住了一个。他不想动这个手,如今被迫如此,他很恼火。用好这个机会。激将法。Jack在椅子里挪了挪。但不要把他惹毛了。
就这样。“那么,你是为Dominguez的帮派做事的咯?”他开口。“帮他们干脏活给的佣金一定很高吧?”
杀手停下脚步,然后竟轻声笑了出来。“Francisco,你在激我?”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眼前的男人大声念出来,Jack打了个寒颤,毕竟这人是来送自己见阎王爷的。班门弄斧,他骂着自己。“我只是想搞清楚,你是打算杀了我还是怎么的。”
杀手——Jack心里已经默认他是HAL了——猛地转身,枪口再次指向Jack的脑门。“现在就可以送你上路,”他说。“怎么,我看你小子是等不及了。”
Jack往后缩了一下。“不急,不急。”HAL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踱他的步。和他说话。你说的越多,他就越难一枪崩了你。你拖得越久,他就越难扣下扳机。“那就是说,你不是帮他们干事的。”
“废话。”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关你什么事。”
“那你要杀我吗?”Jack问道。
HAL叹口气。“我不知道。”
“你可以直接走的。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来过。不打电话给警察,不打给执法官,谁的电话都不打,我发誓。”
他不以为然。“你以为我会在乎你打给谁吗?随你打。”
“噢,”Jack突然有点接不上气。这人无惧律法。“那就是帮派了?你不杀我,想必他们会暴跳如雷吧。”
HAL摇摇头,又一次坐在长榻上。“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医生。”他咕哝着。 这家伙不是个懦夫,D得承认这一点。竟然敢坐在那张漂亮的椅子上和他斡旋。先暗示他是走狗来激他,又直接了当地用言语试探自己的杀意。他还以为这个家伙会是个怂货呢。文件上只说,他在大城市工作,是什么什么的专科医生。还以为他会在见到枪的那一刻就开始尿裤子哭鼻子,但他偏没有,只是摆出一副超然的神情。许多行将就木之人的脸上都有这幅神情,仿佛在说,自己大限已至,是时候把命还给阎王了。死亡的事实太过残酷,直接烧断了他脑子里的保险丝,反而没让恐惧给这小子整宕机。
而且这小子很快就回过神来了。问了D的名字,又分享了自己的名字,试图让D和他搭话。竟然还想和他谈心。求饶、哭闹、咒骂和讨价还价,这些他都听腻了,可听人给自己上心理辅导课,这还是头一次。
现在D在反思,自己怎么就认定了Francisco是个怂货。这可是有胆子指控黑帮的人。没点毅力还真走不到这一步,毕竟这小子搭上的是一辆没有回头路的车。等待他的只有圈养般的保护,和一辈子的担惊受怕。
他本来都做好了万全准备。花了两天时间做心理建设,好让自己能不带脑子地干完这活儿。直接把这人按椅子里来上几枪,完事走人。开枪的时候不想看,那就闭眼。这样的事自己干过十几上百次了,这次又能有什么不同。
但事实是,这次就是不同,骗自己也没用。他已经习惯了把死亡带给那些罪有应得的人。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对社会的一点贡献:清除人渣。谋杀,强奸,伤人,偷窃,这些都是坏人。但这个Francisco,他不是坏人。
不动手,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们才不会费心把照片发给谁谁谁。他们会直接端着枪找上你,还有Francisco。他们知道你不想干,没准已经有人在后面盯着你,以免你下不去这个手了。
但他们究竟为什么要选自己?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头。黑帮为了让自己干这个脏活,费了大力气,甚至接连跟踪了他好几月。能送Francisco上天的杀手不胜其数,他们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照样安然入梦。他们明知道自己不是这种人,为什么还要找上他?
也许他们只想给你“开个苞”,逼你杀个无辜的人,这样你以后下狠手就容易了。也许他们在规训你这匹烈马,好让你乖乖成为他们的刽子手。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令人胆寒的可能性:也许是Josey暗中导演了这一切。她对D挑拣任务一事早就积怨已久。也许是她想逼我。也许她早看我不顺眼了。莫非,她已经知道……
但他就此打住了这个念头。不可能。要是她已经有所察觉,我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而这边的Francisco,以为自己又懂了。“你不杀我,想必他们会暴跳如雷吧。”这小子说,好像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宇宙奥秘一样。
暴跳如雷,可不是吗。黑帮会气得直跳脚,说句“该死,又失败了”,接着两手一摊,乖乖投降。“看来我们只能眼巴巴看着Francisco把我们送进大牢喽。”他们会这么说,然后坐在一边认了命,等着被抓去吃牢饭。
暴跳如雷。被捣了巢的黄蜂叫暴跳如雷,暴肆虐的飓风叫暴跳如雷;而这才是他们追杀他的模样。不,不是他……是他们。因为,要是真决定放Francisco一马,他就不能把Francisco留在这不管。他们会派其他人来做了他。
事实不总是如此吗,一个轻柔的声音,熟悉的声音,对他耳语道。你不杀无辜的人,所以他们派其他人来杀。你以前可不操这个心。
不,不是这样的。至少他希望不是这样的。但无论如何,这次的情况都不同以往。他的枪在抵着别人的脑袋后又留人一命,这还真是前所未有。但既然自己留了Francisco一条小命,那Francisco也别想沦为其他人的手下亡魂。
如果你不了结他,你就得跑路,而且还要带上这小子。因为一旦黑帮发现自己不见了而他还有气,那这小子就活不了几天了。
天杀的Francisco。他怎么就不是个烦人又自大的蠢货?他怎么就没有跪着求自己放他一马?他就不能是个背地里勒杀小猫的猪头嘛?他要是个人渣,D或许真就能扣扳机送他上路了。
下手啊。他妈下手啊。一条无辜的人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但不下手的后果,你承受不起的,这可不是开玩笑。只要那么一秒。开个两枪。让他那双眼睛永远闭上。混蛋,为什么要这么看我,好像眼睛能把我看穿一样?那些人明明都不敢看我的。看地板,看天花板,看自己的手,但就是不敢看我。该死的眼睛,睁这么大,蓝澄澄看着我干嘛。该死的眼睛,不要再告诉我你的主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了,我来这儿就是要送他归西的。一群王八蠢蛋,手脚不干不净,还逼我帮他们擦屁股,我是什么,他们的狗吗?
D叹了口气。他现在很头大,但却别无选择。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医生。”HAL咕哝着。接着,出乎Jack的意料,HAL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墨镜。但HAL随即闭眼蹙眉,Jack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眼睛的颜色。只见他左手捏着鼻梁,似乎很头疼的样子。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儿。Jack的感官正在放大——HAL右手里攥着的那把枪几乎把他逼出了蜘蛛超感。空调的嗡鸣,皮肤黏在皮革椅上的闷热,HAL的衣服在长榻上摩擦的簌簌声,以及窗外隐约驶过的汽车声和孩子们的嬉闹声。
外面的人日子照常过着。他们怎么可以?我现在身边可是有个职业杀手,他手里的枪随时可能把我打成筛子;而与此同时,外面的人竟然还在开车买菜做爱煮饭,看着什么愚蠢的脱口秀。
HAL放下手,站起身来。这是还第一次对上他的目光,Jack努力没让自己退缩。没了墨镜,HAL看起来不再像一个机器人,而更像一个……人。一个颧骨高削,褐色眼眸的男人。要不是满眼写着“老子受够了”,他的眼眸或许会很温暖。
他叹着气,叹着只有重任在肩之人才会叹的那种气。“站起来,Francisco。”
不知怎的,Jack真从椅子里拔起了身。他的腿已经软成了果冻。“你是想看着我的眼睛开枪吗?”
杀手摇着头,显然在说,天哪,怎么摊上这么个蠢蛋。“收拾行李。”
Jack眨巴着眼。“行……行李?”
“你得跟我走。”
“会跟你走就有鬼了!”
HAL又一次举起了枪。“我看你是忘了这儿谁说了算。”
“听着,你要是不打算喂我吃枪子儿,那就赶紧走,我们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男人又一次摇摇头,似乎是不相信Jack会傻到这个地步。“你是觉得黑帮也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我不杀你,他们就会派别人来杀你,到时候你连个痛快的死法都没有。”
“组织会重新转移我,他们找不到的。”
“他们找到你一次,就会找到你第二次。”
“我不跟你走,哪里都不会跟你走。”
“你是想死吗?”HAL恼怒地低声吼着。“那些王八蛋会来追杀我,因为我没杀了你;也会来追杀你,因为你还剩口气。没人能保住你的小命!没人,听懂了吗?执法官也好,警察也好,你那该死的‘邻里联防组织’也好,没人救得了你!你唯一的机会就是跟我走!”
Jack眨眼,不确定自己听对了没有。“怎么,你是说……你现在想要保护我了吗?”
“你想活命吗?想就跟我来。我就这个意思。”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才会觉得我信你!”Jack大声嚷着。
HAL一把揪住Jack的领子,把他拽到面前,直到他们胸紧贴着胸,然后一把枪抵上了Jack的下巴。Jack吓僵了,但还是直迎男人的目光。“用不着你信我。照我说的办就行了。现在,收拾、你的、行李。” D吸着烟,在Francisco的起居室里踱来踱去。这家伙真是个事儿精。乖乖照做就好了,偏偏还要咬牙死犟。还天真地以为证人保护组织会捞自己。要是告诉他,黑帮很有可能就是买通了上头某个官员才拿到他信息的,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开Francisco的车。大概率有人盯着房子这边的情况。我从后门进的,希望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们开车离开,我藏起来,他们也许会以为Francisco驾车是要出门买东西。总之试试吧,为接下来的路开个头。
但这路到底通向哪儿呢?D一点头绪也没有。他以往常用的安全屋现在感觉一点也不安全。要是黑帮此前一直在跟踪他,那么这些安全屋很可能就已经暴露了——或者黑帮可以直接从Josey嘴里撬出安全屋的信息。他回想起自己许久未曾造访的藏身点,那些无人知晓的角落,并权衡着各个地方的利弊。
他听到楼上的Francisco捣鼓个不停;有什么东西摔碎了,然后Francisco气呼呼地骂着“见鬼!”
你个白痴,竟然让他一个人收拾东西。他可能会在包里藏枪、藏刀,或藏点什么天知道的东西,然后趁你睡觉暗算你。这话不假。但某种意义上,D还真有点希望Francisco会动手脚。至少这能让他看清,和自己打交道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会在头狼面前引颈臣服,还是瞄准要害时刻准备反扑?
这家伙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梯,肩上还扛了个背包,看起来疲惫不堪。“好了。我把这堆破行李收拾完了。你满意了?”
D在毯子上摁熄了香烟。“等我们开出五小时远,我就满意了。去开车。” Jack倒车驶出了车道,D就在后座蹲着,以免被人发现。“行了,我们去哪里?”
“往北,出城。”
“随你的便。”他沉默地开着车,小心不去超速和闯红灯。他想到自己或许可以朝警察挥手,或是打信号灯向路人求助……但然后呢?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呢?再说,自己真的需要帮助吗?毕竟准确说来,自己并没有被绑架。
我正在逃亡,他近乎疯狂地想着。和一个本该送我见阎王的杀手一起大逃亡。接下来还有什么?美人计?飙车戏?说不定我们还会在某个废弃的仓库里展开大决战,就像周六下午电影频道上会播的蹩脚动作片里演的一样。
Jack诧异地摇了摇头。说实在的,这要真是部电影,你就会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在第二幕就会爬上HAL的床。
“检查一下有没有人跟着我们。”蹲在后排的HAL说。
“这我怎么知道?”
“哎……看后视镜啊。”Jack不想再听到HAL话里话外的那句“蠢蛋”;而且他也真的不想再在心里叫他HAL了。
他反复查看了几分钟的后视镜。“没人跟着我们。”
“你确定?”
“我确定。”
HAL站起身来,瞧了瞧仪表盘。“得停车加油了。”
Jack驶进了最近的加油站。他正要在机子上刷银行卡,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现金。用现金结账。不能留下记录。”蠢蛋。
“可我身上没钱啊。”
HAL疲惫地叹了口气。“我身上有点钱。”
Jack看着自己这位匪夷所思的拍档付完钱回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水。“这车我来开。”
Jack欣然腾出主驾座,挪到副驾上系好安全带。他拧开自己的水,又顺带拧开HAL那瓶,然后搁在了杯架上。HAL瞥了他一眼。“谢了。”他听起来有被这小小善举惊讶到。
“谢谢你没开枪射我。”
HAL一边驶上主路,一边哼哼了一声。“我倒想说不麻烦,但事实就是我们摊上大麻烦了。”
他们沉默地开了几里路。“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Jack开口。“我不想一直叫你HAL了。”
他皱眉。“你干嘛要叫我HAL?”
“说来话长。怎么说?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快告诉我你的吧。”
“我看我的事你还是少知道的为好。”
Jack耸耸肩。“行吧。你不介意我叫你‘喂喂’就好。”
胜负已分。叹气。“D。”
“D?”
“你问我要名字,我现在告诉你了。”
“嗯,只是……呃,大部分时候,D后面还会跟几个字母。像-onald啦,-avid啦。”
D先是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又似乎放松下来。“就是D。”
Jack点点头。“很高兴见到你,D。”
第二章完 D可以参考杰森(Jason Statham)或米帅(Wentworth Miller) Jack可以参考弗莱迪(Freddie High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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