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两天凯很少待在学堂，大部分时间都在闲逛，或是镇里的钟楼上眺望北方——帕尔兰城的方向，或者在家里收拾行李。今天是待在小镇的最后一天，天一亮他就要出发了，凯早早就被噩梦惊醒，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凯只好轻轻起身洗漱，擦净一身的冷汗准备出去透透气。两个老爹似乎还在熟睡，凯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融入这片黑暗中，向钟楼走去。 凯还从来没有这么早走上小镇的街道，此刻的街上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微弱的虫鸣传来，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布鞋与路上细小砂石摩擦的声音。冷清的月光给建筑蒙上一层纱，给远处附上看不清的朦胧，只有零星几处早餐店窗中冒出的灯光清晰可见。不出二十分钟凯漫步来到镇中心的钟楼，登上这全镇最高的建筑。 小镇几乎三面环林，远远望去，目之所及的只有好似无边的森林，在尽头处与紫到发黑的天空相接。以前倒是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凯感到一种无声的压迫，被包裹的窒息感，仿佛那黑压压的森林在向小镇进军。夜幕开始下沉，树苗将铺成街道的石头顶破，树根在墙壁缠绕徘徊，一棵棵大树拔地而起，被冲破的房屋变得残败不堪，一切都在不断蔓延的墨绿中无声地崩塌。 “谁在那里？” 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将凯拉回现实，一切恢复原状，凯转过身，微微摇曳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楼梯上冒出了举着灯的少年。 “凯？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里？” 凯眯着眼望去，是学堂里的学生诺尔，比凯小两岁，个子也很小，很早之前就接替他父亲成为了敲钟人，诺尔也是平时少数和凯搭过话的人。 虽然凯觉得就算不敲钟，人们也会随着朝阳醒来，但是大多数人把这视为一种信仰，认为能带来丰收与平安。 “睡不着，出来转转。” “听说你今天就要走了是吗？真好啊，我也想去城里看看，我听说城里有很多白炽骑士，一身纯白的盔甲，还拿着霸气的巨剑，就连小说里都出现过骑士围攻魔王的桥段，最强大的骑士牺牲自己用出的最后一击，真的太帅了。还有城里的炼金小屋，有各种神奇的小玩意儿，班上的丽娅说他看见过一个能让周围人睡觉的戒指，一个人不小心碰了碰，然后就睡倒一大片呢，哈哈。对了对了，还有……” “……”凯开始走神了，不得不佩服他随时随地都能火力全开的个性，快速跳跃的思维完全不给人插话的机会。 “啊，差点忘了，你在这里看过日出吗？” 话锋一转，他突然指向东边，凯顺着望去，天空已经微明，那个方向没有成片的森林，城镇之外的大地沿着视线不断起伏、蔓延。 尽头，那条弧线之下，按捺不住的光亮开始迸发，仅仅一瞬，夜幕揭下，诺尔灭了手中的油灯，趴在围栏上，这一刻，世界又安静下来，连夏虫也寂静无声。 金色光芒洒向大地，铺满错落的房屋，最后温柔地爬上二人的脸庞。那炽热的让人无法直视的光球缓缓升起，一点点唤醒这片大陆。 凯呆呆地望着远方，直到太阳完全升起。 “凯，捂上耳朵，我要敲钟了。” 咚…… 咚…… 咚…… 一阵清脆的钟声穿透手掌传入双耳，连心脏也随之颤动。当最后一丝残响消散，此刻仿佛世间万物都响了起来，风声、蝉鸣、鸟叫。 街道上开始出现行人，站在房屋门口的人在阳光下伸着懒腰，几只家猫跃上窗台从缝隙钻入家里。 “我要走了诺尔。” “嗷嗷，后会有期啦，要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有机会一定要告诉我！” “恩……” …… 回到家中时天已经全亮了，但是，有点朦朦胧胧的感觉，仿佛钟声还在脑海中震颤、回响。百里卫已经在准备早餐了，听见开门声便走出来查看。 “凯？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呢，怎么从外面回来？” 凯没有回答，而是走过去一把抱住百里卫。老卫没有穿上衣，只围了一条深色围裙，露出了部分健壮的胸肌，凯把头靠在上面，坚实而温暖的触感。 百里卫没有再言语，只是轻柔的摸着凯的头。 白洛伸着懒腰缓缓走出卧室，打着哈欠说到：“这么早啊凯，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要照顾好自己，上路吧，还有很长的路呢。” “凯……没问题吧？看起来心不在焉的。”百里卫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低沉模糊。 …… 奇怪…… 为什么…… 我现在不是应该在路上吗？ 为什么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被树木包围了。 他现在在哪？时间过去多久了？ 而且，气氛不对，有种……躁动的感觉，嘶哑的鸦鸣，草丛里不安窜动的声音，周围茂密高耸的树、错综复杂的藤蔓和树枝让凯有点分不清方向。凯只好不安的朝着北走，周围不断有小动物往身后的方向跑去。 还要继续往前走吗？周围的藤蔓越来越多了，心里不安的感觉还在蔓延，可是前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又剥开一处树丛，凯注意到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个身影……在树干上？ 凯一点点靠近，树上的人被藤蔓绑着，那人头上还有一对牛角，是半牛族，和牛兽人不同，外形上更像是长着牛角牛尾的人类，难道中了什么捕猎用的陷阱？ 半牛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赤裸着上身，凯绕着树靠近到了能看清的位置，那人突然转过头，一双血红的瞳孔直勾勾望着他。 “！”瞬间一股寒意爬上后背，吓得他连忙蹲下躲在树丛后。某种诡异的恐惧感蔓延开来，生物的求生本能告诉他那个人很危险，那双利刃般的眼睛甚至不像是属于一个人类的。 即便恐惧占据了全身，但凯仍然没有后退，就算跑掉了，没有方向感的他也不一定能走出这片森林，如果能救下那个半牛…… 他有点受够了这种无力感，于是迅速丢下行李抽出了剑，曾跟着百里卫身经百战的剑，被保养的几乎没有一丝划痕，而现在交由到了他的手上，那人似乎没有发现他，此刻正转过身背对着。 拼了! 凯拼命让发抖双腿跑动起来，利用杂乱的树木遮挡身影，向绑着半牛的树靠近。 奇怪，那人……似乎没有动作？ 凯迅速来到那棵树后，趁着他没有反应，用力挥刀砍向缠绕的藤蔓。半牛惊讶地转头，也开始奋力挣扎，抽出手来扯开藤蔓脱出身来对凯叫到：“快走!”然后立刻狂奔起来。 “哎呀，竟然直接冲过来吗，真是……有勇无谋。”朦朦胧胧还带着点轻蔑的声音传来，凯扭头看见那人举起了一只手对着他们。一瞬见，周围的藤蔓全部动了起来，从四周飞快的冲向他们。 凯为了争取时间，舍身举刀冲向了它。不计其数的藤蔓向着他袭来，不擅长用剑的他斩断几根藤蔓后瞬间就被缠绕住手脚，悬在空中动弹不得。 “啊啊～”它一副慵懒的样子打着哈欠，慢慢走向凯。 “真有意思，这么远都能被吸引过来，可惜实力不怎么样。”他嘴角歪向一侧，扯出一个半笑不笑的弧度，一口鲨鱼般的尖牙，猩红的瞳孔里还闪着戏谑的光，他的腹部还纹着一个诡异的紫红图案，从未见过的文字环环相扣，正中一个瘦长羊头骨般的图案长着一对弯曲的犄角。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凯还在奋力挣脱，可手脚上的藤蔓越缠越紧。 那人来到他面前，他的脸靠近了凯的脖颈，一瞬间凯以为他会咬断自己的脖子，但是，并没有疼痛感传来。 “不错的味道，很有潜质。”他一脸坏笑地将手放在凯的腹部，突然凯的上衣被无形的力量扯成了碎片，壮硕的肉体暴露无遗。 “欸？你要做什么!” “呵呵呵，给你送点初次见面的礼物。” 诡异的笑声听的凯心里发毛，他举起手贴在凯的腹部，一股燥热的感觉传来，慢慢传遍全身，他低头发现腹部逐渐出现了和那人身上相似的图案。 “你!”凯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挣脱，“放开我!” “好了好了，别乱动，已经结束了。”他一脸慵懒地摆摆手，“现在是提问时间～” 凯明白自己已经无力逃出魔掌，只好省省力气顺着他的话发问：“你是谁？想对我做什么？” “看见有趣的猎物当然要好好把玩一下咯～”恶魔漏出狡黠的笑容，一口锋利的尖牙感觉能撕裂一切生物，他随即打了个响指，束缚住凯的藤蔓应声退去，“不必在意那个图案，只是用来找到你的小工具，至于我，呵呵呵……” 随即他又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响指声在耳边炸开。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受惊的飞鸟悬停在变得粘稠的空气里。凯的耳膜开始胀痛，像是有人往耳道里灌注水银。眼前人类模样的生物的皮肤从指尖开始皲裂，它的手背长出了可怖的暗紫色鳞片，一直蔓延到手臂。 粘稠的压迫感顺着鼻腔灌入肺叶，凯踉跄着后退，视网膜开始灼痛，恶魔头上一对半透明犄角表面摇曳着紫色焰流，如同被焚烧的羊角。 它的声音也不再朦胧，而是如闷雷般直击脑海，一双被鲜血浸染般的方形瞳孔俯视着凯。 “色欲恶魔，人类，记住我的名讳。”它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刺痛着凯的神经，“最后，可别让我感到无聊，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它的身形如烈火般燃烧、消逝。空气开始流动，周围的景色也回归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留下被吓呆的凯瘫坐在地上。 …… “喂！小兄弟！你没事吧！”一声洪亮呼喊让凯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刚刚跑开的那头牛举着一把长矛跑了回来，“太好了，俺还以为你没跑掉，这里不安全，快跟俺走！” 壮牛用惊人的力气一把拉起地上的凯，凯踉跄着站起来，感觉双腿发软，只能扶住半牛粗壮的手臂。 “受伤了吗？俺来背你，先回俺们的营地吧。” 凯本想推脱，但是这个半牛背对着他半蹲下，一手拉住他手臂，一手放在他臀部一抬就背起了凯。凯双手环抱着半牛，大腿被一双大手拖住，夹在腰间，他们两个裸露的上半身贴在一起，凯被迫感受着半牛汗液下线条分明的坚实肌肉，眼前一对大角随着脚步上下起伏着，他拼命克制着压在他紧实背部的大包，还好他此刻看不见自己通红的脸颊。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今天如果不是你俺可能就交代在那东西手上了……对了，俺叫白熠，你呢？怎么一个人跑到森林里了？” “我叫凯，我……额，有点迷路了，本来想去帕尔兰的。”现在看来之前迷迷糊糊到了森林里都是因为那个什么色欲恶魔，结果现在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 “迷路？那也不该往林子里走啊，算啦，俺先带你回去休息，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我看你肚子上那个……” “你知道恶魔吗？” “恶……恶魔？这不是那些老东西哄小孩子用的吗？”白熠好像对那东西一无所知，“这个擦不掉吗？都是因为俺……俺回去问问族里的萨满，他们可能会有办法。” “那个，你有没有衣服……把这个遮一下比较好。” “俺们族里除了那群老东西平时都不怎么穿上衣，不舒服，要不俺把裤子脱了系你腰上？” “咳咳，不用了。”凯差点没忍住，强压着同意的想法，“啊！我的行李！还在森林里，里面有衣服。” “没事，俺熟悉这林子，俺带你去拿，希望不会再遇到那个什么恶魔。”白熠连忙扭头往回跑，不愧是半牛，背着人还能跑这么快，体力比凯好多了。 …… 没过多久他们找回了行李和剑，凯穿上了换洗的衣服后体力也恢复了，和白熠并排走在一条小路上，虽然在他背上也挺舒服的…… “……那个恶魔自己消失了？真是奇怪，话说俺还从来没去过城里呢，等明天俺送你过去，不然你又迷路了，你这根本就是围着城绕了一圈，不过幸好有你，俺本来想去林子里打猎的，结果就被逮住了，还对俺动手动脚的，也不知道他想干啥。” 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不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恶魔他明天一早就能顺利进城了，凯在心里暗骂着。 “前面出林子就到了，”白熠指向不远处平原上一个木墙围起来的部落，没想到规模还挺大，“你跟着俺走就行。” 他们走到两个战士装扮的半牛人把守的大门前，其中一个看见他们上前来搭话：“白熠，族长到处找你呢。” “别告诉他俺回来了。”白熠突然阴着脸回道，一改之前质朴爽朗的样子。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族长他也是为了你好。” 白熠没有再回答，拉着凯走进去来到一个挺气派的木屋放好行李，然后去找他们的萨满，一路上部落里的人都好奇地盯着他，凯看着白熠沉默着也没有再去搭话。 “白老！”他们站在一个周围种着各种植物的木屋前，外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干草和动物头骨与尖牙，白熠敲着门朝里喊着，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长袍的老人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挂着某种动物尖牙的老旧木法杖，看见来的是白熠便开口道：“白熠？不去找族长来找我干什么？” “帮俺个忙，看看俺朋友身上这个东西。” “唉，先是和族长吵的天翻地覆，这会儿又带个人类来，进来吧。” 走进屋，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直冲鼻腔，凯忍住咳嗽的冲动。 “凯，把衣服脱了吧。”刚说完还没等凯回答，白熠就抓住他的衣角往上脱下来。 老人看见凯腹部的图案一愣：“这东西……你怎么弄上的？好强烈的不详气息……” 白熠不安地盯着老人说：“白老，他是被迫弄上这个东西的，你有没有办法弄掉。”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图案，很可能是某种诅咒，站到这个法阵中间来。” 凯走到他指向的地方，老人举起法杖对着地面吟唱：“MaledictioPurgatio！（净化诅咒）” 法阵上的文字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可是图案并没有任何变化，萨满又拿出一瓶难闻的药剂，凯强忍着呕吐感咽下，又试了很多方法结果都是无用功。 “怎么会这样？如此顽固……再让我好好研究研究。” “呕，别别别，让我缓缓。”凯被各种奇怪的药剂弄的晕头转向，口中残留的味道引得一阵阵干呕，全身的细胞都在拒绝。 “要不……去城里再想想办法？” “呵，教会里那群脑子里只有魔法的疯子倒是可能有办法。” “对！城里有很多大法师，可以去碰碰运气。对了白老，你知道什么是恶魔吗？” “恶魔？我只在上一代萨满讲的传说故事里说过。听说千百年前恶魔自人类的欲望中诞生，他们占据了人类生活的土地，还不断挑起争斗，抢夺着更多的地盘，人类在他们的战争中苟活着，苦不堪言，最后世界各地强大的人联合起来将恶魔尽数讨伐，从此以后不再有恶魔，世界也回归平静。” “啊，俺记得小时候老人们常说做了坏事会被恶魔选上，然后变成嗜血的怪物。” “这些神话故事吧？”凯问道。 “毕竟没人见过什么恶魔，好了，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再来试试这个咒语。” 见着老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凯只好赶忙推着白熠出门朝住处走去，再多待一秒他都可能会把胃袋都吐出来。 “结果还是没有进展，不过不用担心，总会有……”白熠突然停下，跟在后面的凯一头撞在他身上。 “怎么突然停住了？”凯一抬头发现他们目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这个大块头比白熠还要高出许多，身穿某种熊的皮毛制成的长袍，身前的满是伤疤的健壮肉体裸露在外，他头上的巨角挂着精美的饰品，这人一脸凶相地盯着他们，这张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跑哪去了？”这人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充满威严的感觉，里面还带着几分怒气。 “和你有什么关系？” “别以为逃避就能避免责任，这位置你不想坐也得坐！” “责任？那是你强加给俺的，你以为俺想当你的儿子？” “欸？”等等，既然这是族长的话，那白熠就是族长的儿子？ “你这混账！”族长一副要冲上来干架的气势吓得凯连忙拉住白熠，凯这时才发现族长身后也有一个战士拦住了族长，那人虽然不如族长高大，但是比白熠更精壮。 “族长，这些事还是私下慢慢商榷，在这吵起来可能会影响您的形象。”这个半牛用沉稳的声音劝说着。 “……白河，看好他，这几天别让他乱跑。” “是。” 白熠也没想再和他多费口舌，径直往族长身后走去。 凯只好尴尬地跟在后面，一直到他的住处两人坐下也没有说话。沉默一会儿后还是白熠打破了沉默：“对不住了，让你看俺笑话了。” “没关系，你们……” “和你听到的一样，俺是他儿子，他想让俺当族长，但是俺讨厌那种生活，从早到晚都在处理各种琐事，结果连自己家都顾不上，满口责任责任，就从没见过他承担过父亲的责任。”白熠愤愤不满的诉说着，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不方便介入他们的家事，只好默默聆听。 “对了，俺跟你一起进城吧！”白熠突然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凯说，“俺有的是力气，还会打猎，应该能帮到你吧！” “欸？可……可是我进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事做，而且你父亲那边……” “没事，不用管他，而且你今天救了俺，俺还没有偿还这份恩情呢。”他越说越兴奋，跳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明天一早俺们就走！” 今天真是每一件事都没按计划进行，诅咒图案还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又要带上一个显眼的半牛人，虽然有这样一个肌肉牛跟在旁边倒是可以大饱眼福。 “白河！白河！俺知道你在！”白熠收拾了一会儿又突然朝窗外大喊。果然，之前跟在族长后面那个战士推门走了进来，“唉，白熠，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明天俺要和他进城，别拦着俺。” “你……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跑了。” “我可是未来的族长，你不该听俺的话？” “呵，等你乖乖坐上那个位置再说。” “白河，俺知道你最好了，就这一次，行不？” “是因为他？” “和他没关系，你知道俺不喜欢待在这里。” “唉，我再去帮你和族长说说吧。” “不愧是俺好兄弟！”白熠冲上去一把搂住白河。 白河的脸微微泛起了难以察觉的红晕，推开他准备出去，又突然转过头问：“你还回来吗？” “俺是去城里逛逛，又不是把自己卖了，到时候把你也带去玩。” “行。”白河似乎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就这样定了，俺们明天一早就走。” “白河……他是你亲兄弟？为什么一定要你来当族长？” “因为他是孤儿，族长只是把他养大，而且他只想让长子继承这个位置，明明白河比俺更适合。” 难怪他们长得不像，不过白河居然才是弟弟，明明这么高大壮实。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俺要去溪里洗澡，你去吗？” “要！”累了一天，又跑又跳的出了一身汗，虽然是去河里洗，但也总比不洗好。 …… 齐腰深的小溪就在部落边缘上流淌，白熠一把脱下衣物就跳了进去，落日时分，水面和他都被映的火红，角下的牛耳耷拉着，水珠顺着他鼓胀的胸肌往下滚，他抄起水往脖子上浇，胳膊上的腱子肉跟着鼓起来，青筋在古铜色的皮肤下突突直跳，凯在这里看见的每一个雄性牛人基本都是这样肌肉发达的类型。 “凯？离恁远干啥，下来啊。” “啊……好。”凯被直勾勾的盯着有点尴尬，慢吞吞地脱着。 “别磨蹭了，一会儿天黑了。”白熠一丝不挂的走上来，一根硕大的××暴露在凯的眼前，两颗饱满的××相当惹眼，随着走动××××也甩出夸张的幅度。 凯大脑一片空白，脸刷的一下变得火红，幸好在夕阳下不容易看出来，白熠走到他跟前，帮他扯下衣物，凯连忙自己脱光下半身，用手遮住×××××跳进水里。 “真是的，有什么害羞的，跟白河一样。”说完他也跟着回到溪里。 凯边洗边在一旁瞟着白熠一脸享受地揉搓自己的肉体。 “真是舒服，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老感觉身上发热，还隐隐约约闻到一个奇怪的香味，你有感觉吗？” “香味？没有啊。”凯收回望向水下的目光，抬头向空中闻了闻。 “可能是错觉吧……”白熠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那个，凯，你洗完了就先回去吧，俺……俺还想泡一会儿。” “没事我等你。” “不用不用，你先回去吧，我弄完就来。” 凯正奇怪着，发现白熠的神情有点奇怪，往下一瞟，光线虽然被水流切碎，流动的溪水上一道道忽明忽暗的碎块让下面的景象模糊不清，但那个地方明显有个×××××在水下挺立着。 “咳，行吧，我先回去了。”凯假装没看见，走出溪流去拿地上的衣物穿上回房屋，幸好清凉的溪水已经让他的××冷静下来了，只留下白熠一个人在溪里。 …… 另一边的帐篷里，厚重的兽皮帐帘被掀开，白河走进烟雾缭绕的族长营帐。族长正用磨刀石打磨他那把青铜战斧，火星在昏暗的帐内明灭不定。 "为了那小子来的？"族长头也不抬，斧刃在石头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白熠的箭术相当熟练，肉搏也没几个人能赢他，可……"白河斟酌着词句，"他还太年轻气盛，上次交换皮毛被游商骗走三张上等皮毛。未来的领袖，不该是连盐铁价钱都不懂的雏儿。" “说下去。” “他近日想去城里，我认为这是很好的机会，可以磨练磨练他，如果他不能适应也只能乖乖回来。” 族长鼻翼微微翕张，斧柄在他掌中嘎吱作响："城里都是些油嘴滑舌的狐狸……" "正因如此才该让他见识。" "砰！"战斧深深劈进木桩。族长站起来深深叹了口气：“你去暗中跟着他几日，要是不行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明白。” 不一会儿白熠就回来了，凯不自觉的往下望，虽然布料下仍能看到夸张凸起的轮廓，但看来他已经解决好了。 “好了，早点睡吧，今晚只能麻烦挤一个床了，幸好这个床够大，你不介意吧？” “没关系。” 他们挤在这一张床上，凯侧躺着背对白熠，可能白熠所谓的床够大就是指不翻身就不会掉下床的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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