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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创作] 【原创】松山记·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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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亘环

     楼主| 小虎砸 发表于 2025-4-5 02:42: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松山记·虎 (1)

    .

    松山南麓有一白虎,兽龄三年。白虎本不具灵,幼时其母捕猎负伤离世,山中一新鬼见幼虎可爱,不忍见其孤零落毙,便未入阴间,成了阳鬼,日日惊吓过路旅人,待旅人掉了粮食包裹,便化风卷走,以喂幼虎。一日,该鬼似往常一般吓唬一位过路旅人,岂料那旅人是个云游道士。符纸一挥,木剑一戳。那鬼当场魄散,只余一缕残魂回了幼虎身边。残魂已是极阴之物,再留阳间只能化烟散去,可见幼虎还是那样可爱,残魂于心不忍。“罢了,罢了,已是无根鬼,还能求个什么?小虎崽子,今我最后助你一遭,你定要,拼尽全力的活下去啊。”便入了幼虎双眼。那瞬间,幼虎双眼一瞪,眼中有人虎双影。人影不做挣扎,任由虎影撕咬。未几许,人影消散,而虎影忽地一颤,惊得幼虎原地一跳。跳时是虎,落地已成一虎脸少儿。土地见了,本是不该管的,可他见那白虎崽子变的少儿着实可爱,想着若是教得好,哪怕以后没个虎仙的名头,也不至于落个虎妖的命,便现了身,让那白虎崽子管自己叫爷爷,又给了那白虎崽子一个鬼字,叫他鬼虎,一直养他到现在,有三年了。

    三年的老虎已成年,鬼虎的人形也就成了个白净高大的精壮小伙,就剩那一条虎尾巴怎么变都还在,不过也无碍。土地把鬼虎教得挺好,让鬼虎没有寻常虎精的戾气,只有一种天天捧着书看故事的书呆子气,土地还蛮得意。这天,天气阴着,鬼虎坐屋里看书,土地躺院中摇椅上打盹,忽然一阵阴风袭来,惊得土地一个激灵,急忙睁眼起身。鬼虎听了动静,抬眼隔着窗子朝外打量,就见土地站在摇椅边上对着空气面露惊慌,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人在和土地说话。鬼虎瞧了,疑着放下书籍出门询问,却是把吓得土地一颤。土地急忙转头看鬼虎,摆手道:“无事无事,方才瞧见山那头飞过只大鸟,觉得稀奇。我去看一眼,你继续读书吧。”土地说完便化成白烟离开,只留鬼虎在原地纳闷。

    土地入夜了才回来,脸色较白天多了凝重,不过鬼虎问时,仍说无事无事,说罢又装个笑脸出来,叫鬼虎早睡,鬼虎见状也没再多问,毕竟土地不是凡人,想必遇不上什么糟糕事情。

    又过了些时日,土地开始喜欢躲在鬼虎看不见的地方唉声叹气,鬼虎听到了几次,但去寻问时,土地又是笑脸相迎,说鬼虎听错了。终于,一天早上,阳光晴朗着,土地像是定了什么决心,走进鬼虎屋里把鬼虎叫起来,对他说世界很大,到了该出去逛逛的时候了。

    坐在床上的鬼虎面露不解,“爷爷是要我一个人出去吗?”

    “是啊。”土地坐到鬼虎边上拍拍鬼虎的腿。“小虎崽子,听好喽,咱们所在的这块大陆啊,叫辰地,由辰王管辖,而咱俩所住的这方土地啊,在辰地西南,没有个名字,就叫松山南麓,你要是往东走过了那道木头桥,就是到了松山境内。松山东南边有一座城,叫松山城,不过平时啊咱们喜欢叫它松城,毕竟少个字好念点。然后啊,这整个辰地是很大的,大到骑着马从最南边到最北端啊,得三年多呢,虎崽子年轻,难道不想去看看吗?再说,虎崽子化形一直化不好,总留个尾巴,这是不行的,万一哪天遇到个道士就不好了。我听闻啊,那松城里机遇多,虎崽子何不去上一遭,哪怕没有周游辰地的想法,也好把这虎尾巴给藏起来啊。”

    鬼虎听了就道:“所以这阵子爷爷总是唉声叹气,就是在想这些?”

    “啊不不不,”土地急忙摇头,而后一愣,是想到了什么,又急忙点头,带起个笑对鬼虎说:“这个,我……唉哟!我以为你听不着呢,谁知道你这虎崽子耳朵灵,啥都能听见,现在我实话说了,我就是在想这些。不过呢,我得说啊,我心里是不愿你出去的,但是没办法,你继续在这里,这辈子就只能是个虎妖了,还是个只有兽龄的虎妖,化不了尾巴接不上人龄,而你想想,老虎活几岁啊,人几岁啊,所以啊,你得出去找机缘了,要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想想再有最多二十年,就要为你挖个坑,立墓碑了,我……我想想就我苦啊。”土地说罢别过去脑袋,装着抽泣的样子弄起动静来,那肩头一颤颤的,还真唬住了鬼虎。

    “那……那行吧。”鬼虎被土地的表现弄出了愧疚。“爷爷这样说,我听了就是,那么……我这就收拾东西?”

    “嗯嗯,收拾吧。”土地回到,然后就急忙起身背对着鬼虎离开了。

    半小时后,土地带着穿了身青袍背了个包裹的鬼虎来到了松山边界的那架木头桥前。早晨的太阳有点显热,照得鬼虎不大舒服,一直在整衣领。土地停在桥前神情难舍的对鬼虎说:“唉啊,小虎崽子啊,就送到这了,我是桥这边的土地,桥那边的松山我去不了了,你今后要记得,不要在凡人面前露出尾巴,不然叫个道士瞧见了,你这命大概率就没了,知道吗?”

    “知道。”鬼虎知道。“我会很快化成完整的人形回来看爷爷的。”

    “啊哈哈。”土地听了笑起来,“记得到时给我带壶好点的酒过来,嘻嘻。”笑罢,土地便催着鬼虎离开,鬼虎上了木桥,三步一停五步一回首的,叫土地看了鼻子泛酸,但只能憋住。土地知道,自古往来的那些小孩子啊,但凡长大了离了家,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把分离时的话给忘了的。也罢,也罢,还好自己是个土地,要是个倒霉的凡人家亲,等不到孩子归家就离世了,那才叫惨呢,呵。

    话说那鬼虎进了松山,第一个夜晚就只睡在道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月清着,风凉着,鬼虎正惬意的躺在石头上看那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忽然双耳一动,是听到了马车轮子的声响,便急忙翻下石头躲了起来。片刻,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那动静噔噔嗒嗒的,像赶着散架一样。鬼虎奇着在石头后边探出头去看,却见那马车并没有马拉着,也没有人坐着,而马车里放着的是一口棺材。惊奇间,那马车就驶过了鬼虎藏身的石头,鬼虎急忙转身去看,刚好就见一东西因颠簸而从那马车上掉了下来。眯着眼睛细细去看,像根木棍,鬼虎便没管了。

    过几秒,那马车彻底跑不见了,鬼虎才再次翻上石头躺着,继续看月亮。不料,才躺不久,忽然就听见有声音响起:“哟,兄弟,好兴致啊。”鬼虎听了浑身一颤,急忙翻下石头去寻是何人说话,左探右看的没找见,鬼虎心里升了点紧张,正要快步离开时,却见一木棍在道上自己蹦跶了一下。“喂!是我在说话。”那木棍蹦跶着就说,鬼虎见了,心里更紧张了,刚想说什么,那木棍就又道:“我是刚才从那马车上掉下来的,兄弟别怕,你别瞧我现在是根细竹竿,我生前啊,可是一个道士呢。”

    “道士”二字让鬼虎听了顿时警惕,不过却少了点紧张。“竹竿?”鬼虎对那木棍问,并向它走了两步,那木棍听了话也向鬼虎蹦达了两步。等看清了,鬼虎才发现那木棍确实是根大概半米长的绿竹竿,竹竿顶上还长着一片绿竹叶子。

    “等等!”忽然间,那竹竿似乎察觉了什么。“兄弟你不是人?”竹竿对鬼虎问。鬼虎一听,心觉不好,忙转身就走,那竹竿见了,马上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就蹦跶着去跟鬼虎,边蹦边说:“不是不是,大兄弟,我这是老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毕竟我生前是个道士,但现在我都死了,你是不是人跟我没什么关系,你别走,我名字叫云钟,生前是云天观的道士,你叫我云钟道长就成,然后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不帮。”鬼虎不想跟个道士打交道,哪怕是个死道士,所以脚步越来越快。那位已经是根竹竿的云钟道长见了并不放弃,而是继续蹦跶着跟着,别说还蹦得老快了,一边跟还一边对着鬼虎算了起来。不多时,云钟道长算到了什么,便不自觉停止了蹦跶。“咦,你是只老虎?”

    “啊?”鬼虎闻言就停住,转身去看云钟,云钟道长见了就说:“刚刚我正在算你来历,忽然就见你尾巴在你衣摆里面晃,你是松山南麓过来的,对不对?然后……稍等一下,我再看看……唉哟,不得了,土地爷的气味?你是……在下云天观道士云钟,拜见土地爷!”

    鬼虎没遇过这种场面,也不知道一根竹竿要怎么表现“拜见”这两字,不过云钟道长这几句话下来,倒是消了点鬼虎的紧张了,鬼虎就对云钟道长说:“不,我不是,松山南麓的土地是我爷爷,我不是我爷爷,另外爷爷从没跟我说过自己会被道士‘拜见’。”

    鬼虎的话叫云钟道长听了稀奇。“土地是你爷爷?”他脑子还没转过弯,“可你是老虎啊,土地爷是灵,灵怎么会有孙子呢?还是个老虎孙子,这……哦!你是土地爷养大的老虎,你管土地叫爷爷,是这样?”

    “是这样。”

    “那你……”

    “我先走——”

    “我可以把你尾巴藏起来!”云钟道长的语速极快,是不愿让鬼虎离开。荒山野岭的,云钟道长现就一竹竿,很需要帮助。

    “你知道我要藏起尾巴?”鬼虎停下离去的步子就问云钟,云钟听了便“嗨呀”一声,说:“兽无人魂,不能成精,你既是土地爷养大的,土地给你吃个鬼,想必也简单,但是呢,兽有人魂难全人身,你这老虎尾巴就是个证明。但化形这个事情需要你自己参悟,别人帮不了,所以土地才让你出来,对吗?”

    对了很多。“可你现在都死了,你要怎么把我尾巴藏起来?”鬼虎问。云钟道长见鬼虎终于不走了,“嘿嘿”笑了两声,晃着自己的竹竿身子就道:“这个嘛,简单!不过是暂时的,刚我也说了,化人身这个事情需要你自己参悟。吶,你在地上画个圈,圈有没有印子不打紧,画了就行,然后你站进去,咬破自己的右手中指指尖,再转身将指尖对准北边,就行了。”

    鬼虎听了云钟道长的话就皱眉头,道:“你莫不是戏我,你这一套既没有念咒也没有画符,单纯指着,我尾巴就能藏起来?”

    “唉呀,这不至少显得我不会害你嘛。”云钟道长老滑条了,“你既然知道这一套啥法术都没有,便试试呗,我一个阳间鬼了,不能害活物,我戏你一个大老虎做什么。”

    云钟说得也是实话,鬼虎也知道,凡人若在阳寿未尽前死亡,则可以选择不去阴间,而是成个阳间鬼继续待在阳间过完阳寿,这种阳间鬼是不能伤害活物的,不然会被道士们感应到。没有害过的活物的阳间鬼如果不自己现身是不会被发现的,道士也不会主动去找这种阳间鬼的麻烦。

    “那……那我就试试。”鬼虎觉得试试也无妨,便跟着云钟道长教的画起了圈。已经是根竹竿的云钟道长“嗯嗯”两声,看着没动,但竹竿上的那片竹叶却跟着鬼虎的步子一起画了个圈,又在画完圈后扭了几下,是在写符。几秒后,见鬼虎已经咬破指尖并指向了北方,竹竿上的那片竹叶便猛地往下一拍,“啪嗒”一声,竹竿被叶子扯得摔在地上弹了两下,鬼虎听了动静刚要回头,一束明光忽就从北边天上猛地袭来,将鬼虎罩得明亮亮的,让鬼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明光散去,鬼虎睁开眼睛,又眨了眨,随后是意识到了什么,忙转头拉起自己衣摆,就发现自己的虎尾巴真不见了。见状,鬼虎喜得刚要说话,就听得旁边响起了一阵跺脚声,鬼虎转头去看,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袍,白须及胸,白发垂腰的人站在那里。是云钟。

    云钟虽然是个六十有八了老人家了,但容颜不老:丹凤眼,一字眉,鼻子有点挺,嘴是带点微笑的唇形,脸色白里透红的,看起来就仍然和三四十多岁一样。

    鬼虎有些懵。“你……”

    “本道云天观云钟,谢过虎兄弟了。”云钟道长对鬼虎作揖感谢,并补充解释:“我云天观在北边,刚刚我是借虎兄弟做了个求助的法子,我是个鬼了,道士是不会帮鬼的,所以要个活物来,就是你,我在一旁激活你画的那个圈就行了。本来呢,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毕竟我不是活人,虎兄弟的真身也只是个老虎,结果嗨!还真成了,这表示我那些太祖太师啊,觉得虎兄弟是可以帮的,才会顺便帮虎兄弟藏起了尾巴,哈哈。”

    鬼虎听着云钟道长前面的话,正一愣愣的,听到他最后那句话,顿时就升了些火气。“所以你还是在骗我?你没有想帮我藏尾巴。”

    “现在你尾巴不也没了吗?”云钟道长笑呵呵的,不过见鬼虎还是在生气,便笑着道歉:“唉呀,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虎兄弟你别气,现在我既然能以人形出现了,就不用那根竹竿了,我知道前面有个村子,离这就二里地,现在子时都还未到,要不咱们过去找个地方住宿?”

    “不去。”鬼虎说出这两字就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前走,是不想再和云钟说话,云钟道长见了,笑着的脸上对着鬼虎的背影欲言又止的,是也有些奇怪,心想不就骗了一小下吗?咋就一句话的功夫,不理人了呢?又过几秒,见鬼虎越走越远了,云钟道长忙追上去,跟在鬼虎旁边赔笑说:“唉呀,虎兄弟你别这样,我知道骗了虎兄弟呢是我不好,但虎兄弟尾巴也的确没了不是?哈哈,不过我不知道这个效果啊,它能维持多久,虎兄弟生我气我能理解,可我现在得对虎兄弟负责,至少……得确保虎兄弟的尾巴确实能藏了,你说是吧?”

    云钟道长的气质是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的,但他说话的调调配不上他那股气质,听起来还有点口音,就显得很奇怪,不过这种奇怪也挺消人火气的,鬼虎也知道自己尾巴没了是因为他,所以也没再太摆脸色,岔开话题就问云钟:“那你先前是要做什么?”云钟道长是从一辆无人的,拉着个棺材的马车上掉下来的,鬼虎可是记得这点呢。“之前你……你那根竹竿从那马车上掉下来,那辆马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拉着个棺材,你是准备做什么?”两人这时路过一枝桠垂到道上的松树,纷纷低头行过。

    “也没什么。”云钟道长高兴鬼虎不生气了,“那辆马车是我……用来保护我自己的,我之前是在做……一些事情,那辆马车是我留的一个保险,万一我死了,它就会带着我的尸体去最近的道观,可结果,这路太过颠簸了,愣是把装着我魂的竹竿给晃了下来,就这样,现在那马车没了我的魂,我的魂在这跟你说话呢,肯定就不去道观了,自己去藏起来了,免得吓到人,所以我现在要去找那马车了。”

    鬼虎觉得云钟在胡说八道。“那你怎么能在一根竹竿里呢?”鬼虎问云钟,“照你的说法,你应该是阳寿未尽就死了,那么爷爷跟我说过,竹属阴,可以藏鬼,但不能装鬼,鬼若进了竹子里会很快变成那竹子上的一个竹节,所以我觉得,你的说法不老实。”

    “虎兄弟既然是知道竹子属阴的,那不是还有烤过的竹子吗?”云钟这么说,鬼虎听了当即回他:“你那根竹竿绿油油的,还烤过?”还有片绿叶子呢。

    “我……”

    “算了,你别说了。”鬼虎心里又来了点气。“你是个道士,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知道,不想说与我听就算了,你现在这样子,也算是自己杀了自己,死者为大,不跟你计较了。”

    “死者为大”这四个词叫云钟听了不禁的笑了一下,心里也称奇,想这被土地爷养大的老虎就是不一样,完全没有一般虎精的戾气,应该能成个好朋友。“那我们朝就那村子走?离这应该就二里地。”云钟说。鬼虎点点头,“行,你带路吧。”

    二里地很快走完了,就用了半刻钟左右。那是个小村子,一条土道穿村而过,土道右边是个大池塘,土道左边就全是木楼木房,数在二十左右,檐下灯笼缀窗白的,道上没人,概是太晚的缘故。鬼虎见道旁那里有一栋三层木楼挂着个客栈的牌子,便要过去,没想却被云钟叫住了:“等等。”

    鬼虎回头看云钟,“怎么了?”

    云钟这时是难为情的,有点尴尬,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实在想不出个好听的说法了,才对鬼虎说:“虎兄弟啊,我……我是鬼,不能和活人太近,活人身上阳气重,我若离活人太近了,会被直接烧到魂飞魄散的。”

    鬼虎眨眨眼睛,“那你和我一路过来,也没烧啊。”

    “这不废话吗,你又不是人,你是老虎。”

    “我……”

    “唉呀,快给个东西让我附一下。”云钟越来越难为情了,“小点的,不容易被活人碰到的东西都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为情。

    这种东西鬼虎还真不知道去哪弄。“那你在这等会,我去借个宿,看看有啥东西可以拿来给你附……等等。”鬼虎看到旁边有棵槐树,便丢下话直接过去折了个枝桠回来。“来,附这上面。”鬼虎拿着枝桠对云钟说,“这是槐树,不会伤鬼,想必你也知道这点,你就附上去,然后我把它放进包裹,保证不会让人碰到。”云钟笑着答应:“好,谢谢虎兄弟。”

    附了枝桠,进了包裹,鬼虎才要向客栈起步,云钟忽就在包裹里对鬼虎说:“唉哟,虎兄弟有钱吗?我在这包裹里没看见有银子,虎兄弟身上若是没钱,等会在客栈可要学习怎么糊弄人了。”

    哪有这必要。“我是老虎,不让住我就睡林子里,不用糊弄人。”鬼虎这样说完,便起步朝客栈走。走近了,原以为天色已晚,应是冷清的,结果却听见客栈里人声嘈杂。至了门前,才发现这半夜里,这客栈竟是在做白事:身披白布的、肩绕白条的、头戴白帽的,有那么两排十多个人,都面朝那正对门口的棺材跪着,剩下就都是些围桌吃饭,说说笑笑的客人。那场面饭热菜香,若不是个白事,鬼虎还真有点馋,只是看着那口棺材,鬼虎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进去了。

    迟疑了那么十多秒,鬼虎决定离开,结果才转了一半身,客栈的老板娘就瞧见鬼虎了,急忙从吃饭的桌边起身赶来,笑着就对鬼虎说:“哟哟哟哟哟,客人慢点……客人这是要住店?”鬼虎停下来朝老板娘点点头,但还是说不住了,老板娘听了就说:“没事没事,进来,啊,这是咱老村长去世了,他外地来的表侄子给他办的事情,老村长心里好,这大晚上的,客人大老远过来,若因为他老人家的事情叫客人没了床睡,他老人家知道了,怕是要生气呢。来,进来,客人,我给你找个桌子坐,今天餐费全免,客房也免费,客人你要是吃困了,就上楼随便找个没人的房间睡下,不碍事的,快进来。”

    老板娘热情的很,说完就拉着鬼虎进客栈,鬼虎不也好推脱了。进了客栈,老板娘领着鬼虎到堂里人最少的那张桌子边坐了下起,那张桌子就坐了两个人。“吶,客人,这两位就是咱老村长的表侄子。”老板娘对鬼虎说,说完又对老村长那两四五十岁左右的表侄子道:“这位客人啊,是来住宿的,见了白事不敢进来,我见天色晚了,他过来也辛苦,就留了他,这天黑地偏的,想必老村长见了,也高兴。”那两位表侄子听了这话,纷纷说没事没事,就一个给鬼虎倒酒,一个给鬼虎夹肉,但都没和鬼虎说话,显然是不在意。老板娘见了就笑着走了,而鬼虎这是第一次跟陌生人围桌吃饭,有些拘谨,就想跟那两位村长的表侄子说些客套话,但见他俩自顾自交谈着,鬼虎也不好插嘴,便埋头吃饭了,打算着吃完饭就马上上楼找地方睡觉。

    正吃着,正吃着,鬼虎吃着正香,忽然间,那俩表侄子胖一点的那个就拍拍鬼虎的手,乐呵呵的道:“兄弟别光吃,光吃容易噎着,再喝点酒,哈哈,这里热得我汗都出来了,还是外边凉快,然后……兄弟是做啥生活的?”

    鬼虎不知道这位表侄子要做什么,不过听那话里,好像有一点有赶人的意思,鬼虎便说:“我就是路过的,天黑了过来睡个地方,没想遇到了老人家的白事,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没事。”另一位表侄子赶紧说,说着瞪了他兄弟一眼后才继续对鬼虎道:“其实啊,咱也不是非要来弄这个事情的,不过咱刚说了那么多,兄弟你听了既然没什么表现,那我也就放开了说了,咱表叔有个放宝贝的地窖,地窖上压了块大石头,我和我哥哥搬不动,我见兄弟体格强壮,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态度,就想着兄弟能不能帮帮我们,我们三一起去把那大石头给挪开,怎样?”

    鬼虎之前完全没听他们在说什么,所以现在听到这话,有些疑惑,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我,额……我一会就睡觉去了,你们找别人吧。”鬼虎说完,心想也别一会了,现在就去睡吧,便要起身离开,结果那位稍微胖一点的表侄子就说:“一千两银子啊,外来兄弟,事成之后,咱给你二百两,二两百够你吃香的喝辣的了,若你觉得这事太缺德,那咱再给你分五十……四十九两!怎样?这事你做起来再缺德,也不会有咱缺德,再说了,咱表叔本就病了到时候了,那一包砒霜啊,只是了结了痛苦罢了,嘿嘿,等拿了银子富贵了,咱见人就去踩两脚,这想想啊,别提多爽喽,怎样?”

    鬼虎是土地爷养大的,哪里听过这种“爽话”,爽得他心里升厌,便思考该说什么退场话合适点。正思考着,忽然,“砰!”的一声,大堂中间那口棺材的盖板就开了,堂中众人一惊,那俩侄子才回头去看,那棺材里面就开始了大声的骂骂咧咧:“好个没脸没皮的人,踩?踩你妈臭血逼去,畜生贱种,乱伦生出的废物,还踩别人,呵!别人踩你的时候,你怕还捧着别人臭脚说踩得好呢,省不得多踩几脚,还能把你踩射了,贱畜,活该全家死光,大老远跑我这来谋财害命。大家听好,我这条命,就是被我那俩个畜生表侄用一包砒霜给害的!”

    此话一出,堂中死寂无声。几秒后,也不知是哪个先说的:“好你们俩个王八蛋!弄死你们!”便激起了群奋,那一个个抄板凳砸碗筷的,全朝鬼虎这边招呼,鬼虎急忙慌着起身跑到一边,客栈的老板娘见了就过去拉住他,叫他去楼上睡觉吧,说这晚上怕是没法消停了。鬼虎上楼时,那俩表侄子正被打得鬼哭狼嚎的;鬼虎找了个房间关上门后,就已经听不见那俩表侄子的惨叫了。

    这时,云钟道长出现在了鬼虎旁边。“呼!真爽。”云钟笑着就说,说完便朝房间四周打量了起来。鬼虎听了,先是疑惑,没几秒就反应过来了。“那老村长的棺材是你干的?”他问云钟。云钟点点头,“对,我干的,两个恶心胚子害了人还想发财,做梦呢,我既然遇上了,弄不死他们也得整废了他们。诶,你可别觉得本道手段狠哦,本道只是骂了一顿,既没打人也没杀人,可还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哦。”

    ……你说是就是吧。鬼虎有点犯困不想理他,就朝着靠墙对窗的那张竹床走了过去。云钟见鬼虎是要睡觉了,就说:“虎兄弟困了,那虎兄弟先睡觉吧,我去外面瞧瞧,再看看那所谓的地窖里到底有没有银子,嘿嘿。”

    啊?鬼虎听了猛地回头去看云钟,可云钟已经不见了,鬼虎反应过来云钟刚刚说的话,心里就纳闷起来。这真是个道长?他想。

    客栈大堂的愤怒村民并没把老村长那俩侄子给打死,而是打到奄奄一息后,就把他们抬出去,绑到了村口的那棵槐树下面。翌日,天还昏着,晨雾正浓,鬼虎在竹床上醒来,就见云钟坐在房间正中的桌子旁边,桌子上放了一个八卦盘和一个钱袋子。

    “那是做什么用的?”鬼虎好奇那八卦盘就问。云钟浑身一震,是周围安静太久,忽然有说话声便将他吓到了。回过神后,云钟乐呵呵的回头去看鬼虎,就说:“虎兄弟你啊可起得真早,这个八卦盘是我用来算我那口棺材现在在哪的,我昨晚不是去那村长家地窖里查看到底有没有银子吗,结果银子是有,但没一千两,就三十两,喏,就那个袋子装的。老村长当时阳寿还剩三个小时,我去的时候啊,他的魂也在那,见我去了就说谢谢我,然后让我把钱袋从个老鼠洞里带出来了。我拿了钱,转头就去了趟松山城弄了这个八卦盘回来。别担心,虎兄弟,我付钱了,我了是化风卷了十文银子放那柜台了,并没有白拿。”

    一阵隐约的呜呜声这时从窗外传进来,鬼虎起了身先看了窗外,窗外雾气大,鬼虎没见那呜呜声是从村口槐树下传来的,便回头对云钟说:“你有化风的本事,还需要算这个?一阵风,半天就能吹遍松山界了吧?”

    “唉哟,虎兄弟就爱说些打趣话。”云钟笑着就道,“我一个鬼化的风,得避人,万一碰到人了,撞了阳气,我就没了,我身上还有事呢,哪能这么大胆啊。来,虎兄弟,我一个鬼了,算不了这东西的,你过来,我教你帮我算。”

    云钟说算不了,鬼虎自然不信,但还是走过去。“算不了?”鬼虎在云钟旁边坐下就说,“你昨天不是还算我来历?现在怎么就算不了了?”

    “那是因为你在我跟前啊。”云钟道,“你要不在我跟前的话,那哎哟喂,我能算个球啊?哈哈。吶,你瞧,八卦盘旁边有根细毛线和针,你拿起来,毛线一端缠住中指,另一端缠针,缠好了把针吊在这八卦盘中间,然后你就盯着我,放开手,针会转起来,最后它就会掉在这八卦盘上,看它指哪里,它指的方向就是我那棺材所在的方向了。”

    “不用念什么东西?”鬼虎听了就问,云钟就说:“要念啊,但这是我们道士才会的东西,虎兄弟得拜我为师了我才能教与虎兄弟,不然虎兄弟就不用念,我在心里念就成了。”

    鬼虎可不想当徒弟,便没再继续问,照着云钟的话做了起来。缠上针,吊好位置,对着云钟放开手,那针转起来倒是挺好看。没个几秒钟,针落了,鬼虎和云钟凑上去一瞧,指的正西边。

    “正西?”云钟见了便皱眉,“这西边没道啊。”他自言自语着说,“这西边,这……松山没有一条道是正西走的,那得把山钻个洞了,我那口棺材怎么能在正西边呢?”

    “是棺材摔了?”鬼虎想起昨天云钟那根竹竿从马车上掉下来的事情,觉得那口棺材要掉了也不是不可能。云钟听了,就说那行吧,那先往西走,便招呼鬼虎东西收起来把钱袋拿好,就出门了。云钟怕碰见人,先躲进了鬼虎包裹。下了楼,客栈大堂静悄悄的,桌椅碗筷什么的东西都还乱七八糟横在地上没人收拾,满地的血。出了门,雾气很重,路上也有很多血,但是一个村民都没有,应该都还睡着。鬼虎左看右看,心里虽稀奇,但也觉得闲事少管,便往村口走去。路过村子外面的那棵槐树时,鬼虎瞧见了老村长那两位被捆在树下堵了嘴的表侄子,浑身是血黑肉糊的,都没了人样。那位稍胖的表侄子情况稍好点,见到了鬼虎就呜呜呜的求救,鬼虎下意识的想过去,结果云钟就在包裹里开口说:“别去,那两糟心玩意你去帮了绝对没好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还是快走吧,等下万一村民们起床,怕会多费口舌了。”鬼虎听了觉得有道理,便直接走了。

    半刻钟的时间,太阳升起来,鬼虎回到了主道上,云钟也从鬼虎的包裹里出来,站在鬼虎旁边叫他用八卦盘再算一下。算过后,发现还是指的正西,云钟便确定那口棺材是掉地上了。“应该不会远。”云钟说,“往西有松山横着,若是西到了松山那边,那么那马车就得在一夜间绕松山一大圈了,这不可能,所以应该就在前面,大概率在山下。”正说着,忽然,一团黑色烟雾飞快的在空中由东北朝西南方向疾驰飞去,云钟见了就“哟呵”一声,说:“奇了,这大清早的,大人物出来了。”

    “大人物?”鬼虎看向云钟,云钟点点头,便朝着那团烟雾飞去的方向说:“刚刚那团黑雾是松山城城主化的,你们活物看不见雾里的东西,我是死了,才能看见那雾里有个狼形。咱们松山城城主啊,是只狼,叫黑松,平时很少外出。”

    “狼?”鬼虎诧异。土地爷从没跟鬼虎说过还有狼当城主的。

    “是的,狼。”云钟说着便用手招呼鬼虎继续往西走,边走边说:“两百多年前,现任辰王统一了辰地,要给各个地界任命城主。其他地方都好说,只有松山界这里不同。松山灵气浓郁,野兽极易成精,这是普通人不可压制的,所以辰王就自己引导了一只狼,叫他成了精,有了灵,那只狼就是黑松。两百年来,黑松一直在吸取并压制松山界的灵气,这才有了现在这光景,不然就松山这地方,早就被成精的动物给占领了。”说到这里,云钟意识到鬼虎也是只成精的动物,便又补充:“普通的,大部分成精的动物,只是有了智慧,但兽性还在,杀人什么的比恶鬼还厉害,还吃人,像虎兄弟这种性格好的虎精啊,两百年来,那不能说少见,是除了虎兄弟之外,根本就没有。”

    原来如此。鬼虎听完就抬头朝那黑雾飞去的方向看了看,随即他就意识到,那团黑雾飞去的方向好像是松山南麓,也就是自己住的地方,加上云钟之前“大人物”这三个字,鬼虎觉得,难道那位黑松城城主是去找土地爷爷的?

    可土地爷爷是松山南麓的土地,并不是松山界的土地,黑松一个松山城城主,找他做什么?

    又过了半刻钟,渐升的太阳消了晨雾,鬼虎和云钟也来到了一处山壁前。那是面笔直的山壁,概有二十米高,爬是爬不上的,云钟见了便叫鬼虎把八卦盘掏出来再算一下。算过后,还是在西,云钟奇着就说:“啧,我那马车那么能跑?这一晚上的,还真带着那口棺材绕了松山一大圈?”说完,他瞥到了鬼虎的神情似是不懂,便解释:“你别看松山这么大,它中间是没有可供马车过的山道的,而且你瞧瞧这地势,一辆马车能横穿吗?真是奇了。”

    “那你过去吧。”鬼虎就对云钟说,云钟没明白,“啊?”鬼虎便说:“你是鬼,既然已经知道方位,就能直接化风过去,马车要绕,你不用。”

    话虽这么说,可是,“虎兄弟不同我一起去?”云钟问,“我还……我还不知道虎兄弟的尾巴是不是真的没了,要不……虎兄弟变成老虎,然后再化成人形让我瞧瞧?这不确定一下,我心里头过不去。”

    鬼虎听了这话,也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尾巴到底能不能藏,便点点头,先把包裹取下放到一边,又后退两步。云钟还奇怪鬼虎要怎么变,就见鬼虎起步开跑然后猛地一跃,跃时是人,落地就成了一只四脚着地的,一米多高的白色老虎,而他穿着的衣服就全烂在了地上。接着,虎形的鬼虎掉过头来再次一跃,跃时是虎,落地就成了人,光着身子的。接着,鬼虎回头一瞧,发现自己的尾巴又出现了。

    云钟笑了起来。“我还是先跟着虎兄弟吧。”他说。鬼虎这时就有点失望,没有理云钟,自顾自的就走到自己包裹前打开包裹掏出来衣服开始穿。云钟这时忽然有点说不清的尴尬,左顾右看的,似乎不想看鬼虎穿衣服。过了十来秒,鬼虎换好了一件白袍,云钟一见,“哇哦,好帅。”立马夸了一句,但夸完后他脸上又出现了一种说不清的尴尬,不想再说话,但又因为已经快出口了,也不能停着,就支吾的续说:“虎兄弟你……穿白衣服要比穿青衣服……合适很多呢,我有个徒弟,他也喜欢穿白的,而虎兄弟这样,倒和他有种……唉呀,我在说什么?”云钟挠挠头,随后就岔开了话题:“那么虎兄弟是准备要去哪?”

    鬼虎瞄了云钟一眼,遂将包裹背起,说:“爷爷让我出来找让尾巴变没的方式,既然现在尾巴还在,那我就继续找。至于去哪里,我不知道,就先随便走了,而你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何处,化风过去,估计一个时辰不到就行了,所以不用跟着我,你我事情不同,早晚要走不同路,你也只是个鬼,没办法帮我更多,你就先过去吧,我也许……会去松山城看看?我也不知道。”

    “那这样吧。”云钟听了就说,“咱们就和我那马车一样,绕这松山一圈,如何?”这建议倒是稀奇。“虎兄弟既然是随便走走,那么走哪不是走,我那棺材既然掉地上了就跑不了,我就和虎兄弟走一圈,这样路上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我还能回答虎兄弟的疑问呢。”

    鬼虎对云钟的话没有拒绝,说了一句“随便你吧。”就继续往道上走。半刻钟时间,鬼虎和云钟回了道上,朝阳已热。云钟见鬼虎有点出汗,又明白鬼虎现在还在为尾巴的事情失落着,就转着眼珠子思索了一下。思索完后,云钟忽然消失,这叫鬼虎一愣,随即云钟就化成风吹向了鬼虎。鬼虎本来奇怪哪来的风,后来见那风来来回回的对着自己吹,便就明白了。“你这是做什么?”鬼虎笑着问。这鬼化的风在这天气热的时候刮起来是真的凉快,就像是在湖中一样。“本道帮你降降温嘛。”云钟的声音在风中响起,“本道我活了这六十多年,还从没帮人做过这事呢,更别说老虎了,所以虎兄弟可是第一遭,要不虎兄弟跑几下,让我看看,老虎跑得到底有多快?”

    听了话,鬼虎笑得好生开心,“你一个鬼了当然是第一遭了。”他说,但他被云钟说得现在也确实想跑一下,便先停下来,前后的看了一下道上有没有其他人。确定没人后,鬼虎注视着前方深呼吸了一下,随后就拔腿一窜,“唔呼!”

    鬼虎窜得很快,就跟个白影子一样,可云钟没有马上跟上,因为鬼虎刚那句“你一个鬼了当然是第一遭”叫他听了忽然怔住,随后他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极为强烈的失落感。十多秒后,见鬼虎快跑没影了,云钟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那是追得上的风,在疾驰中抛下了所有的尘土和忧愁。那是无烦恼的笑,带着道旁的树也摇曳起树叶来沙沙作响。那也有一双故装欣慰的眼睛,藏在凉爽的风里用笑容掩盖悲伤。

    是啊……我一个鬼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第一遭了。

    鬼虎跑了一刻钟才停下,并且笑得很欢,是从没这么爽快过,也不再有尾巴问题的失落,云钟见了也很开心。中午时分,鬼虎肚子饿了,云钟就让鬼虎稍等,自己化成风去找果树,并很快就带了一大堆果子回来给鬼虎吃。鬼虎吃得欢快,云钟看得也欢快。就这样,他们一虎一鬼沿着道路一直前行。入了夜,化成风的云钟去周遭一转,回来告诉鬼虎没找到村落,鬼虎便在道旁的树下歇起来。天上星星闪着,月亮皎洁着。一虎一鬼看着那璀璨夜空,心情舒畅。第二天,云钟忽然就开始教鬼虎一些道术了,虽然云钟之前说了要拜师才能教,但他现在好像不在意了。鬼虎开始的时候心有奇怪,但问云钟为何,云钟也只是说无聊而已,便没问了,想着学就学呗,打发打发时间也挺好。鬼虎天分是高的,头一天还在说记不住几张符咒的画法,第二天就可以把符倒着画出来了。这天分叫云钟看着既欣慰又有些小嫉妒,想着果然什么样的家庭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这还只是土地爷养大的一只老虎,要是土地爷养了个人,云钟可不敢想那人该有多优秀。于是,云钟便教了鬼虎更多,并经常在鬼虎睡觉的时候对着鬼虎熟睡的脸庞露出欣慰的笑容。第五天,他俩到了松山城郊外,但是并没有进城。第七天,他们到达了松山东北处,流向江城的那条一百多米宽的大江叫鬼虎瞧了震撼不已。第九天,他们到达了松山西北,鬼虎看着北边群峰白雪皑皑的峰峦心生向往。第十二天,他们接近了那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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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亘环

       楼主| 小虎砸 发表于 2025-4-5 02:43:42 | 显示全部楼层 <
      本帖最后由 小虎砸 于 2025-4-6 00:59 编辑

      松山记·虎 (2)


      .


      时值正午,天气正热。由于离的近了,鬼虎便一边端着八卦盘一边走,看看那棺材到底在哪。经过这些天的学习,鬼虎已经可以不经过云钟自己鼓捣了,所以云钟也放心的很,经常就附在鬼虎包裹里的那根槐树枝上享受被驼着走的快乐。半刻钟左右,鬼虎照着八卦盘上的方位走到一条鹅卵石有点硌鞋的干枯河床上,正想再算一遍时,忽就听见有人说:“站住!”鬼虎抬头循声一看,就发现右边二十多米外有两个穿道袍的人正站在一口棺材旁边。

      “何方道友?”之前喊“站住”的那个人发现鬼虎手里拿着八卦盘,便朝鬼虎问了这么一句。鬼虎刚要回话,云钟忽就出现在了鬼虎旁边。那俩穿道袍的人一见,立马低头作揖。“师伯。”

      云钟对他们点点头,然后就招呼鬼虎说:“来,咱过去。”

      那是口红木棺材,现虽有很多撞痕,但也能看出是上漆不久。云钟到了棺材前,先对鬼虎介绍那俩道士:迟儒和守周。但在向他们介绍鬼虎时,云钟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鬼虎的名字,一直管鬼虎叫虎兄弟,便琢磨了两三秒,后就随口编了个出来:“这位兄弟姓白,你们叫他白兄弟就行。”

      “白兄弟好!”迟儒和守周对鬼虎异口同声。

      都认识了,云钟便让迟儒和守周把棺材打开,不过鬼虎心里奇怪,想着这迟儒和守周是没看出来云钟已经是个鬼了还是不在意云钟是鬼?没一会儿,棺材打开了,云钟按耐不住性子,脸上露着笑上去一瞧,瞧到什么后,笑脸一僵,愣愣的就退了几步,随即他看向迟儒和守周的眼神就变成了难以置信。“你,你们……”

      迟儒马上做礼道:“师伯恕罪,我们有令在身,不得不这么做。”

      “放肆!”忽然的,云钟大声就朝他们骂了一句,“好放肆的东西,你们……”

      “师伯!我们不想动手,你现在既然是个鬼了,虽然还有阳寿,但还请你自行入阴间。”这是守周在说话。

      一时间,云钟被气得说不出话,鬼虎这时好奇的走到棺材边往里一瞧,只见棺材里躺了个左胸被插了一柄短剑的年轻人。鬼虎这下就更奇怪了,因为他记得,云钟说过这棺材里躺的是他自己的尸体。

      “这是我们师伯的徒弟,素武。”迟儒这时注意到了鬼虎,见鬼虎脸上疑惑,他便向鬼虎说出缘由:“大概一个月前,素武突染恶疾,我们师伯算到他阳寿将近,便带他离开了云天观,从此再无下落。十多天前,我们师父忽然感应到了师伯的求助符,便叫我们前来查看。”

      这时,云钟就红着眼睛看向鬼虎说:“你先离开,别回头,走得越快越好。”

      鬼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情况不对,便听了话转身就走,只是还没两步就被守周拦住了。“白兄弟请留步,我们有些事情问下白兄弟,还请白兄弟暂时不要走。”守周说。

      “什么事情?”鬼虎此刻是知道自己走不了了,想必云钟也知道,所以云钟也没再拦,而是在守周说话前自己说了起来:“那棺材里的,不只是我徒弟,还是我……爱人。”

      爱人?鬼虎不明白。“所以呢?”他文云钟。

      迟儒此时愤愤就道:“我们师伯和自己的徒弟在观中后院小竹林里大行秽乱之事,已是有辱师门,现又行换寿,天地难容!我们得令,此番前来,若师伯未死,则杀之;若师伯已死,则将其驱入阴间。我们到达此处后,见素武还活着,疾病痊愈,就知师伯已和素武换寿成功,师伯已死,只剩十日阳寿,因此我们杀了素武,等候于此。”

      换寿?!鬼虎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迟儒,而云钟这时神情悲怆着,也不解释,只是木讷的注视着那口棺材上方,是不敢看那口棺材的就说:“你快走……千万不要伤害人,快走,快——”忽然,金光一闪,云钟不见了,一张驱魂符在云钟消失的地方落了下去。鬼虎一震,急忙后退两步看向迟儒守周。刚用驱魂符把云钟驱到阴间的迟儒这时对鬼虎带着点歉意就说:“对不起,白兄弟,此等丑事太过荒唐,我们不能让外人知晓,请见谅。”说罢,一边的守周直接就掏出一只短剑掷向鬼虎,力道迅猛,鬼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嗖”一下,鬼虎闷哼一声,低头去看时,鬼虎就看见那短剑正插在自己的左胸。

      鬼虎捂住胸口在后退两步,疼痛之下,他不自觉的就化成了虎形。迟儒守周一看,脸上那一丁点的歉意彻底消失了。“呵!原来是只贱畜,那杀了也不碍事。守师弟,咱们上!”鬼虎此时就朝他们怒吼一声,刚要去扑时,云钟之前那句“千万不要伤害人”忽然在他脑中响了起来。疼痛中,鬼虎决定相信云钟,便扭头逃跑。“追!”迟儒抄着剑就带着守周去追鬼虎。鬼虎虽然跑速快,但毕竟是胸口中剑,跑得快死得也会很快,加上吃痛,脚步便越发慢了起来,脑袋也越来越沉。松山南麓。鬼虎视线模糊着在心里念。这里离……这里离爷爷的地界应该就十多里了,只要坚持了这十多里,只要坚持,就可以……

      “在那里!追!”

      ……不行了,我记得要带壶好酒回去给爷爷的,我做不到了。

      “呸,狗日的畜生,跑得还挺快,继续追!”

      ……我还要把尾巴藏起来的,也是做不到了。

      “找到了在那里!快!弄死那贱畜!”

      嗖——

      利剑脱手而出,目标是鬼虎,却因击中了一团凭空出现的黑雾,掉到了地上。

      下一秒,天地瞬黑,明亮的圆月静静的挂在无星的空中。迟儒守周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心里顿时慌乱。可这时,天空忽然又恢复了白天,但迟儒守周已经不在原地了,他们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农家木楼的院子里,而奄奄一息的鬼虎正在院中一动不动的趴着。

      “小虎崽子!”土地爷这时从木楼里飞快跑出,见鬼虎伤成那样,正要做些什么,迟儒就说:“老人家别碰这脏东西,这是只贱畜,狡猾得很!”迟儒虽然在某些事情上做得不够好,但可以看出来,他心底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善心的。

      “这是我孙子!”土地爷红着眼睛就朝迟儒吼了一句,迟儒旁边的守周听了先是一惊,随后便道:“呵!原来你也是孽畜!一窝子出来的,刚才的鬼把戏想必也是你弄的。哼!正好,一块弄死了,为民除害!”语毕,守周和迟儒正要动手,却见右边的空气忽然有了一条黑色如刃的雾气。那道雾气往下划破了空气,又左右拉开,成了个镜门。门那边是个木房间,看装饰应该是个道观,而在那最前面站着的,是一个白发白须,对着这边面露疑惑的人。“是谁?”那个人对这边出声问,迟儒守周听了,脸色大惊,急忙走到那半人高的镜门前面,低头作揖道:“云真人。”

      那位云真人见到迟儒守周后,更疑惑了。“是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哪里?”问完,还没等迟儒守周回答,土地爷便从鬼虎旁边站起来,走到迟儒守周身后就对那镜子后的云真人带着愤怒的语气说:“在下松山南麓土地,请问你门下弟子为何非要取我孙儿性命?”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忽的吹来,土地身子一震,忙转头看去,就见出现了两阴差,已把鬼虎体内的人魂带了出来,正离开。“不要——”土地赶着过去,一道黑雾这时就从旁边屋里飞出,拦住了土地。“他那人魂阳寿已尽,但兽魂还在,已是阴差能帮的大忙了,勿要强留。”

      听到这个声音,镜门那边的云真人神色顿时有些不对,便正了正身子,带着点笑脸对这边说:“原来是,松山城城主?”可屋里的人却是不说话了。一时间,院子里的土地抱着失了人魂的鬼虎在抽泣,一旁的迟儒守周对着镜门里的云真人低头站着不敢出声。云真人见那屋里的松山城城主迟迟不语,便心叹一气,正正身,直接穿过镜门走了过来。云真人这举动把迟儒守周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过来后,云真人没管其他,直接走向土地,看了看土地抱着的鬼虎后,便对土地说:“土地爷,我是云天观云真人,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这位……孙儿?”

      土地不让,眼睛通红着说:“人魂都没了还看什么看,这小虎崽子我自己就能救活,你看你那俩弟子去。”说罢,土地便用手挡住鬼虎,不让云真人看。云真人见了,正要说些好听话,那迟儒就在后边道:“哼!畜——野兽化人需要人魂,你一个土地,为了只畜——兽,杀人夺魂,又怎敢在这里——”

      “闭嘴!”这一瞬间,云真人想回去把这俩人的师父给叫过来。“兽化人需要的,不仅是人魂,还得是一个自愿给出的人魂,这点你们俩个忘了?”云真人说着就转头去看迟儒和守周,续道:“你们俩个我记得,是出来找你们师伯的吧?你们师伯呢?你们不去找你们师伯,跑这来跟土地爷过不去,这位虎公子是有杀人吗你们要这么对他的人魂?”

      “我们没有害他失了人魂!”迟儒旁边的守周这时就道,“刚刚屋内那位……城主也说了,此虎的人魂阳寿已尽,就算没有我们,他那人魂也会死,这是定好的命数,不是我们的错。”

      “没错!”迟儒搭腔到,“并且兽成人就该杀!贱畜罢了,我不知道——”

      “闭嘴!”云真人厉声喝止,同时就有点紧张的朝边上的屋子看了看。几秒后,没听见屋中的松山城城主有什么动静,云真人便移回视线继续对迟儒守周说:“我刚刚是在问,这位虎公子有没有害人。”

      “等他害人就晚了!”迟儒很不服气自己刚刚被吼,“畜无人性,哪怕化了人,也定是些肮脏东西,吾等道——”

      “你闭……”

      “杀心,人人皆有。”忽然间,屋内的松山城城主接话了。“若照道士所言,等他害人就晚了,那么道士是要屠尽天下所有人吗?”

      “人杀人自有官府定夺。”

      “所以你管天下兽?”

      “各司其职罢了。”

      “那么道士该做什么?”

      “斩妖除魔。”

      “那你当时加害这只老虎的时候,觉得他是人是妖?”

      “当时他是人形,我没看出来他是老虎。”

      “所以你当时想杀人?”

      “我……你若想说我杀人,还请拿出证据,上大堂,这事只有官府才够资格定论!”

      “松山城城主,够资格吗?”

      “你……”

      忽然间,无数浓郁黑雾从木屋各处缝隙渗出。迟儒和守周见了齐齐一惊,土地爷只在地上抱着鬼虎的脑袋轻轻抚着,不管他事,而云真人见状则低了头闭紧眼睛,再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是感觉完了。紧接着,一只浑身黑雾流溢,近两米高,双眼猩红的的巨狼从屋内走出,这让迟儒和守周见了再次一惊,而那巨狼则是走到了土地跟前,土地见状便起身后退,让巨狼的黑雾覆上了鬼虎。未几秒,鬼虎伤势痊愈,睁开了眼睛,但因没了人魂,已是只寻常老虎了。

      随后,那只巨狼彻底变成了黑雾并向下坍塌,露出了一个近两米高、双眼湛蓝、眉须黑亮、身穿黑雾长袍的人。

      云真人这时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毁灭吧。他心想,便对那人稍稍弯了下腰,然后就向在院子另一边被惊到的迟儒和守周介绍说:“这位便是松山城城主,黑松。黑松城主,这两位是……是我门下弟子。”

      黑松没理会,只低头看着鬼虎,鬼虎也抬头看着黑松。鬼虎虽已没了人魂,但记忆还在。与黑松注视了十多秒后,鬼虎低低的嘶吼一声,是把事情全都让黑松看了,便转头去土地旁边用脑袋蹭蹭土地的腿,然后就趴下去闭上了眼睛打起了盹。

      黑松这时就看向了云真人,并问:“谁是云钟?”

      “云钟是我师伯!”迟儒这时就对黑松大声回到。自黑松化成人形后,迟儒的眼神就一直在愤怒和坚毅之间来回转换。此刻说话,应是定了什么决心。“没错,我全说了,你不用在这明知故问了!”他昂着头对黑松说,“我们六十八岁的云钟师伯和二十二岁的素武师弟在小竹林里大行秽乱之事,已是有辱师门,我有义务为师门清理门户!是我杀了素武,但这是因为师伯和他换寿了,换寿乃禁忌,我杀他很合理,也是我把师伯的魂拍到了阴间,更是……更是我掷剑伤了那边那只贱畜!原因是,家丑不可外扬!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毫不相干,守周师弟是被我骗来的,他做的事情都是我逼的。”

      “师兄,你——”

      “砰——”迟儒转头就一个手刀过去把守周拍晕了。“杀我吧!”迟儒回来对黑松继续说,“松山城城主是只贱畜,呵,真是稀奇,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蒙了辰王,要是我有机会,肯定上报辰王,弄死你个恶心东西!”

      迟儒现在一心求死,只恨不得把能得罪的人都说个遍,但黑松没有理会,只朝旁边的云真人示意了一下。云真人见了,心里悲叹一下,便对迟儒说:“你先把你师弟带回去,我随后就来。”

      这话叫迟儒愣了一下,是觉得自己听错了,迟迟没动。云真人见状就正了正脸色,稍显严厉了一点对迟儒道:“你方才说,家丑不可外扬,我还不知你如此洒脱,竟能四海为家。”

      迟儒这下明白了,还想说什么,但见云真人一直盯着自己,之前的那股决心这时也退了点,便没再说什么,扛起地上被自己刚刚打晕的守周就朝一边的镜门走了过去。几秒后,见迟儒已穿门而过,云真人便走到黑松正前,很标准的对黑松行了个礼后,就说:“贫道,告辞了。”

      待云真人也走了,黑松手指一挥,关上了镜门,在一旁守着鬼虎的土地这时就对黑松开口道:“我有个……我有个能帮这虎崽子变成人的办法,但我需要你以后帮我照顾他,行吗?”鬼虎这时睡着了。

      黑松大概知道土地的办法是什么。“你是土地,天地间自然形成的灵,你没有寿命。”黑松说,“没有寿命则不存在生死,你把你的灵气给他,你会消失,但他并不能永生,他一只老虎撑不住你那些灵气,你那些没被他吸取的灵气最后只会聚在一起变成一个新的土地,你若以此方式帮他变人,他最后获得的阳寿,也许有几千几万年,也有可能只有几个时辰,而他原本作为虎的阳寿却会消失,这个风险很大。”

      可是土地听了,只是一笑。“从几秒到永久,这个跨度太大了,我相信……我相信我的小虎崽子不会那么倒霉的。”

      “你这是自私。”

      “我这是想死。”

      “你……”

      “我活得太久了,小狼,”土地管黑松叫小狼。“我活了那么久,可能天地初开时就在了吧,但是那么久的时间,我却只能被困在这松山南麓,去哪都不行。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我想让这只小虎崽子帮我去走遍这个世界,所以我要赌一把,我也不奢望他能理解我,所以我会把他关于我的记忆给抹除,这样,我就不是个自私的人了,我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了。”

      “你别这么做。”黑松劝到,但土地就笑:“我早就开始做了。”黑松这才发现,土地抚摸鬼虎的手是带了点淡淡的白光。

      “当我完成后,我会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土地看着睡着的鬼虎说,脸色欣慰。“半个月前,那两阴差来提前告诉我这虎崽子阳寿快尽的时候,我是那么惶恐,现在阴差虽然帮了忙,只分离了虎崽子那残余的人魂出来带走,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我不想再看到他死亡,所以现在,当这只虎崽子再次醒来,他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喂养了他三年,他只知道从记事开始,他就是一只自由自在的老虎,是这松山的灵气喂养了他,叫他只喝泉水只吃果子就能长大。然后,他遇到了你,一只两米高的巨狼,辰王任命的松山城城主。你教了他怎么说话,教了他怎么化形,还帮他盖了这间房子。现在,等他醒了,他会记得,你这次来是要带他去松山城居住。你可以帮我做到这些吗?小狼?”

      黑松只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这些了。“我……”

      “我完成了。”土地完成了,黑松闻言便低头去看,就见土地的身子开始变得透明。“快告诉我他有多少阳寿,”土地笑着对黑松道,“我马上就消失了,想在消失前再安心一次。”于是黑松又去看鬼虎,看了几秒后就说:“三十一年。”

      “三十一年……”土地很欣慰的笑起来,“够了……三十一年为人,足够了……给我说个世上最好的事情吧,狼,给我说一个。”

      “……活着。”

      土地听了闭眼一笑,“那么……再告诉我这世上最悲的事情吧,如何?”

      于是,黑松重复了一遍:

      “活着。”

      “啊哈哈。”土地睁开眼睛对黑松笑得好开心。“你个烦人狼,”他说,“我还想把我的愿望告诉你呢,既然这样,不说了,也没时间了,嘿嘿。”语毕,愈发透明的土地便彻底不见,院中只剩下了黑松和熟睡的鬼虎。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是,我希望在我死了几十年,或者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了,就连我的墓碑也只剩下了一小块石头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四月时节,一个有着爽朗笑容的路人摘了一朵山花放在了我那石头上,再和我说,那时的阳光,有多灿烂。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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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幻想XIV龙腾世纪:审判街头霸王瑞雪兆丰年,生灵万物新【新手友好】昆進GM論壇進階勛章小凤凰

        manhuozu 发表于 2025-4-5 07:55:05 | 显示全部楼层 <
        写的真好,没想到刀子是土地爷爷呜呜呜
        不过居然完结了吗?感觉虎崽子的故事还有很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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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zuse 发表于 2025-4-5 08:09:57 | 显示全部楼层 <
          怎么写一半就开始刀人啊,而且这么快没了,还以为有后续呢
          • 我也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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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法·洛克哈特智力鉴定书哈尔‧乔丹享受美食的小伯莱因哈特·威尔海姆杰西·麦克雷最终幻想XIV春之歌

            克莱因蓝 发表于 2025-4-5 12:50:06 | 显示全部楼层 <
            怎么这么刀 鬼虎和黑松还在睡觉的时候土地爷就悄悄离开了
            • 我也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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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使GM吸血伯爵吃饱金币的Doge阿拉喵?神灯苏格兰圆脸胖鸡小小舞台永浴爱河肉垫手套镜中小鸟图腾饼干

              毛茸茸兽兽 发表于 2025-4-5 12:53:41 | 显示全部楼层 <
              唉(´×ω×`)这些个道士也真的可恶,不分青红皂白不分善恶就出手了,顽固又迂腐
              • 我也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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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凤凰社畜专用闹钟眼镜蛇图腾山猫图腾萨赫的蛋糕驯化黑龙幼崽堕落之舞

                rayyyyy 发表于 2025-4-5 13:25:56 | 显示全部楼层 <
                居然是纯爱刀子,而且完结的好快,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出HE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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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猫图腾装了衣物的纸盒Joker符文披风夜灯黑龙幼崽杀意人偶

                  南枝 发表于 2025-4-5 13:44:28 | 显示全部楼层 <
                  我槽吃饭正开心呢怎么忽然半途中给我捅一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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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克提斯·路西斯·伽拉姆克莱夫・罗兹菲尔德岛田源氏保加利亚妖王杰森‧斯坦森月光骑士剑指撒冷诺曼底号史莱姆牧场男巫之歌

                    万俟 发表于 2025-4-5 16:39:48 | 显示全部楼层 <
                    感觉楼主写的行文风格有点像明清白话小说呢,还挺典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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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具超市』永亘环裸体克里斯莱因哈特·威尔海姆不屈之枪·阿特瑞斯皮尔斯‧尼凡斯桑克瑞德·沃特斯威克多尔·克鲁姆

                      zzz1131324 发表于 2025-4-5 20:28:37 | 显示全部楼层 <
                      楼主的文笔很好呀,很有底蕴,看得出来写得很用心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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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x43 隐形➀未散的宴席爬行植物Ⓛ『泥潭颂唱者』爬行植物Ⓡ不朽之恋缘起星空希尔瓦娜斯·风行者虚空之海的鲸卡利亚权杖

                        Riverlethe 发表于 2025-4-6 11:37:18 | 显示全部楼层 <
                        果然是个人就难以抵抗猫科动物的可爱~~
                        • 我也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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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舞台『 弗霖的琴』肉乖乖業火死鬥男巫之歌泰比里厄斯【夏日限定】夏日的泰凯斯史莱姆牧场自定义男从Homunculus岛田源氏

                          书の妖怪 发表于 2025-4-6 17:42:38 | 显示全部楼层 <
                          直接看哭了呜呜,不过这个结尾,会有续集吗,好想看看续集,这个三十一年是有什么说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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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andering 发表于 2025-4-6 20:56:53 | 显示全部楼层 <
                            看了一还在想马车怎么这么能跑,追都要追好几天,然后情节就急转而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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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定义男从Homunculus我的天使天灾骑士和你一起飞行的皮卡丘吃饱金币的Doge官复原职实现梦想冰原史莱姆牧场不朽之恋

                              2297988 发表于 5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
                              好悲伤的故事,不过换来了数十年“活着”的时光,也算不辜负了……
                              楼主文笔真的好棒啊
                              • 我也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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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霆晶球敖蜃星炼金之心召唤古代战士邪恶圣杯百相千面-戏Futūrum(未来)岛田半藏诺克提斯·路西斯·伽拉姆铁汉柔情

                                2302594 发表于 昨天 06:50 | 显示全部楼层 <
                                老虎会很伤心吧,毕竟他的爷爷不在了,他到底会不会认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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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奇宝贝大师球神奇宝贝图鉴『搓粉团珠』雪王的心脏肉垫手套『落樱缤纷』里昂‧S‧甘乃迪小小安全帽丹雀衔五穗,人间始丰登『随时随地开启!』

                                  zhuovboyan 发表于 2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
                                  QAQ 熟悉的楼主居然又一次刀了我 道士坏jpg 来个大团圆的结局啊jpg 抱住楼主大腿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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