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开始和好结局

binach · 发表于 2025-4-7 21:13:21

明日方舟歪麻了，暂时退坑，心情不好就想写点没有逻辑的东西（）所以随便想了一个主题“意料之外的开始和好结局”就开始写了。
我所写的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主要目的是看看能不能吸引大家的兴趣，让我见识一下诸位的文笔。期待大家畅所欲言分享自己的想法

正文：
任何国家的边陲都一样的萧条。没什么不同的，文明只是自然的一点点缀。邵文在本子上写完最后一句话。隔着车窗看向远处云雾里的无尽群山，几只鸟惊起又盘旋着落到雾霭之后的另一端，而他很快也要向那雾中去。
很快路就到了头，剩下的行程要走过去。考虑到这只是初步的勘探，邵文没带很多工具。所以邵文走的很轻松，一个上午，他就站在了丛林的入口处，像是干冰造景一样夸张的水汽从树木间里涌泄出来，就像是大多数冒险小说一样，邵文在边缘试探了几次后就决定继续向内进发。
水汽几近粘稠，呼吸像是在水里，邵文的毛发不久就变得潮湿，衣物也黏在身上，惹的邵文很难受。这种朦胧的感觉让邵文忽然回忆起他的人生，他在车上写下他十五岁的幻想时也有这样的感觉。那些记忆清晰得就像是一直在那里，而他只是忽然失而复得的把他拾起来。
气温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高，偶尔还会有风，邵文很好奇这风的来源，在雾气中向着风来的方向摸索了一段距离，然后他就一脚踏空，摔到一片空白里。
什么都没有，没有气味，没有光影，看不出立体结构，邵文几乎是靠趴在地上摸索才能确定地面的凹凸的形状。刚刚进入丛林时那种征服自然的勇气荡然无存，邵文和所有兽一样，在未知面前脊背发寒。他试图爬出这个空白的区域，但尽管他认为自己在移动，自己和视线里那些白色边缘的草木的距离却依旧毫无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邵文在白色边缘似乎看到了他的父母，还有那些曾经的同事，生命里一个个曾出现过的人都在边缘依次浮现，低头无声的看着他，而邵文在看到他的父母出现后就再没敢抬起头，他蜷在白色旷野里，啜泣声和他一样走不出这片荒原，在他耳边恼人的回荡。
“对不起”邵文无意识的说。他忽然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这声音过了一会又穿出来，起初邵文以为是他的回声，但这声音而后又出现了很多次，直到有人扯了一把他的肩膀。
“我说你啊，是不是聋啊，我喊你这么多次。”
邵文顾不上太多，用袖子快速抹了一把脸，匆忙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只身形高大的白色狮兽人，穿着古希腊式的灰色衣服，头顶金色桂冠，背生三翅，毛发雪白，假如不是衣服有些颜色，邵文都无法辨认出他身体的大致边缘。耳朵尖有几挫灰色的毛发随着耳朵抖动着。金瞳，正一脸得意的笑着看向邵文。
“怎么样，我刚刚捏的这个造型不错吧”
“刚刚捏的？你是……？”邵文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会一一说明的。”白色狮子几乎是在邵文开口的同时说道。
“你们这个世界是被创造的，这里算是一个问题区块，我其实在你跌进这的差不多0.01206秒内就发现了，只是我得捏个造型才能和你见面，顺便看看能不能把你记忆清除然后直接移出去，但是这个破系统太久没维护，失忆功能失效了。”说到这，他清了清嗓子，带着有些歉意的目光继续说道，“所以你只能死一下了。”或者你要是想在这孤独终老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邵文愣住了。忽然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来的如此突然：“什么？！”
“你就不能把这修好吗？我保证我啥都不说。”
狮子兽人则是带着一脸“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看着邵文。“我当然试过了，可以修，但是你已经被空白污染了，放你回去这个世界有毁灭的风险哦。”
“我活着的时候这个世界会毁灭吗？”
“不会。”
邵文失神的望着地面，没再说话。狮子看他沉默不语，继续说道：“不过我会给予你补偿的，给你的家人很多钱，再给你的死安排一个伟大的故事，怎么样？”
邵文抬头，盯着狮子的金色瞳孔。眼睛里折射的他自己的脸也带着余晖。
短暂的犹豫之后，邵文答应了。回答的很干脆，邵文感觉到狮子有点意外的盯着他。
“你没什么留恋吗？”狮子一改先前戏谑的表情，语气很平静。
这平静却让邵文想到他在北冰洋看到的海水，当他在科考船边向深处望去，海面清晰的倒映他的脸，他知道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刺骨洋流。
事实上他的脚边的确已经开始有了积水，他很奇怪，不知道这水从何而来。但在那之前，他要先回复那头狮子才是。
“没有。”邵文特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的说。
“好。”狮子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邵文的思维还来不及在眼睛看到后作出任何关于表情的判断，他就化成了一滩水。地上只剩他的衣物，无力的摊成一团。
狮子愤怒的咒骂邵文，大喊着承认自己赌输了，一边隐去了身形。他身形消失的同时，白色旷野重新变回丛林，笼罩在这里几万万年的雾气也随之消失。
狮子名叫嚣，这个名字是他随机到的。负责这个模拟实验的数据采集。
在采集开始前，他曾经花了宝贵的几秒大致的查看过邵文近十年的经历——在一家高薪资的公司搞科研，之后因为个人兴趣辞退了工作，参与了一些科考活动，同时投身于写科幻小说，其作品因为瑰丽的想象而畅销海外。完全算得上顺风顺水的人生。
于是他把自己下半个月所有的酒水费都押在他不会选择死亡上了。
不过其实他选哪个都一个样。问题区域什么的也不过是骗术。冷静了几分钟之后，他开始回溯邵文的人生，完成最后的数据采集。
实际上嚣干的工作很简单。负责从一个个已经被预设好的模拟系统里把指定目标处理掉，然后记录他们生前的人生。这些人大多数是一些天赋异禀的天才，按照嚣古老记忆里对系统的印象，他们的变量比较大，是主要的研究对象，也是需要定期排除的因素。一般天赋异禀的三十一就有可能被清除。
但就像有天才生前潦倒，像邵文这样才刚刚四十，而还未有所作为的大概也不算罕见。
只是，嚣的确是第一次遇到刚刚有所建树就要被处理掉的情况。
“为什么要处理掉？”嚣快速检录着邵文一日日的行为日志，忽然想到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但是考虑到这个实验现在处理的模拟系统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东西，长期也没人监控，大概是为了省事吧。嚣不愿意多想，他更愿意一门心思地为他失去的半个月酒水费怄气。
但是这样的遐想很快就被屏幕上一串串醒目的红色报错提示符打断了。
“自动记录中断？”嚣把这归咎为这个模拟系统太久无人打理导致的正常情况，一般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再进入系统里手动回溯一下就好。
嚣骂骂咧咧的把界面调出来，废了半天劲才戴上特制的显示器，进入了系统。他捏的那头白色狮子还在界面中央缓缓旋转。
“靠，怎么是黑的”嚣懒得再摘下那个显示器，干脆伸手在黑暗里摸索着，试图调节一下视野。他摸到了一个按钮，但很不幸，他摸错了，他发现自己忽然出现在某户人家窗户前面——很显然和他应该去的位置不对应的地点。
“靠！怎么这么衰！”嚣下意识扣动了另一个按钮，这次按对了。他回到了正确的时间——起码他视野里左上角的示数是这么告诉他的。
但是眼前的情景又让嚣不得不怀疑起显示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只年轻的狼兽人平静的躺在白色的容器里，看起来正是邵文。眼前的一切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北极中央的冰原，极端寒冷，极度寂静。他反倒像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不速之客，邵文则平静且慷慨的赐他一样的宁静。到这里的任何生物都会自觉得像是有某种旨意，不容喧哗，只能噤声。眼前是远超邵文所属时代的造物，甚至科技水平已经比肩嚣所处的社会。嚣试图手动向前回溯，但是却失败了。他把控制台调出来，看到前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空白——甚至包括他现在的时间段。
换言之，这里游离在系统时之外，而他正站在迷失的边缘。
这白色房间外的一切，嚣曾经见识过。对于系统内的生命，包括他，看到这之外的一瞬间就会思维过载，虽然显示器会立即强制关闭，但对看到的那人而言已成为终生难忘的梦魇。嚣已经遗忘了那天他所看到的，只有黑暗流淌的感觉依然。即使嚣翻遍中枢的每一本意识流小说，他也再也找不回那种冰冷彻骨的触感。很长一段时间的夜晚里嚣都不曾关灯，难以抑制的为黑暗里虚空的影子而惊恐不已。那之后他更狂热的陷入赌博和酒里，渴望着逃避像是浑身都被一瞬抽尽又填充的不适。
而现在控制台的空白又一次把他按回那片虚无的寒冷沼泽。嚣感觉从脊髓的两侧开始，一阵冰气向上和下席卷而过，而他自己却感到一种陌生的平静，亲切，美丽，蜷缩成一团，几乎就要消失在记忆的风尘里。
嚣步骤精确的快速摘下他的显示器，从右手从上到下第三个抽屉里熟练的拿出一瓶药，打开，倒出两片，吞服，一气呵成。
那是一种成分类似抗抑郁药物的药片。
他义无反顾的重新戴上显示器，就像是装上最后一匣子弹的战士一样忽然感到莫名的宿命感。
他越过几千页的空白，选择了控制台上邵文出生后最早的一次记录。
邵文，出生时发出的哭喊让接生室的窗户玻璃都震出了裂痕。他的父母对他寄予厚望。事实上邵文也从未辜负父母的期待，他有天才的一切征兆：说话早，学习快，在别的孩子还在学习加和减时他已经对着纯英文的小学数学课本看得津津有味。但这并非他真的喜欢学习，他只是喜欢他的父母摸着他的头表扬他。
他身上还有一种别的孩子未曾有过的忧郁气质，他总用一双黯淡的眸子在回家的街口望上很久很久。有次他的父母和他在人群中被分开，当黄昏时分，他的父母再找到他时，他依旧站在白天那个人流密集的广场，甚至没有移动分毫，他正仰头，凝望着高楼上折射的悲惨黄昏。
父母满怀歉意的表示他们之后会补偿邵文，再带他出来玩一天。那天邵文却少有的表现出喜悦，用他一贯有所保留似的神色冲他的父母笑着说道“我很开心，下次可以再带我来这吗。”
邵文有天赋，有教养，他作为狼兽人英俊的一面也随着年纪渐渐显露出来。他有任何人都会确信不疑的美好人生。
嚣看着他，就像看着二十年前的自己——但要不那么聪明一点。
二十年前，他本可以在这个领域大放异彩，只要他没有意外瞥见那片虚空。在当时思维过载没有任何保护。
二十年后，曾经最想逃离这个项目的他，嚣，却在辗辗转转之后，又回到了这里，重新拾起他走后逐渐变得陌生的系统，为这些数据做善后。嚣坚信这里存在着某种命运一般的东西。
回忆结束，眼前邵文正在生日派对上切蛋糕。那天，邵文过完他的十二岁生日，回到他的房间。窗外，明月高悬，其下是一只身形高大的白色狮兽人，穿着古希腊式的灰色衣服，头顶金色桂冠，背生三翅，毛发雪白，那白色像是不属于世间，而只为唤醒邵文似的，在月光下无比明亮。黄金桂冠映照在窗户玻璃上，正好戴在窗中邵文头上。
夜色里深绿色眸子兀自亮起，年幼的狼双眼第一次展露出再也无法掩饰的喜悦和贪婪。
而后这幽绿如火的眼神直到他在白色舱室闭上眼前都从未停止燃烧。
那天之后，邵文在街口再也没有哪怕一瞬间的逗留。他全身的投入对那天所见的生命的研究之中。而再没和周围哪怕最亲密的人交流过分毫他的真实想法。跳级、保送，对他都不过是随手的事，只是为了节约时间。他发表了多篇各个领域的论文，对人类文明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他却在自己的随口记录里坦言那些不过是他为了吸引其他天才注意的小小发现。
一切的努力都因为他对一件事坚信不疑。
“我所处的世界是虚假的。”
他本以为完成那个目标的路上不会有人与他同行，但意外的是，像他那样的天才，在他那个年代出现了七位。这之中只有邵文真的看到了“神”的存在，但是其余六人无不有着某种与之共同的感应，并也对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深信不疑。
邵文三十岁那年。他们忽然以惊人的速度建造了第一座悖论塔，即使这之前看似完全没有准备。后来，嚣才意识到他们当时在大脑里就完成了悖论塔的全部设计。
这是第一座，也注定是最后一座，假如他们的世界是虚假的，启动之后，旧的世界会因为悖论的扩散而逐渐崩溃。

塔建在北极。邵文很喜欢这里，每次工作结束都会在冰原前驻足。极寒使他荧荧的双眼也久违的短暂暗淡。他总是待到最后再走，身后研究所的灯光熄灭，远方鲸骨式未完建的结构像残骸一样在黑暗的夜色里扑朔。
那里嚣曾经也去过，20年前，他在恐惧里狼狈地逃走，并立誓再也不会回来。
在这座象征着对神的挑战的塔的顶端，启动的前夕。邵文进入白棺之前，他与众人做了最后的告别。他将作为旧文明唯一的生命进入一个可能的新世界。为了保证他看到的悖论不会污染新世界，邵文不得不服下某种药剂，这让他只对十二岁那个夜晚前的人生有大概的印象，之后的记忆则都按照邵文的设计，再由第三位天才创造的仪器所模拟。这也是为防止他再试图建一座悖论塔。
服下药剂前。嚣终于难以忍受他的内心，现身，向这七位挑战者发出疑问：“你们为了证明自己的世界是虚假的，甚至不惜消耗这样大的代价，你们透支了智慧和精力，你们的文明则穷尽了资源，当真值得？”
七只兽看到嚣的现身，似乎并不意外，也不喜悦，就像是一个结果正在预料内如期发生。
   邵文开口了：“您好，我们从来不觉得后悔。这个决定所有兽都进行了投票，对他们，我一直抱有歉意。但为了这之后的一切，我只能忍受。我一直都等待着这一刻，也就是您的现身，来向您表示感谢。”
嚣一愣，“请说。”
  “您充实了我十二岁之后的全部人生，根据我的推断，我到了31岁大概就会被清除，所以我不得不争分夺秒，感谢您。”
  “我们其实很有意愿和您多聊会天，但是悖论塔要启动了，假如您害怕看到程序虚空的话，可以离开了。”一旁的龙兽人补充道。
嚣没有离开。一旁是仪器启动的轰鸣声，嚣感受到了熟悉的黑暗的触感，正在没过他的脚踝。
但他还是没有离开。最终，他料想虚空已经从他身后的所有天空。眼前六位天才的表情几乎在瞬间怔住不动，但是从未改变的是嘴角满足的笑。
下一瞬，嚣离开了那个时间，正打算摘下来显示器，却又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般回到了他一开始清除邵文的那个时间点。他忽然意识到邵文甚至预料到了他的确会回溯到过去，他也忽然记起来自己应该询问一下悖论塔的原理——那些该死的天才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但是当他看着车上的邵文想询问什么时，他忽然愣住了。
他看到了本子上的最后一段话：
  “邵文将自豪的对神宣布：'悖论塔真正破坏旧世界的能力根据估计要到您见证这一切才能启动。否则它只能产生长时间的空白隔断。我们的时代会是只能进入一次的时间点，所以不得不让我冒着风险来到新世界，以此唤醒您回到过去的兴趣。所以，这就算是我们对您傲慢的报复：您再也无从得知我们的伟大奇观的原理。'至此，我十五岁时对自己身世的全部幻想作结。”邵文把一切都算好了。
嚣苦笑着摘下显示器。他曾经特意要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以此避免看到夜空。现在嚣抬起有些酸胀的脖颈，视线穿过一层层钢铁壁障，直指20年前最后的一眼夜空。这次房间的墙壁也无法阻拦半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