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他救出来的,准确来说,是被他顺手从山贼手里捡回来的。他看我年纪和他差不多,从此,我成了他的搭档,组成了只有两人的探险队。他说他缺个护卫,他用法术,我就拿起了刀剑。至于搭档了多少年,我已经忘记。 他说,他找到了一只极其稀有的魔兽,杀了它,我们下半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不再漂泊。语间他的眼神闪亮,快要蹦出壁炉般的火光。但他没告诉我,这魔兽之所以稀有,靠的是它齿爪上布满的无药可解的毒。最后,挡在前面的他只是被爪子勾到了一丝,就倒地不起。一切发生太快,我回过神,就已经紧紧背起他,护他回了家。 毒在血管蜿蜒前行,让他的皮肤上出现了黑色的纹路。我用尽了一切手段,只得缓解,不得治愈。我看着他在床上痛苦的痉挛,我知道我必须做些什么。 他家最不缺的就是魔法书,我翻遍了每本书,渗血的手指依旧摩挲着这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我没有什么信仰,也没有什么魔法天赋,但此时的我希望在魔法中寻找到奇迹。在一本破败的古籍最后,一段模糊不清的字迹刺进我的双眼:“魔法与生命本为一体,若无魔力驱动,则须鲜血代之。”我的嘴角抽动——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我按照一本高阶魔法书上的指导,用他曾经的贴身匕首在地上刻下高阶治愈法阵的纹路。刻歪,擦掉,重新凿刻。我看不懂那些法阵符文的含义和作用,但我知道,绝不能出错。 我抱着中毒昏迷的他,慢慢的将他置于治愈法阵的阵心。 也许是因为我的动静弄醒了他,他睁开眼,瞟了眼法阵,又盯着我。深谙魔法之道的他或许猜到了什么。“不...要...”他费尽力气,却只能让两个字蹦出口。 在他还想说些什么时,我下定决心,用我的吻封住了他的嘴,让他浑身一颤,忘记了呼吸。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吻他。我用我的舌撬开他的唇,溜进他的齿,让他口中的血腥味沁上我的舌尖。 我不想离开,但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毒正在快速侵蚀他的生命。 我慢慢的推开了他,走到法阵旁。我停顿一刹,随后,那把他送我防身的匕首没入了我的手腕,却更像是扎进了他的心。他手臂颤抖的抬起,挣扎着试图阻止,但他早已经没有力气。血液流进法阵,呲呲作响。当法阵被血液填满时,符文吮吸着血液,渗出幽幽绿光,逐渐明亮。 风裹挟着他的衣衫,我看到他身上的黑色纹路正在褪去,伤口逐渐愈合。我笑了,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的眼睑像是被人灌了铅,寒冷从四肢涌向心脏。我想走近他,却只是眼前一黑,身体前倾倒地。 在意识融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我被他抱起,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落在我的脸庞,我尝了一口—— 是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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