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暖冰

稳妥狼 · 发表于 2025-4-20 08:25:29

陪伴我多年的搭档死了，就在我眼前。为了救我，他割断了手腕。在法阵里，他的生命消失，我的毒素消散。那把匕首依旧在他的手里，只是，他再也无法握起。
我的嗓子哑了，眼睛也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我依旧抱着他，像是搂起一缕沙，感受怀里的温暖渐渐消失，变成块逐渐坚硬的冰。
周围的光线从一边暗下去，又从另一边亮起来，我才将他轻轻放下。
在第一节魔法课，导师曾让我用灵魂和生命起誓，这辈子绝不能使用黑魔法。但是此刻我的手却已经在地上刻起了被所有人视为禁忌的法阵。周围再一次亮暗，法阵终得成型，符文密密麻麻，细如蚁迹，组成了最复杂的庞大迷宫。
黑魔法是世界上最公平的魔法——复活他，只需要我的血和半片灵魂。黑魔法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咒法——还需要他关于我所有的记忆和感情。
仪式的过程很简单：只需要我将他转移到阵眼；咬破手指；在每段符文的咒节滴上血液；吟唱咒文；最后再抠出半片灵魂而已。
法阵启动，散发出迷人而妖艳的虹。片刻，光芒和所有字迹一同消失。
我看着他再次缓慢起伏的胸廓，手指前伸，迅速收回，再前伸，终于触碰到他的侧颈。
太好了...是温的，在跳动！
我拾起那把还沾染他血的匕首，久久伫立。我想起他曾经用这把匕首削苹果，却被里面的虫子吓到大叫，这出荒诞剧竟让我笑出了声。紧接着，细微的笑声被替换为深沉的叹息，我擦去血迹，重新塞回他的腰里。
护身符做好了，一颗红色温润的石坠。虽然不能防止他再次流血，但足够转移他身上的致命伤。原料更简单：他的血，我的血，还有剩下的半片灵魂。
灵魂是一个人的魔法来源，失了灵魂，魔法便再也无法施展。但我不在乎——我不要他死，我只要他活。
他睫毛微动，缓慢睁眼，眼神中浑浊褪去，逐渐清晰。他的双眼依旧能倒映出我的身影，却唯独少了往日的温暖，只剩茫然和陌生。
“你...是谁？”
我喉咙发紧，嘴张开又闭，最后只是笑了笑。
“一个路过的法师，看你被一伙山贼打晕，我出手赶跑了他们。”
“是吗？谢谢。”
他警惕的眼神刺透了我。
“我看你的装扮，像名战士，以后免不了受伤。给，一个护身符，自己做的，不值钱的小玩意，但挺管用。”
我抛给他，被他顺手接住。他皱眉凝视，细细摩挲，怀疑？还是回忆？最后才慢慢系到他的颈上。
“谢谢，但是，我想我该离开了。”
他站起，转身，迈步，远离。我慢慢抽回了打算拦住他的手。
“等等！我最近在旅行，身边正好缺个护卫！你看怎么样？当然，报酬好商量！”
他回头停顿，显然在思考。我用尽全力紧紧盯着他的唇。
“谢谢，但是...还是算了。”
——一个礼貌到不容拒绝的微笑。
“喔...噢......哦.........”
沙，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