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章鱼
就像是章鱼一样。
20岁的那天生日,丁毅把最喜欢的动物改成了章鱼,在此之前是猫。
其实他并不喜欢猫,凡是大多数人会喜欢的东西,他都想努力划清界限,仿佛沾上一点,自己就落了俗套。丁毅并不是怕俗,而是那个套,有一种任人操控摆布的感觉,他不喜欢。他要做他自己,而做自己的体现就是:不要随波逐流。
丁毅同样不喜欢的是女孩儿,初中的时候他开始意识到,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一点也不讨人喜欢,相较之下,高大的男生更能让他脸红心跳。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让他纠结太久,说到底,怎么不是活着呢?高中的时候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同桌,有一天那个男孩揽着他的脖子说:“你长得好像猫啊,我叫你猫咪吧”,男孩的气息勾的丁毅心里痒痒,囫囵中他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但自那以后丁毅就开始说自己喜欢猫了,他则叫那个男孩哈士奇,像是某种昵称。
20岁那年,丁毅跟哈士奇的第8次表白,失败。
他突然觉得累了,打开软件随便找了个人发生了关系。“容貌尚可,又高又胖,像头眉清目秀的家猪。”这是他对那个男人的印象。一夜过后两个人吃了顿火锅,男人说要为了丁毅减肥,丁毅表面笑盈盈地应着,心里却想着要减早就减了,为了我减肥算什么事,之后他就把那个人删了。男人后来又换号码打过几次电话,都被丁毅挂断了,最后一次男人质问他,你这跟约炮有什么差别?
“没什么差别啊,可能就是想约个炮吧”丁毅心想,“也没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丁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极力避开人潮,南方的夏天潮湿粘稠,学生们三五成群的声音听着吵闹,他觉得自己像个误入人群的软体动物。
就像是章鱼一样。
看着夜色下的榕树,脑海里冒出这句话,黑暗就是他的海水,树木蜿蜒成海草,而他就是趴在这片水底的章鱼,冰冷又丑陋。
在那之后,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丁毅很快接受了新的节奏,他开始认识人,认识很多很多人。他不在乎他们的名字,相貌,住在哪里,这不妨碍聊天,在每一个饥饿的夜晚,他打开软件,开始“捕猎”,试图用新鲜感来骗过时间。丁毅知道,这些人并不会在他的生命里停留太久,他或许是需要一些养分,但没人能一直给他满足感。当一个人和他的对话开始趋近于无聊,丁毅就会删掉他的联系方式,数量会淡化心里的愧疚,当你有太多选择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货架上的鲱鱼罐头。虽然费尽心思的大餐也许更美味,但饥饿的时候你并不会奢求太多。
你只需要打开,咀嚼,吞咽,然后丢弃。
“他们也会这么对我的。”
丁毅告诉自己,他也只是众多罐头之一罢了,这是一场很有趣的博弈,先放手的人就是赢家。
当然,他并不是没有栽过,硬要说的话,他一共谈过3次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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