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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创作] 《无源之水》【已完结】【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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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圣杯One Ring血石近地夜航夜灯不灭的蓝宝石诡异的灵魂石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42:47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21 费恩的回忆

    “说起来,是两三年前。”
      费恩娓娓道来,
      “那时候我在教堂例行抄写着光辉圣经。太阳很好,从窗子里照进来,灿烂非凡,在桌子上投射出耀眼的光斑。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周围变得更暗了一些。
      到傍晚,我用过晚饭后独自回家……就是现在这里。原来一切正常,可就在我解下牧师长袍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从我脖子后伸出,用力地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沉,而且很冰冷,就像是……像是蛇,磨蹭着我的耳朵。
      他说:‘我松开你后,不要喊叫,否则我会立即杀了你。’
      我当然是拼命点头了。然后那人才松开手,我也没有大声呼喊。我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全身穿戴者漆黑皮甲、深黑兜帽的男人,站在那里,没有半点气息!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他在轻微颤抖。
      他受伤了,伤得极重。我看到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他昏迷了?”
      “对。我犹豫了一瞬间,是不是要杀掉他。我那时觉得,那一定是个危险至极的家伙,趁着他失去意识,将他杀掉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终究没有,因为如果他死在我的家里,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如何解释。而且……我成为牧师,是为了救别人。我不想杀人。
      所以我把他抬到了我的床铺上,解去了他的护甲。我从来没见过那样重的伤,他穿在里面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而且看样子这样的伤势已经持续了很久,他到现在才休克昏迷已经是个奇迹。我接连不断地在他身上使用治愈术,直到我自己脱力,也晕了过去。你知道的,我实在不是一个天赋高明的牧师,所以我只能用最蠢的办法:用数量来堆积质量。
      幸好,我醒来时,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了。
      我为他清洗了身子,然后让他在床铺上休息,每天施加治愈术,就像你这两天一样。你看,我其实是很有经验的。”费恩自嘲地笑了笑。
      但凯赛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也许方法不高明,但你救了我,这是事实发生的。所以你是一个很好的牧师。”
      “谢谢你的的夸赞。但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费恩摇了摇头,又回到故事:“我借口身体不适,休息了几天。总之,他的伤势还是渐渐痊愈了。两天之后他便醒了,但并没有离开床铺,一句话也不愿讲。不过我在为他治疗的时候他倒是非常配合,仰面躺着,像是在想什么,哈哈,就像你刚才那样。所以我才突然想起了他……”
      费恩有片刻的高兴,却又很快沉寂下来。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开口了,问我为什么要救他,明明可以在那时候杀掉他的。
      我就实话实说,我想要救人,不想杀人。
      他说,他是一个刺客。救了他一个人,反而会害死十倍百倍于他一人性命的人。如果杀掉他一个,反而是救了更多的人。”
      凯赛尔听着费恩的叙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我大概是做错了吧。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大概我的选择也还是如此,并不是我不知道利害,只是……要去伤害别人,哪怕是恶人,我学不会。我只知道怎么去救人,但我不会杀人。
      我就是这样回答他的。
      他沉默了许久也没说话。
      又过了些日子,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不过他还是不离开,一直赖在我的家。我赶他走,他便丢给了我一大袋金币,哪怕是在上等的旅馆也够住上一年的了。”
      “我每天只是去教堂,然后回到家中,路上会给他带水果与烤房的干面包。有的时候他还是会出去,但是直觉告诉我,他虽然说自己是刺客,出去时却并没有杀害什么人,因为在他的身上没有新的血腥气息。
      有的时候我回到家时,他正在翻不知道哪找来的书;有时候是在偷偷试着烧些什么东西,不过每次都只能弄出一团焦糊。
      日子一天天过去,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直到他突然翻出了那身漆黑的皮甲穿戴整齐,说要离开,我才猛地发觉,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我大概是爱上他了。”
      “等等……你不是说,那是个男人么?”凯赛尔惊讶地打断道。
      “是啊。”
      “你也是一个男人,男人……怎么会爱上另一个男人呢?”凯赛尔感到大惑不解。
      “我不知道。”费恩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你是爱上了他,而不是只是将他当作极好的朋友呢?”
      费恩摇头笑了笑,说:“当你享受和另一个人相处,不论多久也不会厌烦……想要贴近他,而不在意除了他本身以外的一切,甚至猛然发觉,就算身躯再近也不会有任何不适,就像是成为了同一个人的两个部分……无法见面时又会时时刻刻思念,只想要立刻见面——这已经不是友情了。”
      “你说你爱他,那么你有考虑过……性么?不会觉得怪异么?”
      凯赛尔刚问出这个问题,便觉得自己实在无可救药,怎么连这样下流的话也好意思说,一下子涨红了脸。
      “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他了,当他最后消失的时候,我只觉得像是自己的生命中被挖走了什么东西,那个缺口除了他之外,永远也无法用其他东西填补。”
      费恩只是很平静地回答,他在叙述这些事时似乎和平时常常被威尔凡欺负的那个哆嗦的牧师根本不是同一人。
      “那之后,我就每日额外祈祷,直到深夜。因为我知道他既然要走,一定又会有人在他手里死去,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祈求光辉之神能够让世界上再少一些纷争与痛苦,为我……也为他赎罪。”
      凯赛尔长久地沉默着,思绪纷繁杂乱。这实在是个很大的故事,谁能知道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牧师身上也有这样庞大的过去?他想起夏曾经说过,任何一个人的一生,在打开时,都比任何一本小说更加起伏精彩。
      “好了,再继续施加治愈术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了。我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费恩的话语中透着疲惫,想来真正的原因不是治疗,而是回忆。
      凯赛尔点头,目送他离开,便又躺下,让伤口恢复。然而纷乱的思绪却让他无法早早入睡。
      他尽量不带动伤口,重新披上衣物,到了夏的房间。威尔凡并不在,似乎刚才费恩准备为他治疗时狼人就跑到外边,不知做什么去了。
      凯赛尔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望着沉睡的夏。
      夏罗尔乌伦奥克,无源之水,没有过去的人。他这样多年地追寻过去,独自一人,会是多么孤独?
      他沉睡着,面庞上因为长久未打理已经冒出了深灰色的细碎胡茬,头发也不似当初那如同灰鹰羽毛般的流畅。他的眉间不时皱起,双唇紧闭,像是在做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只是望着他,记忆便接连不断地涌出。火旁的相遇,帐篷内的交谈。从警惕到熟悉,再从熟悉到难以别离。自中央行省到红之城,又从红之城到黑夜高原、到王都……他总是那么冷淡疏离,有的时候又会因为什么事突然一笑,笑容在他的脸上格外好看。
      那天凯赛尔说出要独自行动时,脸上没有半分显露,心中却隐隐约约产生了某种难言的情绪。他本以为分别后这样的情绪很快便会消失,可实际上它不但没有减弱,反而一点点变得强大,以至于在后来的几天,他总是时不时地、莫名地想到夏。
      当费恩说出那段话时,他才忽然有所明悟。
      原来,自己是爱上他了么?
      
      诺斯拉尔之屋,法师协会。
      拉德比亚实验室的门突然被叩响了。
      “噢,是我亲爱的拉夫塔克来了么?”
      拉德比亚兴致盎然地前去开门,却看见门外站着的不是预想中精壮的高大蛮族猛汉,而是两个全身遮蔽在漆黑斗篷中的人。一人笔直地站立着,另一人却像是有些乏力,斜靠在站直那人的身上。
      气氛一下子冰冷。
      “拉克希罗……你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拉德比亚哼了一声,人却悄悄侧让一步,无疑是示意拉克希罗进屋。
      “我对你同样没有兴趣。”三皇子悠长清冷的声音从漆黑的斗篷中飘出,随后便进了屋子。
      门关上后,他揭下了斗篷兜帽,而他身边那人,竟然是……那个差点成功杀掉夏罗尔乌伦奥克的女刺客?
      她双目紧闭,无疑是还未从昏迷中醒来。一路上一直是拉克希罗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自己走来一样。
      女人面貌清冷,眉目锐利如刀,细看之下,称得上美。然而在她的一侧眼睛上却有一道狭长的刀痕,令她的面貌带上了戾气,注定了她不能再融入那些粉雕玉琢的贵族小姐们的圈子。
      “这是谁?”拉德比亚倒是对这位小姐有些兴趣,“或许一个真爱之吻就能将她唤醒。”
      “她是二王子之蛇卡姆洛伯爵藏在阴影中的至强刺客,名叫卡妮拉弥斯。”拉克希罗说道,顺手抽出了女刺客腰间那把扭曲诡异的匕首,抛在拉德比亚的试验台上:“诺斯拉尔之创。”
      “乌罗塞尔的匕首?”
      饶是平时随意散漫的拉德比亚在看见这柄匕首时也收敛了神色,任何一个法师都明白这柄曾经属于刺客之王的匕首代表着什么。
      那是法师绝对无法抵挡的致命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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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恶圣杯One Ring血石近地夜航夜灯不灭的蓝宝石诡异的灵魂石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4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Cambrian 于 2019-9-15 14:4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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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2 皇子们

      “我派人跟踪了夏罗尔乌伦奥克,他来过你这里。那之后他又辗转了数个地方,身边一直跟着那只狼人……”
        “啊,那个叫威尔凡的狼人我可实在是垂涎已久……”
        “不要打断我。之后,他遭遇了刺杀……就是这位卡妮拉弥斯小姐,还有卡姆洛伯爵的一些杂鱼。我赶到时,那只狼人已经带着夏离开了,看样子他是中了剧毒。”
        拉克希罗瞥了一眼匕首,漆黑的刃上闪烁着绿色的光。他又继续说:“当然,她也不好过。她被夏的[暗之追踪者]接连命中,也算是垂死了。不过她还是逃出了很远,才倒在了黑巷中。”
        “于是你就责无旁贷地挽救美丽的小姐于垂危之中,还带到了我这里来,是这样吗?”拉德比亚嘿嘿笑道,“我们智慧超凡的三皇子这次又有什么新计划了?”
        “说起来,昨夜你硬是截下了最后幸存的刺客,还用[精神崩解]直接取走了全部记忆,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
        “果然你也不敢太过接近那两个家伙。”拉德比亚嘿嘿笑道,否则拉克希罗就没必要和他一样想从逃离战斗的那个刺客那里得到那次交战的信息了。
        “他们的力量已经超过了界限,再怎样计谋,都难免有不安定的因素。那天夏的一击你也观测到了,不论是我,还是你,目前恐怕都没有任何办法抵挡。”
        想起那冲天的魔力波动,拉德比亚的脸色也有些阴沉。
        “不过目前我们与他利益大体一致,还没必要去想如何处理他这个大问题。我的目的你是知道的,你的目的我也同样清楚。卡姆洛伯爵这条毒蛇虽然目前还不能对他动手,但未来迟早要除掉他。现在机会已经送上门来,没理由不抓住它。”拉克希罗淡淡地说,“很不巧,我知道关于这位小姐的一些隐秘消息,而它们对于卡姆洛来说,也许是致命的……”
        “你想要我对这位美丽的小姐做些什么处理呢?是埋下血脉炸弹,还是设置隐含的诅咒呢?”
        拉克希罗微笑:“当然不是那样邪恶的手段。其实有的时候,简单的真相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只要派出教会的高等主教,召集南方军队中的强者,再集合魔法师们,一定能将他们清理出王都。”
        莱斯卡急促地说道。
        “奥拉一直对我们的领土虎视眈眈,恶魔火山的冲击更是刺激了他们攻打北方、获取更多的领土,现任南方将军弗洛德已经多次提出需要增派人手了。这个时候从军队中抽调战斗力到王都,我不觉得是什么明智之举。”
        阿林瑟话毕,静静望着国王。
        加尔恩罗斯王闭着眼,轻微地“嗯”了一声。他沉默时,没人敢说话。国王提起手边用黄金与宝石镶嵌装饰的酒杯轻轻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
        “你兄长的话倒是没错。莱斯卡,你觉得呢?”
        二皇子赶忙回应:
        “是,父皇……长兄的话虽然没错,但昨夜的巨响也已经清楚地表明那两个……恶徒的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理的地步,王都臣民都为其惶恐不安。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恐怕还会有更多的谣言……”
        “哦?是怎样的谣言?”国王的声音透着好奇。
        “那样的爆炸毕竟是发生在了皇家陵园,所以那些愚民们难免会有些冒犯的想法……”
        “将那些人斩首或者吊死便是了。”阿林瑟冷漠地说道。
        一直站在一旁的卡姆洛伯爵缓缓起身:
        “阿林瑟殿下,这恐怕有些不妥。近来税务增加,民众中本来就有些不满,如果这时候再用铁腕手段来处理他们的谣言,恐怕……”
        “奥拉的战争在即,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来考虑愚民的想法?有异议就杀掉,有反抗,就找出源头来镇压。”
        卡姆洛伯爵微笑着,不再多说。
        “好了,阿林瑟。”加尔恩罗斯王突然开口说道,“你跋涉如此之远从南方到王都,想必已经十分疲惫了,今日就尽早休息吧。”
        “可……我明白了。那么我就先行退下。”
        大皇子还有几分不情愿,冷冷地瞥了二皇子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君主大殿内顿时陷入沉默,直到大皇子阿林瑟离开,加尔恩罗斯王才缓缓开口:“阿林瑟的方法过于激烈,但奥拉的动作的确是个问题。莱斯卡,对于王都现在的情况,你的办法又是什么?”
        莱斯卡刚想提醒父亲,自己已经说过主意了。但卡姆洛伯爵不动声色的一个眼神让他猛地警醒——加尔恩罗斯王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说,想要动南方的军队,他不同意。
        莱斯卡不由得在心中沮丧地叹了一口气,父亲一定是以为他想要借此削弱自己哥哥的势力……但他的目的并非如此!
        争王的表象之下,莱斯卡始终抱着一个高尚的目的——让南北两国恢复久远之前和平交往的状态,消除战争。所以他才要阻止兄长夺得王位,并自己称王,然后再让国家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改变。
        抽离边境的强者,也是为了阻止阿林瑟进一步发动对奥拉的作战。因为从卡姆洛伯爵手下密探得知的情况来看,边境情况根本不如阿林瑟说的那样严峻!奥拉的恶魔火山爆发,奥拉为了抵挡深渊异族已经自顾不暇,怎么还有空抽出力量来侵略辛特兰?
        加尔恩罗斯王刚继位时,奥拉与辛特兰边境的摩擦爆发成了冲突,直到后来加尔恩罗斯王宣战,两国正式敌对。也是那时,加尔恩罗斯王的王后依米莉亚在诞下洛维妮后的一个月便突然在寝宫中身亡。王后身边的侍女受刑长达三日,坦白了自己是奥拉的间谍,得到命令便下毒杀死皇后。
        那时阿林瑟与莱斯卡都年幼。阿林瑟一心要为母亲复仇直到如今,莱斯卡却认为,这之中潜藏着更大的阴谋。他在庭院捉迷藏时,分明看到有一个人影如同透明的鬼魂般进入过地牢,那之后那个侍女便突然坦白了。如今想来,一定不是巧合。但现在奥拉与辛特兰在多年的战争下已经有了厚重的新仇恨,牵扯在一起,即使查清当初的事也再无济于事。何况发起战争的正是面前这位苍老的国王,想要停止战争,就是在公然反对他。要实现这一切,只有自己成为王。
        “如果没有军队的支援,我们仍然可以派出王都的守卫,配合魔法师与教会去围剿他们。”莱斯卡回答道。
        “哦。另外,我听说,那两人中有一个是吸血鬼?”加尔恩罗斯王淡淡地问道。
        这个老家伙的心里明明很清楚!莱斯卡暗自腹诽,卡姆洛伯爵作为他的支持者,有许多信息也一并告知过他,包括泽撒尼尔叛乱之事中的那些秘辛……莱斯卡曾经景仰过那位蓝色披风的剑士,幻想着如果自己不是皇子,而是一位游侠,便可以不用去理会这些贵族的束缚,用自己的方式去实现自己认为的正义了。
        “是的,父皇。”莱斯卡思绪万千,却只能用最简单的话来回答。
        “那么想必光辉之神教会的神术会很有用了?”苍老的国王继续问道。
        “我想,是的。”
        “我又听说,那两人中有个剑士,不惧怕魔法。那么魔法师去得再多,也并没有什么作用了?”
        莱斯卡总觉得父亲是在暗示着什么,但嘴上只能称“是”。
        “那样的话,不如就不要派魔法师协会的法师去了,不如让教会多派出些人手。”国王说道。
        说了这么多,原来他不过是想要借此削减教会的力量!这倒也是,国王向来不满于教会近几年的态度。他是辛特兰的王,只要合乎逻辑,他说出的事,谁又敢反对?莱斯卡只能点头:“就按您说的。”
        只是,他怎么能肯定那两人有能力吃下教会呢?不让魔法师参与,又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泽撒尼尔有“愚者之花”那柄长剑么?
        
        离开君主大殿的廊道上,卡姆洛伯爵刻意走在了莱斯卡身边。
        “殿下。”卡姆洛伯爵微笑着,行走中不忘微微鞠躬。
        “父亲是知道你在支持我的。”莱斯卡说道,“你派出刺客去试探,他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殿下,陵园的事,‘王之黑手’也在。”
        莱斯卡皱起了眉头:“父亲也派去了人?”
        “是。不过最后大概率是有法师协会的隐秘者出手,击退了泽撒尼尔与洛维妮。陛下的人手,战斗一开始应该就已经被杀死了。陛下看来并没有派出‘四人’。”
        “那次魔法师协会与王都守卫共同作战,父亲没理由得不到信息。他应该知道那两个人不是这样轻易就能解决的才对。为什么会派人去送死呢……”莱斯卡难以理解。
        “殿下,这件事就由我来调查。您需要将精力集中在更重要的事上。”卡姆洛伯爵依然微笑着说道。
        莱斯卡又点了点头。
        “那么,三弟拉克希罗那边,你调查得如何了?他的确是有意想要站到我这一边了么?”莱斯卡又问。
        “是,殿下。三皇子的确是表明了他会支持您登上王位。大皇子殿下最近曾经去过他的宫殿数次,但离开时神情都不怎么好看,想必三皇子已经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真是奇怪,拉克希罗小的时候明明最崇拜的就是大哥了,为什么现在会站到我这边来?”莱斯卡总有些疑惑。
        “但是三皇子最近所做的事,都是对您更有利的。”
        罢了,不想了。拉克希罗本来就是个没什么立场、无心权势的家伙,手中根本没有贵族势力,想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很好。如果有变化,及时告诉我。”莱斯卡点了点头。
        “遵命,殿下。”
        卡姆洛的笑容顿时更是温暖和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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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恶圣杯One Ring血石近地夜航夜灯不灭的蓝宝石诡异的灵魂石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45:58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Cambrian 于 2019-9-15 14:4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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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3 苏醒后

        液体。光。声音。
          混沌的黑暗,鼓动的噪声,机器的声音,人交谈的声音。
          血液,黑暗,刺眼的光,巨大的声响——无穷的坠落。
          那之后,又是那个熟悉的梦境——从黑暗中苏醒,云雾缭绕的迷茫的丛林,以及狼人为他取的名字。
          “夏罗尔……乌伦奥克……”
          然后,就在夏发觉自己身处梦境,万物破碎的刹那,他似乎还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一闪而过。
          “……伊拉。”
          
          夏猛地睁开眼。
          大约长久的沉眠都会伴随着一个梦吧。夏闭着眼,简单感知了自己身体的情况——
          法力已经恢复,身上也没有任何血肉损伤。但精神总有种难言的虚弱,思维也有些混沌,就像是大病一场。看来这就是那次过度施法的后果。这样的状态下,高阶的法术无法施放,简单的法术虽然可以使用,却会加剧精神虚弱,延长恢复的时间。夏并没有过度施法的经历,无从估计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
          既然身体没有问题,就不要继续躺着了。夏睁开眼,一边支撑着身子准备坐起,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一看,他却停住了。
          身着日常衣物的黑发剑士低着头,坐在床边的木椅上,像是睡着了。他炭色的络腮胡须又长了,显得有些沧桑,紧闭的眼睛不时稍稍颤动,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结实的身子微微屈着,双手随意地交叠在膝上。他手掌宽厚而又骨节分明,有些地方结着淡淡的茧。
          夏用自己最轻缓的动作坐起,依靠在床边,一言不发,望着凯赛尔许久,又回头望向正前方——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起伏着。
          看样子,这家伙恢复得比自己快得多。这样再好不过。夏仍能回忆起看到凯赛尔被泽撒尼尔以长剑刺穿时涌上心头的绝望与疯狂,即便理智告诉他,自己与这个剑士注定要走向两条路,但本能还是让他牺牲一切,凝聚成那一次攻击。夏身上几乎全部的卷轴和魔法物品都在抽取中被损毁了。
          现在他活着,安然地坐在自己沉睡的床边,这比夏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好。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了防止可能的突袭还是单纯地守候着沉睡的自己,仅仅是这样相邻着、存在着,夏就感到一种平和与喜悦。
          这是多么卑微的、单方向的爱,曾经夏一度觉得难以理解那些愿意付出一切去追逐美人一笑的男人们,直到凯赛尔出现,他才发觉,自己难以遏制地想要那样去贴近他、追逐他,已然成为那些家伙的同类。然而理智又不断地使他警醒追逐一个无法得到的幻影多么不明智的事——这使他矛盾而烦恼。
          “……呃……”
          凯赛尔的低吟让夏从思索中抽离出来,望向剑士。
          凯赛尔抹了抹脸,清醒过来,时间已晚,他坐在夏床边,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本来都是那只狼人守在沉睡未醒的夏身边的,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
          他下意识地望向夏,两人的目光交融汇聚在了一起。只是一瞬间,却又不约而同地挪开了。
          “你醒了。太好了。”凯赛尔由衷地舒了一口气。
          “不好。我的精神力恢复得并不好,施展不出什么魔法,头脑也有些混沌。这样子,怎么去和洛维妮对抗……”
          “洛维妮和泽撒尼尔的目的已经查清了,他们构造了一个覆盖整个王都的魔法阵,效果尚不可知,但目标确定是王都正中心的皇室宫殿。”凯赛尔说道,“他们那天去墓园,就是为了激活这个魔法阵——然而被我们阻止了。他派来的人虽然都已经死了,但他们一定已经用信鸽或者别的什么让基纳知道王都的状况了,其实基纳要我们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我们已经可以离开王都这个是非之地了不是么?”
          “基纳单独委托我的事,和拉克希罗要我去做的事,我都还没完成,不是么?因为救你,不知道昏迷了几天……”
          “嗯。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凯赛尔自觉有些惭愧。
          夏倒是笑了起来,“哼,早就知道你自己一个人是会丢掉小命的。还好我及时赶到了。”
          “我一直相信你会赶到的。”凯赛尔说道,“你和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你还会与我同行。我一直记着。”
          “那只是随口说的大话,你就相信了?”
          “当然了。”凯赛尔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就信守这句话——你如果想要离开王都,去红之城的话,我就抛下这里所有的事,与你同行。”夏点头道。
          “也不一定是去红之城。我总觉得基纳既然也已经牵扯进这件事,那么红之城也没那么太平了。”
          什么红之城,其实去哪里都好。只要有夏在身边。
          他又摇了摇头,又问:“威尔凡呢?还有,你不是与基纳和拉克希罗有承诺么?”
          “威尔凡当然是会和我们一起走的。至于那些承诺,本来就是我愿意就去做,不愿意就抛下不管。”
          比起你凯赛尔,答应那些狡猾家伙要去做的事又算得上什么呢?本来就是为了凯赛尔才去思考那些事的,既然现在他厌倦了王都想要离开,那么什么刺杀、阴谋,就统统都随他们去吧!
          凯赛尔望着夏,一时道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去一趟市场吧。”夏突然说道。
          “什么?”
          “我的卷轴,宝石,全都用完了。”夏说道,“法师的战斗在于准备。我得去补充那些东西。”
          “不过我现在很虚弱,需要有位保镖。我用了[生命感知],威尔凡那家伙现在好像不在附近。那就只有你来保护我了。”
          凯赛尔没犹豫,点了点头:“好。”
          
          为了让威尔凡或者费恩在回到这里时能够知道他们的去向,凯赛尔翻找出了纸张和羽毛笔,写下了留言。这工夫,夏已经在洗漱间简单地休整完毕,剃去了灰色的胡须,霎时清爽得多。
          他披上灰白的外套,向着已经等在门前的凯赛尔招了招手。
          费恩家的大门打开,温暖的阳光一下子倾泄进来。已经是早晨了。
          沐在这无边无际的炽热光芒下,看见万物都明亮温和,凯赛尔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只要有阳光,一切不愉快好像就如同冰雪般消融了,只有浅淡的、无名的喜悦。
          “天气真好啊。”凯赛尔忍不住要感叹。
          “我们来到王都的这些日子,像这样的好天气虽然不多,但也有四五天吧。”夏也四周张望着,欣赏这灿烂光芒之下王都的样貌。
          “我觉得没有哪一天能比得上今天。”凯赛尔望着敞亮的万物,脸上浮现笑容。
          市场在王都的东南,正好离费恩的住所很近。一路上,凯赛尔将自己这半月以来的事都一一与夏诉说,又告诉他现在居住的房屋主人费恩是个人很不错的牧师,这些日子就是他为凯赛尔和夏治疗——费恩告诉他的那个故事则信守保密的承诺,被他埋藏在心中。
          夏同样将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和凯赛尔叙述了一遍。凯赛尔这才知道夏这一边同样凶险。
          “他救了我们两个人,当然会有回报。”夏淡淡地说,“我虽然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但对于曾经帮助过我的,我都会报答。”
          市场附近熙熙攘攘。摊贩和店铺,拥挤的人潮,招牌与彩旗,嘈杂的交谈呼喝,还有两侧楼房上在各色盆栽间好奇地张望着街道的少女。
          王都的市场区呈现长条状,各式物品都有贩卖——从平民平日的刚需的干酪、蔬菜,到铸造武器盔甲的铁匠。凯赛尔倒是很少看见这样的景象,曾经他到这些地方时都是带着守卫们巡逻情况,摊贩路人们避之不及。不过他现在戴着人脸面具,看上去除了身材高大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夏走进了市场区的小道,拐了数个弯,最后终于在一家看起来很是破旧的店铺前停下,略微确认后走了进去。这里已经是市场区的边缘,冷清得多,店内正在挑选物品的三两个人也都披着斗篷,看上去很是神秘。
          凯赛尔扫了一眼这家店的招牌。
          “食腐魔胃袋”。
          这样诡异名字的店铺没有被勒令关闭,真是自己的失职。凯赛尔一时有些无语。
          就像店名一样,这家店铺内贩卖的尽是一些凯赛尔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物品——看起来像是某种东西的触须的紫色条带,瓶瓶罐罐的粉末,某种昆虫,胶状碎块,等等。
          那个佝偻在柜台后、披着棕灰破烂斗篷的的店主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良民。凯赛尔握了握腰间长剑的剑柄,想来如果夏需要什么保护,那就是现在了。
          凯赛尔腰间的长剑无论是剑柄还是剑身都缠着些许裹布,让人分辨不清它真实的外观。其实那就是威尔凡从泽撒尼尔手中夺下,又交给凯赛尔的“愚者之花”。这柄长剑灰暗古朴,半点没有属于传奇长剑的气息,看起来比最普通的精钢长剑还要不堪。
          “噢噢,看看是谁来了。夏罗尔乌伦奥克?我可有些时间没见到你了。”
          干燥生硬的声音从柜台传来。话语之下,店铺内的客人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夏片刻。
          果然,会到这种地方来购买物品的,都是些魔法师、秘术师,甚至死灵术士。在这些人之中,“夏罗尔乌伦奥克”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他们虽然不一定见过他,却大多听说过他是大陆最顶尖的魔法师之一。
          “我是来补充素材的,不是来见你的。”夏哼了一声,头也未抬,自顾自地挑选拿取着物品。
          “嘿嘿嘿嘿,尽管挑选吧,你知道的,我这里有些东西连协会也不一定拿得出。”店主人怪笑了几声,又突然看向凯赛尔:“噢噢噢噢!这是,基德巴尔的假面?啊啊,稀有的道具啊!”
          他看出了自己戴着面具?凯赛尔心中一惊,本就已经握住剑柄的手更是收紧。
          不过店主人无疑察觉了凯赛尔的敌意,连忙补充:“别这样紧张!我又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不过基德巴尔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他留下的道具每一件都珍贵无比呀,我不过是见到了好东西,忍不住要赞叹一番罢了。”
          “哼。”夏突然不屑地出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总之,这位剑士大人,还请你冷静些,我这家店铺里的东西可都是很贵的,如果打坏了什么,我会很心疼的。”店主人嘿嘿笑着说道。
          片刻,店内的客人都已经陆陆续续挑选好东西,丢下金币离开了。夏也把大堆的不知名素材摆在店主人面前。
          “计算价格吧。”
          “噢噢,让我看看。嗯,这些都是些普通素材……不过这个,神圣灵魂碎屑,还有这个,彩虹蜥蜴的内核,这两样东西可不是能用钱买到的。我藏得这么好,真亏你能找出来。”
          “你摆在架子上,不就是用来卖的么?”
          “嘿嘿嘿,那当然了。总共是三百一十七枚金币,外加能够等同于这两样东西价值的物品。嗯嗯,说到等价,我看这位剑士正戴着的面具就很合适嘛,秘术师、异术大师基德巴尔的作品,其价值就与它们相当。”店主人搓着手说道。
          凯赛尔看了夏一眼,这张面具说起来是基纳给他用作伪装的,只是借,并非送给了他。
          夏哼了一声,交叉起双手:“这么想把你的东西回收么?基德巴尔?”
          “哈哈哈,旅法师大人说些什么呢,我听不懂。如果那张面具不行的话,你制作的[流星火雨]或是[地震术]卷轴也是可以等价交换的哦。”
          “那些东西现在不在我的身上。但这两样东西我现在就需要。”
          “这还真是难办……噢,这位剑士大人的长剑似乎很是不错,如果愿意用它来交换的话我还能额外……”
          “不行。”
          店主人顿时沉默,片刻,才开口:“好吧。你这家伙还真是够过分的。这两样东西都是我在奥拉探索时得到的,每一样都珍贵无比,就算你曾经帮过我,要我送给你也是不可能的。不如这样,我正好有个疑惑一直得不到解答。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将它们给你。”
          凯赛尔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又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那个店主人,就是……制作了面具的那个异术大师?
          夏思索片刻,答:“可以。你先说问题,我再决定是否要回答。”
          “嘿嘿……那天拉克希罗要你做的事,是什么?”
          基德巴尔的声音直接在夏的脑海中响起。现实中,干瘦、披着破布长袍的店主人咧着嘴笑着,目光紧紧聚焦在夏的面庞上。
          拉克希罗宫殿的魔力仆从正是出自他之手,又怎么会不留后门呢?所以夏拜访拉克希罗的事,他是知道的。不过那个狡猾的三皇子似乎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与夏对话时,连自家宫殿的魔法基座都屏蔽了,基德巴尔只知道拉克希罗要夏去做某件事,具体是什么却一无所知,这叫他恨得牙痒。
          “修改那个覆盖整个王都的魔法阵基座,消除原来洛维妮设置的魔法,变为另一个特定术式。”
          夏没有用精神力回应,直接说了出来,并不刻意避开凯赛尔。此外,他相信基德巴尔这样的家伙必定清楚他说的魔法阵基座是什么东西。
          基德巴尔干脆也不用精神力传递消息了,直接用他干燥刻薄的声音开口问道:“特定术式?效果是什么?”
          “我不知道。拉克希罗只给了我那个术式,具体的效果我并不知道。”
          “把那个术式告诉我。”
          “你要我回答的我已经回答了,我没必要把术式也告诉你。”
          “没有术式,知道其他的有什么用?告诉我术式,我会给你神圣灵魂碎屑和七彩蜥蜴的内核,余下的普通素材全都免费给你。夏罗尔乌伦奥克,难道你想要我亲手从你的脑袋里把那个术式崩解出来么?刚才交谈时我就已经察觉了,现在的你很虚弱吧?”
          话到最后,基德巴尔的声音已经有些阴冷。
          一声清鸣,剑光闪过。灰白色的长剑横在基德巴尔干瘦的喉咙前,古朴的剑身雕刻的花纹已经有些模糊。
          凯赛尔什么话也没说,长剑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为什么……法术触发……‘愚者之花’?”
          基德巴尔本来以为凯赛尔遮遮掩掩的是那把史诗长剑“灰之痕”,谁知道竟然是“愚者之花”!难怪不论是危险感知还是[法术触发]都没有半点效果……这把剑不是应该在泽撒尼尔手里么?难道那天的爆炸……
          “剑士大人,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快请把剑放下……”基德巴尔干巴巴的脸上渗出了几滴汗。
          “术式告诉你也不要紧,不过以这两样东西还不足以交换。额外给我一件重型武器。”夏说道。
          “……很合理,正好我最近得到了一件。”
          凯赛尔收回长剑,熟练地入鞘,站到夏身边。基德巴尔这才出了一口气。
          “夏罗尔乌伦奥克,等你恢复,可再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基德巴尔无奈地说道,转身到后面取那件重型武器去了。
          “哼,前提是这家伙待在我身边,别自作聪明地要独自行动。”夏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倒是凯赛尔花了片刻才明白夏对他那天提出要离开还是有些不满,加上现在又为了救他而陷入虚弱……他不由得有些内疚。
          突然,凯赛尔身子一颤,是夏用力地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他看见夏朝着他微微一笑。
          他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凯赛尔不知怎么的,自然而然地读懂了夏要传达的意思。顿时,他亦会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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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47:03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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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4 酒馆闲谈

          正午的阳光本是焦灼的,但在冬天却化为了恰到好处的温和。两个人披着这样的阳光,迈步走进了市场区附近的一家酒馆,找了张桌子坐下。烩牛肉,白灼马铃薯,蜜酒,气泡果酒。经典的中央行省菜肴与饮品。
            凯赛尔将那柄巨大的宽斧倚靠在桌旁,引起了不少客人的好奇目光。那样沉重巨大的斧头,常人恐怕难以挥舞,反倒会拖慢动作。加上凯赛尔自己腰间已有一柄长剑,斧头显然不是他的武器——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也更像是法师而不是挥舞这样巨大武器之人。
            凯赛尔痛饮了一口蜜酒,又飞快地吃起烩牛肉。光辉之神的忠实教徒不饮酒,也不食肉,因为他们相信人生而有罪,这些都是赎罪的方式。因此费恩家中只有些蔬菜粗食,没有肉,更没有半点酒。
            “好久没吃上像样的一餐了。”凯赛尔感叹道。
            夏倒是很节制,并不怎么吃东西。他只是四处扫视,观察。凯赛尔知道夏的习惯就是观察事物、观察人,似乎以此为乐。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要离开王都了。基纳派来的人都已经死了,只有我还活着。找基纳告知泽撒尼尔的事后,王都的事情与我就再也没什么牵扯了。”凯赛尔感叹道,“不过,因为我的原因而让你违背答应基纳和拉克希罗要做的事,我总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我想,等你把这些事都了结了,我们再走。”
            “实际上除了答应他们要做的事,还有一些私人恩怨。”夏浅浅地尝了一口果酒,“和你分开行动时,我被刺客攻击的事已经和你说过了。有一件事没有详细和你解释——以我的层次,寻常的刺客几乎已经不可能碰得到我,长期以来能够威胁到我的也就只有乌罗塞尔,因为他手上有那柄叫做“诺斯拉尔之创”的匕首。”
            夏又解释了匕首的来历,听得凯赛尔很是惊奇:“这么说,那柄匕首与这把剑的力量是相同的?”
            “当然不同,不及‘愚者之花’的十分之一。但那也足够穿透法术防护,以至于能够击中我——那个女刺客使用的就是这把匕首。我怀疑,她,还有她背后的人,与乌罗塞尔最后一次刺杀那件事有联系。”
            刺客之王乌罗塞尔的最后一次刺杀,这凯赛尔知道。那应该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刺客之王潜入王宫,刺杀的对象竟然是辛特兰的国王加尔恩罗斯!那次刺杀可不像几月前导致了凯赛尔被流放的这次刺杀,王宫举行庆典,国王将要在高台上对王都的臣民作一次演讲。守备力量全部聚集到了皇族宫殿,甚至有好几位魔法师协会的顶级魔法师与教会的枢机主教一同保护国王,凯赛尔自己也在场。
            那样的保护下,别说是人,就连死灵法师的昆虫傀儡按理也不可能混进去。然而乌罗塞尔就是那样突然出现在了国王背后的阴影中,没人知道他是如何突破那重重防御。漆黑的匕首一晃,径直刺向了加尔乌罗斯王。那一刻,王都上下何止震惊!这样近距离的刺杀,没有任何人能为国王阻拦下。然而世上就是有那样巧合的事,国王的演说到激烈之处,一抽腰间装饰华丽无匹的长剑,高举空中,以剑立誓,拔剑那一瞬间竟然恰好磕碰开了乌罗塞尔的匕首!
            就是这样的片刻,乌罗塞尔失去了最完美的时机。在数位高阶魔法师与王都近乎全部的强者注视之下,他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这样的刺杀,本来无论成功与否,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灼之光”提斯妮丝的[雷霆闪击]是协会中施法速度与进攻速度的巅峰,只是一瞬间,一道青白耀眼的闪电自宫廷高塔射出,就像是一条死亡之线,连接了提斯妮丝与乌罗塞尔。刺客之王在这一击之下动作麻痹、皮肤灼伤,接连而至的便是来自诸位高阶法师暴雨般的法术风暴与夹杂其中的惩戒神术,乌罗塞尔瞬间就被魔法与神术的爆炸淹没消失了。国王则在枢机主教之一丁德尔的[光辉庇佑]下毫发无伤。
            也是那次刺杀,让“神眷加尔乌罗斯王”这样的说法流传开来。那样巧合的格挡,不是神明眷顾,又能是什么呢?而刺客之王乌罗塞尔,自然是身死,沦为了国王无上荣光之下的陪衬。
            既然乌罗塞尔是死在护卫国王的强者手中,那么他死后,那柄匕首也就应该落入王族手中了。那个刺客竟然拿出了那把匕首,那是不是就是表示她与王室有牵扯?凯赛尔如此想着,心中的惊疑不由得又增加了一分。
            夏倒是想到了另一个方向。
            “加尔乌罗斯王如有神眷,格开匕首,平民也许会相信,我却不可能相信。加尔乌罗斯王,身为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却在这场阴谋中被下意识地忽视了呢。”
            凯赛尔经他这样一说,才忽然醒悟:“的确,两位王子争夺王位,把人们的目光全部吸引走了,加尔乌罗斯王却被忽视了,就好像人们默认只要在争王乱中获得上风,就能夺得王位似的。然而加尔乌罗斯王曾经也是一代枭雄啊……他会沉寂,本身就是一件不合理之事……”
            “加尔乌罗斯王并不是武力超群之人,他的剑术也就是和那些贵族一样只经过最基础的训练罢了。但这样的王,却挡开了刺客之王的一击,这之中一定还有什么隐秘……”夏沉吟道。
            “说起来,那次与洛维妮和泽撒尼尔的战斗中,国王手下阴影中的势力也有参与,不过派出的人太过弱小,一照面就被泽撒尼尔和洛维妮解决了。现在看来,这很奇怪,加尔乌罗斯王应该是能从法师与守卫的第一次围攻中了解他们的力量层次的,没理由派这么弱的人去,就像……是刻意送他们去死一样。”
            “哦?刻意派他们去死……这些纷杂的乱事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夏不由得挑了挑嘴角。
            凯赛尔又喝了一口酒,换了个话题,问:“说起来,等这一切结束后,你打算去哪里?”
            “大概是去找那群躲在迷雾丛林深处的精灵吧。”夏想了想,答道,“我呢,有些问题想要他们回答。”
            “他们就在黑夜高原西南的那片庞大森林中?没想到他们会躲在与黑夜女士的神眷地那样近的地方,隔壁就是吸血鬼、狼人还有不死生物。”
            不过虽然出乎意料,仔细想想,却也倒合理,精灵,本来就是和森林、银月有着说不清的联系。
            “你去过那里么?”凯赛尔挠了挠头,有些好奇地问道。一头炭色短发已经有些过长,如同狼鬃般低伏。
            “去过一次。不过是为了别的事情。”夏又啜了一口果酒,淡淡地说道,“那次是去找一个位精灵工匠制作一件魔法道具。”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个我一直以来的疑惑。他们都叫你‘旅法师’,是因为你经常四处旅行吗?”
            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所谓‘旅法师’的真正含义,等你与我一起离开王都,就会知道了。不过我确实去过很多地方就是了——精灵的森林,吸血鬼大公的宫殿,奥拉,还有奥拉南方的极南边陲、更南方的□□屿……无尽之海的深处,冰原,雪山……”
            凯赛尔张大了眼睛,他从未到过辛特兰以外的地方。
            “……黄昏岛,月影平原,还有虚无之地、元素之地……你看,这个世界真的很大,人真的很渺小。人们总是深陷在生活之中,以为那些权力、地位、财富就是高山的巅峰了,其实这样的高山,在这个世界上就像砂砾一样渺小。我们的世界之外还有更多的世界,许许多多的地方……占星学派的观点甚至说,夜晚天空中的那些星星,其实就是距离我们无穷远的太阳。在天空之外,该有多么庞大的空间……你能够想象么?”
            凯赛尔努力地在脑海中描绘着夏口中那个世界的模样,不多时便觉得头昏脑胀。
            “所以在这些纷杂的事情中纠缠,真的很蠢。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蠢,在人的事情之中谋划、算计,真的毫无意义。但又有的时候,我心甘情愿去做这些事……因为即便见得再多,我终究也只是一个渺小、卑微、软弱的人啊。”
            “你还会继续旅行么?”凯赛尔问。
            “当然。我一直在寻找我自己的过去,在寻找我失去记忆之前留下的痕迹。再说了,见到过世界的遥远辽阔后,我就很难再甘心在一个地方长久地驻留了。所以在精灵之森的事情了结后,我就会继续在世界上行走。”
            “我也想看看你说的那些地方。”凯赛尔说道。
            “和我一起去?为什么?泽撒尼尔的事情你不管了?”
            凯赛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人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只是个武人而已。我也没有什么志向,命运把我推向哪里,我就去哪里。泽撒尼尔应该暂时不会出现了,再留下也不一定能得到他的线索。王都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我也就无事可做……所以……”
            其实这些都是他的瞎扯。事情哪有那么复杂——他就是不想离开夏。
            “好。”夏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说……带着你这样一点也不懂魔法的家伙去旅行实在是有些拖累,但是……”
            夏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但是。虽然理智告诉他,凯赛尔和他不是一类人,这样下去无非陷得更深,可心却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和他待在一起。
            两个人各怀心思,又互不知晓。明明只要一边说破,事情就完满无缺,偏偏两人到死也不愿意说出来。
            “总之……好。”
            夏想了又想,最后吐出的还是只有这一个字。他望着凯赛尔,没有更多话要说,只是长久的、温和的微笑。凯赛尔看着微笑的夏,那笑容里像是有什么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东西。如果这一瞬间能凝固成永恒,倒也不差。
            一片阴影突然笼罩在了桌面上,个子高大的男人一下坐到了夏与凯赛尔一旁空置的座椅上。
            “终于找到你们了,凯赛尔你这家伙竟然瞒着我出来喝酒?”
            棕红头发的狼人很是豪放地大笑着,抢过凯赛尔面前盛着蜜酒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爽快之极地低长□□了一声。这酒在凯赛尔这里半天也只浅了四分之一,到威尔凡时,顷刻见了底。
            原本那种似乎即将出发探索新世界的气氛随着威尔凡的出现瞬间就变了样。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凯赛尔又是有些生气,又是好笑,一把抢回了自己的杯子,嘴上随口问道。
            “嘿嘿,你不是给我留了去向嘛。”威尔凡憨笑道。
            “我只写了我们要去市场。”凯赛尔举起酒杯朝里面看了一眼,已经一滴不剩了。
            “我能闻到你们。”
            夏伸出手指,笃笃地敲了敲桌子:“凯赛尔说你昨夜不在费恩家中。还有今天上午。你去哪了?”
            “哈哈,这也就是我现在要来找你们的原因啊。”
            你可不是随时随地跟在夏屁股后面么?凯赛尔不由得腹诽,来找他还需要理由么?
            “昨天我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连夜,我顺着气味在城市里寻找,终于找到了他——”
            威尔凡手指的方向,一个满面微笑的男人正缓缓走来,刚才是被兴冲冲的威尔凡给甩开了,现在才到。
            “你看,我就把他带来给你们认识了。”威尔凡很是兴奋,丝毫没注意到夏和凯赛尔都有些微微变了脸色,“他的名字是尼克罗姆。”
            尼克罗姆穿着虽然简洁,但却显然经过设计的灰黑半长外套,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得体微笑,向着凯赛尔和夏浅浅鞠了一躬:“又见面了,你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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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4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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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5 红骑士的到来

            “呃……你们认识?”威尔凡愣愣地问道。
              夏瞪了他一眼。狼人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不必说也已经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惹夏不高兴的事。他缩了缩身子,讪讪地站到了夏身后。夏一指那柄大斧:“给你的。”
              威尔凡眼睛一亮,提起斧头仔细研究着。
              “基纳派你来王都,有什么事?”夏转向尼克罗姆,问。
              “不是主人派我来的。是我随着主人来的。”尼克罗姆温和地说道,“赤色领主基纳大人因为一些原因,亲自到王都来了。”
              “不能说么?能让他亲自来,看样子是发生了他预料之外的事吧?此外,看来泽撒尼尔和洛维妮的事对他的重要性,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大些,是么?”
              尼克罗姆微笑,并不回答。
              “他在哪里?我去见他。”夏说道。
              “还有凯赛尔大人……”
              “我和凯赛尔,一起去。”
              夏在“一起”一词上刻意加了重音。
              
              “下次别带这样的家伙一起来。”夏瞥了一眼走在最前方带路的尼克罗姆,“这种脸上笑个不停的,没几个好东西。”
              威尔凡扛着那把大斧,脸上有些委屈:“我哪知道……”
              “没怪你。谁能想到他会是个狼人?比起狼,他还是比较像狐狸。”夏的声音不小,并不在意尼克罗姆是否会听到。
              “嘿嘿,那我呢?”威尔凡又问。
              也不像狼,像条狗。凯赛尔心想。
              
              基纳身为曾经的红骑士,南方将军、如今的红之城主,有他自己在王都的屋舍。不大的一间屋子,有小花园、泉水。基纳就在二楼的阳台上很是惬意地晒着太阳,面前是一张雕木小桌,摆着果酒。
              他这次来没有穿戴着盔甲,而是一套简洁精神的红色皮甲。今天的阳光很是灿烂,照得领主大人明朗飒爽,红色的胡须和短发闪着金红的光。
              基纳见到凯赛尔时,目光晃动了几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夏虽注意到了,却也没想出是为什么。
              “基纳大人好像说过不喜欢待在王都,现在怎么自己来了?”夏问道。
              “手下无人可用,只能自己出马了。”基纳说道,“等查完了洛维妮的事情,我自然就会走。”
              听这一番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的说法,夏不由得心中冷哼。
              到了王都,周围只有尼克罗姆和几个下人,基纳也懒得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又摆了摆手:“我派来的人,好像都死了。”
              “洛维妮比想象中的要强,准伯爵级的吸血鬼。他们都是在交战时被洛维妮和泽撒尼尔杀死的。”凯赛尔答道。
              “你倒是还活着么。”
              “我救了他。至于你的手下,我赶到时已经死了。”夏说道。威尔凡跟在夏后边,没说话,心里却想,那天夏的一击可没顾着周围的人,就算原本没死,爆炸后估计也活不下来了。
              “那么泽撒尼尔和洛维妮呢?他们死了么。”
              “没有。”
              “哦?”基纳喝了一口碧绿的果酒,“有你在,他们竟然能逃走?”
              言下之意,他怀疑夏故意放走了他们——特别是洛维妮。
              “有一柄能破除一切魔法的史诗长剑,名叫‘愚者之花’,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夏淡淡地说,“这把剑当时就在泽撒尼尔手里。我并对付不了他。更主要的是,当时我自己也遭遇了刺杀,刺客用的是乌罗塞尔的‘诺斯拉尔之创’,我自顾不暇。如果不是威尔凡也在,凯赛尔可能已经被泽撒尼尔所杀。”
              基纳皱了皱眉,他常年远离王都,这些消息,他并没有那么通彻。“愚者之花”的事五号与六号提过,但会有人刺杀夏,这他倒是想不到的。
              “洛维妮的‘礼物’呢?”基纳又问。
              “尚没有机会交到她手里。”夏摇摇头。
              “那就还给我吧,既然我自己来了,这事就不需要你来做了。”
              夏点点头,从袋子里取出了那枚宝石护符,抛给基纳。护符很是精致,闪着银光。
              原来这就是基纳要夏做的事,凯赛尔想,那个护符给他一种温和之感,基纳自然不会是真的要送礼物给洛维妮,不出意料的话,护符里应该是浓缩的神术祝福,对洛维妮这样的黑夜女神一系生物而言,就像是滚烫的熔浆,或者是毒药。偏偏又是真挚的祝福,不会引起危险直觉。
              虽然不知道基纳和洛维妮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无疑现在他是要亲自去对付他们了。这样也好,夏便少了一件事要做。
              “说实话,我会来王都,是以为你已经死了,我有一些特殊的方法,能够用标记的方式确定他人的生存状态。”基纳转向凯赛尔,“但当我抵达时,才突然想到这样一种可能——这种魔法印记在你被‘愚者之花’击中时被抹消了。”
              “看样子,这就是事实了。”夏抬了抬眉毛。
              “不过,既然我已经自己来了,有些事情,总是自己完成更好。我与泽撒尼尔有些私人恩怨,很快就会去找他们。至于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夏不等基纳说完,直接打断了他:
              “你放心好了,我没有理由要妨碍你,你要去杀他们,去就是了。凯赛尔也一样。洛维妮似乎已经性情大变,神智也有些不正常。至于泽撒尼尔……”
              “他现在是敌人。”凯赛尔点点头。
              “很好。”基纳哈哈大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他本来可能是想杀掉你的。”
              离开基纳的庭院后,三人向着北方行去。
              夏开口说道:“基纳要我去做的事情其实就是用那枚护符解决掉洛维妮。他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杀掉洛维妮,即便他并不知道洛维妮的精神状态如何。反倒是对泽撒尼尔的态度很是模糊——其实我大致也猜得出来,他就是为了泽撒尼尔来的,而洛维妮对他来说是必须要杀死的。我听到过一些说法,洛维妮还是钻石公主时,曾经与你关系不错……”
              “那只是因为我常在泽撒尼尔身边。”凯赛尔连忙解释。
              “基纳可不这样觉得。他觉得你与洛维妮之间的关系还要更紧密些——当然,泽撒尼尔也与你牵扯颇深。所以他原本想要利用你来引出他们,布下陷阱,然后由他的手下来解决洛维妮。不过他好像小看了他们两个,这个计划原本就不会成功,所以他也早早做好了亲自来的准备——那次交战到今天,期间不过几天,他能从南方直抵王都,必定用了超凡道具,甚至传送魔法。”
              基纳曾经和夏说过他们是同一类人。其实夏几乎可以确定,他和泽撒尼尔之间的关系绝对超过了友谊——当然也许是基纳单方面超过,而泽撒尼尔又不顾一切地追随者洛维妮,那么洛维妮对于基纳来说就是必须要解决的目标了。
              “说回陷阱。如果成功了,那么就可以顺手再解决你——一号到四号都是刺客,他们如果突然从你背后偷袭,你觉得会不会成功呢?”
              当然会成功。凯赛尔虽然在夏的叮嘱之下对他们留有戒心,但也不会揣测他们会干脆利落地把刀子转向自己。如果泽撒尼尔被自己杀了,再联手解决洛维妮,最后趁自己大战之余突然偷袭,几乎不可能失败。
              “因为知道这一切的你太危险——即便你并不会对他们不利,但只要有这种可能,最好的避免风险的方法当然是一并杀掉你。”
              “当然了,现在他亲自来,又看到我还在你身边,加上威尔凡……”
              “嗯嗯!”狼人仰头应了一声,提醒着凯赛尔他也是个强大的战斗力。
              “……他要解决掉你,变得非常困难。所以干脆摊牌讲清,反正我们利益相同,互不干涉就是了。”
              “我真是不明白,一样是人,为什么你们的心思就那么多。”凯赛尔丧气道。
              “因为弱,却又有欲望。人要捕捉虫子,用手就可以;要抓住野象,就得谋划偷袭、布下陷阱。想要的东西超出了自己□□的能力,那就只能用这些阴谋计划来填补了。”夏说道。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威尔凡挤到夏身边问道。
              “去皇家陵园。我要改动魔法基座,完成拉克希罗要我做的事,那之后王都的事情也就彻底撇干净了。基座的改动只有在那里才行。”
              “可是我昨夜回去过那附近,那里已经被封锁了!”
              皇族陵园被炸得七零八落,王室不派人封锁调查才怪了。
              夏摇了摇头:“这我自然有办法。”
              
              他的确有办法。他们并没有真的抵达皇族墓园,隔着数百米,夏将法力探入地底脉络。魔法能量如同水流,又像是触须,一点点抵达作为魔法阵控制节点的墓园地底,修改着核心法阵。洛维妮那天受了重伤,并未完全设置好魔法阵,夏改动得也不算辛苦。自然这不算辛苦也是对他来说的,修改魔法阵的困难是直接设置的数倍,协会中也只有寥寥几人有这个能力去改动[丝巢]这样巨大的魔法基座。如果不是这样,拉克希罗也不会非要夏来做这件事了。
              随着夏手中法力的光芒闪烁几下而最终熄灭,拉克希罗的请求完成了。这件事难在梳理魔法阵的脉络,并不需要耗费精神、凝聚魔力,即使夏现在仍有些虚弱,也能完成。
              夏呼了口气,擦了擦额头。没想到这次回来,王都的水比自己想的还深。总算是把这些都完成,可以离开了,这样最好。
              然而也有些事连夏也无法知道、无从预知。就在魔法阵修改完毕的瞬间,[丝巢]启动了。
              那些深埋地下的金属丝线开始发出微光,汲取着离散在自然之中的元素与魔力,将它们汇聚、集中,输送向[丝巢]的中心——王族陵园,然后再从那里重新以某种特定的规律游动扩散,似乎引起了天地之间某种隐隐约约的共鸣。
              那就是魔法,是以特定规律的魔力流动引发自然的反馈,产生各式各样的法术效果。
              王都的街巷广场、宫殿小楼,无数人抬头仰望天空。因为原本温暖明媚的阳光突然消失了,原本明亮的晴空突然灰暗了。云开始聚拢,遮盖了整片天空,而天空的亮度还在不断降低,没用多久,已经陷入茫茫黑暗。
              还在户外的人们开始低低地呼喝,疑惑、畏惧地交谈,原本热闹的市场区、国王广场,王都大道,全都安静下来,只有悉悉索索的交谈碎语。也有人开始进入建筑,躲避着未知的、将要发生的什么事。
              “怎么了?”凯赛尔走到了夏身旁,他们此时深处王族陵园附近的一处小巷。
              “拉克希罗算计了我。他给我的术式没有问题,但是他自己已经对笼罩了整片王都的法力基座动了手脚,一旦被补全,巨大的魔法阵就会立刻发动。”虽然光线已经变得非常微弱,凯赛尔还是看到了夏面上的凝重。
              “也就是说,他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个庞大的魔法阵到底会在何时发动。”夏说。
              “魔法阵的效果是什么?”
              “还不知道。我本以为魔法阵至少要到我们离开才会发动,根本没有在意它的内容。”夏摇了摇头,“不过,它大致的目标我能够感知得到。那个魔法……瞄准了王宫。”
              银白的光芒如雨般静谧地洒落大地,不知何时,天空的云散开了。没有那轮炽热的太阳,只有漆黑无星的天空,一轮皎洁银白的巨大圆月孤寂地悬挂在王都之上。清冷的光辉洒落,为整片王都都披上了莹莹白光。
              明朗的白昼,转瞬变成了午夜!
              “呃呃……呜……”
              月光照耀下,威尔凡突然开始痛苦地低沉□□起来,胡须与头发生长,浑身皮肤开始冒出短短的棕红毛发。夏飞快地施放了一个[沉眠诅咒],淡淡的微光钻进了威尔凡的身体,他登时摇晃起来,站立不稳,一直带着的巨斧也落在了地上。凯赛尔赶紧撑住了他。此时他已经陷入沉睡,身上的异象也逐渐还原,恢复正常。
              “现在天上出现的银月是真实月亮的投影,实在太近了。威尔凡平时连满月也只是略微暴躁,在这轮银月下也难以控制自己。”夏解释着,声音很是沉重。即便施放这样简单的咒语,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这是因为那个拉克希罗给你的术式?”凯赛尔将沉睡的狼人半搀扶半背负着,站到了夏的身边
              “对。这是夜之女士一系的魔法,通常来说,只有吸血鬼能够释放出来——不过当然没有这样庞大,这是借助了那个魔法阵才形成的。”
              “拉克希罗难道与高等吸血鬼有牵扯?不对,想要嫁祸给洛维妮,所以这个魔法不可能是吸血鬼给他的……不是吸血鬼却能设计出匹配那个巨大魔法基座的夜之女士一系魔法……拉德比亚!他和拉克希罗站到了同一边!”夏惊呼出声。
              魔法协会中关于暗夜种族的研究,如果他称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凯赛尔并不知道拉德比亚是谁,但是能让夏这样失态,看来事情已经超出控制。也就是此时,天空突然更加明亮了些,凯赛尔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那轮巨大的月亮开始融化了。
              就是融化。千万束银白的光芒自那轮圆月流淌而下,在它的正下方,就是王都的中心,皇族宫殿。
              “是[月光术]……”夏呆滞地望着那融化流淌的巨大月亮,辨认出了那个魔法的名字。[月光术]不是什么高级的魔法,只是用法力模仿月光,然后用类似神术中[光之惩戒]的原理进行攻击,如同一注月光从空中凝聚,倾泄而下。但是当它在法力基座的作用下强化千万倍,量的积累产生了质的变化。庞大的月光凝聚成了月亮的投影,甚至改变了天空属性,在白昼制造了虚幻夜空。现在千万注月光如同瀑布般从空中落下,如果任由它们冲刷,只消片刻,宏伟的王宫就将化为废墟尘土,在纯净的月光下消散。
              拉克希罗到底想做什么?王宫灰飞烟灭,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错估了这个庞大魔法阵的力量,产生了超出他预料的恐怖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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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恶圣杯One Ring血石近地夜航夜灯不灭的蓝宝石诡异的灵魂石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50:43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26 银月坠落

              虚幻月亮流淌而下。
                拉克希罗静立在宫殿的露台上,脸上挂着浅淡的笑。
                “和我预想的并无太大差距,夏罗尔乌伦奥克果然在这个时候修改了魔法阵基座。”
                “那叫[丝巢],原本是由吸血鬼伯爵佩里奥莱克斯拥有。也许他就是当你那个吟游诗人,或者只是与那个吟游诗人有关。”拉德比亚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与三皇子一同望着那漆黑的天空与银白的月光。
                “还真得多谢血公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将[丝巢]这样的传奇魔法道具带来了王都。”拉克希罗话语平淡地说道。
                银白的天河还在缓缓淌下,眼看就将接触皇宫的尖顶。
                “你就那么肯定他会出手?如果他没有动手,王宫可就化为废墟了,你的计划也自然随之灰飞烟灭。”拉德比亚有些不安地敲着桌子。
                “他会的。”拉克希罗说道。
                就随着他的话语,一束光突然从皇宫中升起,虽然和月光比起来微不足道,但却依然清晰无比。
                王都无数人的心中,突然都有个共同的念头诡异地升起:“赞美辛特兰之王,赞美国王加尔恩罗斯,神眷之人,天选之人。”有些人甚至匍匐在地,朝着王宫的方向跪了下去,低声念叨着国王的名字。
                那束光芒瞬间膨胀了数十倍,在皇宫上空扩散成了巨大的发光弧面。下一刻,月光安静地冲刷在了弧面上,一声虚幻的清脆碎裂声响从天空传来。巨大的弧面在月光接触的瞬间便出现了裂纹——但是仍然抵挡住了!
                那可是堪比[流星火雨]的、千万束同时落下的[月光术]啊!这样规格的魔法,竟然能够被抵挡么?
                月光如同流水般沿着弧面奔流,并不是被直接完全抵消,而是被削弱、引导、分散开了而已。那些四散的光芒没有坠入王宫,而是向着王宫四周倾泄而下!
                三皇子挥了挥手,淡蓝色的光幕自拉克希罗宫殿四周升起,已经被分散、削弱的月光冲击在这光幕上,只是让它激起重重涟漪,依然稳固。
                “看样子这是一个机会。我等会就出发,找到夏,试试能不能解决掉他。”拉德比亚望着蓝色的防御光幕,起身说道。
                拉克希罗没说话,点了点头。
                冲击对于拉克希罗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轻松便被抵挡下。但是王都之中,也就只有他的宫殿拥有这样传奇法师级的防御。王国周围呈环形的区域都在月光的冲击之下,无数建筑崩塌,直接被月光命中的人更是瞬间在巨大的能量下蒸发。河水被煮沸,雾气弥漫,植物全部化为灰烬微尘,连地面都被销蚀了浅浅的一层。
                皇族陵园区域,不用说,自然也在这个环形之内。
                凯赛尔咬着牙,高举灰色长剑。苍白的月光在“愚者之花”面前尽数销蚀,以长剑为起点,形成了一个锥形的安全区域。长剑的剑刃本来该是古朴的灰色,此时却微微发红。这样巨大的能量,即便是传奇长剑“愚者之花”也无法完全容纳,剑刃不断升温。即便剑柄是用不知何种木头制成的,在高温下没有燃烧,却也炽热地难以想象,凯赛尔的双手已经在烧灼下嘶嘶作响,那是血肉中的水分瞬间沸腾的声音。
                夏一挥手,[拉科拉尔的庇佑]和[强化术]落在凯赛尔身上,隔绝了大部分热量伤害,同时强化了耐力。但这两个魔法都属于中阶,夏在现在的状态使用后立刻觉得头疼欲裂,伴着阵阵眩晕。
                他和沉睡的威尔凡都在凯赛尔高举长剑的庇护之下。黑衣的高大男人站立着,面容坚毅,咬牙支撑着,长剑光芒闪耀,四周是冲刷、销蚀一切的无边无际的月光。这一幕深深地印入了夏的记忆中。
                片刻后,月光消散了。云开雾散,漆黑的天空在失去月亮后渐渐恢复明亮,太阳又一次闪耀。温暖的阳光抚慰着大地,皇宫周围的巨大环形创伤也在阳光下清楚明晰。
                一边还是繁华的街道,另一边已经只剩废墟。没有人,也没有建筑,大约五十米的粗的圆环区域内,只有灰白的瓦砾碎石,还有弥散的粉末。如同一道巨大的伤痕,环绕着皇宫。
                这是辛特兰的王都有史以来,受到的最大创伤。
                
                “你还好么?”
                凯赛尔将长剑刺入地面,半跪在地上。废墟中的这一小块区域完好如初,地面石砖缝隙中甚至还留着青苔与细细的杂草。夏倚靠在凯赛尔胸口,刚才使用了两个魔法后他便不支倒下了,凯赛尔连忙将他扶起。威尔凡也刚刚转醒,有些迷糊地揉着脸。
                “我不要紧。只是恢复的时间又要延长了。”夏叹了口气,只觉得全身上下虚弱之极。他看了一眼凯赛尔烧灼的双手:“你的手,情况怎样?”
                “烧伤。”以高阶武士的恢复能力,应该很快就会好了。“只不过现在使剑,难免会有些影响。”
                “是么?这下可麻烦了,要我们死的人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啊……”夏苦笑道。
                他望向不远处的天空,一个身着浅色法师袍的英俊男人在[飞行术]的托举下缓缓落下,没有多说半句话,抬手。
                炽白发黄的火球瞬间爆鸣着飞向凯赛尔与夏。凯赛尔的反应同样极快,一拔长剑,凌空一剑,火球烟消云散。
                “拉德比亚,你居然要和我翻脸?”夏阴沉地说道。
                “以你的头脑,不会想不到那个魔法是我和拉克希罗一起设计的。既然你都已经发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浅黄头发的魔法师又是一挥手,赤色的魔法阵突然出现在了夏的身下,魔力汇聚着,下一刻就要爆发开来。夏伸手在地面一压,白光闪过,魔法阵在[法术解除]下消散,但夏也痛苦地一扶额头。
                “看来你的状态不是很好,那我就更要抓住机会了。”拉德比亚勾了勾嘴角。
                “你没机会,因为我们也在。”凯赛尔持剑而立,紧盯着拉德比亚。威尔凡直接便是一声怒吼,一提那柄从基德巴尔处得到的巨斧,直冲了上去。然而拉德比亚抛出了一瓶银色的液体,半空中便爆开化作了闪烁着微光的灰色魔法阵,笼罩住了威尔凡 ,狼人明明有一身超凡生物的怪力,却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一脸怒气地盯着飞在空中的法师。
                “不要搞错了,我是暗夜系生物的专家。早就知道你身边跟着这只狼人,难道我还会不针对地做出准备么?至于你,只要你敢离开夏的身边,我立刻就会攻向他。现在的局面掌控在我的手里,你不明白么?”
                “真是蠢货,还自以为聪明。”夏冷冷说道,“你现在帮拉克希罗解决了我,下一个被解决掉的就是你了。你真的以为他会和谁站到同一边么?”
                “你连我究竟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拉德比亚气得发笑,“拉克希罗与我利益一致,所以我们能够合作。而你现在对于我们是个威胁,如果有机会,自然就要解决掉你。至于拉克希罗又要怎么对付我,你就在冥界好好思考吧!”
                拉德比亚手上的魔法又一次凝聚,[炎之□□]下一刻就要疾射向夏。但他突然注意到了夏脸上一闪而过的微笑,危险预感疯狂地触动。
                微光一闪,原本还站立在夏身边的凯赛尔突然消失了,在他本来站立着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魔法阵,夏刚刚收回用来涂画的白蜡石。与此同时,拉德比亚的背后突然传来了利刃撕裂空气的锐响。
                会死!
                他用尽全力催动[高等飞行术],刹那之间侧着飞出。但剑更快,只有一道灰色的光芒,有什么东西便在已经被斩断。
                凯赛尔双手持剑,劈斩的动作刚刚收回,自空中落下。一个翻滚缓冲后他便调整好姿态,望着空中的拉德比亚,长剑一挥,原本黏着在剑上的鲜血散落在地。不远处,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臂落在地面,正汩汩向外冒着鲜红的血。
                “呃呃呃……呃啊啊啊啊!你竟敢……你们竟敢!”拉德比亚双眼赤红,他的右手齐根被斩下,现在只剩血肉模糊的一个巨大创口。他连忙在断肢处挥了挥手,以魔法凝固了伤口。
                夏在用言语吸引住他的注意时,用[法师之手]控制白蜡石借着凯赛尔身躯的遮掩完成了一个小小的魔法阵,然后用一整袋魔法宝石为代价,启动了它,将凯赛尔传送到了他拉德比亚的身后!如果不是凯赛尔的手在刚才被烧伤,使剑不那么轻松,现在被斩断的就不止是他的手,还有他的头颅了!
                “旅法师”夏罗尔乌伦奥克,真是名副其实,也就只有他才能将空间魔法使用得像高位法师使用元素魔法时那样得心应手。他之所以被称为“旅法师”,当然不是因为凯赛尔以为的四处旅行,而是因为他是法师之中空间魔法天赋最高之人。在经过一系列准备后,他便能精准地传送到任何他想要抵达的地方,如同穿梭空间的旅者。因而协会成员为他取了这个称号——“旅法师”。
                片刻的暴怒过后,拉德比亚瞬间冷静了下来。愤怒是最容易被利用的情绪,尤其在两位魔法师的对决中,绝不能有。
                “干得不错。”他阴沉地说,没有了一只手,许多需要施法手势配合的魔法便无法使用。没有了那些高阶魔法,恐怕不能威胁到夏。
                “就算知道被你们算计了,我也不会真的来找你们麻烦,这你和拉克希罗都清楚,可就算这样你还是要来杀我,显而易见,是有更深的原因。”夏冷笑道,“你在协会的研究,别人不一定知道,但我早就发现了。你以为将它们放到地下我就找不到了么?别忘了我是谁。”
                “旅法师”,空间魔法的大师。那些屏障也许拦得住别人,却的确不一定拦得住他。而拉德比亚用来储存“那三个人”的容器确实就在诺斯拉尔之屋的地下!拉德比亚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如果你真的知道了我的研究,那么你应该也知道那些东西如果曝光,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而且,既然你知道了,我就更不能让你继续活着。”
                “那就来杀掉我试试看啊。”夏的声音同样冰冷无比,“如果你做的到的话。”
                话语落下,他直接便拿起白蜡石,伏在地面上开始绘制起繁复的魔法符号。那些图案渐渐勾勒起一个巨大的圆,圆代表着循环,是一切魔法的基础。拉德比亚虽然看不懂魔法阵具体的构成,但却能分辨得出这是一个庞大的空间类魔法。夏想要跑!他怎么敢?这里是王都,有着那个怪物坐镇,轻易就能撕碎传送通道,让传送者在空间的交织中被绞成碎片。夏罗尔乌伦奥克从来不敢在王都使用长程传送的!
                那个怪物——加尔恩罗斯王……他刚刚在月光瀑布下过度地抽取了王国臣民的愿力,才能抵挡下那堪比神迹的月光坠落,现在已经死了也说不定!他哪有空来阻拦夏?
                虽然夏现在的状态似乎极差,但如果完成了那个魔法阵,他就能借助魔法物品的力量激活它,也许真的能够瞬间逃出千万里也说不定!夏那家伙没有选择正面回应战斗,因为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其他势力参与的可能性就越大,这对他不利。那就阻止他。拉德比亚一挥手,火焰凝结成无数的赤红乌鸦涌向正在绘制着魔法阵的夏。凯赛尔两步冲回夏的身边,长剑挥舞,灰白的剑刃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火鸦疯狂地涌来,却没有一只能够穿过他的防御,尽数消散在“愚者之花”的劈斩之下。凯赛尔甚至抓住片刻机会,扫出一道灰白的剑光,击碎了控制住威尔凡的银色魔法阵。狼人一脱离控制便发疯般继续向着拉德比亚冲锋,一声巨响,地面被他踩得龟裂,而身材魁梧的人形猛兽已经跃上了空中,巨斧当空斩下,惊得拉德比亚飞快地调整飞行术,退出了数米才险险避开。巨斧自空中劈落,触地的瞬间便在本就被月光冲刷得露出泥土的地面上崩开了一道狭长破碎的裂口。
                夏继续绘制着魔法阵,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只有白色的轨迹飞快地填充、完整。他相信只要凯赛尔在自己面前,就没有人能够越过他的剑伤害到自己。他要做的只有完成这个魔法,然后带着凯赛尔与威尔凡传送到到距王都数百里外的某处。
                拉德比亚的魔法铺天盖地地涌来,然而他只有一只手,那些不过是些低阶魔法,虽然看起来数量可观,实际却根本没有威胁。在他突然抽出一张来自提斯妮丝的[雷霆闪击]卷轴,却被凯赛尔如同未卜先知般一横长剑精准拦下后,他便知道,自己恐怕没有机会拦下夏了。
                一笔之后,魔法阵终于完成!夏又取出一袋宝石,将它们转化为纯净的魔法能量,启动了魔法阵。那些纹路尽数被点亮,魔力开始翻涌,一点点搭建起前往某处的通道。
                “威尔凡,回来!”夏大喊一声。狼人本还在想方设法攻击者浮在空中的拉德比亚,听见夏的声音,立刻掉头跑来。
                来得及!夏计算过需要的时间,威尔凡的速度一定能够赶上传送!拉德比亚已经没有那种银色的液体作为施法素材了,他是拦不住威尔凡的!
                眼看威尔凡就将抵达已经激活的传送魔法阵,他面前的地面却突然爆开了。是爆开,泥土四散,一抹窈窕的黑色身影伴着一道幽光径直冲向威尔凡!
                夏极快地一抬手,一道[禁锢术]落向那个身影。然而那人手中的幽光一闪,像是切碎了什么,夏的魔法瞬间失效。
                “是你!!”夏大惊失色,那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刺杀他几乎得手的女刺客!拉德比亚根本不是独自前来,他在空中战斗前,早就为女刺客用大地魔法制造了地下通道,就是为了在最关键的一刻出手!她如果偷袭凯赛尔或者在他附近的夏,以剑士强大的实力必然不大可能由她得手,但在这个时候出手袭击威尔凡却不同,即便不成功,也必定让他的速度大降,这也就代表着——他将赶不上传送!
                拉德比亚已经冷笑着从腰间储物包裹中取出了一件闪着银光的物件,毫无疑问同样是针对威尔凡准备的。他从一开始就计划着卡妮拉弥斯突然出手、逆转局势的这一刻——无论在此之前如何发展,夏又准备如何逃脱。虽然会被斩断一只手他未曾想到,但到头来,计划还是顺利进行了!
                “不想他死的话,就给我回来吧!”拉德比亚冷声说道。威尔凡对夏而言有多重要,他多少能够猜得到。只要控制住这个狼人,不愁他不回来!这就是法师之间的交锋,胜利必然垂青有准备者!
                下一刻,传送魔法的白光骤然升腾,淹没了凯赛尔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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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恶圣杯One Ring血石近地夜航夜灯不灭的蓝宝石诡异的灵魂石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52:01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27 精灵森林

                加尔恩罗斯王缓缓地放下手中华丽的权杖,而后落回王座之上。他的神情依旧冰冷肃穆——似乎比平日里更加冷了些,四周似乎将要凝结冰霜。
                  奥斯悄悄望向国王,加尔恩罗斯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丝毫无损,气息却已经萎靡得像是将熄的蜡烛。他原本淡金色的头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陛下,您还好么?”
                  一旁的“和风骑士”温德拉尔出声问道。
                  明知故问,国王刚刚强行牵扯起王国民众的愿力来抵挡那恐怖的魔法,现在几乎已经半只脚迈进棺材,能好到哪里去?奥斯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炎骑士”弗林克与“白霜骑士”法洛斯,那两个家伙根本不像是活人,在那个可怕的魔法面前一点反应也没有。
                  加上自己——“地之骑士”奥斯,这就是加尔恩罗斯手中的最顶尖的一股力量——“四人”了。不过奥斯当初成为“四人”之一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效忠之类的,而是单纯贪图这个位置能够得到的钱财与享受罢了。
                  加尔恩罗斯侧过头,看向温德拉尔:“你和法洛斯一同去找到那两个人,查清这件事是否是他们做的。”
                  “是,陛下。”温德拉尔单膝跪下,恭敬地回答道。
                  国王又看向奥斯:“找出激活那个魔法的人。”
                  “是,陛下。”奥斯低着头回答。
                  加尔恩罗斯王这时才低垂下头,王室标志性的淡蓝色眼睛中泛起厚重的浑浊,散发出的气息也一下子变得苍老。
                  
                  辛特兰以西,奥拉以西北,黑夜高原的西南。这里生长着足有辛特兰一个行省面积的庞大森林。西无尽之海吹来的暖风沿着陆地攀升,最后在黑夜高原边缘的群山凝结成云雾,弥散在森林之中。
                  曾经,夏就是在这片巨大的森林之中被威尔凡找到。狼人无法融入人的世界,独自躲避到了这里,在森林与黑夜高原徘徊生活,直到几月前与夏再次见面,才随着夏又一次离开,前往王都。
                  然而夏再次来到这里时,却没能带出威尔凡。
                  传送魔法的白色光芒闪耀,空间打开一道豁口。夏在凯赛尔的搀扶下跌出了传送通道,俯倒在地,手中握着的用于定位精灵森林的七彩蜥蜴的内核也松手滑落。
                  “不行……得回去,威尔凡没办法逃离拉德比亚的……”夏支撑着站起,神色很是惊惶,“我早就猜到她是卡姆洛的手下,而拉克希罗明面上投向二皇子,拉德比亚站在他一边,会接触到那个刺客也是合理……我早该想到的!”
                  他一下扫开地面堆积的腐败落叶,在泥土上用白蜡石飞快地刻画起魔法阵。
                  凯赛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夏再怎样挣扎也不能继续。
                  “放开我!”夏大吼一声,又要去抽腰间的魔法卷轴。然而凯赛尔和夏相处久了,早就摸透了他的习惯,手臂紧紧箍住了夏,让他连抽出卷轴的机会也没有。
                  “冷静下来!”凯赛尔咬着牙说道,“当然要去救他,但现在不行!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在救他还是在自杀?”
                  凯赛尔当然不会望了夏在为自己加持[拉科拉尔的庇佑]和[强化术]时那痛苦的样子,以夏现在的状态,如果真让他回去了,拉德比亚怕是要笑出声。
                  夏挣扎了几下,嘴里不停地咕哝着什么话。
                  “威尔凡有什么能耐你是知道的。”凯赛尔没有放开手,“就算拉德比亚准备得再充分,他也不一定就真的会被控制住。而且就算他被抓住了,拉德比亚也不会杀他,因为他是用来约束我们的筹码——”
                  “不会被杀就没事了么?他会折磨他,羞辱他!”
                  “你去了就能救他吗?以你现在的状态怎么对付拉德比亚?”
                  “不是还有你吗!”
                  夏大吼一声。
                  一时,一阵沉默。
                  “如果你不去,那我自己也得去。”夏咬牙切齿,“魔法不够我还有生命。你濒死时我可以这样救你,现在为什么不能这样救威尔凡?”
                  “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那边现在的状况谁也不知道!你和我说过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在于准备,你有准备么?你怎么赢有准备的拉德比亚?如果我去了就有用,我就算送命也会去,我被你救了两次本来就欠你两条性命!但是没有用!就算把现在有的全部都押上去,就能敌得过拉德比亚、拉克希罗,还有那个女刺客么!?”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我能等,威尔凡怎么等?你就能保证他不会出事么!?如果他出事,我怎么办?是我把他带出来的啊!”
                  四周悉悉索索地发出声响,许多身影忽隐忽现地出现在巨树枝杈上、林地间。他们轻盈高挑,金发、碧绿色眼睛,穿戴者花纹流畅优美的衣物,手中镂空雕琢的长弓瞄准了争吵中的两人。
                  “要是他最后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因为我。”凯赛尔的眼神愈发坚决,“因为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立刻回去的。所以如果因为你没有立刻回去而导致他出了什么事,那全都是因为我,你就恨我吧。”
                  他扬起手掌,不轻不重地一击排在夏的颈后,夏只觉得眼前一白,随后便再无意识。
                  “传送来到此地的人类。”
                  精灵之中走出了一位头戴镂空木冠的年轻少女,剔透的眼睛遥望着凯赛尔与他背负到身后的夏,“你们已经闯入了精灵之森。现在立即离开,否则我们将动用武力。”
                  “他是‘旅法师’夏罗尔乌伦奥克。我们此行就是来找你们,精灵。”凯赛尔的眼中满是沉重,回望着精灵少女,大声回应道。
                  
                  精灵森林的古树都异乎寻常地巨大,树冠连接成厚实的深绿色云团,枝干虬结成道路,树干之中则是精灵的居所;地面则四季都盛开着不同的鲜花、生长着各式各样只在精灵之森中生存的草本灌木。作为长生种族,精灵的数量常年不过数百人,往往百年不会有大的变动。精灵之中选出“三席”,来主持每年的仪式、共同对精灵之森的事宜做出计划,最后由所有精灵共同决策、执行。
                  三席中最年轻的一位是“星之眼”缇芙。外表如同人类中豆蔻年华的少女,但真正的年龄也许已经有数百岁。此时这位“三席”就捧着一杯盛在切开一半的塔坦果壳中的蔷薇花茶,端坐在雕琢装饰高雅无比的木制凳子上,垂着眼睛小口地喝着。
                  在她面前还有两人——淡金短发、体格健壮魁梧、匠人模样、憨憨笑着,半点不像精灵的精灵,还有炭色头发、短须、面容虽然沉稳英武,但却有些压抑黯淡的剑士。
                  后者当然是刚刚擅自下了决定打晕夏罗尔乌伦奥克的凯赛尔。此时他已经有些后悔了,以夏的脾气,直接和他分道扬镳都算是轻的。当初还不如头脑一热,跟着夏就又传送回去——刚离开王都转眼又返回,这事他又不是没做过。
                  喊出了夏的身份后,精灵们便收起了武器,将他们带进了森林中。缇芙随后便将他带来了这里——也就是那个魁梧精灵的家与工坊。精灵工匠看见了夏,憨厚的脸上满是惊讶,让凯赛尔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休息恢复。而他自己,便与凯赛尔、缇芙一起来到了工坊外休息用的矮桌边,一边喝茶一边交谈情况。
                  精灵工匠叫做埃鲁。实际上,上一次夏来到精灵之森,就是为了请他制作一盏幽光提灯。那并不是什么容易完成的东西,足足花费了他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夏便居住在精灵之森,就在埃鲁的家中——精灵们用来居住的空间很是富余。
                  和其他精灵们优雅、轻盈的样子不同,埃鲁魁梧粗壮,手臂因为刚才还在浇铸熔铁、打造物件而脏兮兮地沾着铁粉与煤灰,除了两只尖细竖直的耳朵和有些杂乱的淡金头发,就再没其他能证明他是精灵的特征了。
                  “他上一次来精灵之森,是十一年前?”凯赛尔听了埃鲁的一些话,问道,“那他要你打造的魔法灯有什么用?”
                  “那种灯能让凡人用肉眼看见游荡的灵魂。刻意隐藏自己的游魂,在灯光照射下也会显现。”埃鲁说道,“他给了我图纸,我才能打造。那张图纸似乎是他从什么遗迹中寻找得到的。”
                  “他在研究鬼魂?”
                  “大概吧。我并不清楚。那之后他就没有再来过。你们这次来到精灵之森是为了什么?缇芙大人告诉我你们是通过传送来到这里的。”
                  “是夏决定要来的,具体的理由,他还没有告诉我。至于为什么是用传送……那是因为……”
                  凯赛尔将此前在王都遭遇的战斗与在空中制造了巨大月亮的魔法都一一描述,埃鲁支着头认真地听着,精灵“三席”缇芙也捧着茶,虚着眼睛,细长的金色睫毛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的目光变化。
                  “夏现在还不能回去,那个魔法师与三皇子站到了一起,又控制了威尔凡——就是与夏关系极好的那个狼人,他们现在必定已经布置下重重陷阱与谋划,只等着夏。”凯赛尔低声说道,“但我们又迟早是要回去的。可我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救出威尔凡……”
                  “为什么你认为救不出?”缇芙啜了一口茶,问道。她的声音很是好听。
                  “拉克希罗的计谋,即便是夏也难以相比。拉德比亚也许没有夏那么强,但也是顶尖的魔法师,他知道我们的情况,一定会做出准备,要战胜他,实在很难。不止是他们,还有支持二皇子的卡姆洛伯爵和他手下的刺客,那一天就是因为有那个刺客突然阻拦,威尔凡才没能赶上传送。而我们这边就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要战胜那样庞大的势力,的确不可能。所以你们需要更多的帮手。”缇芙淡淡地说道。
                  “你是说精灵会帮我们?”凯赛尔睁大了眼睛,问道。
                  缇芙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样想?当然不会。你们人类的事情,我们是不会插手的。我会在这里,只不过是我对“旅法师”很有好感,又没有事在身,坐在这里听听你们的事,随便做些建议而已。我并不是在为精灵谋划利益,玛法是不会介意的。”
                  凯赛尔还以为精灵都该是古板的,缇芙这番话实在让他的认知有些破碎。不过想来也确实如此,精灵本来就不愿意和人类打交道,帮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不过对他们信仰的自然之神玛法如此不敬,这真的没有关系么?
                  “旅法师很强大,你似乎也不弱。但是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而且力量越庞大,要增加就愈困难。只凭借你们两个人,太少。就像两颗高大的树木想要抵挡风暴,即便再粗壮也难免被吹倒。无论怎样计划都无济于事,所以你会想不出如何去救。所以你们需要更多的帮手,更强的力量,用一片森林来抵挡暴风,只有这样才会有机会。”
                  缇芙微仰着头,摩挲着盛着茶水的塔坦果壳,不轻不重地说道,最后将蔷薇花茶一饮而尽:“究竟要如何做,这终究是你们的事了。不过夏是精灵们的朋友,无论何时,森林总是欢迎他的。你们人类在短暂的生命中仍不忘记要互相对抗折磨,我实在是难以理解。所以还是由你们自己去烦恼吧。”
                  说着,她站起了身,轻飘飘地离开了。
                  “夏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为我们解决了精灵古树逐渐枯萎的问题。”埃鲁解释道,“我们对此非常感激。夏也帮了我很大的忙,他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人。”
                  埃鲁提到夏时,眼睛似乎覆上了一层光。他不自觉,但凯赛尔却不知怎么地,突然敏锐地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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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53:19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28 湖畔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夏盯着凯赛尔,语气很是坚决。他醒来发现自己的东西不在,立马找上了凯赛尔。
                    凯赛尔对上了夏浅灰色的眸子,那眼神中的坚定与些许愤怒并没有让他退让。凯赛尔没回答,摇了摇头。
                    夏曾经在基德巴尔手里购买过神圣灵魂的碎屑,那就是他用来定位王都的珍贵素材。现在它被凯赛尔藏了起来,没有它,夏就无法用传送回到王都。
                    “我再说一遍,还给我。”夏的声音是凯赛尔从未听到过的寒冷。
                    那声音让凯赛尔有些害怕,害怕他与夏之间真的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发生。但他又立刻坚定了决心——就算夏会恨他也没关系,他必须要夏保持安全。
                    “直到你恢复之前,我都不会将它给你。”凯赛尔咬着牙说道,“我说过了,如果威尔凡发生了什么事,那都是因为我,你就恨我吧。”
                    夏沉默了片刻。
                    “我会的。”
                    他抛下了平静之极的两个词,转身向着某个方向走去。步伐那样坚决,没有半点缓和余地。凯赛尔不知道夏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但他觉得自己必定已经与夏之间有了凯林斯尔雪山般冰冷而坚固的隔阂。
                    
                    精灵之森的中央,一汪如宝石般清澈淡绿的湖泊,被围绕在重重树影之中。白鹿在湖畔饮水,斑蝶围绕着花丛飞舞。日光透过树冠的掩映,在地面与湖水中投下稀疏的光斑。
                    谁能知道这是冬天?在精灵之森,四季都如同最灿烂的春天。即便再修饰完美的贵族花园,在见过这里如同地上仙境的景色后,都会变得无趣。
                    夏醒来后便住到了这边的一间树屋中,走出阳台就能看到精灵湖的全貌。上一次来精灵之森时,支撑起精灵树城中央区域的几颗精灵古树因为大地之脉的变动而临近枯萎,精灵们束手无策——他们的魔法体系完全建立在玛法的赐予和古代传承上,对于外界变化的包容性极差。夏将大气与太阳纳入精灵之森的结界魔法,几颗古树因此恢复,他也获得了精灵们的感谢。这间屋子就是精灵们送给他的,不过夏在那之后就没有回到过精灵之森,更不要说住进这间风景极好的树屋了。
                    即便是这次居住进来,他也没有心思去享受。拉克希罗究竟要做什么他实在无法理清,但可以知道的是威尔凡在拉德比亚手里会非常危险——夏相信他不会愚蠢到杀掉威尔凡,但是折磨,或者也许玩弄,那是必定会有的。
                    然而他其实也很清楚,自己到现在还昏昏沉沉,情况比在王都时还要差。这个样子别说回去,说不定在传送中就会难以控制法力,被撕碎在时空的间隙中。
                    凯赛尔那个木头脑袋的蠢货,自己当然不会真的恨上他——然而如果他不从自己手里拿走传送定位素材,也许自己真的会冲动地传送回到王都。虽说如此,夏也实在没办法对他有什么感激感谢的。一来,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再说了,凯赛尔不想回去,不就是看到了这样直接回去巨大的危险与极小的机会么?他一定是害怕了,毕竟威尔凡是否真的遭遇危险并未可知,自己的生命却是实在的。虽然他嘴上说的都是为了夏,但是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为自己着想?
                    分明没有利益可得,能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是因为喜欢?
                    夏没有片刻就抛弃了这个可笑的念头——喜好同性之人少之又少,从概率上来说几率小得可怜。再说了,凯赛尔那样的迟钝家伙,根本不像是会喜欢男人的类型。就自己知道的,基纳、拉德比亚,或许还有拉克希罗,哪一个不是奸猾狡诈,哪有凯赛尔那样老实木头的。
                    影响辛特兰极深、信徒众多的光辉神教多多少少认为同性之爱是错误的、有罪的,因此在辛特兰几乎没有人会堂堂正正地站出来,表明自己喜欢与自己性别相同的人。不过即便如此,妓院里也还是会有打扮得如同孔雀般妖娆的男子,虽然夏自己是对这样的风格没什么兴趣了,但是据说生意并不差。
                    不过,像凯赛尔那样坚定深沉的气质与略有些棱角的成熟外表,的确不可否认地让夏无法自拔、甘愿单方面地跟随着,这也无可否认便是了。总是会被这样取向不同的人吸引,这实在是种悲哀。夏必须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陷得太深。
                    然而这次的事情还是多多少少让夏有些失望、气愤,而当自己又喜欢着他时,就被飞快地放大。总而言之,夏现在不想再去见凯赛尔,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自己。
                    不论怎么说,暂时是无法回去王都了。虽然不可抑止地担心威尔凡,但也没办法立刻去救他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既然凯赛尔那么想担起一切,那就全都怪罪他。
                    既然注定暂时已经赶不回去,那该做些什么?
                    做好准备,休整恢复自己的法力、收集施法素材……夏冷静一些后,突然想起自己来精灵之森的主要目的。
                    基纳那里得到的那幅速写。对于自己失忆之前的过去,精灵们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再不济也有些记载。毕竟曾经精灵与人类一样有着繁华的王国,他们对于魔法的研究也许还要比人类深入得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甘心偏安一隅,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也许可以找缇芙问一问这件事……那位精灵“三席”之一应该了解很多。夏打定主意,揭起斗篷披上,准备出门去。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前时,却突然响起敲门声,吓了他一跳。
                    打开门,树屋廊道里站着的是换了一声干净精灵装束的埃鲁。魁梧粗壮的精灵工匠憨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另一只手提着一支包裹在布匹中的棕色魔杖。
                    “埃鲁?”夏没想到是他在这时候来拜访。
                    当初埃鲁打造幽光提灯时,夏就居住在他家中,也算精灵之中最为熟悉的几个人之一了,他们之间的相处也算得上融洽。本来想明日再去拜访的,没想到他自己到夏现在的住所来了。
                    “我能进来吗?”埃鲁问道。
                    “当然。”夏点了点头。屋子里因为长久没有居住,很是杂乱,夏干脆和埃鲁到阳台上相对坐下。
                    “怎么了?当初制作那盏提灯没有收取报酬,后悔了?”夏架着腿问道。
                    “怎么会!”埃鲁急道,“你让几颗古树都恢复了生机,我们为你做些事当然不会要什么回报。”
                    “那只是个玩笑。”夏有些无奈地说道,又问:“这段时间,这里有什么变化么?”
                    “变化?那怎么说得完……夏奈妮法、阿黛特伊忒……诞下了孩子,有一颗新的古代树苗发芽了……白麋鹿们换了一片林地生活……”
                    夏叹了口气:那就是没有变化了。也是,精灵之中要是有什么变化才是怪事。
                    “夏!”埃鲁一声轻呼,唤起了夏的注意。他抬起头,看见短金发、胡茬稀疏,看起来憨厚可靠的精灵男子正认真地望着自己:“我……呃……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好像要说什么,临时又改口了的样子。夏看了一眼精灵湖静谧安详的美景,没在意埃鲁表象的微小古怪。
                    最近过得如何?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这两三月发生的事,比以往两三年还要多。夏想了想,才说:“有些疲累,但又很令人愉快。很复杂,但还不错。”
                    夏又扫了一眼埃鲁放在桌上的短杖:“那是魔杖?”
                    “啊!我竟然把这事忘记了……这个是给你的,夏。”埃鲁把魔杖推到了夏面前。
                    夏拿起那柄魔杖,长有约半米,用精灵古树脱落的中心枝干雕刻而成,其纹理与镂空的式样极尽工艺的美感,明明处处都经由修琢,却浑然天成,满是自然之美。如果拿去王都,大概能让见到它的每一个工匠或是饰品匠人把眼珠瞪出眼眶外。而且魔杖的镂空花纹中还刻写着繁复的法术纹路,不仅是一件艺术品,更是一件强大的魔法道具。
                    “不得不说……你作为一位工匠,实在已经无人能比。”夏细细查看着魔杖,感叹道,“否则我当初也不会特意找到精灵之森来……然而这柄魔杖之复杂细致,就算是你也应该花了很长时间吧?”
                    “你那次走之后,我就开始了这柄魔杖的制作,一直到两年前才完成。”埃鲁摸着后脑勺,苦笑着说道,“确实不好做,但是我一直想着要把它完成,然后送给你。毕竟打造东西也是我唯一会的事了。”
                    “送给我?我以为只是借给我缓解这次的事。”夏也实在有些惊讶。
                    “我自己对语言不是很了解,所以找了缇芙大人。她将魔杖命名为‘伽西娜’,在精灵语里面代表永恒繁盛的森林、永不破灭的美梦。”
                    “好无聊的名字。”夏撇了撇嘴。他翻转魔杖,在魔杖的侧面看到了一行小字——“致夏罗尔乌伦奥克。”
                    “你不喜欢?”埃鲁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我很喜欢。”夏勾起嘴角,笑着说道,“谢谢你了,埃鲁,那我就收下了。”
                    “嗯。”埃鲁憋了一会也没说出话,只是高兴地点头。
                    “其实我正要出门,有些事情想要找精灵中知晓事情较多的人询问。”
                    “知道最多的……那就是‘三席’了,精灵的典籍都放在他们的中心树殿堂里。不过“日冕”欧德奥哈姆和“月之歌”季西亚很少见我们,最好是去找缇芙大人。”
                    “我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埃鲁宽厚的脸上泛起极浅的、兴奋的橘红:“好,我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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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恶圣杯One Ring血石近地夜航夜灯不灭的蓝宝石诡异的灵魂石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54:46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29 缇芙

                    凯赛尔拜访缇芙时,优雅的精灵女子正微笑着送走一位金色长发的精灵。她看见披着一件黑色便衣的凯赛尔,轻轻眨了眨眼,挥手示意凯赛尔到屋内谈。  “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建议?”缇芙端起了茶,看似很随意地问道。她似乎特别喜欢茶,这一次喝的是白菱花茶。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凯赛尔很惊讶。
                      “我们之间很是陌生,算不上朋友。”缇芙微微侧身,精灵长裙柔和地晃动了一下,“你独自来找我,当然就是因为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你们人类有什么肮脏的想法也说不定。”缇芙玩笑道。
                      “你既然那样说,一定已经有了什么主意才对。”
                      “不,我没有。你们的事情我并不了解,怎么会有主意?”
                      凯赛尔思索着,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不过,有些事情是共通的。”缇芙又继续说道,“如果要寻找盟友,反而要以对手为起点开始思考——有一类人天生就是朋友,那就是拥有共同敌人的人。”
                      “……敌人之敌即是我之友。”凯赛尔想起曾经听泽撒尼尔说过的这句话。
                      “这句话还真是简练。”缇芙点了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我们应该去寻找那些同样与拉德比亚他们有仇的人。”
                      “对。”
                      精灵轻快地吐出一个词,随后便安静地喝起茶来。她又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不要试图通过什么办法让精灵和你的敌人敌对起来。否则你会知道后果。”
                      “当然不会。”凯赛尔苦着脸摇头。这种主意,自己可想不出来,反倒是她先考虑到了。都说精灵们骄傲但质朴,这位“三席”哪有一点质朴的样子,简直狡猾到了极点。
                      “你很疑惑为什么我和你印象中的精灵不一样?很疑惑为什么要帮你?”缇芙又一次读心一样提前问了出来。
                      “我的确有疑惑。”凯赛尔叹了口气,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坐。”缇芙用手掌示意了她屋中的雕木椅与小桌,两人一同走去坐下。
                      “精灵从前的确不是这样的。你也见到埃鲁了,他那样的性格,再额外加上一点骄傲,与对玛法的虔诚,才是精灵中最为多见的。但是我不一样,我已经背离了自然之神。曾经精灵不住在迷雾之森,而是在北方,你们人类现在的布莱克洛克城附近。那个时候精灵们的数量是现在的百倍千倍,西北边陲几乎都是我们的领地,古树连绵成片,每片树城之间都有宽阔的道路连通。
                      我们还与你们人类王国建立交流与合作,那时候我们魔法研究的深度是你们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
                      “但是那里现在明明只是一片荒原而已,如果曾经有过精灵王国,至少也应该留下过遗迹才对。而且我从来没有……”
                      “没有听说过精灵王国,没有人类记得曾经与精灵的合作?当然。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时间之长足以抹去一切。而且,我们触碰了凡人的极限,接触到了禁忌。一切相关的事物几乎都被那次灾难抹去了,甚至连记忆都逐渐消融,没有人记得精灵的过去,也没有人记得精灵与人类共同参与过的那次计划。”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凯赛尔问道。
                      缇芙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白菱花茶:“精灵如今还在迷雾之森延续着,就足以说明我们用某种方法躲过了那次灾难。先人们也用如今看来高深到难以理解的方法留下了记录,这些记录就装在我们‘三席’的记忆当中,今后也会往下传承。”
                      说着,缇芙用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我们‘三席’实际上都已经失去了玛法的眷顾,我们没有精灵天生对弓箭的掌控,而且永远无法再掌握魔法,生命也缩短到了三分之一——虽然对于你们人类来说还是很长就是了。但同样的,我们也因此从那些记忆中学会了以你们人类的方式去思考,去计谋策划,带领精灵们长久地存在下去。”
                      “这些秘密你就这样告诉我,难道没有关系么?而且,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凯赛尔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什么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是牵扯世界的巨大秘辛。
                      “不要紧,只要不提到具体的事就不会触发什么。至于为什么告诉你……那是因为夏。我看得出来,你很在意他吧?你喜欢他?”缇芙虚着眼睛,带着笑意问道。
                      “我怎么会喜欢他!”凯赛尔的脸几乎是瞬间就涨的通红,“我们都是男人,我和他之间只是……再说,我强行不让他回王都,他一定已经恨着我了,所以……”
                      缇芙不由得掩嘴笑了起来,“果然是喜欢。”
                      她也没再回去看凯赛尔的窘态,起身在柜旁新斟了两杯茶,一杯自己喝,另一杯递到了凯赛尔面前。体格高大的男人端起茶便是一饮而尽,目光不敢看向缇芙。
                      “他不会真的恨你的。埃鲁和我说过夏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也清楚,他如果真的回去,才是蠢人所为。他其实就是需要一个不能回去的理由,你其实做的很好。”缇芙缓缓说道,“夏罗尔乌伦奥克,他其实很需要你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无论是客观上还是主观上,都是如此。我说的那件几乎无人记得的恐怖灾难,其实就和他有关。迟早,有些东西会被激发。到那个时候,他一定需要有人帮他。”
                      “灾难?”凯赛尔喃喃自语,“他说他在寻找过去的记忆。也许他的失忆就和你说的那件事有关。”
                      缇芙不开口,却点了点头。
                      “他真的不会恨我么?”凯赛尔又低声问道。
                      “嘭嘭——“
                      敲门声响起,缇芙起身走去,打开了门。
                      灰发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前,双手环在胸前,一只手上同时还握着一柄木制的优美魔杖。埃鲁在他身后,满脸老实地笑着向缇芙打招呼。
                      男子若有所感,歪了歪头,绕过缇芙看见了正坐在屋内的黑发剑士。他的神色一下子复杂起来。凯赛尔看见了夏身后的埃鲁,也不由得有些异样的感觉。
                      “你就是缇芙。”夏看回面前的精灵女子,“埃鲁说,你知道得很多。”
                      “埃鲁说?”缇芙瞥了一眼精灵工匠,金发的粗壮男人一下子有些哆嗦。“作为‘三席’之一,我的确应该知道得比其他精灵们多一些。”缇芙撤回目光,淡淡地说道。
                      夏还是像原来那样有些不顾他人的意思,没打招呼就走进了屋子,径直在凯赛尔面前坐下。凯赛尔连忙别过眼去,不敢看夏。
                      缇芙和埃鲁也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夏抽出一支卷轴,递给了缇芙。
                      “看来你也已经知道了些线索。”缇芙抽开卷轴扫了一眼便了然,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过去的事情,你知道?”
                      “知道,但是不能告诉你。上一次你来森林找埃鲁时,我将自己封闭在中心树,没有见到你。要是那时能够见面,我也许早就会把我能提醒的都告诉你了。”
                      “你知道些什么?我过去是谁?和你们精灵有关系么?为什么我不会变老?”夏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知道很多,然而却全都不能告诉你——这些知识本身就是禁忌,哪怕只是说出口,也会引发某些事物。”缇芙又为自己倒了茶,浅浅地喝着。
                      “你是在告诉我,我得自己去找?”夏双手抱胸,淡淡问道。
                      “正是如此。”
                      “我要去哪里找?还是说,这也不能说?”
                      “不,是能够被说出的。但是……我已经和他说过一遍了,要再说一次实在有些麻烦,你就去问他好了。”缇芙微仰着头说道,同时指了指夏面前的男人。
                      凯赛尔一听便知道缇芙指的是自己。他只能转回目光看向夏,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夏像是无意地斜过眼,并没有在看他。
                      就算没有达到仇恨的地步,但生气是肯定的……凯赛尔只能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无更多话可说,夏与凯赛尔一前一后地要离开缇芙在中央古树处的住所。埃鲁本来是要跟在夏后面的,但缇芙突然招了招手,表示有话要和他说。
                      “缇芙大人……有什么事么?”
                      缇芙望着精灵树的通道,直到夏与凯赛尔的身影消失,才缓缓开口:“你的想法如何?”
                      “什么?”埃鲁挠了挠金色的短发,一脸疑惑。
                      “‘旅法师’夏罗尔乌伦奥克应该很快就会离开精灵森林了。”缇芙侧身过去,缓缓说道,“你想随着他一起离开,是么?”
                      埃鲁听明白了缇芙的意思,不由得一阵沉默。缇芙轻盈地从架子上抽出一本看起来有些特别的书,自顾自地翻看起来。书上的文字全都是古精灵语,插图似乎是精灵之森的巨树,记录着这座森林的某些隐秘。”
                      她似乎并不着急,等待埃鲁开口。
                      “缇芙大人……您已经知道了?”
                      “‘伽西娜’不是已经送给他了么?‘致夏罗尔乌伦奥克’……如果连这也看不出来,还做什么“三席”。”缇芙依旧翻着书,语气很是平和。
                      “缇芙大人,自从那一次他来到我们的森林,我就……没能再忘记他了。”埃鲁有些艰难地说道,“我曾经想过直接离开精灵之森去找到他。所以这次他来,我实在已经……不能再等待下去了。我很喜欢他。”
                      “离开森林的精灵,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回来过。”
                      “我知道,缇芙大人……但是……”
                      “可以了。你的想法我了解了,但是我不允许。你去问‘日冕’大人和‘月之歌’大人,得到的回答也会是一样的。你也很清楚,我们精灵是不能离开森林的。”
                      “可是!”
                      “你是精灵族重要的工匠,不可能让你冒险离开精灵森林。”缇芙平静地说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不过……虽然你不能离开,但这并不代表外来者不能留下。”缇芙淡淡地说道,“明白了就回去吧。”
                      埃鲁不禁在心中苦笑。的确,如果夏能够留下,那再好不过了……可是他既然是‘旅法师’,又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驻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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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56:19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30 清楚明晰

                      埃鲁烦恼之时,离开的两个人已经抵达了夏在精灵湖边的树屋。粗壮得惊人的巨树中心自然地形成了可以居住的空间。
                        这一路,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着、一前一后地走着。
                        夏走进屋子时,轻轻地一拨木门。纹饰精美的木门一晃,像是要关上,最终却仍然留着一条缝隙。凯赛尔跟随在夏身后,推开了未关上的门,走进了夏的房间。
                        屋子里显然长久没有人居住了,物件凌乱,甚至有些还覆盖着遮灰的阔布。夏径直穿过了房间,伫立在阳台上。凯赛尔犹豫了片刻,步伐愈加坚定地走到了夏身边。
                        精灵湖在正午的日光下闪烁着亮光,白鹿成群地在湖畔缓缓行走。淡绿的草叶与灌木自湖畔蔓延,覆盖整片森林,古树间投下的光斑照耀,像是组成了某种神秘而又优美的图案。
                        “夏……我……”
                        凯赛尔低声说道,声音低沉深邃,“……你不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还是想跟随在你身边……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但是即便这样,我也还是不能让你自己去冒险。如果你还是一定要去的话……”
                        夏握住阳台扶手的指节有些微微发白。他不用去看,也能想象出此时凯赛尔的样子,高大结实的黑发男人,英武的炭色双眉微微皱起,挤向眉心,像是做出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目光幽深、坚定,身子微屈,朝向自己,身体的温度与气息向外辐射着,扩散着。
                        夏几乎要脱口而出:
                        “我怎么恨你?我爱你尚还来不及——说什么想要跟随在身边,就算不想,我也不会让你就这么走了。”
                        保持冷静,保持超然。夏低着头,目光望向波光粼粼的精灵湖。只有这样,才能忍耐住,不去说那些愚蠢的话,不去想那些无谓的念头。只有这样,这段对于自己来说虽然模糊不清,但又不愿割舍的关系才不会付之一炬。
                        最终,他还是将那些几乎冲出口的话重新放回了心里,沉没在深处。
                        真是的……自己果然还是难以遏制地被这个家伙吸引啊,只要这样低低的一句话,心里的那点愤怒早就消失无踪了。
                        “我……”凯赛尔实在是紧张之极,顿了顿,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夏一挥手,打断了他。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当然不会恨你。你也当然要随着我一起,毕竟我救过你两次,你欠我的。如果威尔凡真的因为时间而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夏冷冷地说道。
                        凯赛尔就算在心中做了再多准备,也实在没有预料到夏这样的回应,一时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行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这件事,我也是被冲昏了头脑……缇芙和你说了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
                        “呃……她说的事……”
                        凯赛尔摇了摇头,将之前的事情赶出脑袋去,这样他才能专心回忆。思索了片刻,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
                        “布洛克莱克么……基纳给我那张画着我的样子的卷轴的时候,也提到过那个地方……‘敌人之敌为吾之友’?的确,这是一个思路……明天我们就出发,我有办法了。”夏敲了敲雕刻优美的栏杆扶手,淡淡说道。
                        “……还是要直接传送回到王都么?”
                        凯赛尔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夏真的决定要冲回王都去,他也认了,即便是寻死,也绝对不离开。他实在不想在看到一次夏对他的那种平静,却在极深处掩藏着失望的目光了。
                        不过夏倒是被他这话气得抬手在剑士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傻么?昨天还拼命拦着我,今天就想怂恿我回王都?”
                        “我没有那个意思!”凯赛尔不由得出声解释。
                        “如果还是那样直接用尽全力去救威尔凡,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办法’”
                        夏哼了一声,“盟友么?……其实,还是有的。”
                        两只不知名的青蓝色鸟雀不知从森林哪个角落轻巧地飞行、滑翔,最后停留在阳台的一角,有些好奇地盯着那两只对它们而已巨大的直立动物。
                        “你有计划了?”凯赛尔问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看样子夏是把这事一笔带过了。凯赛尔心中庆幸,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又想起那天在费恩的住所,凝视着沉睡的夏时那突如其来的感受。那到底是不是称作喜欢、称作是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虽然距离第一次见到他只不过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但这个灰发的青年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片位置。
                        只是凯赛尔一直觉得作为男人喜欢的本来应该是女性才对,如果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会觉得被自己当作了女子,为此感到愤怒、感觉自己羞辱了他也说不定。凯赛尔这样想并不是和某些贵族一样觉得女性低男性一等,只是如果指着一个男人说他是个女子,任谁都会发火的吧。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和他说出自己的想法与感情,就让这事掩埋在自己心里。实际上就像现在这样跟随在夏的身边,凯赛尔就觉得安心愉快,这样也就足够了吧?
                        “我现在感觉比刚离开王都的时候好一些了,再有一两月的时间,也许就能恢复。但是不知道拉德比亚愿不愿意等这么久。他是知道我即便不能施法,也可以通过献祭、抽取魔法物品中的力量来构筑魔法阵、形成传送的。而且……这几天的动荡也突然让我想通了一直以来的问题,我大概知道拉克希罗想要做什么了。”
                        “拉克希罗?”
                        凯赛尔直到听到这个名字,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三皇子?你知道他的目的了?”
                        夏环起手臂,四下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两只蓝色的小鸟那身苍蓝发亮的羽毛上:“二皇子虽然天真,但是他身边围绕着各怀目的的谋臣,卡姆洛伯爵就是他们的代表……当初死灵法师想要解决掉你,归根结底的原因在泽撒尼尔与洛维妮身上,你被袭击是因为知道泽撒尼尔叛逃之乱真相的线索。什么样的真相如此重要,连一些线索都不被允许留下……我想……一定是与国王有关。”
                        “加尔恩罗斯王吗……”凯赛尔听着夏的话,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曾经温柔的钻石公主洛维妮,究竟是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这就是最关键之处。这我暂时还想不出。但泽撒尼尔这样不顾一切地跟着她,没有爱情的缘故应该是不可能的。也许还与子嗣有关。卡姆洛伯爵对这事这样在意,只有两种可能,这事与他自己有关,或者能够帮助二皇子夺得王位……或者两者都有。”
                        “你刚刚说两种……”
                        夏灰色的眼睛投以一瞥,凯赛尔顿时不说话,只当没听见。
                        夏便继续解释:“我曾经也陷入了误区,一直觉得二皇子夺得王位的关键是击败大皇子,直到那天你提到加尔恩罗斯王被乌罗塞尔刺杀的事情,我才突然醒悟,实际上阻挡在二皇子路上的最大敌人不是阿林瑟,而是……加尔恩罗斯王王本人。”
                        凯赛尔不由得一惊,“你的意思是……二皇子想要‘弑君’?”
                        “不,他不想的。二皇子想要做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因为很多秘密他保守不住,随便请一位姿色上乘的贵族小姐在舞会中略加试探就能知道他一直想要夺得王位其实是为了阻止阿林瑟发动对奥拉的战争。二皇子殿下是位和平主义者,并不懂得什么阴谋,所以他也成为了各怀目的的大臣们与光辉之神教会最好的傀儡。”夏浅淡地微笑,半长的流畅的灰发在精灵之森和煦的微风中微不可查地抚动,“如果他拥有拉德比亚那样怪物般的智慧,又一如既往地向往和平,这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乱了。不过很可惜,聪明人都知道所谓的和平本来就是个骗局而已。”
                        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又将话题带回:“这样一来,拉克希罗投向莱斯卡的理由也就略微可知了,要么他是想要借此得到盟友,解决洛维妮与泽撒尼尔的事,因为他那件事中也有参与;要么……他就是想要针对加尔恩罗斯王。”
                        “针对国王……三位皇子,两位的目的竟然都或直接或间接地指向了自己的父亲么?”凯赛尔不由得感慨。
                        “应该说,三位都是。阿林瑟这些年在边境做着些什么事,你不知道么?当初阿林瑟的母亲死于奥拉派来的间谍,他的复仇之火燃烧了这么多年,没有熄灭,反倒更旺盛了,几乎已经将他的心烧灼得不留一点血肉,只留下了对奥拉纯粹的仇恨。然而国王却倾向保守派,他是不可能同意阿林瑟进攻奥拉的提议的。所以他只能依靠自己了。这么多年在边境的筹谋,我想,到如今只要他一声令下,边境的驻军直接涌向奥拉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加尔恩罗斯王阻止他,他直接会将矛头转向父亲,毕竟当初主战的也是他,如今主对峙的也是他。”
                        “直到拉克希罗算计我,借我之手启动了银月坠落那样超规格的魔法,我才确定,他的目标应该就是国王无疑。那天保护王宫不被魔法夷为平地的屏障,我想就是出自加尔恩罗斯王之手……那时候你应该也听到了王都那潮水般的“神佑加尔恩罗斯王”、“加尔恩罗斯王至上”的声音了,我们的猜测没有错,加尔恩罗斯王应该是用某种方法从王都的每一个人那里汲取了可能是信仰或者许愿之类的力量,几乎超越‘人’的某种存在,这样以来乌罗塞尔的刺杀失败也就说得通了。拉克希罗大概早就知道了,才会一出手直接就是那种超越了禁忌法术的魔法。”
                        “但是现在看来连那种魔法也无法奈何国王,他们要怎么将加尔恩罗斯拉下王位?”凯赛尔虽然震惊,但也提出了疑问,银月坠落已经如此夸张,但能将它阻拦下来的加尔恩罗斯无疑更加难以想象。
                        “他不可能没事。他那时候强行抽取了王都居民的精神,这种手段肯定也是走投无路的选择。他现在一定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甚至已经死掉也不是不可能。”
                        “拉克希罗做出这种事,究竟为什么?你说你已经大约猜到了,不是么?”
                        “记得那天我们逃离王都的时候,最后突然出现的女刺客么?那应该是卡姆洛的手下。那样级别的刺客,而且手里还有乌罗塞尔的‘诺斯拉尔之创’,我仔细思索,就算卡姆洛真的代表二皇子与拉克希罗合作,也不可能真的交由他指挥的。所以说,其实她已经被拉克希罗用某种方式策反,或者控制了。以此为突破口,解决卡姆洛伯爵,拔除二皇子最大的助手,取而代之,真正地控制二皇子的动作,协助他登上王位,控制二皇子此途之上的动作……再显露出他的最终目的。他大约会让二皇子背上弑父弑君的名号吧,而那个时候,控制了边境军队的大王子会有什么样的动作,我想,应该是可以确定的了。”
                        “……攻向王都?那样的话,他协助二皇子的意义……他是想借二皇子除掉加尔恩罗斯王,最后为大王子铺设坦途,名正言顺地攻下王都,从‘无仁无义’的二皇子手中夺回王位!?”
                        凯赛尔从夏的话语中得出这个结论时,仿佛看到了染遍王都的鲜血,杀戮,阴谋,背叛,交织在一起。那个阳光灿烂、照耀在金色光辉夏的城市,其中扭曲纠缠的竟然是这样的东西么?
                        “啊,应该说不愧是拉克希罗么?他的计划到目前为止,看样子正在有条不紊地转化为现实……泽撒尼尔和洛维妮作为两个麻烦的变数,他也正在努力解决的样子。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如果还有什么人是必须要处理的……应该就是我们了。”夏面无表情地望着巨树层层叠叠扩张开的森林,幽深的绿色蔓延至极远处,
                        “至于为什么要帮助一直远离王都、不善纠缠的大皇子阿林瑟殿下,这就是他所有隐秘之中,最大的秘密了。”
                        夏说着在木制围栏上敲了敲手指,淡然的神情似乎表明他已经对这个“最大的秘密”有了自己的猜测。
                        凯赛尔听见这个名字,想起了那天在拉克希罗宫殿曾经见过一眼的阿林瑟。狮鬃般的金色短发,沧桑而又威武的面容,左侧脸颊一道狭长的伤痕。不像王族贵胄,像一位征战多年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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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恶圣杯One Ring血石近地夜航夜灯不灭的蓝宝石诡异的灵魂石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58:07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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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1 变化与脱出

                        平原的落日,紫红的云被撕扯得狭长,像是破碎的丝带,凝滞在昏红的海上。湖泊映照着落日,湖面上反射的山脉与荒原,还有整齐排列的无数灰色帐篷像是凝结在剔透的琥珀之中……又像是透过那层镜面,可以抵达另一个世界。
                          微风吹拂过荒原大地,湖上景象也很快消散。阿林瑟望了一眼逐渐阴沉的天空,转身掀开帘布,走进了属于自己的中央大帐。
                          南方将军弗洛德此时就俯在铺展开一张巨大地图的桌前。他棕色头发,面容很普通,不算矮,但站在高大英武的阿林瑟身边却显得有些单薄了。如果是由不知情的人来辨认,无疑阿林瑟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将军。
                          “殿下。”弗洛德见到阿林瑟到来,朝着他微微点头,又招了招手,示意手中的卷轴。
                          “斥候已经传回了消息。”
                          阿林瑟看见那支显然染着些许鲜血的卷轴,神色也有些紧张。
                          “确定了么?”他声音低沉地说。
                          “已经确定了。是大量的魔族。……他们似乎和奥拉联手了,共同行进。上次在迷雾之森边缘的战斗中,可以确定就是由于他们的加入导致了我们的巨大伤亡。”弗洛德的声音也难得地沉重。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被俘获的魔族人……我真的难以相信原本是死敌的奥拉与极南焦土会联手,对抗辛特兰……”阿林瑟看着那写到最后突然断裂的字迹,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因为恶魔火山的爆发。在奥拉的探子也传回了消息,这次的规模与持续时间都大得惊人,奥拉的南部行省几乎全部在火山灰烬下化作了灰色。极南焦土尤其严重,火山灰烬覆盖下几乎已经完全无法生存。魔族发动了前所未有的进攻,但却在几周前突然停止了。现在看来,他们与奥拉在极端情况之下,达成了某种协议……联合进攻辛特兰,拓张奥拉的土地,再将南方的行省提供给魔族以供生存。我想即便不是这样,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已经派人去向基纳传达这个消息了。殿下,在魔族人和奥拉的联合面前,争王的事已经是次要的了……”
                          “这我当然知道。”阿林瑟斜睨着南方将军,“从一开始,我就对什么王位没兴趣。我想要的是复仇,我要奥拉付出代价。我那个怯懦的父亲不敢全面开战,我才必须要争王不可。现在奥拉与魔族人联合,反倒先开始了进军。很好,我反倒如愿以偿了。”
                          “殿下,这将是一场苦战。不论是奥拉与魔族还是我们,都有不能战败的理由。”弗洛德凝重地说。
                          “我知道。但是,又有哪一场战争的双方不渴求胜利?”
                          阿林瑟仰起头颅,眼中闪着灼灼光芒。
                          
                          密室。
                          诺斯拉尔之屋的地下,极深之处。没有任何通道连接着这里,到这里的唯一途径便是一个用于定位的传送信标。
                          这些密室所处的位置比诺斯拉尔之屋的[观测者]魔法阵更深,即便是协会中地位最高的三位议员理论上也是不知晓这里的存在的。
                          房间内,描绘着复杂的魔法阵,连接着几块提供能量的魔力水晶。法力在魔法阵的引导下纠缠成为一个由复杂曲面交叠而成的中空的囚笼,淡蓝色的法力波纹涌动在囚笼的表面,从魔力水晶出发,最后又回到魔力水晶,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循环。
                          囚笼当然是为了囚徒准备的。威尔凡□□着上身,在法力囚笼的正中席地而坐,棕红短发与粗野的眉毛,强壮魁梧的躯体随着呼吸微弱起伏。
                          大约一月之前——虽然没有参照物,但威尔凡由超凡种族的直觉还是大概能感知得到时间的流动——他被那位女刺客阻拦,没能与夏和凯赛尔一同传送离开。虽然化为人狼时他获得的力量与速度能让凯赛尔也难以抵挡,但当拉德比亚施放以魔银为素材、针对狼人血脉设计的束缚魔法时,他也只能束手就擒。
                          那之后,他便被拉德比亚以带有接引信标的传送魔法送到了这里,并且被放置进入了一个更为强大、完善束缚魔法制造的魔法囚笼中。威尔凡在许多事上也许没那么聪明,但在直觉下做出的决定有时会比用思考做出的更好。他没有冲击囚笼,或者想办法逃走,他知道夏一定会回来救自己的。所以要保存体力,在夏来的时候,绝不能成为他的累赘。这个囚笼并不能吸收他的体力,因为魔法干扰的原因从外面也没有办法对他施加负面魔法。同样的,为了确保效力,束缚魔法也不可能缩小成为手铐之类的形式,必须将威尔凡囚禁在巨大的魔法阵中心才行。若非如此,而是能用手铐之类的束缚住他,拉德比亚早该来对他的身体做些不好说出口的事了,毕竟那位魔法师可是觊觎这匹狼人已久。
                          一月,没有任何食物,饥渴是削减他体力的唯一因素。不过作为超凡种族,他对饥渴的耐性非常高,极端情况下几月不吃不喝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仍然会逐渐让他变得虚弱。也许有一天,能被简单的锁链之物困住也说不定。
                          只能等,等他来……这些天,传送阵亮起过十数次。威尔凡总会抱有些期许,也许哪一次出现的就会是夏……和凯赛尔。但是每一次都是拉德比亚,通常他是去一旁威尔凡看不到的房间中做些什么,最后来瞧一眼狼人,说些讽刺的话,然后离开。
                          不过就算是拉德比亚,也已经有三天没有出现了。他又有什么行动了么?
                          威尔凡正如此想着,忽然察觉了不远处的亮光。白色的光芒在刻画好的轨迹中层层叠叠地亮起,升腾到空中,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影。
                          威尔凡心头不由得一动。是他么?
                          那光芒还未消散,人影已经急匆匆地向着一侧的房间疾步走去了。
                          是拉德比亚……威尔凡能从那淡黄色的头发判断出男人的身份。
                          不过,他似乎很急?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威尔凡谨慎地看向传送阵的方向。
                          这些日以来,他大概已经了解了地下密室的结构——以传送阵为中心,向着三个方向发散出三间更小的房间。一是威尔凡现在所在的囚室,另外两个房间其一在威尔凡视线左,拉德比亚每次都会去;另一个房间在右,他只去过一次。
                          但今天他似乎是直冲着右边的房间去的。
                          那里面是什么?是像自己一样的囚徒么?但是从没有听到过声音……
                          拉德比亚又从右侧的房间走了出来,冲向了左侧,没看威尔凡一眼。
                          又是一翻找物品的声音。那之后,他径直走向了传送阵,在一阵光芒中离开,只在传送启动时扫了威尔凡一眼。
                          到底发生什么了?是夏来了么?
                          威尔凡有些激动,握了握拳头。还要多久?他不知道。但是也许不是夏罗尔乌伦奥克,而是别的什么事……那自己一直等待也就没意义了……威尔凡又有些犹豫。
                          如果是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呢?如果继续囚禁自己并起不到威胁夏的作用呢?他会解决掉自己么?
                          不想死。死了并没什么,但夏一定会痛苦。
                          可这一切说到底又只是他自己的无端猜测。只是猜测,什么用也没有,也许全部都是错的。这种感觉实在另威尔凡难受到了极点。
                          在灰雾镇遇到夏时,是不是不该一定要跟着他离开?自己虽然有一身蛮力,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反倒是凯赛尔那家伙,好像和夏很聊得来……
                          威尔凡摇了摇脑袋,抛开这些想法。
                          继续等下去,直到夏来为止。十年来都在在黑夜高原与迷雾之森游荡,时不时回到石山的洞窟住所,狩猎森林中的动物,时不时期望夏还会回来找他……他也确实来找自己了。
                          白色的光芒亮起。拉德比亚刚离开不久,传送阵竟然又被启动了……会是谁?不是拉德比亚……不,也有可能是他,但可能不大,他走得如此焦急。
                          那么,是谁?是……
                          不是夏。威尔凡的眼瞳缩了缩,那个光芒之中的剪影修长窈窕,分明是个女子。光芒渐渐消散,变得昏暗,昏暗到了极点,甚至比阴影更深沉。
                          她缓缓走近囚禁威尔凡的禁锢法阵,挥动了手。一柄造型古怪的匕首从她的掌心滑出,刀刃漆黑,像是吸收了所有光线,却一丝一毫不曾反射。曲面纠结的魔法阵在刀刃下像是有形的布匹被撕裂,魔法精细的结构也飞快地消散破碎,
                          “你……是你?”威尔凡腾地起身,微微弓起粗壮结实的身躯,警惕地盯着黑衣女人,瞳孔已经有些变色。囚禁他的魔法阵已经被破坏,他随时能够化身成为狼人的形态。
                          “跟我走。”她淡淡地说。
                          引走了自己,又突然用诡异的方法突然返回袭击夏,让他身染剧毒;在自己即将赶上夏的传送时,突然从地下杀出,硬生生将他拦下,才让拉德比亚能够用魔法将他束缚囚禁……这个女刺客……
                          “我要……杀了你!”
                          威尔凡一声低吼,没有化为狼人,冲上她的身前,一拳迎面而去。但那一拳就像击中了幻影,回过神时,女子已经退出了数米外。
                          刺客目光冷淡地瞥了一眼威尔凡,“时间不多。凭你自己,也离不开这里。”
                          威尔凡的愤怒稍稍冷却了一些……不管怎么说,以那个刺客的能力,自己没办法真地击中她,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她淡淡说道,“形势不同了。”
                          “你……什么意思?”
                          刺客没有理他。她一甩手,有什么东西被抛进了左侧的房间。威尔凡只听一声爆鸣,随后赤红的火焰光芒便从左侧的房间迸射出来。刺客又一转身走进了右侧的房间。
                          威尔凡低低地呼了几口气,愤怒地低鸣。不过他很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走向了传送阵的方向。左侧的房间之中,熊熊火焰映入了他的眼睛。那之中似乎有成排的储物高柜、飞舞着燃烧纸张的方桌……大概是拉德比亚的素材与卷轴。
                          不过很快就该只余下灰烬了吧。
                          高温辐射舔舐着威尔凡的皮肤,这他并不喜欢。空气被火焰消耗着,正在变得稀薄,很快就会无法呼吸,这里已经不能久留了。如果不能尽快传送离开,最终一定会死于窒息。这个该死的刺客……威尔凡咬了咬牙。
                          他最终转过身去,看向了右侧那最隐秘的房间。
                          那间密室之中的东西终于展现在了威尔凡的面前。那是五只巨大的晶体立柱,立柱中填充着暗红的液体。三支立柱空空荡荡,但已经有两支立柱中沉浸着阴影。
                          是两具尸体。
                          一具尸体裹在红色的纹饰长袍中,戴着金色的冠冕,高高的冠冕正中镶嵌着象征光辉之主的八芒太阳。男性,皮肤皱缩苍老,透出着尸体的青白。明明已死,却仍然似乎有某种带有其生前特质的事物仍然完好地被束缚在立柱之中,散发着让威尔凡感到不快的气息。
                          另一支立柱当中同样存放着一具男性尸体。漆黑的衣着,冷峻的面容。明明在看见时能感受到利刃般锐利的气息,移开目光时却又突然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刺客就站在黑衣立柱之前,一动不动,如同只是一层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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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5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32 重逢与协议

                          就像往常一眼,牧师推开自己小屋的门。还是那样昏暗,整洁但冷清。
                            不久之前,他平静的生活迎来了一个小插曲——不止是插曲,而应该说是强横的、蛮不讲理的介入。
                            似乎是被搅入了什么巨大的风波里了。那三个人——神秘的魔法师,暴躁野蛮的狼人,还有那个让他回忆起一个对他而言极其重要之人的黑发剑士。无疑他们都不是平凡之人。
                            不过自己应该算是个平凡的人吧。所以当那三个人又突然不辞而别、从他家中消失时,他也并没有太意外。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戛然而至也很正常。然而想到就在那一天,王都正午突然变得漆黑,银月坠落王宫,又被屏障阻拦,冲刷王都一周的地面,被月光冲刷之处的废墟到现在也才刚刚开始修复。
                            费恩几乎可以肯定,那件事与突然闯入自己生活的三个男人脱不了干系。王都也越来越不太平了啊……
                            费恩将油灯在桌上摆好,又将牧师长袍揭下披在衣架上。他翻看了两眼光辉圣经,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人在某处注视着自己。
                            不对,不是错觉。费恩猛地抬头望向某处黑暗的角落,一对金色的眼瞳正闪着微光。那家伙的气势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
                            是那只狼人。那天就是这家伙突然出现在光辉教堂大门外,蛮不讲理地将他带走。名字……好像是威尔凡?
                            狼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站在油灯的光芒下,只着一条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裤子,袒露着上身,肌肉贲张、轮廓分明,是力与野蛮的化身。胸口和小臂上都覆盖着浓密但不杂乱的棕红体毛——即便是人的身躯,也散发着野兽的气质。
                            费恩盯着威尔凡,心中有些忐忑。他们不是离开了么?为什么他又突然出现了……而且印象中这匹狼人总是守在那位法师身边,如果他出现了,是不是代表那位魔法师也已经又一次出现在了王都?
                            不,说来也只不过过去了约三十日而已。说不定他们一直在王都没有离开。
                            “是你,你又想做什么?”
                            “有人让我把一个人送到你这里来,我把他放在侧房的床铺上了。”
                            威尔凡撇撇嘴,满脸的不情愿。不过还真是奇怪,他明明能感觉得出那个黑衣男人在水晶立柱中已经是一具完全没有半点生命气息的尸体,在被那个女子击碎立柱、从四处流淌的暗红液体中托出时,他却又突然隐隐约约能感觉得那男人还活着。
                            那么,那个红色衣服的老头是不是也其实还活着?不过地下密室大概已经被女刺客最后丢下的延迟魔法卷轴给毁掉了,就算那老头还活着,到现在也该彻底被掩埋、死掉了。
                            “又有人?”费恩不由得觉得无奈,为什么总将人丢到他的家中。“那是谁?”
                            “不知道。”威尔凡摇了摇头。他又说:“给我一件衣服。”
                            费恩叹了口气,“我的房间中还有些衣服。你自己去拿吧,不用还给我了。我需要去看一下你带来的人。”
                            “嘿嘿,很好。”威尔凡咧嘴笑了笑,露出锋利的犬牙,随后回头走进了费恩的卧室——夏昏迷时就被安置在这里。
                            会是谁?费恩皱了皱眉头,走进了曾经是凯赛尔休息的房间。床铺上仰面躺着一个男人,和凯赛尔有半分相似,费恩远远望了一眼,差点以为那就是那个炭色头发的剑士。
                            不对,不是凯赛尔。那个男人比他要瘦一些,漆黑锋利,面颊苍白消瘦,嘴唇紧抿。如同是一匹沉眠中的黑狼。
                            费恩手中的光辉圣经脱离手掌,落在了地上,装帧精美的外壳在地面上磕碰出一声脆响。
                            
                            尼克罗姆安静地跟随在基纳身后,走向那座屹立在一片废墟之中,却异常完好而且精美、在树木掩映之中的宫殿。
                            此时是午夜,银月高悬在天空,淡淡的白色光芒播撒着,安静祥和。但王都的不少居民在经历那次事件后,或多或少都对月光有了些恐惧,在清朗的午夜,反而不愿意出门了。
                            那座简洁但优美的宫殿就是三皇子拉克希罗的住所了。昨日,隐藏在漆黑斗篷中的女子出现在基纳的面前,传达了拉克希罗的邀请。拉克希罗再如何潇洒随意如闲云野鹤,毕竟还是一位皇子。他的邀请,没有理由不去。
                            魔力仆从凝聚出形体,引领着基纳与尼克罗姆来到了拉克希罗的书房。三皇子今日披着浅灰色、没有任何装饰的长袍,颈间依旧挂着那枚淡金色的精巧护符。
                            “红骑士基纳,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拉克希罗微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回到王都。”
                            “我也没想到我还会回到王都。这里实在不是我这样的人应该久留之地。而且皇子殿下,我已经不再是南方将军或者红骑士了,只是一位管理边境城市的城主而已。”
                            “是么?”拉克希罗笑了笑,一挥手,两只魔力仆从缓缓消散。魔法基座的魔力渐渐消退,书房的门也缓缓合上。
                            “不要再寻找那两个人了。他们现在已经离开王都,回到黑夜高原了。”拉克希罗语气一转,淡淡地说道,“我们坦诚交谈吧。弗洛德的消息,算来也差不多该到你的手里了吧。”
                            基纳的眉头不由得一颤。边境的情况,三皇子知道?他在军队中也有眼睛?
                            “魔族和奥拉联合,一心要从辛特兰的南方咬下一块肉。首当其冲的,就是红之城。这你清楚。但是即便倾尽南方所有的力量,我想也是抵挡不住魔族和奥拉结合在一起的力量的吧?尊敬的红骑士,你想好对策了么?”
                            “阿林瑟一直在南方,军队是弗洛德将军的军队,是你的军队,也是我亲爱的哥哥阿林瑟的军队。但是总而言之,它是辛特兰的军队。如果南方向北方进军,这股力量必须要迎击。然而迎击的结果会是怎样,你我都很清楚。”
                            基纳紧盯着这位英俊淡漠的皇子,没有回答。拉克希罗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只是在一点点地叙述着。
                            “北方边境的守军不能动,联盟国也知道奥拉的动作,如果将守军抽调,北方联盟立刻就会进攻,得不偿失。所以想要抵抗奥拉的进军,只有一个办法,抽调王都的军力,加入南方军,共同抗敌。当然,暴徒与邪教就会好过得多了。然而,是内部被蛀虫打几个小孔,还是外部被从地图上挖走一大块土地,孰优孰劣,非常清楚。”
                            拉克希罗站起身子,转身望着落地窗外掩映的风景,以及那连绵的、正在重新搭筑的废墟:“当然,选择很多。他可以不顾南方的城市,直接回头带着大军攻下王都,胁迫父亲让位给他,成为国王,接管王国卫队,然后在内部稳定后再反攻回南方。红之城以及其他几座南方的城市会烧起数年的战火,但对阿林瑟来说并无损失,他反倒还当上了国王。不过,这对于你来说,就不那么好接受了。而且,阿林瑟那样的直肠子,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提议。”
                            “另一种方法我甚至都懒得提。那就是先一步和奥拉签署协议,割让土地,割让的土地倒不是非得是红之城,也可以是东南湿地。奥拉反而会帮助阿林瑟当上辛特兰的国王,然后协议生效。这条路可以说很简单,皆大欢喜,红之城不会丢失,也不需要战斗,阿林瑟在奥拉的帮助下轻易就能成为国王。即便之后有什么反对的声音,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嘴。”
                            “不过很可惜……阿林瑟那个家伙并不是真的想要成为国王。”拉克希罗叹了口气,“他只是一个被复仇蒙蔽心智,一心想要战争的傻逼。”
                            “抱歉,殿下……你刚刚说的那个词,我不是很理解。”
                            基纳原本正感叹于这位皇子深沉的心计,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词,不由得一愣,开口提问。
                            “你不需要理解。总之,该死的奥拉与魔族,他们突然的进攻打乱了我的计划。现在,有很多事都要重新调整。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要你明白一点——泽撒尼尔现在已经回到黑夜高原,你再想找到他也来不及。但红之城与南方军岌岌可危,这是你的根基,没有这股力量,你没有资格得到泽撒尼尔。而想要让一切好转,得到王国卫队的力量是唯一途径。当然,如果公会的魔法师能够聚集在一起听从指挥,那也是不亚于王国卫队的力量,但不大可能就是了。而我同样希望保住阿林瑟的军队,以及……将他推上王位。”
                            “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得到。而我需要更多力量。成为我的势力,听从我的指挥,一切结束之后,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原来拉克希罗真正支持的是阿林瑟……基纳不由得咬了咬牙,的确,这样一来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我有得选么?”基纳问道。尼克罗姆也听出了一些问题,鼻子微微颤抖,目光也四下打量着。
                            “有得选。我不是那种连选择的余地都不给的人。”拉克希罗笑了笑,“你可以选择同意,或者去死。你死之后,直接攻下王都就不再是一个不可选择的方案了。”
                            三皇子就站在基纳不远处,作为一位曾经与泽撒尼尔并列的强大剑士,他只要一瞬间就能将腰间的佩剑横到拉克希罗的喉咙前。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可能。暗处不止一束危险的气息正锁定着他,那强烈的杀意让他的皮肤微微刺痛。更何况整座宫殿都布置着魔法基座,单从这座宫殿能在银月坠落时毫发无损便已经说明了隐藏在这座宫殿中的强大魔法力量。
                            当然没得选。拉克希罗已经有了计划,即便他不来,他的计划也不会变。如果自己不站到他的那边,就成为了拉克希罗其他选择的障碍,这里是王都,不是红之城。如果拉克希罗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基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不过他也不需要选,从一开始,他支持的就是阿林瑟,所以当拉克希罗表露自己的阵营,基纳必定是会加入的。虽然凯赛尔天真地认为他并没有站在争王的任何一边,但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没得选。如果登上王位的是莱斯卡,二皇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在边境有着这样一股巨大的、基纳派系的力量的。而阿林瑟不同,他或许会干涉,但只要是能够对抗奥拉的力量,他就来着不拒。目前为止他也并没有结交党羽贵族,在他成为国王后,红之城依旧会在基纳的掌控之下。忠于王国是必然的,但以何种方式忠诚、何种程度忠诚,却是可以选择的。
                            只是……当泽撒尼尔又一次出现了踪迹,基纳忽然觉得这些都失了颜色,没了意思。曾经他因为泽撒尼尔的下场心灰意冷,坚定地认为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是不会改变的。但当得知泽撒尼尔在王都出现,他又突然觉得,终究有某些事是要高过其他一切的。
                            “……我要的东西,你给得了么?”基纳看着拉克希罗问道。
                            “我知道你要什么。我也给得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计算,只要掌握的信息足够多,而不会有人比我知道得更多。泽撒尼尔和洛维妮……考虑到不久之前的那件事,我相信他们很快还会回来。”
                            “好。那么我,以及我手中的力量,从现在开始,就由你差遣。”基纳淡淡地说。
                            “很好。”拉克希罗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那么先把你的胡须剃干净吧。我不喜欢蓄须的男人。”
                            他摆了摆手,魔法基座又一次蔓延到了书房,魔力仆从也从地面升起。“那之后,我会告诉你需要你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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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5:01:46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33 向森林外

                            基纳离开后,威尔凡才从拉克希罗书房的暗门中走出。他身上披着从费恩那里拿来的衣服,依旧显得有些小了。
                              “那个叫尼克罗姆的家伙也是狼人。他很有可能已经从气味上辨认出我了。”威尔凡撇着嘴说道。
                              “没有关系。他发现与否都不是坏事。”拉克希罗又坐回了桌后,安静地写着什么。他身后的阴影中,卡妮拉弥斯缓缓显现。
                              “喂,你说过会告诉我找到夏的方法。现在可以说了吧?”威尔凡烦躁地说道。虽然拉克希罗已经和他解释过因为形势的变化,如今他反而与夏隐约站在了同一边,反而与拉德比亚成为了敌人,所以才会由卡妮拉弥斯将他救出——但总之,对拉克希罗,他仍旧是没什么好感。“现在还不行,还要你去做最后一件事。不过估计你也不会拒绝的。”拉克希罗说道,“你和卡妮拉弥斯一起,去杀掉拉德比亚吧。”
                              “……那个法师?他不是刚刚还帮着你把我困在囚笼里吗?你转眼就要杀他?是不是你也随时准备再找其他人解决掉我?”威尔凡咬着牙问道。
                              一旁的刺客小姐卡妮拉弥斯漆黑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阴影。
                              “如果你们像他一样妨碍到我,我当然会那样做。但是现在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所以你们没必要担心。”
                              “那如果哪天没了呢?”
                              “那就注意些,别惹到我吧。”拉克希罗摆了摆手又看向女刺客,“卡妮拉弥斯小姐,这些话其实对你也适用。不过在这些事上,我相信你比他清楚得多,所以游戏的规则我也就不多解释了。”
                              “不用多说。既然我们目标一致,我的匕首就任你差遣。当然,也只是暂时的。”卡妮拉弥斯很是冷淡地转过身去,“我要怎么找到他?”
                              “他在传送离开诺斯拉尔之屋的地下密室时被我干扰了,因为不稳定传送受了重伤,而且一段时间之内都不可能使用传送魔法。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南方城门,至于如何找到他……我想这位狼人一定有办法。”
                              
                              从精灵之森一路向外围行走,似乎光线都在渐渐从精灵湖的温暖明媚转变为迷雾之森的潮湿苍白。
                              缇芙并不允许埃鲁随着夏与凯赛尔离开精灵森林。清晨,他随着夏一起向着精灵森林的边缘走去,为他们送行。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埃鲁瓮声瓮气地问道。
                              夏又确认了一遍自己仍然有些昏沉的思绪和虚弱的身体,答:“布洛克莱克。”
                              “去找你的过去么?”
                              “是,但是也不仅于此……在布洛克莱克我认识一位朋友,他能帮我找到我想找的两个人……”夏说着,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低垂着眼睛。
                              “哦。”埃鲁低低地应了一声。
                              凯赛尔悄悄瞥了他们一眼,又马上回过头去。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可就是觉得这两个家伙各怀心事,有些压抑的样子。
                              又行了一段路,三个人都没发一句话。精灵们的界标已经近在眼前。
                              “夏,如果还需要我打造什么东西,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三人在界标边短暂驻足,这就要分开了。
                              “我会来的。你的技艺很好,有些东西也只有你打造得出来。”
                              凯赛尔觉得夏似乎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埃鲁倒是一脸认真的样子。
                              “……即便不是打造东西,也欢迎你来……”埃鲁像是憋着什么话说不出来,脸色有些灰暗。
                              凯赛尔印象中夏好像也只是第二次来到精灵之森,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特别高大的精灵好像特别依依不舍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们这就要走了,你多保重。”夏点头,又招了招手,迈开步伐向着森林之外走去。
                              “……等等!”
                              埃鲁突然大喊了一声,夏诧异地回过了头。
                              “我和你们一起走,如何?”埃鲁的脸色有些发红地问道。
                              “……谢谢,但是还是不要了。”夏想起了如今还情况不明的威尔凡,脸色沉了沉,“外面不一定适合你。”
                              “你还会回来这里么?”
                              “会的。毕竟这里还有我的屋子。”夏少有地、温和地微笑。
                              “……是么。那……务必保重!”埃鲁努力地展开嘴巴笑了笑,朝着两人招手。
                              “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他,当然不会有事!”凯赛尔也招了招手,随后快步赶上了夏的身边。
                              埃鲁呆呆地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们已经?”
                              精灵低沉地自言自语了一声,目光更加灰败了。他原地站了许久,定了定神,向着边界外的方向迈了两步。想起缇芙的告诫,只伸了伸手越过精灵们的界标。
                              超出精灵界标的手臂一下子失去了饱满的血肉,变得灰白通透。如果硬要描述的话,那就像是幽灵才有的透明躯体。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根本无法离开森林,我又为什么要阻止你呢?”
                              缇芙清冷而又似乎带上了悲伤的声音在埃鲁身后响起。
                              “这……这是什么?”埃鲁一下子收回了手臂,回到界标内的小臂与手掌立刻又恢复了健康的颜色。
                              “知道我们现在处境的精灵总共也只有十多人。你那样迷恋夏罗尔乌伦奥克,迟早有一天会试图离开精灵之森,早晚也会知道这件事。埃鲁,你是在我的注视下出生的,是这几百年的新一代精灵,我一直将你当作弟弟看待,实在无法看你继续这样抱着实际上并不存在希望等待下去。你们早晨离开时,我就在不远处跟随着一起来了。凭一位法师与一位剑士,不可能发现在森林之中有意隐藏自己的精灵的。”
                              “我们曾经窥视了神,接触了神,遭受了灾难,但是并不像我们一直和你们说的那样,我们并没有幸存下来。”
                              “没有……幸存?”埃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我们全部在灾难降临下死去,余下的只有残缺破败的灵魂……我们就凭借着灵魂驱使着古树,跃迁到了现在的精灵之森,古树扎根在这里,永远地沉睡下去,它们的梦境构筑了精灵之森,也给我们的灵魂提供了躯体。所以我们才会为夏罗尔乌伦奥克提供最好的住所,因为他拯救的实际上是整个古树梦境,也就是整片精灵之森。“
                              “在古树梦境里出生的精灵,同样也没有躯体。如果古树们醒来,或者是死去,精灵森林就会变成黑夜高原那样荒芜、游魂交织之地。没有与灵魂结合的东西,虽然带出精灵之森也同样不会消失,但都会在梦境毁灭时全部消失。而没有躯体的灵魂,很快就会消散,或者是异化成为游魂,但那实际上已经是另一种生命形式了,只有残破的记忆和灵魂的本能。”
                              “所以……所以其实我和夏根本不可能?”埃鲁的神情有些崩溃,“精灵之森,其实就是一个埋葬了所有精灵的巨大坟墓?”
                              “森林没有四季,时间的变化也不会让花朵凋零。树木永远繁盛,动物永远不变,没有死亡,当然也算不上活着。”缇芙淡淡地说道,“走吧。再说了,就算我们还有□□,还真正活着,你应该也明白,夏罗尔乌伦奥克和那个剑士之间,早就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埃鲁怔怔地望着夏离开的方向,无穷无尽的树影交叠,雾气弥漫。也是啊,就算不是如此,自己又能怎样呢?他们离开的时候,自己还站在原地,凯赛尔却习以为常地快步跟上了。那时候,他就明白,命运中没有的,就注定得不到。
                              
                              “把这些木头都削出尖锥,按我在地面上画出的样子搭筑好。然后把长枝条与阔叶盖到顶上,我会给它们施加防护魔法的。”夏抱着手,看着凯赛尔满头满头大汗地忙前忙后,而他只要等到最后画好魔法阵,用一颗小小的魔法石驱动,为简易庇护所施加上一些强效阻隔雨水、阻隔潮湿、动物驱逐之类的魔法就好了。
                              如果不是自己因为施法过度到现在还处于虚弱,这种事情几个手势配合咒语就能完成,还要更轻松。不过如果自己不是处于虚弱,就可以直接构筑传送了,也不必向北穿越森林,到山麓走廊再转乘车或马前往布洛克莱克了。
                              夏又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丢下一枚剔透的魔法石,地面顿时阵阵颤动,将地上的枯枝烂叶都掩埋进了地下,再结块、硬化,形成了一片干燥的空地。夏支起篝火,打了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失败响指,篝火下便腾起了不怎么猛烈的火苗。凯赛尔正好看到了,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空出一只手,打了个清脆响亮的响指。夏没回头,哼了一声,继续摆弄篝火。
                              又过了些时间,凯赛尔离开了一趟,提着两只灰扑扑的兔子与一只不知名的、羽毛华丽的鸟回到了营地。夏已经完成了庇护所的辅助魔法,坐在火边打着响指,不过都没发出声音。看到凯赛尔的身影,他立马收回了手。
                              “你知道怎么处理?”夏指了指凯赛尔提在手里的猎物。
                              “我在加入王国卫队之前就是山里的猎户。”凯赛尔咧嘴笑了一声。不过他四周看了看,又挠挠头:“得找个有水的地方清洗一下。”
                              “喏,这就是。”
                              夏一指地面,一处地面飞快地陷下一个坑洞,四周的泥土凝聚成岩石,然后凭空开始汇聚清水。
                              比起直接按照记录在魔法书中的方法使用魔法,夏的手段不用说是精细高明得多了。
                              “有的时候真是觉得你们这些魔法师……”
                              “怎么了?”
                              “没怎么!”凯赛尔抬了抬下巴,提着一柄小匕首蹲在水坑边一开始有些生疏,后来越发熟练地处理起猎物。剥皮,去除内脏,清洗,最后用枝条穿刺起来。处理那只不知名的鸟时,夏在一边用[法师之手]远远地攫下了一条花纹优美的长羽,放进了包裹里。
                              “内脏不能吃么?”夏问道。
                              他记得以前在石山,威尔凡会把动物内脏也处理干净作为食物。
                              “有些可以,有些不能。但太麻烦了,干脆就不要了。”凯赛尔回头望了夏一眼,“你现在这样用魔法不要紧么?”
                              “你觉得呼吸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么?”
                              “但是你说过你用魔法的话会延长恢复的时间。”
                              “灰鹰就算重伤了,挥挥翅膀赶只虫子还是能做到的。而且也不会加重伤势。”夏动了动手指,坑中的水不多时又清澈起来。
                              处理完猎物,凯赛尔搬来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摆在篝火上。他坐在火旁,神情专注地翻烤着兔肉和去了羽毛后干瘪的不知名小鸟。火光映在他脸上,还有些没擦干的细汗。
                              夏也不发话了,就那样望着,也不知道是在看那已经泛起金黄色的兔肉还是在看凯赛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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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5:03:33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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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4 西海岸走廊

                               映照进木头搭建的庇护所的火光渐渐暗下了,木头大概烧得差不多了。交叉成帐篷形状的粗枝覆盖着宽阔的树叶,因为有辅助魔法的缘故内部干燥平整,也没有迷雾之森中那些无孔不入的各类虫子。凯赛尔后来又去找了一些细长的叶子垫在地面上,多少会舒适些。
                                外边已经完全黑暗下来了,不时传来极远处若有若无野兽的嚎叫与无边无际的虫鸣。两人背对着,不过木头搭建的庇护所总归比帐篷要小得多,夏还是能感觉得到背后的温度比面前要高一些,那是属于后边那个沉稳男人的体温。
                                过了许久,凯赛尔不知怎么地又醒了过来,大约是因为这样休息实在是有些不舒适。他扭头撇了一眼一旁的夏,意外地看到夏的眼睛似乎也还睁着。还醒着?凯赛尔自己也还有些昏沉,揉了揉眼睛。
                                “你没睡着么?”凯赛尔低低地问道。
                                “嗯。”
                                “担心威尔凡?”
                                “有些。”
                                “缇芙说只要向着北偏向东一直走,几天就能抵达森林边缘。我倒是奇怪,精灵的们的规矩中好像是不能离开精灵森林的,他们怎么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迷雾之森。”
                                “他们是森林种族,大概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吧。”夏淡淡地说道。
                                “嗯。大概吧。”
                                “要是我还能用高阶魔法就好了。不过我的定位材料都在那天被吸收损坏了,我只能大概确定方向,没法精确地传送到我那位朋友的住所。”
                                “我想不用那么着急,威尔凡不会有事的。”
                                “嗯。其实我也还是相信他的。”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还是睡不着?”
                                “嗯。”
                                “是因为冷?外面的火熄了,我再去找点木头把火生起来。晚上是有些冷。”凯赛尔说着支撑了两下准备起身。他感觉到夏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扯了扯。
                                “不用了。晚上制造声音,还是有些危险。”
                                “哦。”
                                凯赛尔应了一声,又躺下了。但还没安静几秒,他转过身,靠在夏的背后,手臂越过夏的身子,支撑在用作铺垫的草叶上。
                                “这样多少会暖和点。”凯赛尔低沉地说道。他实际上还有些迷糊,也没觉得又什么不对。
                                这个家伙……
                                夏咬了咬牙,幸好是在夜里,否则自己的神情大概会被凯赛尔看见。身后的身躯宽厚结实,灼热的温度渗透进自己有些冰冷的身体里。
                                夏还想提醒自己保持疏离,把凯赛尔推开些,不要动情,但这样理智的情绪在凯赛尔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时瞬间就土崩瓦解,碎成了灰。
                                算了。
                                管他的,就这样吧,倚靠着入睡,一夜也好。
                                
                                在清晨的微光下醒来时,凯赛尔已经不在边上了。身旁空无一人,夏莫名有些失落。
                                离开简易庇护所时,夏看到凯赛尔正捧着几个淡红的浆果往回走。
                                “醒了?”
                                夏点了点头。
                                凯赛尔看上去神色平常,显然没把昨天环抱着夏睡了一夜当回事。也是,他大概是把自己当很好的朋友吧,这种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在想,我们可以日夜兼程,尽快离开森林。这样就不用花费时间在搭建过夜营地上。等到了村落小镇,再休整一天,这样总地会更快些。”凯赛尔一边嚼了一口浆果,一边说道。
                                “夜晚的迷雾之森多少还是有些危险,特别是在缺少睡眠的情况下。”
                                “这也的确。”凯赛尔点点头。
                                接下来几日,他们依旧徒步向着森林外行去。晌午过后会休息、处理行程中顺手捕获的动物,填一填肚子,天色完全暗下后则不搭木制帐篷,分前后半夜守在篝火边,顺便吃第二餐。相比第一日,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就这样,在第五日,万物豁然开朗,他们走出了迷雾之森。
                                远方是黑夜高原的连绵高山,灰色的线条勾勒出高原的轮廓。山下是苍黄的平原,一条道路夹在迷雾之森与高原之间,蔓延向远处,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隐约有一座小镇。隐约能看见一条纤细的河流自高山之间涓涓流下,横贯镇子,然后继续向北奔跑,最后汇入西无尽之海。他们一直向着北方行走,其实已经抵达了大陆西北侧的边缘。
                                
                                “曾经如果我们没有选择途经灰雾镇,原本是会从这条路沿着西海岸走廊绕过黑夜高原,再从金银岭附近的布洛克莱克前往王都的。”
                                两个人走在不算冷清的滨海小镇街道上,海风吹拂,带着凉意。不管怎么说,冬天已经到了。今日的太阳还算明朗,但即便是阳光也驱逐不走空气中逐日增加的寒意。
                                “在镇子上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然后在驿站租两匹马,沿着西海岸前往布莱克洛克吧。我要找的人应该还在那里,她很少在冬天离开城市。”夏四处张望着,大概是在找旅馆、酒馆、裁缝铺之类的。
                                “你知道怎么骑马?”
                                “很奇怪么?”
                                很奇怪。凯赛尔瞥了一眼夏,心里如此想道。
                                两人在清晨走出了迷雾之森,在镇子上随意转了一圈。走进裁缝铺时,两人一身衣物有些杂乱、甚至沾着细碎枝叶种子。女裁缝望向他们的眼神都不由得变了变。不过在夏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了一些碎黄金后,她面上些许的怀疑便立刻变成了如同今天的朝阳般灿烂的笑容。
                                “要轻便。需要能够抵御寒冷。需要有比较多的储物袋。需要有腰带,能够束起,不影响活动。需要有兜帽,有披肩。”夏对着裁缝吩咐道,“我需要一件布制的短袍。不需要合身,所以也不必测量了,你大致裁剪就可以了。”
                                大概是不喜欢身子被比划的样子。凯赛尔偷偷想道。
                                “至于他,最好是有一件皮甲,需要足够合身……”
                                “不用了!我现在的护甲就很好……”凯赛尔说道,“不过我的斗篷和手套、靴子都需要更换了……”
                                “如果……你们需要靴子的话,可以在镇子南边的皮革铺子那里买到。”女裁缝说道。
                                夏想了想,对着凯赛尔招了招手。
                                “斗篷和衣物需要多久才能取走?”
                                “您给我的黄金足够在我的店铺里买上几十上百件衣物了。我会用我最快的速度、最好的布料,做出我能做出的最好的服装……今天傍晚,一定能完成。”女裁缝满面堆着笑,虽说镇子是西海岸走廊的入口,但是来往的商人也很少有这个灰发年轻男人那样大方的。
                                “那么晚餐过后我们会来取。凯赛尔,走吧。”
                                夏轻盈地一转身,离开了裁缝铺。
                                “现在去哪?”凯赛尔跟在夏身后问道。夏平日就像一头高傲的狼,或者是在空中盘旋的灰鹰,不论做什么事都喜欢走在最前,微微仰着头,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观察着、记忆着。
                                “来时,我看到过驿站的位置。我们现在去那,租下两匹马,傍晚拿上衣服就出发。”
                                “需要这么着急么?”凯赛尔看向夏,挠了挠头。
                                “如果骑马的话,从西海岸走廊前往布洛克莱克最快大概只要三天时间。”
                                “那就算我们今天在镇子上休息一夜,路途也照顾马匹的体力,五天也能抵达……太过焦急的话,会影响你的恢复也不一定。”
                                “我会考虑的。先去驿站吧。”夏淡淡说道。
                                驿站在小镇西北。离开小镇经由西海岸走廊前往北方的话,正好可以顺路在这里租赁马匹。马厩中的马匹看上去不怎么精神,比起凯赛尔在王都看到的差得多。凯赛尔曾经有过一匹棕色马,虽然比不上那些贵族专门训练的赛马那样疾速,但耐力不错,而且非常听他的话。但他被谋陷后,那匹马不论谁的命令也不听,再怎样安抚也无用,便被杀了——真够傻的。凯赛尔叹了口气,每次想到这事,他都有同样的感叹。
                                夏在马厩中捂着鼻子走了一圈,选了一匹纯灰的马,凯赛尔则选的是一匹纯黑马。来驿站的路上,凯赛尔已经能感受得到天空中的云层汇聚得极密,有稀疏但硕大的雨珠落下。看来是要有一场暴雨了。
                                如他所料,在付完租赁款后,驿站外边已经是暴雨倾盆,雷鸣阵阵,鬼知道为什么不久前还是明朗的晴天,后一刻就有这样的大雨。凯赛尔看见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驿站门前的长廊屋檐下找了处坐下了,望着外面灰暗的暴雨,水雾飘荡,远处的海线与天空交叠在一起,像是西无尽之海从天空中蔓延开来。
                                这样的雨,也只好避一避。只能希望它尽早结束吧。凯赛尔注意到驿站的主人也沮丧地望了一眼外边,过一会又得清理棚屋了。
                                “只能希望我们赶路的时候不要再有这么夸张的大雨了。”凯赛尔走到夏的身边坐下,也百无聊赖地望着雨水。万物笼罩在灰色中,无边无际的水滴击碎在大地上的脆响,时不时的雷霆轰鸣。
                                “雨水其实是河流湖泊、海洋、沼泽的水,消散到了空气中,又在天上重新出现。”夏说道,“冰霜与流水的魔法在雾天更容易使用,那时我们就注意到也许雾气就是消散在空气中的水集聚的形态。水在火焰中沸腾时,也会变成雾气,最后因为太稀薄而消散。也许天空中的云朵实际上与浓雾、沸水的雾气实际上是同样的东西。”
                                暴雨击打在地面上也会破碎成雾一般的细密水雾。凯赛尔挥了挥手,皮肤上已经十分潮湿了。
                                “水会变成像空气那样的东西?雾就是那样的东西吗?”他并不是很能理解,“说不定它们只是被打碎了,变成了极小的水珠而已……”
                                “如果是极小的水珠,为什么会升上天空呢?”夏问道。
                                “这……我哪能知道……”凯赛尔揉了揉有些潮湿的短发,扭过头去了。过了片刻,又说:“那像你这样说,雨就不是没有源头的水了。其实,你也不是没有过去的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的过去,知道曾经自己是谁……”
                                “你好像有些在意?”夏扫了一眼剑士,男人炭色的头发与短须都有些湿润。
                                “其实我也难免注意到的……你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是我记得威尔凡和我说过,他第一次遇见你是在二十多年前,他的描述里,你那时就是现在的样子了……你和我们有些不一样,就像是精灵,好像不会变老……以前我觉得那是因为你是一位法师,你说过法师总有自己的办法。不过我又想,你学会魔法也只是这二十年里的事情,所以……”
                                “我不一样?我是多了几只手臂,还是和精灵一样耳朵细长?还是只有一只眼睛?”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凯赛尔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像是……迟早有一天,会和你走上不同的道路。疏离了,不像现在这样。”
                                “像现在这样?怎样?”夏隐约像是抓住了什么,盯着凯赛尔问道。
                                “你这样问得我有些害怕。”凯赛尔被夏盯得心中有些忐忑,转过头去避开夏的目光:“真是的……我实在是不会说话,你就当我从没说过这些话好了。”
                                夏又看了一会剑士,心里一半是疑惑,另一半是在想这沉稳、端正的面庞的确是好看,自己难以断离也情有可原。
                                “你就是担心我会找回过去之后会性格变化……或者立场变化之类的吧。的确,我也会有隐约的担忧,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我曾经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又要做什么。”
                                夏又望了会大雨,总觉得雨水中像是有个白色的身影在向驿站靠近。
                                “如果我到时候发现自己其实是奥拉的……呃,王子什么的,你怎么打算?”
                                凯赛尔用怀疑的目光扫了一眼夏,不知道这个灰发法师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毕竟夏这家伙一直冷淡疏离,就没怎么开过玩笑。
                                “那……我就跟着你做个侍卫什么的吧,少说还能拿些钱。”凯赛尔有些犹豫地答道。
                                夏哼哼了两声,笑了起来。他很少像这样笑,凯赛尔愣愣地看着,脑海中是冰冷灰白的石头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开出鲜花的样子。他不知道为何觉得面颊有些发热。明明是在初冬冰冷的大雨中……真是怪了。
                                那个雨中的白色影子飞奔着冲向驿站,及时打断了两人各自的思绪。
                                那是个略有些娇小的身影,罩在宽大的白色斗篷里,里面是灰白棕色的短装,斗篷的下摆和鞋子都已经被泥水染得脏乱。这些都只是常见装束,但也有不常见的——人影的手中提着一支纤细的长杖,顶端有些扭曲盘结,杖身上刻着不少魔法符文。
                                不是普通的木杖,而是一支法杖。既然是一支法杖,那么那个白色的影子,自然就是一位法师了。
                                人影冲到屋檐下,支着法杖喘着气,斗篷掀下,是干净利索的棕色半长头发,面庞柔和,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没想到在这样的瓢泼大雨中狂奔的……会是一位年轻的法师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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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5:05:32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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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5 罗娜

                                少女略微瞥了两人一眼,冲进驿站去了。凯赛尔听见她是在询问有没有能够擦干衣物头发的布匹布巾。
                                  “好像和你一样是个魔法师。”凯赛尔有些好奇地探了探脑袋,往驿站里望着,“你认识她么?是协会的魔法师么?”
                                  “没见过她。现在已经很少有魔法师还在使用那样的长魔杖了,很可能是野法师的学徒,或者是偏僻地区的法师。”
                                  夏说着向凯赛尔展示了那支埃鲁制作的魔杖,看似简单,每一处细节如果深究却又是说不出的优美华丽。
                                  “这是那个精灵送给你的?”
                                  “嗯。”
                                  凯赛尔要过魔杖仔细瞧了瞧,魔杖上一行小字——“致夏罗尔乌伦奥克”,不知怎么地似乎特别扎眼。
                                  “那时他想要和我们一起离开精灵之森,你为什么拒绝他了?我以为你们相处得不错。”凯赛尔将魔杖还给夏,随口问道。
                                  “一来,威尔凡的事情让我有些敏感。而且,缇芙好像不希望他离开精灵之森。就算我允诺了,她应该也会有自己的办法把埃鲁留下的。”
                                  夏想了想,又说道:“再说,我们这样两个人旅行来得方便。威尔凡还和我们一起的时候,和你吵闹个不停,我实在是觉得有些烦。也许埃鲁不会像他那样,但是大概又会有其他情况出现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好像小一些了。”
                                  
                                  也许是因为上午的大雨,整日的天空都格外澄澈。到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夕阳浅黄的光芒斜斜地扫过小镇,万事万物后都拖出了一条狭长的影子。
                                  下午的时间,两人准备了旅行中的食物,补充了必要的素材与工具。取走新完成的衣物后,他们便直奔向了小镇北的车马驿站。夏招呼了两声,驿站的人便将两匹早就选定的马匹牵出了马厩。马鞍与行囊都已经准备好,穿过西海岸走廊后马匹和这些东西都是要交还给另一端的驿站的。
                                  凯赛尔理了理腰间的长剑位置以免妨碍动作,随后便两步翻上了马背。崭新的漆黑斗篷比原本的更长,大约及膝;黑皮靴子同样是大小合适的现成品,虽然说不上完美,但旅行中穿戴也已经够用了。一身流畅漆黑装束的黑发男人,跨在漆黑的马背上,沉稳中又透着英武,说不出地气质非凡。
                                  夏自己也爬上马背,摇了摇头……就是匹赶路用的劣马,载着一个迟钝的剑士,真不知道哪里吸引着自己。偏偏目光扫过他时却又总是难以移开。他同样换了崭新的斗篷与服装,上衣依他的要求与那位女裁缝的巧思一左一右在身前对称地开了四个口袋,看上去整齐美观,但总似乎有种莫名的即视感。灰斗篷用一整块带有走边花纹的布料裁剪而成,这已经是裁缝拿得出的最好的布料了,是货商从遥远的奥拉带来的。奥拉不像辛特兰,有宏伟的建筑与强大的军队,那里的人更注重自己的生活质量,因此奥拉生产的日用产品与小物件在质量与外观上都要比辛特兰好得多。灰色的斗篷在他身上合适无比,灰马与灰发,流畅且超然。
                                  一黑一灰两骑人影缓缓离开了小镇,正要沿着西海岸走廊向着北方行去。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在这时从驿站里跑了出来,一边挥手一边呼喊。凯赛尔停下了马,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个暴雨中见过一面的白袍女法师。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夏与凯赛尔面前,支着膝盖大喘了几口,才抬起头,满怀希冀地说:“你们是要去北边的布洛克莱克吗?能载我一起吗?”
                                  凯赛尔仔细打量这位身材纤细较小的女法师,棕色头发,柔和的面庞,整齐的灰白色装束与在下摆沾染了些泥土的白色斗篷,手里提着一支长长的木杖。看上去很是娇弱,大风一吹就会扑倒的样子,但凯赛尔也记得她刚刚在暴雨中猛冲的样子。
                                  “为什么不自己租一批马?如果不会骑马,也可以请驿站的人驾马车送你去北部。”凯赛尔问道。
                                  “我不会骑马呀!马车的话……我没那么多钱……”少女面露难色。
                                  “你是法师?你是从哪里学会的魔法?”
                                  少女抬头看了一眼灰袍的夏,虽然两人的语气都很平淡,没有带上感情,但她隐约觉得他的态度相比黑发剑士要疏远得多。
                                  “呃……我还算不上魔法师,只是一位学徒……实际上我就是从布洛克莱克的老师哪里学会的基础魔法,半年来一直在南方游历,现在正要回去老师那里。如果他认为我已经合格,那么我就算得上是一位正式魔法师了!
                                  她说道最后时,难掩地有些兴奋。夏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辛特兰的魔法师并没有明确的等级区分,哪怕只是能使用[魔法伎俩]、[开关术]之类最低级魔法的人如果要自称魔法师,理论上也是可以的。但的确有一些法师有自己的学徒,传承更加正统一些的魔法,在得到他们的承认之前,学徒是不允许自称魔法师的——除非他们已经不想学了。
                                  少女看两人还有些犹豫,连忙又说:“作为一位魔法学徒,我能帮上很多忙的,比如点火 、制造干净的水,或者是驱逐野兽之类的……”
                                  “西海岸走廊应该没什么野兽吧。”凯赛尔抹了抹下巴上的胡须思索道。
                                  “拜托你们了!!冬季本来就没什么人来往,商队都已经不再行走运送商货了,我也没有机会和他们一起往北……如果我没能及时回去,老师一定会生气的,那我可就惨了……”少女沮丧地说道。
                                  凯赛尔抿了抿嘴,有些心软了。他转头望了一眼夏,征求他的意见。
                                  “你要我们载你,怎么载?骑在同一匹马上么?”
                                  “可以吗?”学徒的眼睛里又亮起了光。
                                  夏扫了一眼凯赛尔,没说话,一扯缰绳,夹紧了马腹。灰马一声低鸣,前蹄一扬便快步奔跑起来,向着西海岸走廊去了。凯赛尔虽然吃惊,但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夏就是这样的家伙。只是难题这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夏到底是想要自己带上这位少女,还是不想呢?
                                  马蹄声飞快,催得他心里有些慌张。他又瞧了瞧眼巴巴望着他的学徒少女,定了定神,一扯缰绳:“抱歉,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一定会带上你的,不过我的朋友好像不是很喜欢和陌生人相处,所以……”
                                  “希望你马上就能找到另一个愿意捎你一程的人!”凯赛尔喊了一声,同样是一催身下的黑马,马儿立马展开四蹄飞奔起来。
                                  “喂!”这样的展开实在是女学徒没想到的,她有些沮丧又有些气愤地喊了一声。
                                  看见凯赛尔骑着马远去,她也只能无奈地回头向着驿站走去。要是自己早些发现这两人要离开,说不定就能说服他们带上自己了,只怪下午太过疲惫,休息了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快走出镇子了。
                                  少女坐在驿站门前,支着头,心里想着迟到的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会不会老师就不愿意继续教授自己知识了?
                                  逐渐昏暗的夕阳下,马蹄声接近。这急促的声响将她一下子唤回了现实,她见到一位披着棕色游侠短装、背负着长弓的年轻男人骑着一匹黄棕色马疾驰而来,在驿站前停下了。男人望见她,眼中一亮,灿烂地一笑。他先做了自己的事——找驿站主购买了新的带有两侧马鞍袋的崭新马鞍,换下那匹黄棕马背上已经有些损坏的马鞍,又将水袋装满清水。随后她便走到了少女面前,笑着开口:“傍晚好,鲜花般明媚的小姐。我的名字是恩达尔。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呃……我叫罗娜。”少女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看见你愁眉不展,一定遭遇了什么难题,不妨和我说一说……我最见不得善良的姑娘伤心,所以如果我能做到的话,一定会为你解决。”恩达尔满脸笑容地说道。
                                  
                                  凯赛尔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思索之下,他本来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助一个陌生人吧。
                                  夏就算懂得怎么骑马,但终究是快不过凯赛尔,没一会就被追上了。他回头望了一眼凯赛尔,看到马背上只有一个人,心里思绪顿时有些复杂,有些惊讶,又有些庆幸,庆幸之余,又有些侥幸;侥幸之余,又有些怀疑。
                                  “没带上那个学徒?”夏问道。
                                  “你希望我带上她的么?”凯赛尔刚要有有片刻挫败。
                                  “倒也不是。带上她的话我们的速度可能会变慢,会浪费不少时间。我们没那么悠闲。不过,我本来以为你是会带上她的。”
                                  “为什么?”凯赛尔驭着马跑到了夏身边。
                                  “你不是一直是个老好人么?善良的人一大特征就是好管闲事。再说……和一位法师少女同乘一匹马,听起来还挺不错的不是么?”
                                  “我才没想过要占她便宜!”这点话里的意思凯赛尔还是能听出来的,一时有些气愤,“我像是那样的人么?”
                                  “好了,是我说的不对。”夏笑着说道。
                                  然而在凯赛尔没注意时,夏的眼神却暗了暗。
                                  既然懂得男人同女子共乘一匹马有些揩油的嫌疑,对这事反应又这么大,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在思维中的确是觉得男人就应该是与女人对应的?可是他在那天夜里搂住自己时却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也就是说明在他的意识里男人与男人之间并不会发生什么……换句话说,他果然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么……自己的那些侥幸的期望,果然还是不存在的,凯赛尔只是把自己当作很好的朋友同伴而已。
                                  凯赛尔看见夏在望着海的方向,还以为他是在看风景。他哪懂那么多弯来绕去,也想不到这么一瞬间夏在头脑里经过的是多么长的一串思考。
                                  他也望了一眼海上的夕阳,赤红的光芒侵染了海水与天空。有些时候,橘红色的海与天空似乎交汇在了一起,再不分彼此,把万物都纳入自己的怀抱;又有些时候,天空纯净无边,而海却在风的吹拂下闪烁起粼粼波光,天与海的边界那样清晰,将两个世界分割在两侧。
                                  不过到了午夜,一切都会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到那时候,无论天海,大约都将不分彼此,直到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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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恶圣杯One Ring血石近地夜航夜灯不灭的蓝宝石诡异的灵魂石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5:0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太神奇了今天发到现在都没出现过敏感词 赛高
                                  ——————————————————————————————————————————
                                  CHAPTER 36 乌罗塞尔

                                  王都清晨的一线阳光透过玻璃,再透过灰色窗帘的缝隙,在昏暗的房间中画出了一道狭长而明亮的线。这条线从没有铺着地砖但至少十分干净的地面开始,掠过杂乱丢弃着的靴子、斗篷、棉麻衣裤,再沿着有些凌乱地在木床边沿露出一角的棉质被褥,攀上床铺上黑发男人隐约袒露的、正随着呼吸缓慢起伏的胸口。
                                    另一个人靠在他的身侧。仍然沉睡的那人只是王都最常见的棕色半长头发,比起普通更好看一些的、温和的容貌。
                                    这道光最后在床边矮柜上截止,攀在一本厚实、装帧良好的书上,书的封面画着十二道光辉的太阳——光辉神教的标志。在那本书侧面的阴影中,摆着一把钢制的匕首。
                                    
                                    被威尔凡送到费恩家中、从长远得如同死亡一般的沉睡中苏醒后,当乌罗塞尔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房间时,他本来以为这是另一场梦。因为他应该已经在刺杀加尔恩罗斯王失败后被高位法师与主教们联手重伤,惊险至极地逃出后才发现在阴影之中还有更可怕的人在等待着他。那是一个淡黄色头发的法师,微笑着等待在他逃离的路线上,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轻易地就控制住了他。
                                    那之后的几次苏醒都只能看到昏暗的房间、巨大的水晶柱,伴随着抽离着身体所有力量与生机的诡异魔法。而在他身边一支巨大的水晶立柱中漂浮的人,竟然是他在已经成功杀掉的光辉主教。他意识到这之中牵扯着更为巨大的隐秘,而自己应该已经成为某种材料,或者是什么祭品了,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那个法师需要他活着。因此他没有再抱有什么希望。
                                    但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如果是一个梦,不应该那么真实。那个牧师在他醒来的时候好像比他自己还要激动十倍,猛地拥抱他,看上去又想哭,又想笑,满脸的纠结。他看着面前的人,过去的回忆奔涌着回到了头脑中。
                                    乌罗塞尔也没多说什么。他能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人身上灼热的温度,这让他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冲动。他转过头,吻了上去。费恩同样回应,也不顾还未脱下的靴子把床铺弄得有些肮脏。两具躯体很快纠缠,衣物有些脱下,有些撕开,丢得到处都是。
                                    此时是黑夜,黑夜的王都下着暴雨。一切都笼罩在混沌中,雨水激烈地冲击着万事万物。云层的碰撞下银白闪烁、雷霆轰鸣,与喧哗的雨声共同掩盖住了一切。外面是冰冷的冬季暴雨,屋内却前所未有地灼热。两个人倾泄着本能,放纵欲望,床铺吱呀作响不堪重负。才初苏醒就如此激烈,似乎有些太过疯狂;在曾经共同生活的短短几个月中,他们甚至连互相表露感情都不曾有过。但此时他们都没有抗拒,只是释放、索取。
                                    也许感情本来就是不讲逻辑的东西。
                                    暴雨似乎小一些了。这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冬季降水一直持续到深夜,不少还未回到家中的王都居民都被淋得湿透。也许是因为大雨的缘故,次日的阳光格外明媚喜人。
                                    乌罗塞尔醒来得很早。他的体力在不断恢复,很快应该就能重新拥有曾经的力量。费恩还在沉睡中,兴许是昨天有些激烈过头了。
                                    乌罗塞尔的目光在看见身边的费恩时沉了沉。一夜的冲动过后,有些事情就更为复杂了。有很多事他始终没有告诉过费恩,因为不能够说。如果他知道自己当初会重伤就是因为刺杀了光辉大主教,无论是接纳自己还是离开自己,对于费恩来说恐怕都是一种折磨。
                                    不仅如此。自己既然会被送到费恩的家中,那么很显然指使这一切的人知道自己和费恩的关系,甚至知道是自己杀掉了光辉大主教。既然知道这些,那么就可以以此来要挟、控制自己。堂堂正正容不得抵抗,自己的确是不可能轻易斩断和这个牧师的感情。
                                    背后策划了这一切的到底是谁,想必很快就会见到了。
                                    一边传来低低的哈欠声音,费恩动了两下,揉了揉眼睛,看样子也醒了。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后他才突然想起昨夜的疯狂,尴尬地坐起了身子倚在床铺靠背上,面颊有些发红。
                                    他又看了一眼乌罗塞尔,面上更红了,挣扎了两下便准备离开床铺。
                                    “等一会。”乌罗塞尔扯住费恩的手臂,把他拉回了身边。
                                    “我……待会还要去教堂,时间已经不早了。”费恩低着头说道。
                                    “以前我从来没和你说过我的名字。”乌罗塞尔说道,“如果你知道,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没关系。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虽然不知道你这次会待多久,但是如果你要走,我也不会约束着你……”
                                    “这次不会突然就走了。”乌罗塞尔说,“我曾经要做的事情依然没有完成,但我也不准备继续下去了。如果我要走,我会把你也一起带去。如果你愿意的话。”
                                    费恩总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大概他以前也没有希求过什么。上一次自己的离开一定曾经使他悲伤,乌罗塞尔不想有下一次。
                                    “你可以叫我□□。这个名字不是我原本的名字,不会为你带来麻烦,我也不会将这个名字给其他人,只有你知道。”
                                    “□□?读起来很怪。”
                                    “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真正的名字。”
                                    他又沉默了一会,继续说:“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处理。是谁把我送来这里的?”
                                    费恩叹了口气:“一个狼人。非常高大结实,暗红色头发,经常不穿上身衣服。他身上的体毛很密,如果你看到的话一定能察觉出他和正常人之间的不同。你在想什么?”
                                    “狼人……”乌罗塞尔沉吟了一会,这些超凡生物即便他也很少见到,了解甚少。“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他解释道。
                                    “他说过是有人要他将你送到我这里来。应该不是他的法师朋友,否则他会说名字。”
                                    “法师朋友?”乌罗塞尔难免有些疑惑。
                                    费恩瞧了他一眼,翻身站到了床下:“这件事,几句话就说不清了。我去准备早餐,今天……唉,已经快到中午了。光辉教堂我便不去了,待会我会和你详细说前段时间的事。”
                                    “也和我说说我离开后几年王都的事。”
                                    “知道了。”费恩应了一声,刚要转身。
                                    “对了。”乌罗塞尔又叫住了他。
                                    他于是又转回身子,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乌罗塞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笑了起来。“没什么。想多看一会。”
                                    费恩的脸上又开始泛红了,瞪了乌罗塞尔一眼,转身就出了房间。他离开后,乌罗塞尔的神色才缓缓又恢复为一贯的冰冷。不知何时,一只灰黑色的鸟已经停在了窗沿上,正在那一道光的缝隙中,在灿烂的光路中投下了一片阴影。漆黑无光的眼睛正望着乌罗塞尔。乌罗塞尔投去目光,漆黑的鸟便立即离开了,只在窗台上留下了一张卷起的纸条。
                                    
                                    “灼之光”提斯妮丝粗略地扫向窗外。格外清朗的冬日天空中,一只漆黑的鸟从窗外略过。这样的季节,很少看见有鸟类出没。
                                    “怎么了?”毕德尔放下了手中的茶,望向提斯妮丝。作为协会中公认的议员候选,这位法师协会中顶尖的女性魔法师很少在乎魔法之外的事,看窗外的风景这样的动作对她来说有些异常。
                                    “没什么。”她收回了目光。
                                    漆黑的鸟在飞行中突然抽动了几下,直直落下。落下的过程中已经消散成了黑色的烟雾。
                                    毕德尔注意到了魔法的波动,释放了[魔力之眼],这才看到了那只黑色的、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鸟。
                                    “那好像是玛纳斯的飞鸟傀儡。这样不要紧么?”
                                    毕德尔解除了魔力之眼,又继续喝着他的茶。这些苦涩的饮品是被前往西方无尽之海深处的商人带回来的,价格昂贵,然而味道大多数人所无法接受。曾经它们在大贵族中流行过一段时间,但风潮过后便再没有什么人喜爱了。但不知为什么他似乎格外喜欢这样的味道,因此他委托了一艘商船的船长每次来往两地都会为他带回一些茶品。
                                    “他和三皇子走得很近,对一位魔法师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提斯妮丝淡淡说道。
                                    “他从来没有自称法师,也很少有人知道他能够使用魔法。”
                                    “我一直在思考使用了银月坠落魔法的人是谁。是那个巨大的魔法基座被启动,才能凝聚那样庞大的魔法。而在王都内除了协会,能够接触最高层次魔法师的,就只有国王和那个三皇子了。”
                                    毕德尔知道提斯妮丝是在指拉克希罗。坦白说,他对那位皇子的印象还不错。
                                    “你觉得那件事中玛纳斯也有参与?”
                                    提斯妮丝正要回答,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这里是诺斯拉尔之屋的上层,高位法师们交流与休息的地方,通常来说不会有人会来这里打扰他们。两位高阶法师都看向了灰色的门,敲门声过后,两个高大的人走进了房间。他们都穿戴者盔甲与披风,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走在前面的男人带着微笑,仿佛和煦的春风,半长的灰绿色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后面的人则全身都遮蔽在青黑色的盔甲中,仅仅是望着就让人觉得有些冰冷。
                                    他们身后跟着一位诺斯拉尔之屋雇佣的侍者,此时正焦急又无奈地走到了两位法师身边,向他们解释两人的来历。
                                    然而实际上也并非一定要介绍,至少毕德尔是认识这两个家伙的——“和风骑士”温德拉尔和“白霜骑士”法洛斯。加尔恩罗斯私有的隐秘队伍与这四个平时不怎么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骑士高阶魔法师们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前者此时正取出一块小巧的银色金属牌,想要展示。
                                    “不需要给我们看那东西了。国王的四骑士,加尔恩罗斯王找我们又有什么事?”
                                    “我们在找两个人。为此,我们希望协会能有擅长占星占卜的法师协助我们确定他们的位置。”温德拉尔说道,“我们是在奉国王的命令行动,法师协会需要在最大程度上提供帮助。”
                                    “三位议员不在的期间,我可以作为代表。这件事法师协会当然会提供必要的帮助,但是至少我们要知道你们找的人是谁。”提斯妮丝不带感情地说道。
                                    “一个吸血鬼和一名剑士。”依然是温德拉尔在说。
                                    提斯妮丝与毕德尔相视一眼。
                                    “首先,占卜需要一些与被占卜者相关的、沾染他们气息或者因果的私人物品。”
                                    “我们知道。占卜媒介已经准备好了。”
                                    “但还有一点,协会虽然有精通占卜的魔法师,但是我想即便是她也不一定能够准确地给出你们想要的答案。因为你们的占卜对象涉及超凡生物,而且据我们所知那位剑士拥有一把能够隔绝魔法的传奇长剑。针对他们的占卜,说实话,准确度会很低。不过……如果是某一位协会外的星象魔法大师,也许能做出真正有效的占卜。”
                                    “那么告诉我们她的名字,以及如何找到她。”温德拉尔说道。提斯妮丝显然想要他们去找那位星象魔法师进行占卜。那位魔法师应该就在辛特兰境内,否则提斯妮丝没必要提及。
                                    “是“他”,一位先生。他现在居住在布洛克莱克城。你们能够在一间占卜屋找到他。他平时也为普通人做一些占卜。”
                                    “很好。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们还需要先尝试协会的占卜者能不能寻找到我们需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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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物长宜『落樱缤纷』红心玉被释放的灵魂闪耀圣诞球血石珊瑚色捕梦网男巫之歌

                                    Par 发表于 2019-9-15 20:5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haha楼主没能参加之前的故事接龙活动真的是太可惜啦,这个文本量我瑟瑟发抖
                                    至于屏蔽词的话可以从mei女,shu女,nv仆等各种色情广告可能会涉及到的敏感词出发并用拼音代替(论坛曾经被广告君支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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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破的储蓄罐【夏日限定】夏日的泰凯斯卡洛斯·奥利维拉近地夜航裸体克里斯金牌矿工人到中年男巫之歌凯登‧阿兰科最终幻想XIV

                                      这种味道比较醇正的西幻真的挺少见的,没有中欧时代西式的游戏、小说做底子,以及自身的喜爱是写不出了的,马克支持下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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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恶圣杯One Ring血石近地夜航夜灯不灭的蓝宝石诡异的灵魂石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7 21:07:14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发文才知道每小时发帖原来有限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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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7 螳螂
                                        威尔凡抽了抽鼻子,随后便皱起了眉头。
                                          “气味变淡了,血腥味道几乎已经消失了。”
                                          “必须在这里杀掉他,否则也许就没办法继续依靠你的嗅觉追踪他了。”卡妮拉弥斯望着面前被山丘环绕的小镇淡淡地说道,“一旦他的伤势基本痊愈,魔力动荡结束,他就会立即使用传送离开。”
                                          “不过幸好他慌不择路,逃到了这里来,这个镇子四面被低矮的山脉环绕,他逃不走的。”威尔凡咧开嘴笑了笑。
                                          “不是慌不择路,而是他已经没得选了。”
                                          卡妮拉弥斯迈开步伐向着小镇走去,“拉克希罗能用的人肯定远远不止我们两个。他能够向外逃离的道路都被监视着,一旦向那些方向行动,马上会被更多人追踪。拉克希罗就是刻意为他留出一个可以逃离的方向。向这个方向逃离相当于被拉克希罗掌握了位置,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这样做,因为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既然那个皇子有那么多的人手,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将所有路都封死?这样我们早就对上他了,就没这么多事了。只要解决掉他,我就能得到找到夏他们的方法了。”威尔凡舔了舔嘴唇。
                                          卡妮拉弥斯望向狼人的目光多少有些轻视与不屑,到底是头动物,这样浅显的问题也不明白。
                                          “那样他就会走投无路,拼死一搏。对于拉克希罗来说,在离王都太近的地方围攻一位殊死一搏的高位法师,一定会引起国王的注意。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而且那样做必定会有损失。”
                                          “可是给了拉德比亚恢复的时间,他就会变得更难对付。”
                                          “正是如此。他不会不明白拉克希罗的意图。正因为他看出了拉克希罗是在将给他恢复时间这件事作为代价来降低王国方面有可能的发生问题的概率。除非他是那种拼上命也要给拉克希罗制造麻烦的人,否则他没理由不顺着拉克希罗的意思来行动,这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的应对方式。”
                                          “不过,”她又补充,“即使他恢复得再好,一样不能活着。因为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另一道更为隐秘的阴影也已经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威尔凡是听不懂卡妮拉弥斯隐晦的话语,撇了撇嘴:“总之……找到他,杀掉他。这点没错就行。”
                                          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和这蠢货说这么多。卡妮拉弥斯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而后继续沉默着前进。
                                          
                                          这坐小镇似乎落后了王都一整个时代。建筑简朴粗糙,镇上人的着装也简陋而单一。镇子上的人甚至不记得镇子的名字。
                                          拉德比亚似乎也知道这里就是最终决战的地方了,行踪不再有掩饰。他的气味在威尔凡的感官中如同一条笔直的线,直指向某处,不像以往数日以来弯绕曲折、充满陷阱与误导。
                                          越是如此,越需警惕,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无名小镇四周的丘陵覆满了高低参差、种类驳杂的树木与灌木,而拉德比亚的气味就径直穿过小镇,一头扎入森林。威尔凡与卡妮拉弥斯没多做停留——也没必要停留,径直前往气味的终点。
                                          这是一条小径,看植被的情况,应该到现在为止也常有人来往。这不由得让卡妮拉弥斯警惕起来——为什么一到这座无名小镇,拉德比亚的行动便突然变得明显清晰起来?他又为什么能准确地来到这条前往森林深处的道路上?
                                          看样子,拉德比亚对这种小镇绝不算一无所知。
                                          树木越来越密,光线逐渐昏暗,却又在经过一处树障时豁然开朗。面前是一片显然人为清空的空地,巨石矗立着,以古怪的形态支撑在一起,石头上刻画着古怪的图案,大约是某种祭坛。
                                          浅黄长发的法师就背对着两人站在巨石祭坛前,听见动静,便缓缓转过身来。
                                          他在笑。
                                          “又见面了,狼人。真是可惜,要知道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拉德比亚露出一个狡诈又阴狠的微笑,“马上就要死了,没什么想要说的吗?”
                                          威尔凡一反常态地冷静下来,一股怪异的预感让他不得不认真起来。
                                          另一边,卡妮拉弥斯并没有理会拉德比亚的话。战斗中,一切话语都只不过是干扰,只有刀剑与血永远是真实的。她不需要预热,一名刺客永远处在最好的姿态,脚下垫了几步,瞬间就闪烁成了一道黑影。一道更为锐利的黑色光芒在她的手中微微一闪,径直刺向拉德比亚。这是能够割裂破坏一切魔法的“诺斯拉尔之创”,拉德比亚要怎么应对?她很好奇。
                                          土地隆起,一具尸骸猛地窜出地面,一口咬向了卡妮拉弥斯。是窜出,似乎比猿猴魔物还要敏捷。明明是人的骨架,但那四足着地的姿态却昭示着现在躲在那骨架之中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人。
                                          卡妮拉弥斯极其灵巧地扭转了一下身体,与尸骸擦身而过,随后一步后撤,拉开了距离。
                                          拉德比亚又挥了挥手,巨石祭坛前的地面开始不停地隆起泥土鼓包,无数四足骸骨钻出了地面。
                                          “现在懂了么?被抛弃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你们。”拉德比亚扯开嘴角,大笑起来,一具具尸体围绕着他,四足爬行着,一双双燃烧着苍白火焰的黑洞注视着两人。
                                          卡妮拉弥斯一言不发,拉德比亚的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只是一些音节,她丝毫没有去理解它们的意思。
                                          她缓缓踱着步伐,只是在观察,在寻找下一个机会。
                                          拉德比亚虚了虚眼,一挥手,四足骸骨立刻疾奔向两人。这在卡妮拉弥斯眼中同样是属于她的机会,她一屈身子,如同出击前瞬间弯曲的腹蛇,然后再次闪烁成一道黑影。
                                          想要阻挡她,寻常魔法是无效的。卡妮拉弥斯的手里有“诺斯拉尔之创”,大部分元素魔法都无法对她造成威胁。所以拉德比亚再次使用了死灵术。更多骸骨拔地而起,阻拦在卡妮拉弥斯的路线上。这些骸骨比起最初的四足骸骨也许要差了些,但是多少还是造成了阻碍。如果绕过它们直接冲向拉德比亚,也许会被他后续的魔法偷袭,或者是被突然伸出的骨骼手臂接触、拘束。死灵魔法召唤出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会带有毒性,即便是简单的接触也十分危险。
                                          拉德比亚在这个间隙又完成了新的魔法。地表开始不停颤动,对卡妮拉弥斯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干扰,同时不少尖锐的岩石地刺开始接连不断地从土地中冒出,延伸向她。土魔法所受到“诺斯拉尔之创”的制约是最小的,因为这把匕首不像“愚者之花”那样只是存在就能消除周围的魔法,它必须要与魔法接触才能破坏其结构。而地震术与地刺的魔法结构实际上都是在地表之下生效的,攻击突出地面的部分并不能真正将其瓦解,因此她也只能被动地回避。
                                          另一边,夏从基德巴尔手中得到,又转送给威尔凡的那柄巨斧终于得以一展威力。威尔凡本来就有超凡生物的蛮力,巨大的斧头在他的掌握下挥舞起来仿佛很是轻盈,但在击中飞扑而来的四足骸骨时却发出一声声巨大的破裂脆响,干净利索地从击中的位置将其撕裂成两截。
                                          看上去威风,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大效用。骸骨仍然在拉德比亚的死灵术下不断地从地面涌出,数量甚至还在增多。地面很快就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骨骼尸骸,实在难以想象为什么一个无名小镇上会有这样多数量的骨骸。威尔凡看见满地的灰白不由得警觉,他记得夏说过有很多死灵魔法就是以骸骨为媒介的,看似已经失去威胁的碎骨有些时候反而才最为致命。
                                          拉德比亚明明是在被拉克希罗逼迫着逃到了这里,为什么会得到这样一处完美的、堆积了大量可供死灵魔法使用的骸骨的遗迹?再想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威尔凡不由得想到,会不会是拉克希罗反而是借助拉德比亚的手解决掉自己?
                                          但这也不对,为什么他派卡妮拉弥斯把自己救出,现在却又要杀自己?威尔凡觉得如果是夏在这里,一定能弄清楚缘由,可是自己的脑袋想不出那么复杂的答案。那就不想了,不论如何,解决掉拉德比亚一定是正确的。
                                          狼瞳盯着远处仍然在积聚魔法的拉德比亚,必须要寻求一个突破口。的确此时他们看上去已经落了下风,但是实际上要逃随时都可以,拉德比亚拦不住他们。但要知道,最初的目的是杀掉拉德比亚才对。如果让拉德比亚最终恢复了使用传送的能力,要再抓住他就会变得极难。而隐藏在暗处的这样一位掌握了大量隐秘魔法的、怀有敌意的法师,不知道会对自己、对夏造成多大的危险。
                                          必须要解决掉他,就在这里。拉克希罗说过,拉德比亚有很多针对狼人的魔法,但大部分是在他化为狼形的时候才会生效。所以看似只要狼化就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但那实际上是拉德比亚的陷阱,反而会让他更快控制住自己。
                                          要联手。威尔凡望向了如同一道幻影般游走在骸骨间、躲避着攻击的卡妮拉弥斯,能在现有局面下创造出变数的,就是他们两人的联手。
                                          看来卡妮拉弥斯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几次挪腾,接近了威尔凡。
                                          “我来开路,你解决他。”威尔凡很干脆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因为很简单,所以即便拉德比亚听见也没关系。
                                          简单,但是很有效。威尔凡握着巨斧一路横扫着向前,蜂拥而至的骸骨连阻挡他片刻都做不到。拉德比亚尝试着向他施放一些负面诅咒魔法,但那些魔法在落到他身上的瞬间卡妮拉弥斯就会用匕首在他的背后划出一道极浅的伤痕,所有魔法效果都会随之消散。也要庆幸她今天没有在匕首上淬毒,但即便淬毒了,以狼人的体质被轻微地划伤根本无关紧要。
                                          拉德比亚的面色好像有些阴沉,似乎没有想到这两人会采取这样的对策。但威尔凡知道这也许只是伪装,这个狡猾的法师会用一切手段来误导对手。
                                          局面似乎开始向另一边倾斜了。两个人在不断地靠近拉德比亚,拉德比亚必须不停地释放魔法才能延缓他们的速度,但也只是延缓而已。有些骷髅甚至还没完全脱离地面,就已经被威尔凡一斧击碎。
                                          某一瞬间,卡妮拉弥斯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了。他们与拉德比亚只见的距离不超过五米,期间一些零碎的低阶骷髅只要从上方越过,根本构不成威胁。一垫步,她的速度提升了数倍不止,再一个轻松无比的跳跃,如同是最灵敏的黑猫,凌空袭向拉德比亚。
                                          拉德比亚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一脸的阴沉与凝重。但是威尔凡看到他的施法手势突然变得古怪而快速。
                                          果然还是陷阱。威尔凡用了更大的力气握住斧柄的底端,一记范围巨大的横扫,同时低吼了一声:“小心。”
                                          拉德比亚的魔法完成了。他一握手指,像是牵引着什么。凯赛尔看到地面上本来死寂一片的碎骨开始一极快地升起,互相寻找着最近的同类,凝聚成一杆杆灰白的的破碎□□。而在拉德比亚面前的骸骨则以更快的速度升起了一道灰白的屏障,阻挡卡妮拉弥斯的攻击。而在她即将落地的位置,地面上的碎骨都突然根根竖立,将最尖锐的一侧朝向天空。
                                          不能落在那个位置,否则恐怕只要瞬间自己的双脚就会被刺穿多个窟窿。卡妮拉弥斯一扭转身体,一步踏向骸骨之墙。只要借力跳开,这些布置就都变得无用了。
                                          然而在她踏上骸骨之墙的瞬间,墙崩碎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花费多少魔法力去加固它,这堵墙本来就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成无数骨片。在崩溃的墙后,她终于看到了拉德比亚标志性的、计划得逞的微笑。
                                          那一支支骸骨长矛在这时也正好凝聚完成,爆发性地加速,向着卡妮拉弥斯穿刺而来。恐怕只要一瞬间,失力在空中无法回避的她就会被数不清的长矛撕成碎片。威尔凡同样没有机会阻挡,因为就在刚才,拉德比亚引燃了那些骷髅的灵魂火焰,它们就像突然发疯般扭曲地朝着威尔凡撕咬而来,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如果威尔凡还要分出手来救援卡妮拉弥斯,那他自己就会陷入更大的危险。
                                          拉德比亚终于能够自在地发笑了,因为这样的局面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握中,结局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他会解决掉卡妮拉弥斯,削弱威尔凡直到他耗尽全部体力,然后控制住他,将他带走,用来威胁、制约夏罗尔乌伦奥克。更何况,他也有着非常不错的、吸引着自己的肉体……之前的五个材料才寻找到两个,就被拉克希罗派卡妮拉弥斯处理掉了。在拉德比亚看来,拉克希罗好像又在用这次对他的“围捕”来警告他某些事……
                                          这短暂的一刻拉德比亚沉浸在思考中,在他看来这两人已经没什么威胁了,其中一人更是很快就要死了。三皇子看似在围捕自己,实际上却把自己送来了这个有过一次邪神祭祀的小镇,无疑其实是在帮自己,目的应该就是要自己替他解决这两人……但是为什么呢?拉德比亚又有些想不通。他本来以为拉克希罗是真的想要杀他,但是他不觉得自己能被留下。如果真的无路可走,他只要拉开那张珍藏已久的强传送卷轴就好了。可现在看来,拉克希罗好像又想要自己为他做事?真是看不清……看不……
                                          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后颈进入了身体。很痛,可是又突然好像没了知觉。拉德比亚的思维混沌了一瞬间,突然便消失了,他也随之倒在地面上。无数骸骨□□失去了魔力支持,变成无数碎片落下。在倒下的拉德比亚身后,一个面容冷峻的黑衣男人安静地站立着,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他的斗篷顺服地披挂着,手中最普通不过的钢制匕首还在滴落着粉红色的血液。在他背后的树杈上,一只漆黑的鸟悄悄扑动着翅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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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恶圣杯One Ring血石近地夜航夜灯不灭的蓝宝石诡异的灵魂石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7 21: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38 占卜

                                          布洛克莱克在黑夜高原北偏东方。抵达西海岸走廊尽头的小镇后再沿着向辛特兰中心方向,或者说东方的车马道再行走一日的路程就能抵达一处岔路口。在那里向南是前往晨曦长河畔的金银岭,能够坐船前往王都,向北就是布洛克莱克城了。
                                            布洛克莱克地处西北,辛特兰最荒芜的区域之一。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座城市却有些不相乘地庞大。王都之外,布洛克莱克城就是辛特兰最大的城市了。
                                            尽管城市庞大,但其实这里却并不繁荣。这是一座孤立的城市,虽然有前往北方联盟的道路,却要穿过雪山,所以几乎没有人行走。每一年都有不少年轻人离开布洛克莱克,去金银岭或者干脆直接前往王都寻找新的生活。离开布洛克莱克的马车上往往坐满了怀揣梦想、眼中透着光芒的少男少女,他们离开时也带走了这座城市仅存的一些生气。
                                            
                                            “决定好了要选哪张牌了么?”
                                            伊莱萨望着面前犹豫不定的年轻男子,虽然心里已经在咒骂了,脸上却仍然温和地微笑着。他灰棕色头发,脸上干净整洁,线条柔和,给人以好相处的感觉。再挂上一副微笑,任谁都会觉得他的每句话都是诚挚的、发自真心的。
                                            “我选出的牌真的能昭示我的命运么?会不会太简单了。”
                                            男人皱着眉头,仔细无比地瞧着桌面上扇形摊开的二十二章牌,想要从它们完全相同的背面看出些区别来。
                                            “精确占卜是一件复杂的事,没错。但是如果只是模糊的占卜,这样就够了。”伊莱萨不耐烦地呼了口气。
                                            正式的占卜牌一共有七十六张,但伊莱萨嫌麻烦,通常只使用其中的二十二张。再说了,卡牌占卜本来就不怎么严谨,想要考量准确度其实根本没什么意义。
                                            “你说它们叫塔罗牌?它的名称有什么意义吗?”男人还是没有死心。
                                            “是从古祭祀语中翻译得来的,是命运的意思。”伊莱萨说道。
                                            占卜牌本来没名字,但是几年前伊莱萨还在王都的法师协会的时候曾经与三皇子拉克希罗见过一面,那位皇子见到占卜牌后便很坚定地要给它们取这个名字。三皇子没有解释名字的意义,在伊莱萨看来那也就是“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男人咬了咬牙,选出了一张放在边缘的牌。伊莱萨将它翻开,卡片上画着一男一女的两个人赤身裸-体地沐浴在光辉下。
                                            “[恋人]。”伊莱萨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
                                            “代表着,你正在面对着重要的抉择,关系到未来前途的抉择……”
                                            男人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似乎还预示着你会遇到爱情,或者是感情关系。增加朋友,发掘兴趣。”
                                            “一部分也许是你的现在,一部分则预示着你的未来。”伊莱萨说道。
                                            “太感谢你了,我想你的占卜要比他们说的还要精准!”男人高兴无比地从座椅上跳起,拿出了不少金币放在桌面上,随后便忙不迭地离开了占卜屋,像是急着要和什么人分析什么消息似的。
                                            “……那是正位的解释。而你的牌是倒着的。”伊莱萨冷笑着小声补充,“无法经受诱惑,纵欲,对未来有期盼却逃避责任。”
                                            他随手收拾着牌。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门开着。”伊莱萨喊了一声。
                                            一个灰发的年轻男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在伊莱萨诧异的目光中来到了桌旁,坐在他的面前。一个炭色头发、面容沉稳又有些粗犷,留着些许络腮胡须、腰间跨着一柄灰色长剑的高大男人跟在他后面一起走进了占卜屋。
                                            “怎么了?开始占卜吧?‘占星人’。”男子说道。
                                            “……夏罗尔乌伦奥克?是什么风把你刮到了这个地方来?我应该没见鬼吧。”伊莱萨皱了皱眉头,手上熟练地穿插打乱着二十二张塔罗牌。他将洗好的塔罗牌在桌上摊开成了一个均匀漂亮的扇形,向着夏抬了抬下巴:“选出三张吧,第一张代表过去,第二张代表现在,第三张代表未来。”
                                            “我不记得占卜是这么随意的一件事。”夏说着,还是抽出了三张牌,自己就翻开了。
                                            “你应该给我一点尊重,牌应该由占卜者翻开。哼……[高塔],[力量],[命运之轮]。除了第三张之外,两张都是逆位的……我不记得你过去有过什么崩溃性的事件,你不是一直都是协会中最顺风顺水的那个么?[力量]的逆位……它代表犹豫,软弱,妥协,没有实践便宣告放弃,患得患失的爱情……这算什么?就算完全不准也该有个限度,我明明有对这副牌做过[星象预兆]仪式的。”伊莱萨印象里的夏罗尔乌伦奥克和软弱、妥协、患得患失是沾不上边的。
                                            夏咬了咬嘴唇:“继续说。”
                                            “[命运之轮]。”伊莱萨看向最后一张牌,“无情的命运永远在转动,时好时坏,无论你愿意与否。万物都非绝对,这张牌象征着变化……正位则代表好的变化。不过我想变化总是在发生的,所以这张牌的启示也只是可有可无罢了。”
                                            夏看着面前的三张牌,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凯赛尔也凑了过来,他对命运之类的东西向来不怎么感冒,但是见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好奇的。
                                            “我也抽一张吧。”凯赛尔从那堆还没翻开的牌中抽走了一张,伊莱萨没来得及制止。
                                            “就算是不严肃的占卜也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凯赛尔翻开那张牌,两个赤-裸的人,正好就是不久前那个年轻人翻开的牌,恋人。不过凯赛尔翻开时它处于是标准的正位。
                                            “……[恋人]?今天这张牌好像经常出现嘛。”伊莱萨撇了撇嘴说道,“最直接地说就是纯粹、单纯美好的、被祝福的爱情。不过这样抽出来的牌并没有什么效用。”
                                            夏看了一眼凯赛尔的牌,又看了看自己的牌,神色有些复杂,瞧了凯赛尔一眼。凯赛尔脸上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些暗暗高兴。
                                            “好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伊莱萨正了正神色,“又有什么协会里其他‘业余’占卜师做不了的占卜吧。”
                                            “你在布洛克莱克待了有多少年了?”夏没有回答伊莱萨,问着自己的问题。
                                            “啊。大概……快四年了吧。”伊莱萨眨了眨眼睛,“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待这么久?”
                                            夏点了点头。
                                            “告诉你倒是没什么。不过……这位,呃……”
                                            伊莱萨不确定该怎么称呼高大的男人,他看上去像是个佣兵,或者是强盗的样子。以夏的能力,应该不需要雇什么佣兵。
                                            “我完全信任他。”夏说道。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好吧。那时我和协会里的家伙说过的,我听说有人在这边发现了古星象魔法书的残页,所以才来的,但是你一定无法想象这些年我在这里有怎样的发现……有一次我突然好奇为什么在偏僻的西北有这样一座巨大的城市,你知道的,辛特兰的历史学家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少,很难从历史卷轴中找到答案。所以我就用了我的方法,采集了一些占卜媒介,用卜梦法占卜了这座城市的过去……那是一个扭曲模糊的梦境,但我还是能隐约看到这座城市的景象,那样繁华,梦里的人穿着我从未见过的风格的服装……而且,在向西北望去时,我看到了巨树。高大的巨树,银白的城市,就在现在一片荒芜的西北平原。”
                                            伊莱萨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到凯赛尔和夏都已经眉头紧锁。
                                            “我没办法在梦中接近那里,只能远远的望着,但是那座城市给我的感受……震撼,恐怖,壮观,无法形容。无法理解。”他说,“我有时候甚至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是不是我的占卜出了什么错,以至于我只是做了个诡异的梦。我没办法去证实。”
                                            “这些年你都在这里研究这座城市的过去?”
                                            “没错。我正在缓慢地向现在的时间推进着,迟早我会弄清那座银白之城消失的真相。”伊莱萨仰起头说道。
                                            “我得奉劝你,最好不要继续探索了。”夏有些忧虑地说。
                                            伊莱萨诧异地看了夏一眼,望见了他严肃的神情,才正色道:“为什么?我已经花费了四年。也许再有几个月,我就能找到那个时间节点。要我放弃,就给我一个理由。”
                                            “……半月前,我去见了精灵。”
                                            “他们是存在的?在迷雾森林?在森林中寻找他们的尝试全部都失败了,你是怎么……对了,传送……如果是你,一定是用传送法术找到他们的吧。看来这就是关键……”
                                            “……结界,或者是什么空间异常。通过带有信标指引的传送就能抵达精灵森林。总之……我从他们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古精灵帝国的消息……”夏摆弄了两下桌面上的塔罗牌,随意抽出一张。
                                            [太阳]。
                                            “古精灵帝国?”即便对伊莱萨而言这也是一个陌生的词。
                                            “……关于精灵的信息,我想你应该也并不是完全不清楚。总之,古精灵王国曾经就在布洛克莱克附近。你看到的银色城市……我想就是古精灵王国。”
                                            “你说古精灵王国?的确……的确应该是人类所完全不知道的事物……但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古精灵王国的名字,那些躲在森林里的长耳朵们会建立国家?那么他们为什么如今又没有半点踪影……他们究竟是如何消失的?你已经知道了么?”
                                            “是某种灾难。”夏望了一眼凯赛尔,“灾难……精灵说那是一件无法提及、无法描述的事情。能够导致一个王国被从地图上抹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甚至没有人记得它存在过。我不知道你去占卜那件灾难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但我相信……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伊莱萨沉默了一会,能看出他眼中的犹豫。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继续占卜关于银色城市的事。”伊莱萨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谈正事吧。要我找什么?定位什么?”
                                            “我以为我们一直在谈正事。”
                                            “我们的确一直在谈正事,只不过正事也分大小的。”伊莱萨勾了勾嘴角。
                                            “这样说吧……最近王都的事情,你知道么?”
                                            “我好像说过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占卜银色城市上了。所以当然——我不知道。”
                                            “简单地说……”
                                            “砰——”
                                            占卜屋的门被猛地推开,木门磕碰在墙壁上发出的声响打断了夏正要说的话。白色斗篷、棕色头发的法师姑娘跨进了门。“老师——我回来了……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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