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为什么不关灯”

荒白 · 发表于 2020-11-10 22:40:39

你很明白甜蜜的那一截日子大概已经过去了。

现在你看着他的那张睡脸只觉心生烦闷，白天争吵的不愉快全部涌了出来，让你此时只想对着他的脸来一拳。

他怎还睡得下，就在那场争吵带来了该死的冷战之后？他不该恼火吗？他不该辗转反侧故意让你也无法安睡吗？为什么他不像之前那样别扭地表示他认为二人都有错，然后毫不放低姿态地告诉你该停止争执？

你讨厌他这样，他这次真的做太过火了。你明白他在故意表现得毫不在意，只为别扭地维护他那脆弱自尊心。他的鼻息很轻微，他的头发散开在枕头上像又细又密的杂草，他的手臂摆在被子外面如同猴子那柴般瘦长的前肢。

他不难看，但也没有好到让你对他的所有权不安心。他身上最能称得上好看的那双部件此时紧闭着，睫毛短且尖，簇拥在一起像合拢的捕蝇草的尖刺。

你回想起他跪在你身下的样子。不发一语的顺从姿态，总是轻柔地用手托起它，饶有趣味地抬头望你的脸看你是什么反应，然后闭上眼把它含住。

就像蝴蝶乐此不疲地撩拨花的雄蕊。

你觉得他是乐在其中的，但这于你越发像是任务。一次次地抓住那枯草般蓬松的头发，一次次配合他把腰挺得更深，这如此无趣，到最后你开始感到他的所谓“体贴”是那么虚假：当你想要他口与手之外的东西，他总是不假思索地先去清洗，甚至没有问过你想不想要转换角色。

是了，你曾觉得他心思细腻、待人温柔，他是乖巧的、温顺的，如同名种猫驯服地保持着优雅与沉默。他的思维灵活跳跃、他的想法奇妙独特，他有着艺术家的气质，那份与众不同令你深深受此吸引……

但原来他不止这一面。

他也会粗心，他也有刻薄待人的时候，他从来讨厌事情不按部就班受他控制，他一直像养不熟的野猫一样对人群感到害怕。他并没有那么出世独立，或说，完全就是比普通人还差一些的普通人：很不“艺术家”地热衷FPS游戏和膨化食品，毫无毅力地屡屡尝试烘焙手工写作又因成果拙劣而放弃，无比懒散地一到冬天就起不来床、被叫醒还要发起床气……

更别说除此之外他特别臭屁、过分黏人、非常矫情。他乐于享受廉价乐趣却不好意思表露、他每一个夜晚都要像海草卷在船桨般纠缠住你四肢、他放屁抠鼻子挠屁股痒时总掩耳盗铃地找一个自以为你看不见的地方……

他的缺点随相处变长暴露得越来越多，你逐渐不满。可很多时候你又对此感到放松，他的优缺点搭配在一起奇怪地令人释然。你发现自己愿意包容这样一个多面的他，他不是满足你一切标准的无趣幻想，你爱他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立体的人。

灯光下的他脸显得安详，但你发现他有一瞬间抿了下嘴，又很快地恢复原状。于是你意识到他在装睡。

你忍不住反思。你在思考粘上他毛衣一堆毛的衬衫是不是就这样不能穿了、他没边界感地用你的剃须刀到底能对你产生多大危害。你开始回忆自己被他嘴碎的念叨惹恼后，到底说了多少积累已久的不满，而这些话到底能有多伤人。

你忆起他看着你把你自己的剃须刀丢进垃圾桶，像跳不上高处的猫那样装作无事发生，然后整整一天都刻意与你保持距离不说话。

你终于开始心感愧疚。

你总归是爱他的，就像你深知他也爱你。

他转身了，拿不比女生宽太多的背对着你。你看不见他的脸，你猜他此刻会不会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在想什么，他也会有这样的“心路历程”吗，他会不会既受伤又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因为拉不下面子迟迟在等你表示？

你不知道，但你猜测自己或许可以主动。

你凑了上去，胸膛贴向他的背。你把手搭在他腰上搂住，沉下心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鼻子闻到了他无硅油洗发水的温和气味。

你感觉到他假装被你惊醒，发出一声不满的“啧”。他用手握住你搂他的那条手臂试图推开，想要挣脱你的怀抱，他用的力气不小，但依然是徒劳。

你像擒住一只大型犬般使出力道，他反复尝试了许多次，始终推不开你的手。

你感觉到他终于又转过身来躺平了身子。你听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手不再像挣扎的猫一样抓挠你，而是像每一个你们相处的夜晚那般轻轻地缠住了你的手臂，就像海草纠缠住船桨。

你睁开了眼睛。

他正眼眶湿润地望着没关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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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荒白，热衷于写作矫情基佬文学（？）
这是新人第一贴，请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