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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创作] 【原创】松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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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H(中二:大晚上的脑袋一热,忽然想为前世留过的故事写个结局,就这样了。仓促着也没修改,夜深了,先晚安了=。=)






    ------------------------------------




    松山狼


    .


    辰地西的松山宽又广呀,山南的松山城广又宽。城里的官僚们都没啥热心肠呀,失踪了个商人都不想管。商人的老婆哭着求在街上,盼着那衙门里面心存良。往来路过的人呀,将她问过缘由,就教她写个告示贴城墙。婆娘大字不识,连毛笔都没拿过,问了先生的下落就去把巷钻。巷子深又长呀,巷子深又静。婆娘揣着袋银子,走得不停响。


    “砰砰砰——”院墙残来院门烂,门前心疑是婆娘:都说写字的先生性高雅,这怎么像住着个流浪汉?未几许,门开了。见到那蒋姓的写字人年纪轻,二十七八左右青衫净,婆娘忙就说:“冒味前来扰清静,有事求先生还请听:吾乃何氏城东住,行商江富是吾君。吾君月前江城去,说好月半即回栖。可今月过又天明,不见人回不见影。思来恐来吾心急,便求衙门前去寻。衙门无心亦无意,吾便前来将你寻。望你能将告示起,吾贴城墙候安心。”


    那蒋姓的写字人虽心善,对着个闲事却也不想管。听明了何氏的话,写字人漠然将门关。“唉唉唉,”江夫人忙将拦。“公子不肯也说句话,何必将心硬放脸上。我何氏若夫亡倒也罢,只怕家内孩儿心中挂;一个才年七一个才八,将来我该如何道出话?”


    蒋姓的写字人耳根子软,听了便有些不自然,说:“我这,我……唉,道声江夫人您见谅,若要听实话我也不瞒。先前听得别人说闲话,说得我玻璃心乱炸,因而我已毁笔将文烧,闲来只看夜空繁星照。抱歉,帮不了。”“唉唉唉,”江夫人又将拦住。“公子说得是什么话,什么只看那繁星照。冷风常吹人常走,何将臭蒜做香葱?他人说了闲话就随他去,就当只是秋坟鬼唱诗。”


    这话听来稀巧,听来让人泛笑。蒋姓的写字人听没了疙瘩,心里头就寻思起来。末了回到:“也罢,江夫人这么说,在下只能感激,不过江夫人若是只为了夫君失踪一事,倒也不必强求着官府或是贴什么告示。城南菜市场的东角住着一个道士,叫赵桑,经常在街口摆地摊,江夫人可以去算一卦,算出了事情再想办法。”“道士?”江夫人心疑,“他的本事准吗?你可别是想赶我走才这样哄我的。”“唉呀,我何必哄你。”蒋姓的写字人笑着说,“江夫人应该是城南去得少,那赵道长是城南市场里有名气的人了,周遭的人啊是都知道,你要不信我的,就过去寻着那边的市场商户挨个的问一遍,问完若还不信,你就再回来,我一定帮你写告示。”“……那成。”江夫人想来觉得没问题。“那我可去了,要是不准我便再来找你,你可别食言。”蒋姓的写字人点点头,“嗯嗯,去吧。”


    说来那松城有四市。左手西市荒,北市依官将民拦;东市具群商,唯有南市千物繁。往前无事的时候,江夫人只派下人出门采购,哪里知道些市井道士。出了清静深长巷,过了城南长秋街,半刻钟的功夫,江夫人便就到了城南菜市前。正午菜市人少稀,寥寥商户作休息。躺椅挥着凉扇的,聚起玩着麻将的,想来还是早上或晚上才热闹。江夫人在市场里边转了一圈,没见着什么摆摊的道士,正要离开,忽就见一个拿着酒葫芦扛着摊旗的中年人从个门里走出来。那人左不过五十岁的样子,头发青灰,白须垂胸,面容气质一看就是个高人模样。“唉,大哥。”江夫人到那人旁边问:“大哥可是赵道长?”


    赵道长停下脚步看她一眼,也不多说,直接就问有何事。确定了身份,江夫人忙将笑来挂脸上:“唉呀,好大哥啊,俺可算是找到你了。叫声大哥你帮帮忙,吾夫已有半月未回家,思来想来我心牵挂,还望大哥能算一卦。”听了这话,赵道长便将扛着的摊旗放下,然后对她伸手说:“一文银钱。”江夫人一愣,“才一文?”赵道长笑回:“先一文,算完了若是还有他求,再续收。”江夫人听完利索的紧,掏出文银子就交到他手里,“算吧。”赵道长乐呵的收下银子,又左右看看,便领着江夫人到边上日头晒不到的台阶处坐下。江夫人嫌脏,只是站着。那赵道长坐下了就闭上眼睛,右手掐着指头,嘴里念念有词算起来。未几许,赵道长身忽一震,睁开眼睛就皱着眉头朝江夫人看了过去。“你家相公的八字与我说下。”


    瞧着道长神情肃,江夫人忙将八字出。道长听后复闭目,手掐指头更慌促。未得几句咒语出,道目即见阴间物:血月悬天挂,城鬼人尽殊。鬼城街楼上,带笑是江富。


    “……道长大哥?”看着赵道长算出了满头大汗,江夫人试探的唤他一句,却没得反应。又几许,眼瞅着赵道长冒出的汗水是越来越多,江夫人心慌起来,想着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寻思间,赵道长猛然睁眼,吓得江夫人生退一步,忙道:“道长大哥,你是不是算到了什么?”


    赵道长见过那鬼城的景象,哪还想着理她,起身就说:“此事有大异,我得出城一趟。”“唉唉——”江夫人忙将拦住,“那我夫君呢,他没事吧?”“应该没事。”赵道长觉得那景象中的江富虽然有异,但阳寿还在,是仍然活着。“老夫会把他带回来,余款的事情等老夫回来再谈,告辞。”说完,赵道长拿起边上的摊旗转身就走,脚步很快,纵然江夫人还想问些什么,已是没了机会。


    回了家,赵道长放下摊旗就对自己那坐在窗前研书的徒弟说:“小羽,去收拾下东西,咱进山去。”赵道长的徒弟叫石羽,刚过二十,两年前拜的师。听了赵道长的话,石羽疑惑,将书放下就说:“师傅才出去,为何这没一刻钟又回来了?还要去山里?”此时赵道长正在屋正中的桌旁收拾东西,头也不抬的就回说:“山里出了鬼城,若不是一个妇人刚才过来找老夫算卦,老夫还不知道。你赶紧的去收拾,老夫在天眼里瞧到那鬼城规模巨大,怕是已经有了相当久的时日。再拖下去,恐有大变。”石羽听了忙说:“哦哦,好的,徒弟这就去收拾。”


    青衫换了黄袍,罗盘道符裹布包。离家沿街出城,九月秋阳正空照。“师傅。”城门边上,石羽背着包裹对赵道长问,“松山方圆上百里,若是进山寻鬼城,是否得先寻个方位?”赵道长听了便回:“为师先前算得那鬼城在松山北边某处,是跟着那妇人给的八字算的,咱先进山,等进山了老夫再算一下具体方位。”“好。”


    说来那松山离松城有十里地,通的道是商道,由城南起始,延伸穿山至松山东的江城。师徒俩没走多远,经过马厩的时侯,忽有一人把石羽给叫住了。“诶!小羽!”说话的是那马厩老板的儿子,二十五岁,叫成岩。“嗨!岩哥!”石羽带笑回到,边上的赵道长见了便是板起脸来停了脚步,但没说话。成岩拿着块抹布边擦手边走过来,“你们这是往哪去啊?”小羽回答:“往山里去。”成岩就问:“那啥时候回来呢?”“这个嘛,大概……”“少说得两日了。”赵道长开口回到,并又说:“事情紧急不宜多说,小羽,走。”说完便是提腿就走。小羽“唉”了一句,没留住,只好露个歉意的眼神给成岩,然后去跟了。


    两刻钟的功夫,师徒俩沿着商道到了山南山脚。见是汗流浃背的,赵道长便让石羽放了包裹到树下的阴凉处休息,自己则取出罗盘站到路中间对着北边念起了咒。一句咒念完,那罗盘上面的勺子自转一圈,是指了北。赵道长见了刚要收术,怎知那勺子轻轻一晃,是又指到西边去了。赵道长一惊,“咦?”忙将咒语又对着罗盘念一遍。罗盘又转一圈,停在了南位。


    “师傅?”瞅着赵道长神色有异,树下休息的石羽便站起来,然后问他是不是出了事。赵道长皱起眉头对着手里的罗盘好一阵稀奇,后就咬破自己左手的食指指头,将血往那罗盘上一滴。罗盘猛地晃起来,最终停的时候,是又指着西。“师傅?”石羽走过来,“出何事了?”“没事。”赵道长收起罗盘回到,但心里仍有疑惑:早前见到的那鬼城难道会动?“你再休息着,那鬼城的位置不大对劲,一会儿咱朝西北去,不走商道了。”听了此话,石羽嘴上虽是应了,但心里也嘀咕起来:师傅难得不定的样子,莫非事情很古怪?便也对着北边掐起指头算了一下,但是啥也没算到,还是功夫浅了,便没再试。


    过了片刻休息好了,师徒俩便离了商道往西北的方向走。山林荆丛繁盛,碎石也多。两刻钟后,师徒俩寻到个上山的小道,是常走人的样子,便沿着去了。没过多久,石羽眼神尖尖的,一下就看到前边的坡上立着两个坟头,指着就道:“师傅,你瞧,那里立了坟。”


    到了坟前,师徒俩查看一番。这坡上是已到了山腰处,前能观得松山群景,后能看得松城遥像,确实是好地方。而那立着的两个坟头,一个碑上有字一个碑上无字。碑上无文的坟头像是新的,青草寥生,盖是立了没有半年,赵道长便对着那坟头摆起罗盘,试着能不能招下魂,结果招不到,便就到了那个有碑文的坟前。那坟是个旧的,杂草繁多,碑上是刻着松山樵阳之墓这几个字。既然知了名,赵道长便直接用着那名字算起来,想看看那墓主死了有多久,还能不能被招。结果,一算之下,赵道长眉头一皱:还活着?


    “师傅?”石羽见赵道长的神色变了就开口问,“怎么了?”赵道长不作回语,只是盯着那青草繁盛的坟头皱眉。难道这墓是假的?他心想,是有人在咒着这墓碑上的人去死?便问石羽:“徒弟,你是松城本地人,可否知道城里有没有姓樵的?”石羽听了便寻思起来,片刻后就摇头说:“没有,城里应该没有樵姓。”听了这话,赵道长沉思片刻,遂就对着石羽说:“你且后退,我把这坟弄开,看看里边到底有何东西。”话才落下,忽得一阵凉风吹过。风停时,一人于墓旁出现,把师徒俩个惊得齐齐后退一步。那人裸着上身,体格强健,盖是三十四五的年岁。赵道长定下身后,急忙拿出一张符纸攥在手中,对着那人就道:“何方妖孽?还不报上名来?”


    那人看他一眼,说:“碑上已有我名,此坟为衣冠冢,还请道长莫开。”赵道长听了先一愣,后就笑:“衣冠冢?谁的衣冠冢?你既能够随风而来,那便非妖即鬼,而碑上所刻之名阳寿仍在,你既自称是他,那你是妖?”话说完,未等樵阳作答,赵道长顿就厉了眼神,将手中的符纸往樵阳一抛,其势如箭。没料到的樵阳被打得胸部一痛,顿就闷哼一声,倾然倒地,只留一白色狼形魂体于旁瘫现。赵道长见状就笑:“呵,果然是妖,还想蒙骗我,那樵阳的名怕是你这狼精延命的引子。既然遇了我,你便好生的去吧。”说罢,赵道长掏出个酒葫芦,并将葫芦口子对着那狼魂念起了咒语。念完后,葫芦白光一闪,便是那狼魂进到了里面。


    “师傅,”石羽这时走上前来。“这樵阳看起来不像是害人的,师傅不多问几句,就这样收了炼魂葫里作酒,是否有些不妥?”“不妥?”赵道长拿着葫芦看向他,笑来是觉得有些稀奇,“哪不妥了?”石羽便说:“这……这狼看起来像是个好说话的,虽说畜生都是下三等的东西,但这二话不说的,咱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荒唐!”赵道长听了顿怒,“不近人情?好你个人情?你自己都明白是下三等的畜生还说什么不近人情?道上的祖训给你说了你是全都忘了吧?这鬼还有说话的余地,妖则不行,妖乃吸取天地灵气而成的东西,是阳间的异类,你别是见这畜生长得壮实,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石羽一时语塞,思来想去的,“我……我哪有。”却是有些脸红。


    赵道长没再说他。收好了葫芦,他命着石羽将樵阳的身体烧了,烧完便就继续朝着西北方向走。没多久,道路逐渐隐入了草丛,再走了一会便是寻不着了。师徒俩在齐腰深的草丛里走到那太阳落山,等那天光昏暗了才走出草丛到了一处山谷边上。山谷四面环山,正中像是有个茅草屋子。赵道长见了便带着石羽携借宿的打算朝那屋子走去。等是走了近了,赵道长先是停了步子朝那草屋算了算,算得屋里没人,便叫着石羽搁原地扎堆升火,自己则去那屋边拉开窗子瞧了瞧。屋里是荒废好久的样子,灰尘厚厚的,赵道长见了便回到石羽那里。石羽正在生火,见师傅坐了下来就问:“咱们不进去吗?”赵道长摇摇头,说:“那是活人去了留下来的屋子,少是有了几百年了,平平静静的,咱们还是别进去,免得多生事端。”


    这话叫石羽听了不明白:这会子不生事端,怎么先前就非要开上那个坟?想完了,石羽便朝着赵道长那个挂在腰间的酒葫芦看过去,看了就又想起樵阳那一身的壮实肉,心里觉得怪可惜的,便又想能不能有啥法子让赵道长把他放出来。半刻钟后,师徒俩在火旁坐着吃了点干粮,水带少了,石羽便说去找点水。赵道长瞧着四周不像是有水的,便让石羽待着自己去,毕竟石羽还是个半桶水,别说寻个水位了,连个坟都还定不出来。等赵道长走了之后,石羽无聊着想躺下,结果眼睛一瞥,发现赵道长的酒葫芦是落下了。


    见到那酒葫芦,石羽立马复坐起来。先看看四周,确定是看不见了赵道长,石羽才暗喜着过去捡那葫芦。“嘿?”他将葫芦凑到耳边晃了晃,“能听见吗?”却没得回应。石羽知道这葫芦要把魂炼掉得花上好几天的功夫,想着那个叫樵阳的应该在生气,便又说:“我师傅性子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我瞧你不像是害人的,你和我说说,说明了我再和我师傅说说,看看能不能把你放出来,好吗?”话说完,石羽等了会,见是仍然没得回应,便怅怅的将葫芦给放下了。哼,不说话就算了。石羽坐回原地。反正是个妖怪,再怎么也算不上冤枉,随他去了。这样正想着,那火堆的焰苗忽然一晃,惊得石羽遂偏头去拦着眼睛。等再回过头时,就看见那个好身材的樵阳坐在了火堆那边。


    “你……”石羽见了一愣,然后忙站起来,“你……你出来了?”这怎么会?石羽心惊着,又朝地上的葫芦看了一眼,发现那葫芦口子并没开,这就让他有些不解。火光晃晃的照着樵阳,樵阳盯着那火看着,是一副心事繁多的样子。“想问什么?”他说。而石羽这会子倒是慌了。先前觉得樵阳好说话,这会面了对面,却是害怕樵阳会起杀心。思想了一会,石羽支吾着便说:“我,这个,我……叫声大哥你莫上心,阳间只有人是命,大哥若非害人精,请将来历复说明。”说完,石羽不太敢看他,便就低了头去,只偷瞄着。樵阳听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漠然就道:“松山人现在说话都成了这种调调?”


    石羽一愣,“额……”


    “我是狼,樵阳是我恩公的名字。”樵阳明着告诉他。石羽听他居然说话了,心里奇着,还莫名的欢喜起来,而樵阳没停:


    “时为八百年前,樵阳于林中将我拾得,那时我刚诞生,为幼狼一只,母亲不知为何为死。樵阳是这山间樵夫,养我半年后,身染风寒将逝,而我不愿与他分离,遂弃狼身以魂护其余息不灭,就这样。”说完了话,樵阳复将视线移向火堆。石羽听了,心里有些不解,就对他说:“既然如此,那你为啥不让我师父去弄开那个坟?”话刚问出来,石羽便觉自己问得不对。果然,樵阳朝他一瞪,就道:“你们道士开了坟难道还会填回去?开墓烧骨的名声响着,而那坟里是埋着樵阳仅剩的衣物,我到时候守着个空坟有何用?”“可是,我……”“你若真信我,就把葫芦口子给拔了,我出去回了身体便将坟头迁到更深山的地方去,省得让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狗道士给瞧见到。”“不是,我……”“你拔不拔,不拔就算了。”“哦哦,抱歉。”石羽忙着便要去捡地上的葫芦,捡起来才要拔口子,却是一愣。


    这个樵阳的身体已经……被烧掉了。


    “住手!”忽然的,赵道长怒声传来,惊得石羽一下子便将葫芦掉在了地上。“师傅。”他赶紧把葫芦捡起来,怎料赵道长过来夺过葫芦,“啪”的一下,一记好重的耳刮子就给他甩了过去,并且骂道:“好你个不长进的东西,为师以前教你的,你全忘了!”石羽忙说:“不是,我——”


    啪——!赵道长又给他甩了一巴掌。


    “哼!兔崽子,我不过是遗了葫芦在这里,你就想着替我做主意?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我只当你年轻不上进,看着你天天往那阳馆里钻我也只当是你的天生命,结果你倒好,现在连个狼的身子都想攀了?”“不是,我没有,我……”“闭嘴!”赵道长瞪得凶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天天编出来溜出去的借口都是为了哪些人,监狱的侩子手,城东的铁匠,连带着镖局的镖头,守城的队长,你自己数数你都管哪些人叫过爹好吗?名声都臭啦,兔崽子!要不是看着你有我这么个师傅,你早就了松山城的笑话啦!我还想着你现在和那成家的儿子谈感情,应该会收敛些,感情这只要是个肉壮的雄性你都想去攀着?好,老子让你色迷心窍!”话音落下,赵道长抽出张符纸朝葫芦一拍,一阵厉声的嚎叫猛然随起,只那么一瞬,后就没了声音。


    石羽捂着脸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见他那样子,赵道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将葫芦砸到他身上,“砰”的一声,“拿着!那狼现在没死,是个残魂,还有两日的生时;你既想着,那你就抱在怀里好好想着,等天明了你要还是这样子,你就滚回城里坐你那些爹的裆中物去,别跟我了,睡觉!”骂完,赵道长满脸忿忿,在火旁坐下就背对着不看他。石羽拿着葫芦看着自己师傅,满脸委屈的又不敢说,只把葫芦放到一边,后就找了个离赵道长稍远的地方躺下了。


    俗话说的好,事情凑起来是真够巧。还没过多久,也就那么半刻钟左右,静静的夜里忽就响起了一阵嚎叫,听着跟之前的那声差不多。师徒俩个正等着入睡,听了立马警觉起身。“师傅。”石羽下意识的叫到,而赵道长对着那声音响起的方向皱起眉头,等那声音停了就说:“那是魂声,和之前的一样,是魂体或重伤或悲痛或将离的时候所发之声。走,咱去看看,应该那只狼的同伙。”“唉……”赵道长起身就走,石羽想说的“夜深了”没能出口,只好收拾了东西跟上去。


    明月夜,皎光静照山间。风凉路深脚步急,消声不知何处寻。一二里,一二里,长风拂峦吹云急,群山千树随月隐。行至繁草终尽,唯见九棺坟起。


    “……师傅?”见那九个棺材围着个土坟的景象,石羽声微轻颤的,是有些害怕。赵道长皱着眉头,也不往前,而是对着那些棺材掐起指头算起来。过一会儿,赵道长垂手转身对石羽说:“你一边去。”石羽一愣,“师傅?”赵道长解释说:“此为九棺封魂阵,非得是厉鬼才受,我得看看这阵是不是被破了,而你不懂这点,还是站远为好。”话才落,一声惊喊声忽然传来。师徒俩人转头看去,只见夜里黑雾卷空,似携有人。片刻间,那黑雾随惊喊飞近,赵道长见了便是持符作防,可怎想那黑雾直接飞入坟中,只留下了一个打着赤膊浑身横肉的男人。


    “唉哟我这腰啊。”那男人捂着腰子大呼小叫的,是很疼的样子。石羽见了忙想过去作扶,赵道长朝他一瞪,停了他的步子之后便对那男人算起了卦。算到那男人阳寿仍存,是个活人后,赵道长便问他:“敢问兄弟贵姓,从何而来?”


    那男人仍然捂腰喊疼着,听到话便朝赵道长看了一眼,然后说:“俺姓,俺姓名叫奎,是个云游道士,前几日在山南的一个村里听到个传闻,便就进山来查,怎知是晕眼迷了路,不知道到了哪里,适才听见有一魂声作响,才循跟了没几步,就叫一鬼给卷了起来,然后就到了……唉,这是哪?”


    听得是个游道,赵道长愣了一下,但又怕是鬼装的,就又朝奎算了一挂。等算得奎的阳寿是真的还在,不是鬼,赵道长便就过去将他扶起,回说:“不知奎兄弟师从何处?”那叫奎的起了身后续捂着腰,却没回话,而是先朝四周扫视了一下,然后才回头对赵道长说:“俺是北边辰天观出来的游道,十年前的事了,那年俺二十,跟师傅闹了矛盾,气头上来就脱了山门再没回去过,看大哥……看大爷您这装扮,莫非也是道士?”赵道长听了前边的正在想回语,结果后边那声大爷叫得赵道长顿时有些绷不住。不过也是五十多的岁数了,大爷这词倒还是客气的。“我是东边云天观的,叫赵桑。”赵道长回到,后就入了正事:“对了,刚才听得奎兄弟说是听了个传闻才过来,什么传闻?”“就这山间的传闻啊,”奎对他说。“不过也是算不上传闻,俺之前是过那山南的一个村子,村里的村童们在玩耍欢笑的时侯念句子,俺听着不对,仔细听了几遍之后,才决定入山的。”听了这话,赵道长眉头微皱。“句子?”他问,“什么句子?”奎就说:“你等会,俺想想……啊,有了——


    说不得,说不得,


    谁家翁媪忽生儿。


    八十老妪被里卧,


    诞下死婴便命折。


    说不得,说不得,


    那日天阴雨滂沱。


    死妪死婴棺里卧,


    棺外白事迎来客。


    为阳有乡人,为阴有九鬼。


    更有菩萨立青莲,人送尊称地藏佛。


    说不得,说不得。


    棺中死婴忽起坐,撕食母肉眼红浊。


    人客皆惧起,慌忙散逃离。


    九鬼持锁尽悄立,大雨滂沱声不停。


    死婴跃棺出,欲将追人行。


    地藏眼中金光起,指向云端将雷引。


    霎时雷光大作,死婴嚎叫不停。


    待得风平浪静,九棺无碑而起。


    说不得,说不得。”


    “……是地藏设的封魂阵?”赵道长听了奇怪,便将周遭的九个棺材扫视一眼,后又看向奎,说:“若是地藏亲自设的,刚才那鬼又怎能出去?”奎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后就道:“唉呀,这俺哪晓得,俺是听了那段话,心里觉得稀奇才来寻的,也不是奔着能找到,谁想还真有这么个地方,还直接就遇到了那鬼?若不是赵道长手段高,估摸着俺这会子就被拖到那坟里面去了。唉,话说赵道长是做了什么,才让那东西把俺放了?”赵道长心里也奇着,分明就是才到这里,啥也没做,那阵中鬼怎就这般做好?思来想来,赵道长觉得是那鬼听了樵阳的魂声,而樵阳应该是这片地头的头子,心里害怕,才将奎放了。“也没啥,你安全就好,”赵道长对奎说。“奎兄弟既然也是道上中人,就帮着我把这封魂阵给加固一下,免得那鬼以后再出来。”奎笑着就回:“唉唉,好。”


    置符压上坟头,搬石阻了坟头。完事搓手间,奎的眼角一瞥,发现边上站个人,遂回头喊:“何方妖孽!”那人是石羽,一直站着当背景板。见奎把自己当妖孽了,石羽有些不知所措,还好赵道长回话及时:“奎兄弟莫冲动,他是我徒儿,叫石羽,半桶水的技术,上不了台面才叫他站在那里,不想吓到奎兄弟了。”奎正起手做着防势,听了便笑起来,摆手说:“唉呀,那没事。”又对石羽说:“那小兄弟啊,快过来,你这一个人搁那站着也不怕,是个胆大的好苗子。”石羽听了正要过来,赵道长忽就笑说:“奎兄弟你可别唤他,老夫可告诉你,我这徒弟啊,不喜女色,倒是见个身材好的男人就想去贴着,奎兄弟你连衣服都不穿,满身的好肉露出来,怕是叫他近了,晚上会睡不好呢。”“唉哟,这话说得就……”奎正想着出些礼貌话,却见赵道长是认真的在瞪那石羽,便将话给咽了回去,没再做声。


    半刻钟后,三人回了火堆,坐下来,赵道长和奎是围着方位坐的,石羽本是坐在奎的左边,结果被赵道长眼睛一瞪,就去坐在了奎对面的位置。奎察觉到这师徒俩的关系有些紧张,便就对着赵道长说:“对了,赵道长既是不知那个传闻,应该就不是想去瞧瞧那封魂阵的,不知赵道长为何进山?”赵道长此时正打量着石羽的神情,见石羽一直低着头,是谁也不敢看的样子,心里正是来着气了要发作,结果就被奎的话给阻了。回了头,赵道长对奎说:“算不上要紧事,原是城中有一商人失了踪,那商人的夫人找我算下落,结果我却算到那商人是进了松山北边某处的鬼城里,心里大惊,想那鬼城留着会出事,这才进了山。”“鬼城?”奎听了将眉头皱起来。“赵道长确定?”像是料到了奎的反应,赵道长就说:“很确定。来,你过来,我把我当时看到的和你说一遍,正好你也是道上的,就和我算算那城的位置到底在哪。”“唉唉,好。”


    见着自己师傅和那叫奎的是一见如故的模样,石羽觉得自己是多余了,便就闷闷的躺下闭起了眼。未几许,一声掌声忽作,“啪!”的一下,叫石羽震了下身子。“这鬼城在动啊!”奎的声音说,然后是赵道长的声音:“这个我也怀疑过,奎兄弟,但是自古以来,鬼城便以坟堆而成,常见于乱葬岗中,坟不动则城不动,怎能如此?”“唔,这话也对,可这城从卦象上看确实在动,而卦象是假不得的,莫非……莫非这不是阳间的鬼城?”“不是阳间的鬼城?”赵道长声音起了疑惑,“那该怎么说?阴阳两界是隔开的,鬼城里的是那些不去阴间的魂,是阳间鬼,若这不是我们阳间的鬼城,岂不成了天意?不行,这不能是阴间的城,不然这就成了劫数,改不了了。”“可阳间的鬼城是不会动的,若不能是阴间的城,那就只能是一处了。”“你是想说那阴阳交错之处?”“没错。”“那更不能。”赵道长说,“阴阳交错之处为三界之外,那城若在其中,怕是里面有比妖鬼更险恶的东西,而阳间之外的城若现于阳间则都为定数,它不能在那,它只能是阳间的。”“但也只有这一个说法了,因为这城会动,所以这就肯定不是阳间的。”


    哼!两个臭显摆的。石羽听着心想。什么阴间阳间,一大堆话扯出来,说到底还不是没本事,只会对着只狼下手。


    晚风晃着火苗阵阵吹着,石羽听着自己师傅和奎的对话,听着听着就是睡了过去。两更钟后,天蒙蒙亮,石羽被人拍了下脸,拍醒了。石羽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是奎的那张粗犷脸,正意外着,以为自己在梦里,顿就红了脸。一边的赵道长见了便是语气不善,对着奎就说:“你瞧瞧,都跟你说了我这徒弟欲意涌头,你还不信,你再和他近点,怕就直接被扑怀了。”奎听了话,笑着就将石羽的肩膀拍了拍,后就起了身子对赵道长说:“你啊,话别说得太过头了,好歹是你徒弟,又这么年轻,才二十的年岁,留点面子。”“面子?我不和你说才是觉得丢面子,自古道士为一家,刚好遇到了,我不和你说,我跟谁说?”“唉呀,别说了,走吧,今天还得定那鬼城的入口呢,别大清早的就让你徒弟脸上挂不住啊。小兄弟,过来,别管你师傅,过来让俺抱抱。”“唉你……”赵道长满脸意外,眼瞧着奎是来真的,想说些啥,还好石羽是个争气的,虽然不知道这俩人在搞什么,但他还是低着头起身走到了赵道长身后,就是脸颊有些微红。奎见了就对赵道长笑起来说:“你瞧,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嘛,你怕不是嫉妒他哟。”赵道长一听,大清早的这是哪来的荤话,没忍住就气笑起来,对奎说:“好你个游道蛮子,将我打趣,你既喜欢我这徒儿,那就送你了,你给带着吧。”说罢就装作没好气的走上前,拉着奎一边笑一边走。石羽搁后边满脸红扑扑的盯着他们,觉得是被取笑了,心里面就越瞧越气,好一会儿才跟上去。


    清晨水雾润了路,走来湿湿漉漉。走得朝光换暖阳,气喘步也缓。


    “唉,小兄弟。”奎没穿衣服,这两更钟走到日头里,倒是第一个给走路走得热渴的。“把你腰上那酒葫芦扔俺喝喝。”那酒葫芦叫奎是瞅了有一路了,一直没个正经的由头,刚好现在渴了。石羽没反应过来,顿就停在原地朝他“啊?”了一声,奎旁边的赵道长笑着就取下自个腰间的竹筒递给奎,说:“吶,这个给你,满满的,我还没喝过,小羽那葫芦是炼魂葫,里面装着个狼魂啊还有两天的时日才能化掉,你就先喝着这个吧。”听了这话,奎微微的愣了一下,后又朝着石羽腰间的那个炼魂葫芦看了一眼,接着才回过头来对赵道长说:“炼魂葫?是那种鬼魂一碰就会被吸入的绝世宝具?这样说来,莫非昨晚俺听到的那阵魂声,就是从这葫芦里面传出来的?”赵道长笑着就回:“没错!奎兄弟果然识物!”不过说起这个来,赵道长仍然有些生气,便对奎续说:“我本来是不想浪费张符纸伤那狼,只想让他慢慢的化在葫芦里,结果我这不争气的徒儿见他身材好,想把他放出来,这就气得我,当场就将那狼打成了残魂。”“……残魂?”奎听了嘀咕一声,赵道长没听清楚,“啥?”“没事没事。”奎笑起来,接了赵道长手里的竹筒打开一喝,喝过了就舔着嘴续道:“唉呀,赵道长你这本领高强的,令我着实佩服。”赵道长笑回:“嗨呀,哪里,比不过奎兄弟,奎兄弟一介游道,一不靠师门二不靠家境,我若不是想传下本事,也不会留在城里。走,咱继续走着。”“好。”奎说。不过那眼神里面,似乎带起了一丝凶狠。


    过半天,赵道长三人脚步很快,正午的时候就是到了松山全境比较靠北的位置,还已经能隐约的松山北边的那些高耸雪山。穿了片松林,过了两道山溪,河水拍岸的声音传到三人耳中,三人便是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到了松山那条由北往东南的松河边上。“唉呀,总算是凉快了。”奎一见便笑着走到那河的边上洗起脸来。赵道长心里也很愉快,就让石羽放下包裹休息会,自己则是掏出罗盘走到一边看起了方位。过一会儿,奎洗脸回来,见赵道长是在算着便没去打扰,而是走到石羽的旁边坐下,开口带笑说:“小兄弟啊,看你这么年轻,听着你那边的师傅先前那样子说你,你倒就还真的打算一辈子跟着他了?”奎的嗓门大,一边的赵道长听见了,先是一愣,不过也没作表示。石羽被奎这忽然的话问得有些意外,便是瞧了下赵道长,瞧着赵道长是背对着站在那里装作没听见,才回头过来对奎说:“我……我师傅说我是七月半的未时正点生辰,是个入道的好苗子,才收的我,我家里人那会子见我是……是……是天天往那地方钻,说我不听劝,就狠心断了身份搬走了,我没地方去,刚好师傅他来,我就……跟着了。”


    “行了。”赵道长听了头也不回的就道。“也不是什么好事,随便回了清楚就是,那地方那地方,自己都知道不把阳馆二字念出来,还怨别人说你?唉,我可告诉你啊,奎兄弟。”赵道长转过身来就对奎说,“就他那性子,早上伴着这个爷们晚上贴着那个爷们,更还愿着让那监狱的刽子手给锁起来,有次玩疯了晕过去,还是那侩子手慌着跑来告诉我,让我带回去,你说这……算了,不说他,说来就气,除了这种事情,他还倒是个乖的。”奎听了这话,心里奇怪起来,便对石羽说:“兄弟还年轻,血气方刚的也难免,但事情做得这样子,怕不是为了报复什么,兄弟是有啥过不去的坎吗,非得这样?”


    料不到奎话说得这么直,石羽双脸一红,忙偏头道:“没有。”赵道长见了就说:“唉呀,奎兄弟别管他了,这话我都跟他说了几百遍了,让他别将往事看得那么重,他的那些破事啊我早就算过,无非就是从小到大的爹喊娘骂天天打他,收他为徒后我是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可他却是成了习惯,然后没出大事我也就没管了,只盼他能自己明白。奎兄弟,来,我得了个卦象,你来一起瞧瞧。”“哦哦,好嘞。”


    看着奎过去和自己师傅在那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罗盘说起来,石羽坐在地上抱住膝盖先是看着,眼里带点怨气;看了一会他就偏过头,眼睛红红的,是有些泪汪汪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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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得2级分不了楼,第二部分只能用附件了=。=(没有任何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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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uhu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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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 熟悉的标题和文风。。楼主这是换号了?
          收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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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樱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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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的黎明诺克提斯·路西斯·伽拉姆光之战士格拉迪欧拉斯普隆普特·阿金塔姆夏日柯基幸福的小阿尔GM吸血伯爵女巫集会

            没点文学功底写不出来这种文,楼主文笔不错,刚来论坛就发文,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想问问这篇文是本站首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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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FischZero 于 2021-9-27 16:51 编辑

                  我刚在想要不要私你问是不是有人盗你文章了
                  为啥突然换号了啊
                  又去看了一眼,为啥删号了啊
                    收起(2)
                  • fdsgdfg fdsgdfg :嘛,啥也没为着,只是俺这人东西写多了有时候分不清楚自己在哪(而且我这总是大晚上的写,本来就有失眠的毛病,写完直接三四点了)。想来也是该停着,于是就删号了。话说这个故事能写完也有你的帮助,这么久来还没有人问过我一些关于文中设定方面的具体事情,这让我那天蛮意外的,所以前几天想起这来,就想着把这个关于松山的故事给弄完整(应该还是有BUG,但只是些不关键的了)。anyway,这篇算是给你的礼物啦,谢谢你以前一直的支持,有缘再见。走啦~>_<
                    2021-09-28 00:38 回复
                  • FischZero FischZero :回复 fdsgdfg :伤心保重啊
                    2021-09-28 09:44 回复
                  • 我也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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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Zayne03 于 2021-10-25 21:35 编辑

                      看了楼主的新贴文过来的,虽然不认识楼主之前的账号,但觉得楼主的文笔真的好棒,很有感觉的古风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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