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西城幻灯片（续）

温庭筠 · 发表于 2022-9-17 14:43:53

《泉》杜尚

建议配合之前的帖子看，《西城幻灯片》总共四张，每一张都是对“西城”不同方面的刻画，这是我对短篇小说创作形式上的一种尝试，每一张“幻灯片”都是独立的故事，有着独立的情节，但是大背景还是这个罪恶的“西城”
“啪——”第三张
   灰暗的夜云快速地流动着，你应该注意到了，昨晚。谁知道今天要下雨呢？昨晚的风真舒服！杂着香樟花的气味、洗衣液的香精味，还有，还有他妈的一群烟鬼吞云吐雾，不过好在风吹散了他们青春的尼古丁。东风？我判断着风向，没错，你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大家都在干什么？我……想在这里躺一晚，我懒得下楼，你看，很明显，已经有人躺着了，两个男的，在开视频通话，和女友。
“他们的生活真完整啊！”我当时这么想着，无端地深吸一口吃，叹了出来，轻松极了。一个男的跟旁边人搭话，没人理他。真尴尬，我还是下楼了。
   睡眠，本是夜间的事情，可近来的夜，睡眠却私奔了，逃走了，远离了，死了。舍友们怀揣着对各自的愤恨，静了，像失去了言语交际的能力，或者，激游于网络的海洋里，难以自拔。再睁开眼，就是今日之事啦！雨萧萧地飘着，体感能察觉出空气的温重，他们也都起来了。
“操你妈的……”
“你妈死了……”
“我是你爹！“
“想不想我啊～嗯小可爱哦～”
   我洗漱，然后逃出来了。
“停尸间诈尸了。”我想。
   朋友，不知道你爱不爱走偏僻的小径呢？喜不喜欢茂密乔木带来的生机感？这是一条老路了，对于我来说，那雨中的灯，令我回味着昨夜它和红枫配合的“枫灯图景”，我迫不及侍地和他分享。
“真好看呀！”他简单地在对话框发送来这样一条消息。
   是下次不必复分享的信号吧！他确实词穷，确实不感兴趣？
“何必呢？何必认识他？”我在脑下海中强调着，我并不需要伴侣，一个人活得自在。是我这么想，还是有人总在我耳旁、社交媒体上反复宣传，一个人真的好吗？答案可能是，对营销友好，网络上全都是泛滥着独身博主。
   是什么促使我冒出寻觅伴侣的想法呢？性是一部分，情感交流也是一部分，为什么人不能像树一样活得简单，只长叶子开花结果，年复一年，比如，像这棵鹅掌楸，可惜被风吹断了一大根树枝，拖在地上，伤口还留着清翠的叶绿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考试的时候也想不到这句。
一天、两天、三天……我总是经过这里，我总是驻足凝望着这枝叶翠嫩的树枝，雨已经停了，藏在空气和草地里的水分子全都升腾而上，去构造云朵，去酝酿新的风暴。这根断枝的伤口已经变得颜色加深，由枝条转化成木材，可由于树皮仍连接着，它奇迹似地活着，垂着，无力地，活死树般地。正在封校中，校园内的活动量越变越少，连石砖道上都冒出了嫩芽，树和草，难得自由地生长，难得在这片楼宇闻的狭窄空地上，这片人工的自然里，野性地舒展着。我曾认为，都市的丛林，是现代的人创造的另一个自然。我们毁坏了另一个自然，现在那个自然重新要求统治了。我在4月23号，晚上路过这里，突然刘昊闵打电话给我，我这才发现他发了很多微信消息给我，其实是选择性忽视了。
   “快来！”
   “什么？来？干嘛？”
   “你到我们宿舍来就好了！”
      我去干什么呢？又不是闲得发慌，刘昊闵喊我，我就去了。进了宿舍，一时想不起来他住几零几，横冲直撞，总算找到了，只看见陈莱幸做在坐在那里，但我为了不多管闲事，假装不在意，不出意外，又是和男朋友吵架。刘昊闵从外面进来，刚放下手机，我又望了一眼陈莱幸，他和我对视了，乞怜的眼神，我快速地闪躲开，对昊闵说：“什么？怎么了？”他做了个出来的手势，让我我就跟着他出去。
“和他舍友打架。”
“为什么？”
“他舍友和他男朋友开房。” 我呆住了，千言万语都在嘴边，在来的路上，我构思了许多情况，都无效了。
“放屁。”我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没开玩笑！他们打起来了，纸包不住火，他发现了！”
  “发现？我早看他男朋友，觉得不太正常。”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
  “你怪我？他喜欢的人，我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要在我宿舍睡觉，不准备走了。”
  “怎么睡？有空床位吗？”
  “给他睡瑜伽垫。”
  “挺好的。”
  “你帮劝，这又不是长远之计。”
  “劝他换宿舍、出去租房子？”
   既然昊杰喊我过来，我和莱幸还有一点交情，我也拒绝不了。可是，我又能做什么，昊杰又能做什么，在这里开黄色玩笑？不，我想走，离开，不，我不能走，以后怎么面对大家呢，又不是永远不见面了，我希望永远不要见面，我又害怕以后自己有事就完蛋了，于是我把莱辛从地上拉起来，大声吼着说：
“起来！你想怎么样？睡在瑜伽垫上面肯定不行，宿管阿姨也说了不行！”
   昊杰被我这么怒气冲冲，搞得有些疑惑，就过来扯着我衣服，小声地说：“哎，好好讲吧……”我心想，昊杰你是死人啊，自己又不来解决问题，留他在这里哭，赖着不走，在场每个人都有责任，我和莱辛没有什么交集，他要是生气就让他气死吧！我假装平静了一些，想要听莱辛怎么说，看到他这副模样，真让人想扇他，把他扇醒，把这个只会流淌泪水的眼睛扇开，叫他好好看看现在是什么鬼情况，昊杰见他不说话，怕我又来言语刺激吧，就对他说：“明天去后勤问问有没有空宿舍，现在就暂时住在这里，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要休息。”“我问过啦，可是辅导员不给我换，他说让我包容一些，我说什么呢？”莱辛回答。我忍不住插嘴:“说什么？说你男朋友和你室友上床，说你不想在这个宿舍呆下去你想自杀，还能说什么！”我说这话的时候，无意识地扫视了昊杰和莱辛的眼神，都是透露着痛苦，很好，看来我帮不上什么忙了。昊杰说：“哎，这个哪能讲呢，想办法搬宿舍就好了，想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宿舍又搬不了，不是说了辅导员不同意吗？现在又不能讲实话，我实在想不出其他有用的办法，喊我过来想办法还是撵他走？于是我对昊杰说：“那就今天先住在这里，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明天周末去找空宿舍，写申请书，别管辅导员了，先找后勤。”反正不住在我的宿舍，我担心什么呢，我想赶快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听他们做无谓地对话了，我又对他们说：“那么问题暂时解决了，真好，今天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找空宿舍，你们在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写了申请书就好啦，没什么困难的，是吧，都是小事情。别担心了，已经解决很多啦！”告别了昊杰，我就离开了，踏出宿舍的那一刻，感觉自己获得了自由感，但又觉得对不住昊杰。
   回去途中，我在想着怎么解决换宿舍的问题，奇怪，刚刚在那里我只想离开，现在却满脑子都是这些，祝他成功吧！一群神经病，谈什么恋爱，全是狗屁，男同没一个好东西，想着想着，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用生病的借口，抑郁症什么的，好像听说莱辛得过抑郁症，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发条消息给昊杰，让他劝劝莱辛去看精神科。
   等我回宿舍，看到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打游戏，只听见一声声持续不断的尖叫声，只闻到永远散不了的腐烂气味，我觉得我也有必要换一个宿舍住，我可没有适应这种环境的本事。
   过了几天，我正在为换宿舍的事情忙着呢，昊杰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莱辛把医生开的安眠药全部吞下，正在医院抢救，我说怎么今天的手机出奇地安静呢，我眯着眼望了望天空，蓝色的背景，轻柔的白云，也许去过医院，可以到公园转一转，人生能有几个今天呢，我要好好享受。
“啪——”第四张
   谢谢欣赏西城好风光！